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第056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五十六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
第五十六卷目錄
文學名家列傳四十四
唐八
孟郊 張籍
李翱 皇甫湜
盧仝 賈島
劉義 李賀
樊宗師 楊敬之
宇文籍 韋辭
幸南容 陳商
張惟儉 劉商
劉軻 李文孺
盧宗回 王適
區冊〈弘〉 趙德
孟琯 劉言史
章八元 周匡物
潘存實 朱慶餘
文學典第五十六卷
文學名家列傳四十四
[编辑]唐八
[编辑]孟郊
[编辑]按《唐書》本傳:「孟郊者,字東野,湖州武康人。少隱嵩山, 性介,少諧合,愈一見為忘形交。年五十,得進士第,調 溧陽尉。縣有投金瀨、平陵城,林薄蒙翳,下有積水,郊 間往坐水旁,裴回賦詩,而曹務多廢。令白府,以假尉 代之,分其半奉鄭餘慶為東都留守,署水陸轉運判 官。餘慶鎮興元,奏為參謀。卒年六十四。張籍諡曰貞」 曜先生。郊為詩有理致,最為愈所稱,然思苦奇澀。李 觀亦論其詩曰:「高處在古無上,平處下顧二謝」云。 按《舊唐書》本傳,孟郊者,少隱於嵩山,稱處士。李翱分 司洛中,與之遊。薦於留守鄭餘慶,辟為賓佐。性孤僻 寡合,韓愈一見以為忘形之契,常稱其字曰東野,與 之唱和於文酒之間。鄭餘慶鎮興元,又奏為從事,辟 書下而卒。餘慶給錢數萬,送贍給其妻子者累年。 按《全唐詩話》:李翱薦孟郊於張建封云:「茲有平昌。孟 郊,正士也,伏聞執事舊知之。」郊為五言詩,自前漢李 都尉、蘇屬國及建安諸子,南朝二謝,郊能兼其體而 有之。李觀薦郊於梁肅,補闕書曰:「郊之五言詩,其有 高處,在古無上,其有平處」,下顧兩謝。韓《送郊詩》曰:「作 詩三百首,杳默咸池音。」彼三子皆知言也,豈欺天下 之人哉?郊窮餓不得安養其親,周天下無所遇,作詩 曰:「食薺腸亦苦,強歌聲無歡。出門即有礙,誰謂天地 寬?」其窮也甚矣。凡聖人奇士,自以所負,不苟合於世, 是以雖見之,難得而知也。見而不能知其賢,如勿見 而已矣;知「其賢而不能用,如勿知其賢而已矣;用而 不能盡其才,如勿用而已矣;盡其才而容讒人之所 間者,如勿盡才而已矣。故見賢而能知,知而能用,用 而能盡其才,而不容讒人之所間者,天下一人而已 矣。」郊《下第》詩曰:「棄置復棄置,情如刀劍傷。」又《再下第》 詩曰:「一夕九起嗟,夢知不到家。兩度長安陌,空將淚 見花。」而後及第,有詩曰:「昔日齷齪不足嗟,今朝曠蕩 恩無涯。青春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一日之 間,花即看盡,何其速也?果不達。
張籍
[编辑]按《唐書》本傳:「張籍者,字文昌,和州烏江人。第進士,為 太常寺太祝,久次遷祕書郎。韓愈薦為國子博士,歷 水部員外郎、主客郎中。當時有名士皆與游,而愈賢 重之。籍性狷直,嘗責愈喜博簺及為駮雜之說,論議 好勝人。其排釋、老不能著書若孟軻、揚雄以垂世者。 愈最後答書曰:『吾子不以愈無似,意欲推之,納諸聖』」 賢之域,拂其邪心,增其所未高,謂愈之質有可以至 於道者,浚其源,道其所歸,溉其根,將食其實,此盛德 之所辭讓,況於愈者哉?抑其中有宜復者,故不可遂 已。昔者聖人之作《春秋》也,既深其文辭矣,然猶不敢 公傳道之口授弟子,至於後世,其書出焉,其所以慮 患之道微也。今夫二氏之所宗而事之者下及公卿 輔相,吾豈敢昌言排之哉?擇其可語者誨之,猶時與 吾悖,其聲嘵嘵,若遂成其書,則見而怒之者必多矣。 必且以我為狂為惑,其身之不能恤,《書》於何有?夫子, 聖人也,而曰「自吾得子路,而惡聲不入於耳」,其餘輔 而相者周天下,猶且絕糧於陳,畏於匡,毀於叔孫,奔 走於齊、魯、宋、衛之郊。其道雖尊,其窮亦至矣。賴其徒 相與守之,卒有立於天下。嚮使獨言之而獨書之,其 存也可冀乎?今夫二氏行乎中土也,蓋六百年有餘 矣。其植根固,其流波漫,非所以朝令而夕禁也。自文 王沒,武王、周公、成、康相與守之,禮樂皆在。及乎夫子, 未久也。自夫子而至乎孟子,未久也。自孟子而至乎 揚雄,亦未久也。然猶其勤若此,其困若此,而後能有 成立,吾豈可易而為之哉?其為也易,其傳也不遠,故 余所以不敢也。然觀古人得其時,行其道,則無所為《書》。為《書》者皆所為不行乎今而行乎後世者也。今吾 之得吾志,失吾志,未可知,則俟五十六十為之未失 也。天不欲使茲人有知乎?則吾之命不可期。如使茲 人有知乎,非我其誰哉?其行道,其為書,其化今,其傳 後必有在矣。吾子其何遽戚戚於吾所為哉?前《書》謂 「吾與人論,不能下氣」,若好勝者,雖誠有之,抑非好己 勝也。好己之道勝也,非好己之道勝也,己之道乃夫 子、孟軻、揚雄之道。傳者若不勝,則無所為道,吾豈敢 避是名哉?夫子之言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則 其與眾人辯也有矣。駮雜之譏,前書盡之,吾子其復 之。昔者夫子猶有所戲,《詩》不云乎:「『『善戲謔兮,不為虐 兮』。《記》曰:『張而不弛,文武不為也』。惡害於道哉』?吾子其 未之思乎!」籍為詩,長於樂府,多警句,仕終國子司業。 按《雲仙雜記》:張籍取杜甫詩一帙,焚取灰燼,副以膏 蜜,頻飲之曰:「令吾肝腸從此改易。」
李翱
[编辑]按《唐書》本傳:「李翱,字習之,後魏尚書左僕射沖十世 孫。中進士第,始調校書郎,累遷元和初為國子博士、 史館修譔。常謂史官紀事不得實,乃建言大氐人之 行,非大善大惡暴於世者,皆訪於人,人不周知,故取 行狀諡牒。然其為狀者,皆故吏門生,苟言虛美,溺於 文而忘其理。臣請指事載功,則賢不肖易見。如言魏 徵但記其諫諍語,足以為直言;段秀實但記倒用司 農印,追逆兵笏擊朱泚,足以為忠烈;不者,願敕考功、 太常、史館勿受。如此,可以傳信後世矣。」詔可。又條《興 復太平》大略曰:「陛下即位以來,懷不廷臣,誅畔賊,刷 五聖憤恥,自古中興之盛無以加。臣見聖德所不可 及者,若淄青生口夏侯澄等四十七人為賊逼脅,質 其父母妻子而驅之戰,陛下俘之,赦不誅,詔田弘正 隨材授職,欲歸者縱之,澄等得生歸」,轉以相謂,「賊眾 莫不懷盛德,無肯拒戰,劉悟所以能一。昔斬師道者, 以三軍皆苦賊而暱就陛下,故不淹日成大功,一也; 今歲關中麥不收,陛下哀民之窮,下明詔蠲賦十萬 石,群臣動色,百姓歌樂遍畎畝」,二也。昔齊遺魯以女 樂,季桓子受之,君臣共觀,三日不朝,孔子行。今韓弘 獻女樂,陛下不受,遂以歸之,三也。又出李宗奭妻女 於掖庭,以田宅賜沈遵師,聖明寬恕,億兆欣感,臣愚 不能盡識,若他詔令,一皆類此。《武德》《貞觀》不難及,太 平可覆掌而致。臣聞定禍亂者,武功也;復制度,興太 平者,「文德也。」今陛下既以武功定海內,若遂革弊事, 復高祖、太宗舊制,用忠正而不疑,屏邪佞而不邇;改 稅法,不督錢而納布帛;絕進獻,寬百姓租賦;厚邊兵, 以制蕃戎侵盜;數引見待制官,問以時事,通壅蔽之 路。此六者,政之根本,太平所以興。陛下既已能行其 難,若何而不為其易者乎?以陛下資上聖,「如不惑近 習容悅之辭,任骨鯁正直,與之修復故事,以興大化, 可不勞而成也。若一日不事,臣恐大功之後,逸樂易 生。進言者必曰:『天下既平矣,陛下可以高枕自安逸』。 如是,則高祖、太宗之制度不可以復。制度不復,則太 平未可以至。臣竊惜陛下當可興之時,而謙讓未為 也。」再遷考功員外郎。初,諫議大夫李景儉表翱自代, 景儉斥翱,下除朗州刺史。久之,召為禮部郎中。翱性 峭鯁,論議無所屈,仕不得顯官,怫鬱無所發。見宰相 李逢吉,面斥其過失,逢吉詭不校,翱恚懼,即移病。滿 百日,有司白免官,逢吉更表為廬州刺史。時州旱遂 疫,逋捐係路,亡籍口四萬,權豪賤市田屋,牟厚利,而 窶戶仍輸賦,翱下教使以田占,租無得隱。收豪室稅 萬二千緡,貧弱以安。入為諫議大夫、知制誥,改中書 舍人。柏耆使滄州,翱盛言其才。耆得罪,由是左遷少 府少監。後歷遷桂管、湖南觀察使、山南東道節度使, 卒。翱始從昌黎韓愈為文章,辭致渾厚,見推當時,故 有司亦諡曰「文。」
按《舊唐書》本傳:元和初,轉國子博士、史館修撰。十四 年,太常丞王涇上疏,請去太廟朔望上食,詔百官議。 議者以《開元禮》,太廟每歲礿、祠、蒸、嘗、臘,凡五享。天寶 末,元宗令尚食每月朔望具常饌,令宮闈令上食於 太廟,後遂為常。由是朔望不視朔,比之大祠。翱奏議 曰:《國語》曰:『王者日祭』。《禮記》曰:『王立七廟,皆月祭之』。《周 禮》「不祭禴、祠、蒸嘗」,漢氏皆雜而用之。蓋遭秦火,《詩》《書》 《禮》經燼滅,編殘簡缺。漢乃求之先儒,穿鑿各伸己見, 皆託古聖賢之名,以信其語,故所記各不同也。古者 廟有寢而不墓祭,秦、漢始建寢廟於園陵而上食焉, 國家因之而不改。貞觀、《開元禮》並無宗廟日祭、月祭 之禮,蓋以日祭、月祭,既已行於陵寢矣。故太廟之中, 每歲五饗六告而已。不然者,房元齡、魏徵輩,皆一代 名臣,窮極經史,豈不見《國語》《禮記》有日祭月祭之詞 乎?斯足以明矣。伏以太廟之饗,籩豆牲牢,三代之通 禮,是貴誠之義也。園陵之奠,改用常饌,秦漢之權制, 乃食味之道也。今朔望上食於太廟,豈非用常褻味, 而貴多品乎?且非禮所謂「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之 義也。《傳》稱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屬之曰:「祭我必以芰。」及祭,薦芰,其子違命去芰而用羊饋,籩豆脯 醢,君子是之。言事祖考之義,當以禮為重,不以其生 存所嗜為獻,蓋明非食味也。然則薦常饌於太廟,無 乃與芰為比乎?且非三代聖王之所行也,況祭器不 陳俎豆,祭官不命三公,執事者唯宮闈令與宗正卿 而已,謂之上食也,安得以為祭乎?且時享於太廟,有 司攝事,祝文曰:「孝曾孫皇帝臣某,謹遣太尉臣名,敢 昭告於高祖神堯皇帝、祖妣太穆皇后竇氏:時惟孟 春,永懷罔極,謹以一元大武、柔毛、剛鬣、明粢、薌萁、嘉 蔬、嘉薦、醴齊,敬修時享,以申追慕。」此祝辭也。前享七 日質明,太尉誓百官於尚書省曰:「某月某日時,享於 太廟」,各揚其職,不供其事,國有常刑。凡陪享之官,散 齋四日,致齋三日,然後可以為祭也。宗廟之禮,非敢 擅議,雖有知者,其誰敢言?故六十餘年,行之不廢。今 聖朝以弓矢既櫜,禮樂為大,故下百寮,可得詳議。臣 等以為貞觀、《開元禮》並無「太廟上食之文,以禮斷情, 罷之可也。至若陵寢上食,採《國語》《禮記》日祭、月祭之 詞,因秦、漢之制,修而存之,以廣孝道可也。如此,則經 義可據,故事不遺。大禮既名,允息異論,可以繼二帝、 三王而為萬代法。與其瀆禮越古,貴因循而憚改作, 猶天地之相遠也。」知禮者是之。事竟不行。翱性剛急, 論議無所避。執政雖重其學,而惡其激訐,故久不遷。
皇甫湜
[编辑]按《唐書》本傳:「皇甫湜,字持正,睦州新安人。擢進士第, 為陸渾尉,仕至工部郎中。辨急使酒,數忤同省,求分 司東都,留守裴度辟為判官。度修福先寺,將立碑,求 文於白居易。湜怒曰:『近捨湜而遠取居易,請從此辭』。 度謝之。湜即請斗酒,飲酣,援筆立就。度贈以車馬繒 綵甚厚。湜大怒曰:『自吾為顧況《集序》,未常許人,今碑 字三千,字三縑,何遇我薄邪』?」度笑曰:「不羈之才也。」從 而酬之。湜常為蜂螫指,購小兒,斂蜂擣,取其液。一日 命其子錄詩,一字誤,詬躍呼杖,杖未至,囓其臂血流。
盧仝
[编辑]按《唐書》本傳:「盧仝居東都,韓愈為河南令,愛其詩,厚 禮之。仝自號玉川子,嘗為《月蝕詩》,以譏切元和逆黨, 愈稱其工。時又有賈島、劉叉,皆韓門弟子。」
賈島
[编辑]按《唐書盧仝傳》:「賈島,字浪仙,范陽人。初為浮屠,名無 本。來東都時,洛陽令禁僧,午後不得出。島為詩自傷, 愈憐之,因教其為文,遂去浮屠,舉進士。當其苦唫,雖 逢值公卿貴人,皆不之覺也。一日,見京兆尹跨驢不 避,謼詰之,久乃得釋。累舉不中第。文宗時,坐飛謗,貶 長江主簿。會昌初,以普州司倉參軍遷司戶。未受命」, 卒,年五十六。
按《全唐詩話》,島字浪仙,范陽人。初為浮屠,名無本,能 詩,獨變格入僻,以矯艷於元白。來洛陽,韓愈教為文。 去浮屠,舉進士,終普州司戶。島久不第,吟「病蟬」之句, 以刺公卿。或奏島與平曾等為十惡逐之。詩曰:「病蟬 飛不得,向我掌中行。折翼猶能薄,酸吟尚極清。露華 凝在腹,塵點誤侵睛。黃雀并烏鳥,俱懷害爾情。」大中 末,授遂州長江簿。初之任,屆東川,守者厚禮之。島獻 《感恩》詩曰:「匏革奏終非獨樂,軍城未曉啟重門。何時 卻入三台貴,此日空知八座尊。羅綺舞間收雨點,貔 貅閫外卷雲根。逐遷屬吏隨賓列,撥掉扁舟不忘恩。」 自長江遷普州司倉。方干自鏡湖寄詩曰:「亂山重復 疊,何處訪先生?豈料多才者,空垂不第名。閑曹猶得 醉,薄俸亦勝耕。莫問吟詩苦,年年芳草平。」島至老無 子,因啖牛肉得疾,終於傳舍。
島詩有警句,韓退之喜之。其《渡桑乾》詩曰:「客舍并州 三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無端更渡桑乾水,卻望并 州是故鄉。」
又《赴長江道中》詩曰:「策杖馳山驛,逢人問梓州。長江 何日到?行客替生愁。」晉公度初立第,於街西興化里 鑿池種竹,起臺榭。島方下第,或以為執政,惡之,故不 在選,怨憤題詩曰:「破卻千家作一池,不栽桃李種薔 薇。薔薇花落秋風起,荊棘滿庭君始知。」皆惡其不遜。 島為僧時,洛陽令不許僧午後出寺,島有詩云:「不如 牛與羊,猶得日暮歸。」韓愈惜其才,俾反俗。應舉,貽其 詩云:「孟郊死葬北邙山,日月星辰頓覺閑。天恐文章 中斷絕,再生賈島在人間。」由是振名。〈或曰非退之詩〉 《按摭言》:賈島不善程試,每試,自疊一幅。巡鋪告人曰: 「原夫之輩,乞一聯。」
按唐蘇絳《賈司倉墓誌銘》云:「公諱島,字閬仙,范陽人 也。自周康王封少子建侯於賈,因而氏焉。誼則大漢 太傅,寅則晉尚書,由是徽音流遠,祖宗官爵,顧未研 詳,中多高蹈不仕。公展其長材,間氣,超卓挺生,六經 百氏,無不該覽,妙之尤者。屬思五言孤絕之句,記在 人口,穿楊未中,遽罹誹謗。解褐受遂州長江主簿,三 年在任,卷不失手。秩滿,遷普州司倉參軍。諸侯待之 以賓禮,未嘗評人之是非。丰骨自清,冥搜至理,悟浮 幻之莫實,信無生之可求」,知矣哉!又工筆法,得鍾張之奧。所著文篇,不以新句綺靡為意,淡然躡陶、謝之 蹤,片雲獨鶴,高步塵表,《長沙》《裁賦》,事略同焉。會昌癸 亥歲七月二十八日,終於郡官舍,春秋六十有四。嗚 呼!沒未浹旬,又轉授普州司戶參軍。榮命雖來,於公 何有?痛而無子。夫人劉氏,承公遺旨,粵以明年三月 庚子日葬於普南安泉山。陵谷變遷,刊石紀事,絳忝 公知已見,命為誌詞,仍為之銘曰:猗歟賈君,天縱奇 文,名高天下,鶴不在雲。蚤振聲光,高步出群,今則已 矣,馨若蘭薰。
按《雲仙雜記》:賈島常以歲除,取一年所得詩,祭以酒 脯,曰:「勞吾精神,以是補之。」
按《野客叢談》《新唐書》載,賈島初為浮屠,名無本。來東 都時,洛陽令禁僧,午後不得出。島為詩自傷,韓愈憐 之,因教其為文,遂去浮屠,舉進士。當其苦吟,雖值公 卿貴人,皆不之覺。一日,見京兆尹跨驢不避,詰之,久 乃得釋。累舉不中第。文宗時,坐飛謗貶長江簿。《唐遺 史》載,賈島初赴舉在京,一日在驢上得句云云,引手 作推敲之勢。時韓退之為京兆尹,車騎方出,島不覺 行至第三節,左右擁至尹前,島具道所得詩句,退之 遂並轡歸為布衣交。後累舉不第,乃為僧,號無本,居 法乾寺。一日,宣宗微行至寺,聞鐘樓上有唫聲,遂登 樓,於島案上取詩卷覽之,島攘臂奪之曰:「郎君何會 此邪?」宣宗既去,島知,亟謝罪,乃除遂州長江簿,後遷 普州司倉卒。故程錡以詩悼之,有「騎驢衝大尹,奪卷 忤宣宗」之句。《摭言》又載賈島太和中嘗跨驢張蓋,橫 截天街,時秋風正厲,黃葉可掃,島吟曰:「落葉滿長安。」 求一聯不可得,不知身之所從,因衝京兆尹劉栖楚 節,被繫一夕釋之。又嘗遇武宗於定水精舍,島尤肆 慢,武宗訝之,初曰「令與一官,授長江簿,至普州司倉 卒。」三者所載,異同如此。《新書》謂先為浮屠,後舉進士。 《遺史》謂後因不第乃為僧,得「僧敲月下門」之句,衝京 尹韓退之節。《摭言》謂聯「落葉滿長安」之句,衝京尹劉 栖楚節。《新書》謂文宗時坐飛謗貶長江簿。《遺史》謂奪 詩卷忤宣宗,除長江簿。《摭言》又謂肆慢武宗云云。其 紛紛之論,不同如是,不可曉。余觀集中載大中八年 賜島為長江簿墨制九十四字,若是,則島出仕於宣 宗之時,似合《遺史》之說矣。考蘇絳所撰墓志則曰:「罹 飛謗,責授長江簿。三年秩滿,遷普州司倉。會昌癸亥 歲,終於郡官舍。歿未浹旬,又轉當州司戶。於我何有。」 此正與傳文所載同,要當以此為正。島死於武宗之 世,不應至宣宗之時方仕「墨制。」疑後人所儗以附會 《遺史》之說。不然,則「太和」誤為「大中」,亦未可知。
劉叉
[编辑]按《唐書》本傳,「劉叉者,亦一節士,少放肆,為俠行,因酒 殺人亡命。會赦出,更折節讀書,能為歌詩。然恃故時 所負,不能俛仰貴人,常穿敗屐破衣。聞愈接天下士, 步歸之,作《冰桂》《雪車》二詩,出盧仝孟郊右。樊宗師見 為獨拜,能面道人短長,其服義則又彌縫若親屬。然 後以爭語不能下賓客,因持愈金數斤去,曰:『此諛墓 中人得耳,不若與劉君為壽』。」愈不能止,歸齊魯,不知 所終。
按《義山雜記》:「叉不知其所來,在魏與焦濛、閭冰、田滂 善,任氣重義,因酒殺人,變姓名遁去,會赦得出,後流 入齊魯,始讀書,能為歌詩。然恃其故時所為,輒不能 俛仰貴人,穿屐破衣,從尋常人乞丐酒食為活。」叉之 行固不在聖賢中庸之列,然其能面道人短長,及其 服義,則又彌縫勸諫,有若骨肉。此其過人無限。
李賀
[编辑]按《唐書文藝傳》:「李賀,字長吉,系出鄭王後,七歲能辭 章。韓愈、皇甫湜始聞未信,過其家,使賀賦詩,援筆輒 就,如素構,自目曰『高軒過』,二人大驚,自是有名。為人 纖瘦,通眉,長指爪,能疾書。每旦日出,騎弱馬,從小奚 奴背古錦囊,遇所得書投囊中,未始先立題,然後為 詩,如它人牽合程課者。及暮歸,足成之,非大醉弔喪」 日,率如此,過亦不甚省。母使婢探囊中,見所書多,即 怒曰:「是兒要嘔出心乃已耳。」以父名晉肅,不肯舉進 士,愈為作《諱辨》,然卒亦不就舉。辭尚奇詭,所得皆驚 邁,絕去翰墨畦逕,當時無能效者。樂府數十篇,《雲韶》 諸工,皆合之絃管。為協律郎,卒,年二十七。與游者權 璩、楊敬之、王恭元,每譔著,時為所取去。賀亦早世,故 其詩歌世傳者鮮焉。
按李商隱《李賀小傳》:「京兆杜牧為《李長吉集序》,狀長 吉之奇甚盡,世傳之。長吉姊嫁王氏者,語長吉之事 尤備。長吉細瘦,通眉,長指爪,能苦吟,疾書,最先為昌 黎韓愈所知。所與游者,王恭元、楊敬之、權璩、崔植為 密。每旦日出,與諸公游,未嘗得題,然後為詩,如他人 思量牽合以及程限為意。恆從小奚奴騎,距驢背一」 古破錦囊,遇有所得,即書投囊中。及暮歸,太夫人使 婢受囊出之,見所書多,輒曰:「是兒要當嘔出心始已 耳。」上燈與食,長吉從婢取書,研墨,疊紙足成之,投他 囊中,非大醉及弔喪日,率如此過,亦不復省。王楊輩時復來探取寫去。長吉往往獨騎,往還京雒,所至或 時有著,隨棄之,故沈子明家所餘,四卷而已。長吉將 死時,忽晝見一緋衣人,駕赤虯,持一版書,若太古篆 或霹靂石文者,云當召長吉。長吉了不能讀,欻下榻 叩頭言:「阿嬭老且病,賀不願去。」緋衣人笑曰:「帝成白 玉樓,立召君為記,天上差樂不苦也。」長吉獨泣,邊人 盡見之。少焉,長吉氣絕。常所居窗中㪍㪍有煙氣,聞 行車嘒管之聲。太夫人急止人哭,待之如炊五斗黍 許時,長吉竟死。王氏姊非能造作,謂長吉者,實所見 如此。嗚呼!天蒼蒼而高也,上果有帝耶?帝果有苑囿 宮室觀閣之玩耶?苟信然,則天之高邈,帝之尊嚴,亦 宜有人物文彩。愈此世者,何獨眷眷於長吉而使其 不壽耶?噫!又豈所謂才而奇者,不獨地上少耶?天上 亦不多耶?長吉生二十七年,位不過奉禮太常中,當 時人亦多排擯毀斥之,又豈才而苛者,帝獨重之,而 人反不重耶?又豈人見會勝帝耶?
按《雲仙雜記》:「有人謁李賀,見其久而不言,唾地者三, 俄而成文三篇。」
樊宗師
[编辑]按《唐書樊澤傳》:「樊澤子宗師,字紹述,始為國子主簿。 元和三年,擢軍謀宏遠科,授著作佐郎,歷金部郎中、 綿州刺史,徙絳州,治有跡。進諫議大夫,未拜,卒。始,宗 師家饒於財,悉散施姻舊賓客妻子告不給,宗師笑 不答。然力學多通解,著《春秋傳魁》《紀公》《樊子》凡百餘 篇,別集尚多。韓愈稱宗師論議平正有經據,嘗薦其」 材云:
楊敬之
[编辑]按《唐書楊憑傳》:憑弟凌,字恭履,最善文,終侍御史。子 敬之。敬之,字茂孝,元和初,擢進士第,平判入等,遷右 衛胄曹參軍,累遷屯田、戶部二郎中。坐李宗閔黨,貶 連州刺史。文宗向儒術,以宰相鄭覃兼國子祭酒,俄 以敬之代。未幾,兼太常少卿,是日,二子戎、戴登科,時 號「楊家三喜。」轉大理卿,檢校工部尚書兼祭酒,卒。敬 之嘗為《華山賦》示韓愈,愈稱之,士林一時傳布,李德 裕尤咨賞。敬之愛士類,得其文章,孜孜玩諷,人以為 癖。雅愛項斯為詩,所至稱之,繇是擢上第。斯,字子遷, 江東人。敬之祖客灞上,見閩人濮陽愿,閱其文,大推 挹,遍語公卿間。會愿死,敬之為斂葬。
宇文籍
[编辑]按《舊唐書》本傳:「宇文籍,字夏龜,父淊官卑,少好學,尤 通《春秋》。竇群自處士徵為右拾遺,表籍自代,由是知 名。登進士第,宰相武元衡出鎮西蜀,奏為從事,以咸 陽尉直史館,與韓愈同修《順宗實錄》,遷監察御史。王 承宗叛,詔捕其弟駙馬都尉承系,其賓客中有為誤 識者。」又:「蘇表以破淮西策干宰相武元衡,元衡不用」, 以籍舊從事,令召表訊之,籍因以表狎,元衡怒,坐貶 江陵府戶曹參軍。至任,節度使孫簡知重之,欲令兼 幕府職事,籍辭曰:「籍以君命譴黜,亦當以君命升,假 榮偷獎,非所願也。」後考滿,連辟藩府。入為侍御史,轉 著作郎,遷駕部員外郎、史館修撰。與韋處厚、韋表微、 路隨、沈傳師同修《憲宗實錄》。俄以本官知制誥,轉庫 部郎中。太和中,遷諫議大夫,專掌史筆,罷知制誥籍。 性簡澹寡合,耽玩經史,精於著述,而風望峻整,為時 輩推重。太和二年正月卒,時年五十九,贈工部侍郎。 子臨,大中初登進士第。
韋辭
[编辑]按《舊唐書》本傳:「韋辭,字踐之。祖召卿,洛陽丞。父翃,官 至侍御史。辭少以兩經擢第,判入等,為祕書省校書 郎。貞元末,東都留守韋夏卿辟為從事,後累佐使府, 皆以參畫稱職。元和九年,自藍田令入拜侍御史,以 事累出為朗州刺史,再貶江州司馬。長慶初,韋處厚、 路隨以公望居顯要,素知辭有文學理行,亟稱薦之」, 擢戶部員外,轉刑部郎中,充京西北和糴使。尋為戶 部郎中,兼御史中丞,充鹽鐵副使,轉吏部郎中。文宗 即位,韋處厚執政,且以澄汰浮華、登用藝實為事,乃 以辭與李翱同拜中書舍人。辭素無清藻,文筆不過 中才,然處事端實,游官無黨,與李翱特相善,俱擅文 學高名,疏達自用,不事檢操。處厚以激時用,頗不厭 公論,辭亦倦於潤色。苦求外任,乃出為潭州刺史、御 史中丞、湖南觀察使。在鎮二年,吏民稱治。太和四年 卒,時年五十八,贈右散騎常侍。
幸南容
[编辑]按《江西通志》:「幸南容,高安人,有文學。貞元中進士,與 柳子厚同年。子厚送之歸,序曰:『登太常之籍,膺邯鄲 之召,北會元戎,直道自達。吾儕器其略。南聘天朝,相 禮述職,公卿多其儀』。」又曰:「比詞聯韻,奇藻逸發,爛若 編貝,燦若貫珠,雖枚生、長卿無以尚之。」觀此文則其 品格可知。仕至國子祭酒。
陳商
[编辑]按《江南通志》:「陳商,字述聖,繁昌人。嘗以文質韓愈,愈 稱其語高旨深,射策登進士第。會昌中拜禮部侍郎撰《敬宗實錄》。仕終祕書省監。賈島、李賀各贈以詩。」
張惟儉
[编辑]按《江南通志》:「張惟儉,當塗人。與陳商同舉進士,官和 州刺史。與侍御柳鎮善,鎮子宗元作《先友記》。記父交 皆天下士,列惟儉於姜公輔、杜黃裳、李益、韓愈間,儉 有《賦得西域獻白玉環》詩。」
劉商
[编辑]按《江南通志》:「劉商,字子夏,彭城人。第進士,歷尚書虞 部郎中,以病免。所著有《劉虞部集》十卷。」
劉軻
[编辑]按《廣東通志》:「劉軻,字希仁,其先本沛上,天寶之亂,祖 效挈家入湘,至曲江家焉。父綺方,客於郴,而軻生因 夢《孟子》相遇,遂以軻名。童年嗜學,群書靡不閱覽。貞 元間,扶風馬植見其文,嘆曰:『韓愈流亞也』。時壽春楊 生寓羅浮,講受《春秋》,軻從遊數載。元和初,出羅浮,隱 於匡廬山,躬耕自給。嘗夢一書生訴殯僧舍,旅魂不 安,乞為遷葬。」軻訪得其櫬,窆之。及還武溪,夢書生來 謝,持三雞子俾食之,自後文學日進。韓愈南遷,過韶, 聞軻言,欲記其事,不果。軻所為文精邃,追蹤古人,閉 戶著書,有《三傳指要》十五卷,《漢書古史》十卷,《黃中通 理》三卷,《翼孟》三卷,《隋鑑》一卷,《三禪五革》一卷。後以韶 籍登進士第,歷官史館。嘗以《春秋條》貫,取歷代史刪 冗補闕,成一家言。馬植薦於朝,稱其「文章與韓、柳齊 名。」累遷侍御史。
李文孺
[编辑]按《廣東通志》:「李文孺,字文質,南海人。少以詞翰知名, 為番禺從事。元和中,應湖南徵辟,道樂昌,遊泐溪石 室,眾推作記,揮毫立成,情景畢萃,見者咸服。轉觀察 推官,罹憂東還帥府孔戣甚重之,延為記室,每事周 咨。會韓愈謫潮州刺史,文孺以愈名儒,州小俸薄,宜 加優禮。戣從之,月給錢五十千,愈遜謝不受,時論兩」 稱其賢。後在湖南,以侍御史充節度判官,剛方嚴重, 不少阿徇,竟以舉刺忤帥罷歸,家徒壁立,惟玩圖書 而已。曾孫休,亦博雅有祖風致。
盧宗回
[编辑]按《廣東通志》:「盧宗回,字望淵,南海人。善學不倦。同舍 生見其所作,嫉之,假以他事毆宗回,宗回遜謝,恬不 與校,由是為鄉黨所重。舉元和十年進士,官終集賢 校理。久之,聞父有疾,浩然乞予告歸卒。宗回常寓長 安,有《題慈恩寺塔》詩,時人玩誦愛之,刻牓以傳。」
王適
[编辑]按《河南通志》:「王適,幽州人。善為詩,尤好讀書。懷奇負 氣,時以四科募士,適笑曰:『此非吾時耶』?即攜所作書, 緣道歌詠,趨直言試。既至,對語驚人,下第益困。久之, 聞金吾將軍李惟簡年少喜士,見之與語合,遂薦為 衛參軍。居歲餘,若有不樂。一旦載妻子入閿鄉南山, 中書舍人王涯、獨孤及、吏部郎中張惟素、比部郎中」 韓愈日發書訊,固辭不起。
區冊〈區弘〉
[编辑]按《廣東通志》:「區冊,南海人,系出區冶子之後。喜讀書, 操持雅飭,家徒四壁,縹緗盈其間,校卷呻吟,無少倦 時。下筆為詞章千百言,滾滾不休。自郡守以下,皆重 其文采。貞元十九年,監察御史韓愈以直言貶陽山 令。冊以道喪絕學,無所依歸,遂冒險往陽山師愈,愈 極加稱許。及冊歸省親為文送之。」其見重於愈如此。 愈文章為一代鉅工,冊因是知名。時又有區弘者,亦 遊愈門,愈友張籍有《送弘南歸詩》,蓋愈遷去時,弘送 至荊門。及愈入為博士,弘復遠隨之云。
趙德
[编辑]按《廣東通志》:「趙德,海陽人,進士。沉雅專靜,通經能文 章。其論說排異端,宗孔氏。元和間,韓愈刺潮州,置鄉 校,牒請德攝海陽尉,為衙推官,專領學事。潮士自此 興焉。後愈移袁州,邀不往,別以詩云:『婆娑海水南,簸 弄明月珠』。因出所為文授德序之,世號天水先生,配 祀韓廟。」
孟琯
[编辑]按《湖廣通志》:「孟琯,郴州人。元和進士。少為韓愈所重, 著《嶺南異物志》。愈送琯有序。」
劉言史
[编辑]按:《全唐詩話》皮日休《劉棗強碑文》云:「歌詩之風,蕩來 久矣,大抵喪於南朝,壞於陳叔寶。然今之業是者,苟 不能求古於建安,即江左矣;苟不能求麗於江左,即 南朝矣。或過為艷傷麗病者,即南朝之罪人也。吾唐 來有是業者,言出天地外,思出鬼神表,讀之則神馳 八極,測之則心懷四溟,磊磊落落,真非世間語也。自 李太白百歲,有是業者,雕金篆玉,牢奇籠怪,百鍛為 字,千鍊成句,雖不追躅太白,亦後來之佳作也。」其與 李賀同時,有劉棗強焉,先生姓劉氏,名《言史》不詳其 鄉里,有所歌詩千首,其美麗恢贍,自賀外世莫得比。 王武俊之節制鎮冀也,先生造之。武俊雄健,頗好詞
藝,一見先生,遂加異敬,將置之賓位,先生辭免。武俊善騎射,載先生以二乘,逞其藝於野。武俊先騎,驚雙鴨起於蒲稗間,武俊控弦不再發,雙鴨連斃於地。武 俊歡甚,命先生曰:「某之伎如是,先生之詞如是,可謂 文武之會矣。何不一言以讚耶?」先生由是馬上草《射 鴨歌》以示武俊,議者以為禰正平《鸚鵡賦》之類也。武 俊益重先生,由是奏請官。先生詔授棗強令,先生辭 疾不就。世重之曰:「劉棗強,亦如范萊蕪之類焉。」故相 國隴西公夷𥳑之節度漢南也,少與先生游,且思相 見。命列將以襄之髹器千事賂武俊以請先生,武俊 許之。先生由是為漢南相府賓冠。隴西公日與之為 飲宴,具獻酬之儀,歌詩大播於當時。為隴西公從事, 或曰:「以某下走之才,誠不足污辱重地。劉棗強至重, 必以公賓劉於幕吏之上,何抑之如是?」公曰:「愚非惜 幕間一足地,不容劉也,然視其狀,有不足稱者。諸公 視某與劉分豈有間哉?然反為之惜其壽耳。」後不得 已,問先生所欲為,先生曰:「司功掾甚閑,或可承闕。」相 國由是掾之,雖居官曹,宴見與從事儀等。後從事又 曰:「劉棗強縱不容在賓署,承乏於掾曹詘矣,奚不疏 整其秩?」相國不得已而表奏焉。詔下之日,先生不恙 而卒。相國哀之慟曰:「果然,止掾曹然。吾愛客葬之有 加等。」墳去襄陽郭五里,曰柳子關。後先生數十歲日 休,始以鄙文稱於襄陽。襄陽邑人劉求,高士也,嘗述 先生之道業,嘗詠先生之歌詩,且歎曰:襄之人只知 有浩然墓,不知有先生墓,恐百歲之後,湮滅而無聞, 與荊棘凡骨溷。吾子之文,吾當刊焉。日休幸存既摭 實,錄之何愧?嗚呼!先生之官卑,不稱其德,宜加私諡。 然棗強之號,世已美矣,故不加焉。是為《劉棗強碑》。 按《畿輔通志》:劉言史,邯鄲人,工詩歌,知名於時。王武 俊節制鎮冀,聘至,特加敬焉。薦授棗強令。李夷𥳑節 度漢南,辟為相府從事,轉功曹。掾表薦於朝,詔甫下 而卒,葬於襄陽柳子關。
按《湖廣通志》:「劉棗強,襄陽人。善為詩,美麗恢贍,與李 賀齊名。王武俊鎮冀州,敬重之,辟為從事,不應,表授 棗強令,固辭。隴西公彝𥳑復聘為賓,卒。皮日休為撰 墓碑。」
章八元
[编辑]按《全唐詩話》,八元,睦州人,登大曆進士第。八元題慈 恩塔云:「七層突兀在虛空,四十門開面面風。卻怪鳥 飛平地上,自驚人語半天中。迴梯暗踏如穿洞,絕頂 初攀似出籠。落日鳳城佳氣合,滿城春樹雨濛濛。」或 云:元白見其詩曰:「不謂嚴維出此。」弟子高仲武云:「八 元嘗於郵亭偶題數句,蓋激元楚以辭家。維大異之」, 遂親指喻。數年充賦擢第。至如「雪晴山脊見,沙淺浪 痕交。」得山水狀貌也。
周匡物
[编辑]按《全唐詩話》:匡物,字幾本,潭州人。元和十一年,李逢 吉下進士及第時以歌詩著名。家貧,徒步應舉,至錢 塘,乏僦船之資,久不得濟,乃題詩公館云:「萬里茫茫 天塹遙,秦皇底事不安橋。錢塘江口無錢過,又沮西 陵兩信潮。」郡牧見之,乃罪津吏。
潘存實
[编辑]按《閩書》:潘存實,字鎮之,與龍溪周匡物相友善,讀書 天成山,後自修業於梁山,時稱周、潘二先生。初應舉, 以《晨光麗仙掌賦》及《雙陸子賦》得名。元和十三年,庾 承宣侍郎下試《禮耕情田賦》及《玉聲如樂》詩,入格登 第,初授東宮左庶子,累遷戶部侍郎。浦人登第,自存 實始。始存實有用世志,覽郭璞《閩城記》曰:「南臺沙合」, 公輔即出。自是凡遇自閩來者,輒問:「南臺江可揭衣 未也。」有孟嘗、春申、平原、信陵四公子贊,載《唐文粹》,其 詞曰:「四人為身,萬二千人為耳目;四人為梁,萬二千 人為榱桷;有危可平,有死可生。豈彼威憑,實惟義爭。」 嗟乎!人之家,或財不自與,心不自是,妻不睦夫、父不 慈子,而況乎萬二千士!懿哉!恨目不「睹此。」
朱慶餘
[编辑]按:《全唐詩話》,慶餘遇水部郎中張籍知音,索慶餘新 舊篇,擇留二十六章,置之懷袖而推贊之。時人以籍 重名,皆繕錄諷詠,遂登科。慶餘作《閨意》一篇以獻曰: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 壻,畫眉深淺入時無?」籍酬之曰:「越女新妝出鏡心,自 知明艷更沉吟。齊紈未足時人貴,一曲菱歌敵萬金。」 由是朱之詩名流於海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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