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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書文 (四庫全書本)/啟禎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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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啟禎四書文巻三目錄
  論語上之下
  富與貴一章         楊以任
  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     章世純
  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     羅萬藻
  事君數一節         陳際泰
  弗如也一節         呉韓起
  子路有聞一節        羅萬藻
  子路有聞一節        金 聲
  其愚不可及也        艾南英
  其愚不可及也        劉 侗
  子謂仲弓曰一節       徐方廣
  季康子問仲由一節      金 聲
  季康子問仲由一節      陳際泰
  齊一變一節         徐方廣
  齊一變一節         黄淳耀
  自行束脩以上一節      陳際泰
  子釣而不綱一節       沈宸荃
  奢則不孫一節        呉韓起
  動容貌斯逺暴慢矣      陳際泰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一章   夏 思
  今也純儉吾從衆       金 聲
  吾有知乎哉一節       陳際泰
  嵗寒一節          羅萬藻







  富與貴  一章       楊以任
  君子有常心觀於富貴貧賤之外也夫境則何常之有必於富貴貧賤之爲見者将有不可必者矣故君子以仁存心焉今夫人品之成也有其千古而人心之無以自必也或不能有其一息矣吾是以重言仁也以為約樂久暫之有其至焉爾乃吾槩觀天下之人欲惡之想易動而難靜則為指一富貴貧賤之途而天下之有情者聚之矣欲惡之見愈明則愈巧則為擬一富貴貧賤之道而天下之有心者又爭之矣故夫人之以道處富貴無以異夫不以道處富貴者也夫人之以非道辭貧賤未必不甚於以道而猶怨貧賤者也難成者名難必者心也夫千古之名為君子者非即無違仁於終食之間者哉君子曰勲華非吾所自有而日往月來之際豈其顧爲外牽榮枯亦㑹有盡時而物遷境變之遭必将有以自主人生獨富貴乎人生而不富貴也獨貧賤乎當夫造次顛沛之來也富貴之人有貧賤之不如者矣君子守吾之常而已矣一瓢一簞者無時不恬然於其際且貧賤之人有貧賤之不得者矣君子行吾之素而已矣成仁成義者有時順受於其間蓋於終食之間時設造次顛沛之象以自守其純氣更不於終食之間多生一富貴貧賤之見以中亂其性靈故君子而富貴者有矣唐虞夏商之際有傳人焉夫亦富貴以行仁耳必不徒處以道之富貴故亦必不處不以道之富貴君子而貧賤者多矣詩書禮樂之内有傳人焉夫亦即仁是道耳先有以忘道故并有以忘貧賤之非道此常心也所爲一息而名千古者歟嗟夫天下貧賤者止知有可惡之貧賤而富貴者又止知富貴之可欲也而戀戀守之亦曽思造次顛沛隨其後哉吾知其心之與存者蓋無幾矣
  打叠題理歸於一線承接變換無跡可尋極鎔治之妙 此章工夫一層深一層首節為初入手大端終食不違則無時非仁造次顛沛則又無處而非仁也註云存養之功密則其取舍之分益明蓋言至此則審富貴安貧賤之粗節愈不足道矣非以取舍之分明爲細密工夫也文粘定首節立論而於造次二句更似説成借此以破却富貴貧賤之見者於題理未能逐一分曉











  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     章世純
  君子之於仁以全成之也夫仁以全舉理則一日一行之修固不足以任之君子無違於終食間者以此且天下有可以一爲而成者有不可以一爲而成者事可以暫立也徳則未有可以暫立者也惟不息為可夫攻取之乘理㣲而欲亦㣲既辨之纎悉之間則防之亦盡頃刻之會至密之與至㣲類也而後足以相守極深之用理精而心亦精既見為純粹之體即無庸闊略之功惟一之與惟精亦類也而乃足以相副是故為仁者始必有所爭之其大而後必有以及乎其細辨之富貴貧賤之分凡皆爲大端而恃大端遂足成徳乎日用飲食之故其類甚纎而其來甚密離合之數方於此多也君子亦謹持其隙而已抑為仁者其始必有所甚矯而其後必有所甚安持之富貴貧賤之交凡皆為自矯而徒矯持遂可為純徳乎亷介節義之事雖性所許而非情所順循習之久遂為自然也君子亦常謹其放而已可忻可厭之事來於前而欲惡早與之迎乃舉所爲仁者從後而為之制此亦常不及之勢也則違仁者其常而不違者獨恃夫先有以待之夫無應而已端其主無事而已習其心未至乎事之情而不染而後至而不染也欣之厭之之念逐乎物而全心盡以之往乃吾所為仁者持少分而與之爭此又常不勝之勢也則違仁者其必然而不違者獨恃夫多以全之夫累於素以取多積於念以取深舉小利害而不惑而後利害不惑也故終食之間君子之所操也終食間之違仁亦君子之所危也古今大美大惡之事何嘗須久而成於其造端皆以頃刻因頃刻遂成滔天彼無窮之業當幾正無多耳即人生百年之身亦豈晚蓋所及求其可據惟此目前有目前乃有終身彼百年之内析之皆須臾耳夫終食之間也而可忽乎哉
  啟未發之覆達難顯之情他人即能了然於心布於紙墨亦不能如此晶明堅確也章大力造極之文頗有陳大士所不能到者惜不多得耳















  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     羅萬藻
  以仁求君子候綦密矣蓋不去仁者無違仁者也如是當於終食之間求之矣不去仁豈易言乎且人心之至常必以人心之至暫爲候暫者融則常者立矣今所云不去仁者苐以一往之意求之曰吾終身焉止矣夫此非過仁之言不及仁之言耳富貴貧賤之故或在境亦或在念念欺境而動雖俄頃足以動矣去處之情托於道并托於私道助私而成雖俄頃足以成矣故君子之於仁必爭之終食之間也茍或違之斯去之矣去仁固無顯白之端終食之間違之竟違之矣違仁亦無漸積之候君子有見於天下之感而内以省諸神明之安幾豈在大乎得於所及持之處則又将有不及持之處㣲判其間此求之感則紛而求之仁息息可以相聮者矣君子既審乎自性之力而虛以俟夫天機之熟隙豈在多乎由於所必勉之途則又将有不必勉之途懸合其問此依吾力則窮而依吾仁刻刻可以自騐者矣故一時有一時之盡杪分所積皆與生人念慮相趨是無刻而無人心之行也君子奉其無私者勤而循之歴時雖短而歴心已長一時有一時之中首尾所要皆與生人情變相宅是無刻而無人心之處也君子主其無欲者入而守之居時甚隘而居理已寛蓋終食之間違仁而違非終食之間矣無終食之間違仁而無違非終食之間矣富貴貧賤止兩端而終食之頃緩急之故乗之死生之權變之由是言之萬變歸兩端兩端歸一刻夫以一刻而定去取之衡豈有能精者乎故亦曰無終食之間違仁而已
  此為存養而言若作自然不違則非矣此文就功夫上説方於必於是相照極有體認文字原評
  探㣲抉奥而出之以明快此作者文之近於陳章者



  事君數  一節       陳際泰
  知取辱取疏之由則不得不歸過於已也蓋君與友非必拒言也至於數焉已則難堪而能謂人已乎且夫感人以言其本已淺而况復以不善行之非不愛君與友也而術固已疎矣至君與之辱友與之疏而曰人實負余抑何其不自克之甚也吾試言之夫人必明於天下之幾知其有不可深恃者而後可止而自全夫人必藏乎自恕之道知其有不可重訾者而後可出而相責有如吾人之事君也幸而君方向我我乃得以盡言使面責逺投而君臣之分不終其何能兾乎則辱者固為人臣者之所不願然而重戒其辱将遂緘黙不一言乎而又非也夫君未嘗遽辱臣也君既為君亦必自有為君之度片牘乍陳而譴呵隨及雖叔季之主未嘗有此且人主有過即不厭人匡拂亦當予以可轉之途而奈何數數然也蓋至忠而獲罪君子有以知其所由來矣有如吾人於朋友也幸而友方親我我乃得以無諱使凶終隙末而友生之誼不固其又何望乎則䟽者固為人友者之所大忌然而預憂其疏将遂坐觀不一救乎而又非也夫友未嘗遽疏我也友既為友亦必自有為友之情半語㣲忤而割席自甘雖君父之尊未嘗及此且朋友有過即不拒人譏彈亦當開以自從之路而奈何數數然也蓋至信而見疑君子有以知其所由致矣是故臣之規君友之視友固自有法也人各自愛其名而不宜與之急爭其名人各自護其短而不宜與之曲摘其短夫予君與友以薄已之名而已亦復不厚致君與友以拂諫之拙而我亦復不工則為人臣人友者可不自克也哉
  只取虚神不事馳騁妙能避熟原評
  於人情淺近處指㸃立義不深而意味悠長良由筆妙


  弗如也  一節       呉韓起
  恐賢者自忘所弗如正其辭以堅之焉夫賜亦偶而見弗如耳既正告之又嘉予之庶幾其勿忘也已夫子以爲入學問之中而能不好勝者古今無一二人即此一二人之心其實實不好勝者畢生無一二念伺其念之所存而提使勿忘以幾於大道師友之功不可誣已賜乎而今乃知弗如回乎此吾初意之所不及料也豈惟吾不及料恐亦賜初意之所不自料也人情有所制於天之分既以其在天而失之有所歉於人之量又以其在人而忘之迨一旦無心觸發了了如見旁觀者代為之諱而無從亦姑聽之耳吾如子弗如者何哉雖然賜而自以爲如吾之所大憂也賜而自以為弗如吾之所大喜也吾見夫質性謙謹之士無論其學識之所及與否動以弗如之念居之居之誠是也其以為谿谷之法不得不爾雖奪其驕僻傲人之習而驚顧難安之情則未動矣若賜之弗如則真弗如也下士猶望以為的而賜則恤恤如有失者吾見夫父兄嚴切之際無論其子弟之所優與否動以弗如之實責之責之誠是也其以為貶損之方不得不爾日聞乎譴呵無已之聲而鼓舞不倦之氣亦少衰矣若賜之弗如則自弗如也使賜而不覺其然誰則能强之使然者吾向者亦嘗從事於斯矣學何有誨何有無一如人聖豈敢仁豈敢無一如人然而或物我之叅觀或嵗月之攷求乃幾㡬不容自誣而賜直以片刻露之也惜也猶多吾孰愈之一諮也賜已欿然善下而吾之所以度賜則已淺也惜也猶多吾與囘孰愈之一叩也賜已達人能屈而吾之所以形賜則已膠也然則賜之所得力與其所受病自此皆不足深論而吾只欲常留女弗如之一念於胸中也弗如也吾與女弗如也
  筆筆生動其刻入題理處頗似正希原評
  中二股意極淺近拈出遂成妙緒可見名理自在人耳目間正不必鈎深致逺始足矜竒也
  子路有聞  一節      羅萬藻
  廹狀賢者之行與聞俱無窮也夫有聞必行此不欲以行虚聞也未行之恐不將在聞乎昔子路以勇行稱夫子之所材然固夫子之所與也彼其在夫子之門而日行所聞行之可自安者多矣斯行之患豈當輙取以勝未能之患乎吾是以狀其心焉夫子路之所謂行與所謂未之能行者有深念焉夫一念固非即一念之所可盡也彼行與未行僅相待之候也而前聞之念既廹之能行而未之行亦可必之資也而後聞之念復窘之故以知子路非姑有待而姑自必之人也以為行者實體之治聖賢所以求盡天下之無窮聞而未之行也聞可盡乎行不足以盡天下之聞而姑以未行謝天下之聞是外聞也使古今之事皆在吾身之外未之能行誤之耳所以行者神明之治聖賢所以求赴吾心之所缺行而未之能也行可已乎聞而不副之以所行又藉口復有聞而副之以所未行是絶聞也使師資之路遽自一日而絶未之能行止之耳蓋精神之所以能給物者有餘地故也以行待聞故行常在乎寛然之域不然而身處其未遑則困於行而勢必将厭聞彼又烏能一旦反其樂聞之心而置不顧乎魄力之所以能處强者能爭先故也使聞赴行故聞常資於不屈之途不然而虚於所不逮則牽於聞而𡚁必将飾行彼又烏能一旦欺其勇行之實而漫取聞乎故未之能行而不欲有聞者既榮而隕者也未之能行而輙喜有聞者中乾而强者也子路者固惟恐有聞而已有聞之恐固未之能行之恐也子路至是爲可師矣
  原爲未之能行作十分鞭辟耳婉曲頓挫不極言盡態而致趣愈逺




  子路有聞  一節      金 聲
  觀賢者於聞行之間有可想者焉夫方有聞則尚無他聞也未之能行非不行也而已惟恐有聞矣此則子路也已且夫學莫陋於無聞而道莫病於不行故夫博聞强識敦善行不怠者君子也雖然人之處聞與行之際者亦各有性情焉其進退緩急見於力量之地而發於事勢之間又其餘也我嘗㣲觀子路子路無聞則已聞則喜也無聞則已聞斯行也此亦吾子路也而未盡其性情若夫有聞之時而又未之能行之時觀此時之子路觀此時子路之心則惴惴然惟恐有聞者耳凡有觸而聞也非必子路獨見其多故夫子路有聞亦日用從容之事也乃其精神則已勃然矣使聞後之子路而或有囘翔審顧之象則必施行之餘用俯仰無憾焉而不然者耳目之間已懼聞之再至也是聞盡父兄師保也凡有待而行也已決非子路所萌之心故夫未之能行亦非學力遲鈍之咎也乃其自視則亦欿然矣一若自能聞以來已爲奔走不遑之身而其施行之際前後若迫焉斯之未竟而頃刻之間已若有後聞之督責也是未行皆曠日玩時也宇宙之理日流行於宇宙之間而往不留來亦不距故達觀者可以靜聽其出入而子路恐焉恐其以已聞之不去而併塞吾未聞之生機也此已聞未聞之際一刻之暇也而亦如此哉日用之理必寔見於日用之間而聞之百不如行之一故博學者或可以徐安其領受而子路恐焉恐其以後聞之闗心而又或虚吾前聞之實用也夫不聞不行之暇無時而見也而何時已哉我因是知子路之勇於行真為有用之才可以愧天下之記醜者也我亦因是知子路之虛於聞真負無窮之意亦可以愧天下之得少者也此子路之性情也
  人多於末句著力此偏從上二句理㑹出神情原評前莗文之屬對取其詞理相稱特具開合淺深流水法而已惟作者屬對參差離奇或前屈後直或此縮彼伸毎於人轉折不能達處鈎出精意不獨義理完足即一二虚字不同處亦具有深趣不可更移此等境界實前人所未闢













  其愚不可及也        艾南英
  聖人難大夫之愚而所重可知矣夫人臣所難者難在徇國一念耳宜衞大夫之見取於聖人也且夫人臣之避難而自全者其説類不出於愚而出於智何也全身利國非不人臣之大願然必知其臣主俱全而後為之曰吾以智勝也則委曲圖存之説適足以為避難者之藉口而己矣若甯武子其不可及者豈以其智哉武子之卒成其君也後事之言也而武子初心不必其成也武子之併全其身也後事之言也而武子初心不必其全也人之難武子者難其全身濟君之大畧而吾之難武子者難其捐軀赴難之初心均之社稷之無虞也知其無虞而力為之與不知其無虞而必爲之者其事同而其心之公私則未嘗同也彼成公之再出也豈復有生全之理乎而武子皆若不知也知以其身徇社稷耳而誰則如之均之盟主之回怒也知其可回而巧復之與不知其可回而必復之者其功一而其心之安勉則未嘗一也彼深室之既囚也豈復有同盟之思乎而武子皆若不知也知其以忠動霸國耳而誰則如之夫國亡君辱一死奚裨故論人者不盡責致命遂志之忠然君子嘗難於死而易於生以爲有恕辭也武子之鄰於死焉可知也夫志之所至智亦至焉故盡瘁者自有數窮理極之應然君子毎後其功而先其節以爲有重輕也武子之不専以功焉可知也是故君子謀國成敗利鈍非所逆睹而君子論人巧詐拙誠各原其心而已矣不然則吾未見委曲圖存者之不爲奸臣藉口也清眞明快題無不盡之義






  其愚不可及也        劉 侗
  衞大夫之愚衞大夫之所獨也夫衞之難武子以一身靖之然武子則直愚耳其誰及之者且國家多難之日有道時優容之故習舉無可用乃武子者獨以其身濟艱難無恙也於是人爭羨武子之愚惟羨武子之愚而武子愈逺矣何也愚者不自知愚也不自知其邦為無道也不自知必能轉無道為有道必能全無道之身以見有道之日也若武子得而知之人亦得而及之矣若武子知愚之必全也而用之而人亦及之無不可矣方其扞牧圉而從也何人不籌萬全在武子祗有一往然主憂臣辱之謂何安所得萬全而籌之夫且容足皆不可測而動念俱不容己得返其偶也不得返其常也不問其返不返而冒焉以行功名中無此人也及其納槖饘而從也何人不據長理在武子祗抱孤忠然無貳無他之謂何安所得長理而據之夫且小國有不擇音而旅臣實不遑處直則曰君之靈也不直則曰二三臣之罪也不較其直不直而懵焉以殉名節中并無此人也惟愚誠愚信不以無益而不爲不以見害而少避若使利害心明而誠信已薄惟愚忠愚孝不以人怒而不控於人不以天怒而不呼於天若使天人數晰而忠孝已膚故㣲論人不及也即令武子事過險出而回思疇昔之樸心亦自覺渺然而難追蓋愚者氣盛情至之所爲人生平豈能多得㣲論人不及也即令武子委蛇有道而欲如困阨之肫摯亦自覺耿然而難渾蓋愚者勢窮計迫之所出人暇豫豈能自生今試設身處其地盟主方赫强臣在國不見可是而心不亂不見可懐而志不昏愈危愈安彌拙彌巧武子之愚亦何其夐絶已乎武子之愚只是但知有君不知有身并不知有成敗利鈍竭力致死無有二心其後晉怒解成公歸其初實未嘗計及此也向使君臣同盡亦其所心安理得畧無梗避者故曰其愚不可及若但以全君於難立論則曹之侯獳固得而及之矣文獨無一語不切原評筆勢軒昻鋒穎甚鋭原文稍有散緩處此從舊本删截














  子謂仲弓曰  一節     徐方廣
  聖人以物喻而示用舍之正焉夫騂角之牛山川用之不知其他也人又何以有心爲此夫子謂仲弓之辭若曰賢人之生於世天也期於生之而已則無所擇也既以爲時而生則不復置也而今之用人者不能與天同意乃有其人既賢又從而問其世類者矣獨不有犁牛之子而騂且角乎哉夫崇國家之物色即元牲白牡不得不舍則騂勿可舍也修有司之故事至食角免牛示不復用則騂角不得不用也乃人之情固有弗可解者以爲此犁牛之子耳則欲弗用矣明知生者之不能累所生而其心猶有嫌焉本其所憎則有餘憎若於同騂角之中而又有别也明知不用者之無與於用而其意猶有泥焉仍其所棄則爲過棄若於不騂且角之外而更有似也乃山川之神何知愛憎山川之饗惟其備物使以騂角之故而謂犁牛亦足以薦歆可不可也則以犁牛之故而謂騂角亦因而獲吐可不可也人之所欲改卜神之所爲式憑蓋人固多不化之意而神不然耳人信於目之所賤而神鑒其質之已殊蓋神惟此不私之情而人則否耳山川不舍又誰能終舍之乃知用賢舍不肖生而定之矣必本之以齊聖限之以世族槩之以幹蠱天不能使舍之權不在人然帝心之所妙簡祖宗之所培植社稷之所慿依人亦不能使用之權不在天雍其爲雍之可用而已即以父故舍何傷焉
  於勿用處反覆追感而不舍句神情愈透靈心雋骨翛然塵表原評云出没無端賓主有法







  季康子問仲由  一節    金 聲
  聖人論三子之才皆不宜以從政疑也夫果達藝三子之卓然自見者乃國家用之不盡者也而豈以區區之從政爲有無哉蓋聞聖門之學與其所以敎人皆非漫然者莫不各有挾以致用之途焉而不必以用見也其平居資力之所近與學問之所到其綽乎有餘之意已暢然可以自信於師友之間而用人者尚不能無疑焉蓋天下之政有才不足以勝其任者有才適與之相當者有才浮於其任而恢恢然可以視之若無者夫才浮於其任而恢恢然可以視之若無此其人亦不必在明試敷奏之後也若由若賜若求之在聖門皆其選也而季康子問焉曰可使從政也與曰可使可不可未可知之辭也而夫子曰無疑也夫由之才眞有過人者其爲人也果其不流而不倚道中之堅强有力人也國家諒無有政焉足以亂斯人而使之持兩端者也於從政乎又何有哉而因及賜賜多聞而億中賜之達其於政也其與果焉者無以異也必無有滯其機敏之胸者也而因及求求退讓而多能求之藝其於政也其與果焉達焉者亦無以異也必無有窘其條理之性者也又何有於從政乎哉夫國家之政多不與聞焉者矣從事其間己得建白焉非有世閥公族諳練於典故者也而一旦以經生厠其中此亦大夫之所深忌也果或以爲躁矣達或以為佻矣藝或以爲喜事矣雖以聖人言之庸必聽乎然國家之政尚有宰執之者矣從事其間賛末議焉耳非有得國行權仰命於獨裁者也而區區以伎倆隨其後此亦非三子之所滿志也果不能盡其決達不能盡其明藝不能盡其長豈其從政之下又堪小試乎觀由求疇昔言志皆在爲邦而子貢學亞顔氏盡堪王佐使其弟子不得已爲季氏用或聖人㣲權而終非其心也
  語與興驅淋漓滿紙後二股一在可使二字著筆一在何有二字著筆雅善貼題原評
  季康子問仲由  一節    陳際泰
  聖人列舉三子之才欲執政知所用也夫三子固從政之才也執政者舉而用之何憂魯國乎嘗謂天下未嘗無才也而國家又非無事也國家不能無事則需才急天下未嘗無才則足以待事然而賢者詠歌乎一室之内執政者蒿目乎四方之務是何相需之殷而相遇之疎也此非不用才也患在不知其人之有才而忽之即或知其人之有才也患在不知其才之可用而置之不然聖門如由賜與求豈季氏未聞其名也者即由之果賜之達與求之藝豈季氏未聞其實也者而乃勤夫子之問乎而乃待夫子之告乎彼固謂是未必為才即有之於政奚當也此殆非理道之言也且又不知政之所以為政與才之所以為才國家興大事立大功非通達國體者不能謀非英斷事機者不能決謀之矣決之矣非才能敏給者不能辦故如三子則才盡矣用三子之才則政盡矣康子乃曰由賜求可使從政也歟是惑為政之術而疑三子之才也故曰不知政之為政又不知才之為才夫天下之才散之則偏合之則全天下之才付之則利矯之則害懦者不可從政則果者可從政矣用之當其果之任而由見矣闇者不可從政則達者可從政矣用之當其達之任而賜見矣拙者不可從政則藝者可從政矣用之當其藝之任而求見矣此言付之則利矯之則害之事也若上之人羅三子而致之一堂又得一能用三子者而為之師三子並用其合之所全者小融三子而用之若出一人其合之所全者大則雖以之治天下可也夫執政之為執政也天下之士皆宜周知其處而不應近昧於所接之人尺寸之略皆宜獲展其效而不應過繩乎殊絶之材然則從政之用舍是在執政哉是在執政哉
  借題以攄胸中之鬰積横空而來煙波層疊金作之蒼凉悲壯此文之縱横靈異足以相抗

  齊一變  一節       徐方廣
  聖人於齊魯而皆望其變焉夫齊之非魯也魯之非道也觀其所至皆不可不變者矣夫子若曰方今天下之不治列國之咎也茍能察其所自壞者而各自爲救則夫王道之必可復不待明者而後決矣然而齊魯於天下爲望國其視齊魯之變者尤急而其不容不變者亦有故齊之强天下以爲莫能當也桓公管仲之所爲昔爲大利今爲大害其民皆仰機利狙喜自用豪為政也不足懼乎故齊惟無變變則以魯而救之夫以魯易齊齊人不願也然誠使齊之人舍其所漸靡而爭為寛緩柔巽之行百年之結習洗然於一日吾復何憂於齊齊而非魯終齊之世未有能變齊者也魯之弱人皆知其不可為也周公魯公之遺意或以爲存或以為亡其民猶守以惇篤奉以忠信士君子之敎也不亦善乎故魯惟無變變則以道而還之夫謂道在魯魯人不信也然誠使魯之人知其所足恃而求其敗壊廢放之端周官之成法斐然於一日吾復何憾於魯魯而非道終魯之世亦未有能變魯者也由是言之齊之所難者不患不至道患不遂至魯耳魯之所易者非捷於齊之至道捷於齊之至魯耳此受病淺深之故也總之以伯者之政求王者之意則逺以王者之意求王者之政則近齊魯之所共也天下之所共也文武之治復見於今日吾無疑矣
  以魯救齊以道還魯即是變之之法程子所謂因其言以考之則施爲之序略可見者確是如此可謂老眼無花原評
  黄作議論閎暢此文清㣲淡逺於變齊變魯處較黄尤爲周密




  齊一變  一節       黄淳耀
  兩國之變不同而均可以至道焉夫齊魯之季世皆非其初矣變之雖有難易要之以周道爲凖也今夫一國之勢嘗聽於開國之人人亡而勢變則又驅一國之人以聽一國之勢此治亂之大較也有賢者作從已亂之後而力矯之則守國之難與開國等雖然其致亂之淺深可攷也而其致治之遲速可推也請以齊魯論魯之先周公是以周道治魯者也齊之先太公亦以周道治齊者也然太公以暮年戡亂則於禮章樂舞之事未暇以詳而後世之言兵者得托焉托之者衆則雖子孫亦自誣其祖宗而浸以隂權爲立國之本於是僖公小伯於前敬仲九合於後齊之規模恢然大矣而綱維繩墨漸即於消亡周公以七年致政舉凡建官立政之細並有成書而後世之言禮者得據焉據之者深則雖君父已自踰其短垣而終以臣子爲禦侮之資於是肩隨於陳鄭之間依倚於齊晉之國魯之氣象薾然衰也而文物聲名尚支於不壞是故齊之難變者數端而陳氏不與焉魚鹽盡守於國則其利難散也公族盡失其邑則其本難固也並妻匹嫡習爲固然則尊卑上下之序難正也若此者魯之所無齊之所有今日之齊所有而太公之齊所無也魯之易變者數端而三桓不與焉其國無竒功則服器易守也其戰無奇捷則禍亂易消也其通國大都無竒衺則尊尊親親之風易復也若此者至魯而半至道而全魯一變而周公之道得全猶齊再變而太公之道得全也今有兩人於此其一疾在本者也其一疾在標者也疾在本者飲食啟處盡如平日而其患將入於膏育識者爲鍼石以伐之則其人亦稍弱矣知其弱爲將愈之徵則知其强爲必死之疾也此變齊之説也疾在標者精神元氣不改故常而其外若有所大苦識者爲梁肉以衞之則其人亦遂强矣知其强為體之所有則知其弱為體之所無也此變魯之説也然而齊多濶達之才與之言更化必抵掌而起及其廻翔馴擾則又不能終日魯以相忍爲國與之談王道則本末粲然求其慷慨激發則又終無一人坐是周公太公之初竟不可復而説者并移其咎於開國之人且以爲知有今日也豈非誣哉
  於兩國源流本末洞悉無遺而讀書論世之識復能斟酌而得其平故語皆鑿然可據評家云何以變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也何以變魯人存政舉是也惜於此㫖未能暢發








  自行束脩以上  一節    陳際泰
  聖人自明其誨人之心而淑人殷矣葢心於淑人者惟恐敎之無端也有是哉聖人誨人之心乎夫子意謂受天為性者人之所同而體此意以愛人又何能以恝然乎由是言之人可誨我拒而絶之是負人也於人之本既有所闇汶而不知人可誨我靳而惜之是併負己也於己之量有所虧損而不全我自計生平殆無是也有能自行束脩以上者乎而吾有不誨焉者乎禮以儀心亦猶行古之道也而豈以薄為嫌道以通物亦懷獨為之恥也而豈以情自匿遇人則誨本吾素心而何必兢兢於此也然而分所不屬終以僭踰為嫌耳吾於天下非必有要重之心吾以適吾事焉其意可知不可言直欲得所藉手以遂其無所隱諱之懷而己矣盡人而誨自吾本懷而何必區區於此也然而趨所不同或復詆訾可恨耳吾於天下非必有過求之心吾以驗其誠焉其事在此不在彼直欲觀其識趣以行吾所為鼓舞之術而已矣是故天下之人不能以禮謁吾徒而來者吾姑置焉非為其無禮也此心之悲憫更甚而阻於勢之無可施天下之人有能以禮謁吾徒而來者吾亟收焉非爲其有禮也此中之快慰良殷而樂於願之無所鬰葢物雖同性而氣禀之際亦自不齊敎之者欲人之有一也人無賢愚吾皆可以通其有趨雖同歸而身世之間何能無異畧之者亦欲人之有一也禮無厚薄吾特借以轉其機是我之生平而已矣謂有負人之事乎謂有負己之事乎
  專發下句是誨人不倦題文也於上句寫得有情乃不可刋置别處原評
  原評深得此文用意處或有譏其沾沾於束脩著論非獨疎於文律豈亦未覩所以云之意耶



  子釣而不綱  一節     沈宸荃
  聖人取物而寓不取之意焉夫釣弋非聖人意也而况重之以綱與射宿乎今觀聖人之於物除其害而己非能為之盡之也不辭其來而已非能多為之往之也夫魚潛在淵不知其有否也垂綸而釣人據其髙魚據其深兩者相隱於不見君子所為卜諸幽也幽者易匿君子所寜寛之匿也乃或者謂終日持竿百不獲一不若其綱也聚其族而殲之紏紛雜沓率以俘見豈魚亦有數存乎其間耶夫相彼流泉以游以泳有頒其首有莘其尾不謂密網相連靡有遺類若此君子曰未及尺矣先王之所禁也惜也罪罟之禍盡殺乃止魚之生意安在哉夫有鳥髙飛不知其來否也張弧而待人目在鳥鳥目在人兩者相示於相見君子所為謀諸明也明者易避君子所寜縱之避也乃或者謂終日挾矢亦百不獲一不若其射宿也乗其𡨋而擊之毁室探卵卒殞其軀豈鳥亦有數存乎其間耶夫去其扶疎巢於林木嵗不能風民不能侮不謂袵席是處亦有戈予若此君子曰日之夕矣百動之所息也惜也弓矢之毒晦乃不免鳥之藏身何所哉蓋物不䖍劉則物過盈盈則物自相賊君子之所惡也故來而必誅所為草薙而禽獮可以御賓可以酌醴物太䖍劉則物易盡盡則人將敗物君子之所傷也故往而多赦所為長𦙍而滋族可樂深靜可慕廣閒噫釣而不綱弋不射宿夫子為此蓋即所以敎矣於是羣弟子遂謹誌之
  直拈仁字則無筆著一㸃二氏氣更不可嚮邇矣破除俗説標新領異詞髙者以言妙為工作者有之原評題藴甚淺不可强作深㣲語斟酌得宜不獨雅辭可誦




  奢則不孫  一節      呉韓起
  聖人之意在建極權之以其弊而益切也蓋奢儉等弊也而姑為寧固之説聖人豈眞欲以固治天下者哉其意以為君子将有所立於當世甚無樂乎已甚之説也夫己甚之説矯之而已未足以勝之勝之而已未足以善之惟夫宛轉圖維使知我特不得已而出於此雖欲不更化善治粹然復出於正而不可得今天下言儉者詘奢言奢者亦復詘儉其大㫖歸於茍安耳不則亦偏護耳夫茍安則無以酌物理之極偏䕶則無以服天下之心吾且以奢與儉兩衡之謂奢無弊奢則何能無弊古者弓矢錫諸侯始征徇奢之所至誰不可以弓矢者圭瓉錫諸侯始鬯徇奢之所至誰不可以圭瓉者奢則不孫斷斷如也謂儉無弊儉亦何能無弊古者衣冠濯浣大夫以朝徇儉之所至并去其衣冠而可耳豚不掩豆大夫以祭徇儉之所至并去其祭豆而可耳儉則固斷斷如也夫以奢若彼以儉若此當此之時茍神聖大有為之君必将深求乎至徳要道之總建中和以斂福敷蕩平以宜民隂用其權於奢與儉之外而人不覺而二三賢達有智略之臣亦不敢爲因陋就簡之論隂陽爕理賛乎天子休明鼓吹被乎庶人天下之固者不孫者惟其所轉移而人不知自非然者兩利相形則取其重兩害相形則取其輕與其不孫也寜固而已矣嗟夫固豈君子所忍言然而有志於風俗人心者太上變化之其次愧厲之變化之道數百年而一見天造草昧王統開闢生於其間者各虚志慮以觀朝廷之制作而善美未盡即無以自解於雜霸小補之譏愧厲之法數十年而一用世數衰晚人事驕淫適於其㑹者各挾好尚以敗祖宗之典則而悔悟稍開即可隂用為損過就中之始不然唐虞三代之隆風不可坐聽其衰息乆矣奢儉只是未能得禮之中推到不孫與固而流弊大矣故此處與其寜字商量註中著箇不得已也歩歩推上一層立論極當但詞氣近於濃縟不可不辨
  動容貌斯逺暴慢矣      陳際泰
  爲人上者容貌不可輕動也夫容貌之動人之輕重在焉暴慢之氣不設於身體可無思乎且夫容貌非偶也容者所以容吾也貌者所以貌吾也是故容貌關乎受中威儀所為定之以禍福其身者也動可茍乎容貌係乎瞻睹賢人所為視之以行藏其道者也動又可茍乎俯仰尊卑見乎容而君子有以慎之吉凶悔吝生乎動而君子有以持之中和之氣在躬而容貌應焉溫溫恭人所以能自柔也暴者毗於陽凌厲恣睢抗其威稜以快其所逞心不固矣一身之中且不能馴況能馴天下之强梗乎故暴之不可不逺也精明之本在性而容貌肖焉翼翼小心所以能自檢也慢者毗於隂委靡頺放墮其肢體以即其所安神不守矣一身之中且不能舉況能舉天下之叢脞乎故慢之不可不逺也暴慢之加必有所為受彼固謂惟可行耳然君子知其無能為也何也本體病而後及人也道徳者驕人誰尸其暴慢也耶暴慢之發必有所由然彼固謂習自便耳然君子知其無足忌也何也精神衰而後驕生也肉食者無墨奈何其暴慢也耶故動之時警省宜勤力矯生平之故動之先温養宜預直清徳充之原子大夫可無思乎語約義深非儉於書巻者所能道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  一章 夏 思
  觀聖人論才於虞周而因及周之至徳焉夫自虞而後才不易見周盛於武而文開之則其徳尤可想見也今夫才以待用而用才之人則又才之所視以轉移而世道升降之㑹由之出也是以得才難而用才之人尤難舜為天下而用才以收無爲之治五臣其選矣武為天下而用才以收丕承之烈十亂其選矣如以多寡之數論則十倍於五似可為周稱盛者乃孔子感才難於往昔而獨以唐虞之際為盛於斯何也蓋唐虞以揖讓禪代故五臣咸有一徳而治有餘武以秉鉞南征故十亂草昧匡勷而治不足如必需才於内則彼嬀汭之匹豈下於邑姜之賢而史臣且置而不録矣由是知十不為多而五不為寡也不有文王孰與繼舜徳之絶乎論有二之勢豈不足以難商而文王不然也始焉以一身事商大忠也繼焉又率其事乎身者而併事之是與天下共成其大忠也當其時文之親臣孰非武之亂臣哉自熊貔無所顯其力鷹揚無所奮其績而文之所留者多矣吾不意南河避位以後而有譲天下如文王者允矣至徳也夫是則才一也舜用之則為師師濟濟武用之則爲糾糾桓桓文用之則為蹇蹇翼翼甚矣用才之人其所關於世風之升降者大也此夫子所嘆才難意也泛然以才徳分兩截猶有摶挽之迹拈出用才之人則脈絡本通筆段亦近古









  今也純儉吾從衆       金 聲
  聖人從天下之純聖人之重於違衆也夫純非禮也聖人為之説曰儉而舍禮以從之聖人之心亦可以觀矣今夫今古之際君子有甚不得已焉者非遂篤於禮而戾於時也日用之儀衆有共趨茍非大無禮之事而猶有説焉以處之則夫挾先王之禮度鰓鰓尺寸以相繩者其亦可以不必矣故夫吾之在今日也則亦有非禮而從之者如麻冕一事焉麻冕之禮先王之所謂多為貴者而今不然也大約古昔繁重之數今人不能勝也則相率而入於簡便之路古昔迂拙之制今人不能安也則浸假而開其巧利之門夫是以有純焉而豈非世變畔禮之一端哉豈非執禮之士所欲攘臂而争焉者哉而吾也為之顧其物而觀其意平志焉以定義類之所歸畧其短而著其長降心焉以求一節之可就以為襲先王之禮者其弊或至於淫志蕩心服竒不衷而莫可救止而此一純焉不如是之敝也其制於儀也雖不備而其取於物也則不奢殆戔戔乎有儉意焉易先王之禮者其甚亦或至於壞法亂紀裂冠毁冕而無復有所存而此一純焉不如是之甚也其成於工也則不費而其賁於首也足以觀殆循循乎僅失之儉焉必遵先王之法而矯末俗之茍至踽踽焉衆人純而一人麻是亦不可以己乎其輕違之也夫違之易易耳以今日之氣習風聲而至細繩之近禮非禮之間則在彼且有所不堪而在吾亦有不暇吾寜從焉耳茍酌損益之宜而定文質之中即皇皇焉衆人儉而一人禮是豈不足以風乎而未免多事也蓋多事亦期有濟耳以吾之矜心作意而令天下執寜儉無奢之理從容相應則在彼甚為有辭而在我翻覺無謂吾何為也哉嗟夫一人之力不足以勝天下之衆也久矣獨拜下一節萬不可解耳意中有下一節不當從者在處處含蓄筆意盤旋屈曲無一直致語

  吾有知乎哉  一節     陳際泰
  聖人不以誨人為知而託於性情之誠焉夫兩端之竭不遺於鄙夫此知有餘之徵也而乃託於性情之為抑何謙之若此乎夫子若謂天下之事名難指實而物至有因天下之人多矣以吾計之其知豈能加於人乎天下之敎人者亦多矣以吾計之其知豈能加於世之為師者乎然而世皆以我為有知者何也則以我誨人之無擇也物理其本而後足以待乎無方之至遂以為知亦與之俱無方矣則以我誨人之無己也意過其通而後足以發乎無盡之藏遂以為知亦與之俱無盡矣雖然此乃吾性情之所為也夫人何常之有性情不樂乎告人者非其智不足也雖當不可不告之人而亦不告之矣性情樂乎告人者非其智有餘也雖當可以不告之人而亦告之矣且物之性情固不可强而易也即如鄙夫之問人之所共簡也而兩端之竭人之所共難也吾謂人惟不足而後思問足則亦如我矣如之何而棄其可矜人惟知我而後求問不知則雖招之不至矣如之何而負其甚盛不執道而使之自擇不畸一偏而使之可居和易之衷詳小之致此則天下所為樂就者耳此則生平所為自盟者耳蓋物明昧之節雖既告之後不能自預於己而獨存敎人必盡其誠之心使物無與吾事而吾事畢矣即我得天之分凡待告之具不能强予之人而獨不失吾無隱乎爾之義使我無憾於物而吾心安矣此吾所為於物不敢有擇也此吾所為於誨不敢有已也此吾之性情耳乃指以為有知則亦名不足以指其實也夫
  循題婉轉淡語愈永淺語愈深風水相遭淪漪入妙





  嵗寒  一節        羅萬藻
  定世之知有不能得之於蚤者焉夫松栢後彫知之定於世也久矣顧嵗寒乃得之松栢之知於世若此未易也況人乎且世之所謂知與世之所謂受知者亦顧其分而已矣夫知者不能齊其知之分而受知者固不能齊其受之分也如是可以審所處矣夫人有激於已之莫知而因以病世之所謂知非徒病世之知又將重悲夫世之所謂受知者傷其臭味之私而賤其綢繆之迹蓋將以草木之至凡者處之而置之不足數嗟乎人果能為松柏者乎夫松柏之知其所由定於世豈偶然哉松柏之知其所由成於已豈偶然哉物之見榮也以時而嵗寒者處乎時之後者也人謂物終而嵗適至則寒本不與物相速而物自不能待美先盡故也此有以知松柏者一矣物之致養也以氣而嵗寒者積其氣之戰者也人謂寒降而物見殺則寒本不與物相狃而物自不能戒積漸薄故也此有以知松柏者一矣由是言之知松柏者不以其後彫乎知松柏後彫者不以嵗寒乎今之所謂松柏一童子能知之然語其獨抗之姿則雖當衆人不知之時而松柏未嘗以自明則松柏先有以自淡於人世已若此矣今所謂松柏後彫一童子蚤知之然語其至性所閲則雖當衆人共知之時而松栢原未嘗加異則松柏本有以自深於人世已若此矣嗟乎人果能為松柏者乎當其莫知而所以自定於千古之際者有矣一時之人心不足爭也當其知而所以自定於一心之際者有矣浮動之意氣不足慿也是以古之君子不垢俗以動其槩不疵物以激其清雖窮居而所牲莫之或損雖亂世而意念莫之或加噫此聖賢之正也
  此題易作感慨語故易之以深㣲髙韻逺情超然埃𡏖之表


<集部,總集類,欽定四書文__啟禎四書文>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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