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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皋先生文集/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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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江皋先生文集
卷九
作者:柳尋春
1852年
卷十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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靑武講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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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秋。余在靑武。族兄時仲長春氏來過。族兄問學士也。究解旨義甚精到。簿書之暇。日就經史中疑難微奧處。相與上下商證而不置。其得於切磋策礪之義者深矣。然其不至錯會了文義。則固不敢質言。姑隨論說箚記。以備觀省。

案上有松陽講義。是何樣書而則何人所著也。時仲。

淸儒陸隴其所著。而卽康煕時人。論說四書。尊朱斥陸。其爲說明白正當。未易得之先輩也。前秋奎章閣講義。多出於此書云。士鉉爲我委送此書。象遠。

頃於叨陪講筵。伏見元子受史略初卷。問左諭善李直輔曰。天皇氏以木德王。地皇氏以火德王。人皇獨無德以王何也。諭善以不知對。盛意以爲如何。象。

天開於子。地闢於丑。人生於寅。而天以生物爲德故以木。地以土爲質而火生土故以火。人生於寅而終於戌。故兄弟爲九人。何可以一德稱九人耶。時。

參爲三才者人也。與天地合德者人也。天地旣以木以火則人亦合其德而已。何必更稱其德耶。象。

此說甚長。時。

人有五臟。肝屬木肺屬金脾屬土腎屬水心屬火。仁包四德則肝爲一身主宰可也。信總四德則脾爲一身主宰可也。而獨以火臟之心爲一身主宰何也。時。

嘗於旅軒集。見有此說義。而今不能記得詳矣。愚意則以爲心爲火臟。以其虛明洞徹。萬理咸備。非如肝脾之可比。則心爲一身之主宰宜矣。人君南面而聽天下。亦此義也。象。

小學題辭云仁義禮智。人性之綱。仁義禮智旣爲人性之綱。則何者爲人性之目歟。時。

此不難解。日者黃溪倅金世淳過余。亦以此發難。故答曰人性中只有箇仁義禮智四者而已。曷嘗有條目之可言。仁之綱擧而親親仁民愛物等條目。次第張焉。義之綱擧而事君居官使僕等條目次第張焉。禮之綱擧而從兄事長接賓等條目次第張焉。智之綱擧而是非毁譽黜陟等條目次第張焉。仁義禮智在性分之內而粲然爲萬事之綱領。故曰人性之綱。非性中別有所謂條目也。象。

嘗問臨齋曰太極圖說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天地之道則先陰而後陽。人之道則先陽而後陰何也。臨齋曰此以六畫卦言也。六與三天也。四與初地也。五與二人也云。而余則以爲天地主體而言。故先靜而後動。人爲天地之子。贊化代工。主用而言。故先動而後靜。其說何如。時。

臨齋之言爲長。象。

臨齋主象而言。余主理而言。理在象前。象在理後。其理如此。故其象如彼。時。

四七極難卞。退溪曰四端純於理。故通五性而無加减。七情兼氣發故有加。象。

嘗疑之。自聞此說怳然矣。時。○謹按以六畫卦言之。天地則六與四居上而三與初居下。故先陰而後陽。人則五居上而二居下。故先陽而後陰。疑先生之取臨齋說者以此。

柳下族兄嘗言武夷李上舍龍羽丈問余曰朱夫子云滿腔子都是惻隱之心。腔子外果是何物。李上舍引而不發。柳下亦引而不發。尊意以爲如何。時。

嘗聞於柳下。而愚意則外字著不得矣。象。

如此看則恐有莽蕩無交涉之患矣。吾嘗就質於臨齋。則臨齋以爲腔子內外俱是惻隱之心云。此言葢以惻隱之心在腔子而貫徹內外。無所不通。六合八荒。雖在腔子之外。而莫非個可施之地。時。

外字著不得亦此意。而語勢有病。內外俱是之語。亦不免牽合之病矣。象。

格物物格之辨如何。時。

試言之。象。

試以燭言之。心之格物。如燭之照物。此燭未照之前。夜色昏黑。雖有此物而不知箇何物。及見燭火之光明。明於此及於彼者。是格物之謂也。燭火所照。凡物之長短大小。無不畢來呈露於光明之中者。是物格之謂也。時。

以燭照物。可謂善喩。而格物處似欠工夫。恐有陽明之病矣。象。

誠是誠是。時。

有子當從祀於殿內。而陸象山有所攻斥。故降於東西廡矣。頃伏見元子講論語。至孝弟爲仁之本。顧左右曰此一句語。足合陞配殿內。上聞而嘉歎。至有出表題之擧。元子聖學年未十歲。已知此義。東土生靈之福也。象。

孟子云門人以有若似聖人。欲以所事孔子强曾子。則此等言論。無乃似聖人處耶。元子超詣之見。深有所契合也。時。

曾見洪木齋所撰張敬堂墓誌乎。象。

未見。時。

誌文曰公嘗夜侍柳先生。柳先生指燈火曰火之虛處是理。公對云虛與實對而理無對。恐不可以虛爲理。柳先生卽應之曰虛有虛之理。實有實之理。虛者果指何處。虛者何謂理。象。○謹按柳先生卽西厓先生。

指燭而言曰火空則明离虛之理也。試以此燭觀之。光明之中。自有虛處。虛者所以爲光明之道也。火不虛何以光明也。故曰光明是火之實。而虛處是火之理也。時。

然。象。

講西銘。因問民吾同胞物吾與註。其於性也不無明暗之異。不無二字如何。象。

此問善矣。觀其上文語勢。則不無字穩貼。而勝於著有字也。時。

不無字。不得不講解處也。象。

西銘發明仁道。而仁民愛物。俱是仁發用處。則仁民說盡無復餘蘊。而愛物處略不推說何也。象。

吾與二字。已盡矣至矣。仁民處已到則次第推去。自然及物。此是人物分殊處耳。時。

同類儕輩何別。象。

人與人類也。故曰同類。人與物雖非同類。而本性所自。未嘗不同。故曰吾與則其視之亦如己之儕輩矣。同類如云同姓兄弟也。儕輩如云異姓儕輩也。時。

于時保之以上屬棊盤。以下屬著棊。然棊盤之內。如尊高年慈孤弱聖合德賢其秀等條目。已有著棊之意。觀朱子云事天工夫自于時保之以下方極親切。上可知矣。象。

夫仁者。愛之理心之德。德者得也。行道而有得於心之謂德。故字從行從直心。仁義禮智只是性。而未有行底意。則其所謂心之德何也。時。

德者得也。仁義禮智。得於天而爲吾之德。則何必貼行底意而爲心之德耶。象。

巧言令色鮮矣仁註。專言鮮則絶無可知。專言之義。可得聞歟。象。

試言之。時。

此是承上章有子曰其爲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而至於巧言令色。聖人辭不迫切。專言一鮮字。則雖不言未之有也。而絶無可知也。象。

其言極是。時。

曾子日三省處。特言接物何也。象。

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喩諸人者。未之有也。人者己之對也。省吾身也。故必言接物處。時。

然大學修身章五辟。皆指接物處言也。象。

師於五倫何居。性理大全居長幼之序。小學長幼之序。有先生字摳衣字。則師居長幼之序。饒雙峯云賢賢亦朋友之倫。又曰尊賢取友。師均屬朋友之倫。而賢賢爲重。以此則當居朋友之倫如何。時。

以其位則君師父一致也。以其尊則君師父一位也。明五倫之敎者師也。或師居五倫之外而統五倫之序乎。此宜講究處。象。

師統五倫之說。旣得講說而終未瑩。四者皆人倫之大者。而小註言尊賢取友。均屬朋友之倫。以均屬二字觀之。可知師居朋友之倫。時。

師無定位而明五倫者師也。有曰父師。有曰君師。有曰師長。有曰師友。於此可知矣。象。

如此而後其義乃明。時。

聞使君十三歲時多氣不貼律。不幾年。已有聲聞。何其工夫之驟進也。時。

十六歲。始有此邊意思。而思慮紛擾。强力把捉。故至今吾有思滯之證耳。象。

折抑用工。古亦罕聞。毋爲特絶赫灼之行。平地做去。無所爲而爲之可乎。時。

余堂叔公光濂曾亦知否。見解分明。先世模範。盡在於此。而余多觀感處。吾鄕中又多好箇人物。如鄭立齋,趙舊堂兄弟及南損齋丈是也。此數君子者。相與講質有素。而余之居官後。有便輒書。滿紙提勉者。趙內兄也。象。

聞而喜之曰尙州可謂美鄕矣。時。

問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不先主忠信而必先威儀何也。時。

以用工處言之。故先言威儀。猶制外養內之意也。象。

吾意亦然。主忠信之主字。接固字之義。時。

松陽講義曰君子對靑天而懼。聞震䨓而不驚。這是君子有終身之憂。無一朝之患。象。

此邑若入稍實。則公賑無之。旣不免大無而不在公賑之例。則私賑亦不可無。若設私賑。四五百石穀自己辦出。可以了當。而長水餘債又幾三百餘。爲民字牧。當此歉歲。不知所以爲計。則將焉用字牧爲耶。不獨公憂爲然。私憂又多有切迫於中者。不如圖遞。浩然歸臥。與之同飢寒可也。而一出之外。便有去留不自由者可歎。象。

須與上官商量方便爲可。而至於常祿則以與爾鄕黨之誼推之。恐不必盡歸於民如何。時。

旣出於民則復入於民。道理當然。若使原憲當此境界。夫子必不言與爾鄰里鄕黨。象。

笑曰前言戲之耳。時。

凡屬血氣者人物。而一死而不復生。凡屬形氣者草木。而死而復生者何也。象。

不答。翌朝語余曰昨日使君之問。余不能答。而心常疑之。至夜方有悟處。葢凡有血氣者皆屬水。水性就下。一去而不復返。故人物死而不復生。凡有形氣者屬木。木倒生。自下而上。上者復下。故草木死而復生。况震有復之之理乎。時。

血氣屬水。人物死而不復生。如水之就下而不復還也。形氣屬木。草木死而復生。是木之自下而生故也。時。

草木之死非死也。枝葉枯凋耳。兄之言無乃近於科體耶。象。

此非科體。其理則然。時。

草木有春夏秋冬。而人亦有春夏秋冬乎。象。

人爲萬物之靈。豈無春夏秋冬也。血氣當春夏而發散動盪。如草木之春夏發榮。當秋冬而收斂莊栗。如草木之秋冬凋瘁。人豈無四時之象乎。時。

所言極是。象。

人之壽不滿百。草木之壽恰過數百何也。時。

人物草木。均是稟生乎天地之氣。稟物之理。乘於此則除於彼。除於此則乘於彼。人旣稟知覺之美。又稟之無疆之壽則不已泰乎。於草木旣不以知覺之稟。又不以壽則不已薄乎。以此補彼。自有乘除之理。且稟氣之淸者不得壽。稟氣之濁者壽。人物草木之壽不壽。淸濁然也。象。

學者當以人事之當行者爲主。象山專主上達天理。不言下學人事。故流入於異端。非但象山。後來無實之學皆然。今之所謂學者。徒務掇拾古人言語。不求反覆於人事之切實。雖與象山異病。而其畔道離德則一也。象。

看得切。時。

小學鄕三物。二曰孝友睦婣任恤。鄕八刑。一曰不孝之刑。二曰不睦之刑。三曰不婣之刑。四曰不弟之刑。上節友在睦婣之先。下節弟在睦婣之後何也。時。

余亦疑之。然八刑非以輕重次序言之。混淪而統擧一二三四也。非以第一第二次序言之耳。

弟者友也。三物友旣先於睦婣。則八刑不弟當在於二曰之刑。而今在四曰之刑者。以其睦爲父族。婣爲母族。而孝於是方盡。故先於弟言之。非謂弟輕於睦婣也。時。

善事兄長爲弟。通乎兄長而言。故鄕八刑居四歟。象。

其說穩。時。

依松陽講義。作見過內訟圖何如。時。

凡爲圖益有警省處耶。象。

使君之言。微有不緊底意。是不知余意。余意則以爲看書輒忘。不如見圖而銘故也。然余亦知使君之言有所爲而發也。時。

君未有命。不敢卽乘服。時。

非經君賜。雖有車馬衣服。不敢卽乘服。本註說也。若後世三品雖應服紫。五品雖應服緋。必君賜而後服。此處平看可也。象。

君賜腥熟而薦之。則學宮之用腥何也。時。

取其正味。不用調烹。如用玄酒之義也。象。

疾君視之東首。君未視之前。病人固嘗東首。以受生氣矣。至於君視而後必曰東首何也。時。

病人坐臥。固多臨時取便。至於君視。必東其首歟。此與正席先嘗註當參看。夫子之席固正矣。將坐而又正。所以爲敬君之禮也。夫子病時臥於北牖。首固東矣。君視之則遷於南牖。使君視之。而必東其首。如受再生之恩。故註曰東首以受生氣耶。俱未敢質言也。象。

月朔之爲吉月何也。時。

如元月正月之義。改朔則從吉。贊祝之義也。象。

今日有何所講。象。

曲禮君子抱孫不抱子註曰。孫可以爲王父尸。子不可以爲父尸。曲禮又祭祀不爲尸註曰尸取主人之子行而已。若主人之子。是使父北面而事之。人子所不安。故不爲也云云。前言孫可以爲王父尸。則此處不得不使父北面也。而今言祭祀不爲尸。則孫不可以爲王父尸者明矣。尸取主人之子行而已。則烏在其抱孫之義也。若使主人之弟子爲尸。則其尸之父。亦可以子爲尸而不參其父之祭耶。若使主人之子行而不以親孫。則孫爲王父尸者。亦落空矣。若使王父之尸。必以孫爲之。則祭祀之不爲尸。亦不合矣。於斯二者以何爲的。時。

前後兩說。果有逕庭。不可兩是而兩從。若從抱孫之義則果不合於不爲尸之義。此尸字抑主尸之尸耶。以上句食饗不爲槩推之。此是旣長幹蠱之時也。雖在旣長幹蠱之時。而祭祀則有主人在。不敢以幹蠱主尸之也。象。

此亦格論。更爲商量。又曰此以爲人子之大槩類記之。何必問其長幼也。大率尸童以二三歲無知覺純一無雜之兒爲之。則雖使其父北面事之。亦安知其安不安也。此是爲父者推己之孝而達子之志。常使幼子。豫養其爲人子不安心之道也。以爲如何。時。

爲人子者。其禮如此。非有敎底意思。然此亦好言。兩存之以竢焉。象。

使君頃日所謂師無定位云者。眞格論。而師之所以無定位者。亦屬朋友之信故也。時。

是則無牽合之病乎。象。

五行也五德也五倫也。只是一理也。師於五倫無不在。如土於四行無不在。信於四德無不在。有何牽合之病。時。

近日公務沓至。心常外馳。然官事亦非外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豈以外馳言之哉。柳安邊丈範休以箋差來。言於泮中知舊曰居官而欲看書則妨於官事。此格論也。象。

聞諸臨齋。亦有是言矣。時。

長者賜。少者不敢辭。長者問。不辭讓非禮也。問與賜。同一長者。而問則必辭。賜則不辭何歟。時。

所賜在長者。故承順長者而不敢違長者之命。所對在己。故謙退自居而不敢輕長者之問也。象。

天生萬民。其生死有無。爲天所知者。有幾人矣。自非聖賢豪傑。宜若天所不知。而至於配耦相合之際。則雖是凡庸之愚夫愚婦。必有天緣。若不偶然者何耶。無乃夫婦是陰陽造化之原。而無聖愚賢不肖之分耶。時。

不必耦配。分定於命物之初故也。象。

以出處之義。爲余言之曰。凡士進退。當以退字爲主然後。進不失義耳。老先生一生出處。後生學者甚可法也。時。

當珮服。象。

頃日使君看余所集聖學十圖解題目。謂有所猥越。更之以他題云矣。迨今思之。終未領會。使君果有留念否。時。

考證二字如何。考證云者。自我考而證之耳。非有所未安。若註與解。微有僭越之嫌。象。

果然。古云一字直千金。余之今行。甚不虛也。時。

頃於叨陪講筵。見講官多有誤讀字音者。使人聽之。甚覺其孤陋。因念學識不明而遽爾事君。以取顚沛者往往有之。然則爲士者探賾講究之餘。如奇字類亦不可不知也。身毒之身音予。西域國名。嫪毐音圭愛。閽寺之類。見綱目。丂竢卨音默其卨。人名。見宋鑑。余所聞誤讀者此也。象。

此雖細微。而所關甚大。可懼可懼。時。

主人入門而右則當就西階。客入門而左則當就東階。而主人就東階。客就西階何歟。時。

東階西階。以正寢左右言之。入門左右。以人之東西言之。人之入門。自南而北則人之右卽正寢之東階也。人之左卽正寢之西階也。象。

主客相登。主人先登。客從之。躡級聚足。連步以上。上於東階則先右足。上於西階則先左足何也。時。

此讓登之意也。象。

此言好矣。而亦賓主步履不相違之意。然終是合入門左右。賓主不相違。讓之之義而後。其義乃備。讓之之說稍長。時。

夏尙忠商尙質周尙文。夏之尙忠。有何弊端而至商乃尙質。商之尙質有何弊端而至周乃尙文也。時。

忠是忠厚朴實底物事。質漸有形質制度。文是制度上加文采。忠之已久。不得不加形質之制度。質之已久。不得不加制度之文采。質比於忠則近於文矣。質比於文則近於忠矣。三代所尙。因其世道之升降耳。象。

三代皆有所尙。而唐虞之盛。不言所尙何歟。時。

唐虞盛世。無所不備。故不言所尙。言尙處必有所不尙。此亦可見世道之升降也。象。

吾之不讀已過一年餘。而晝接夜思。心力稍長。至於看書。亦覺有力。何以擺脫塵繮。靜看書冊也。象。

此等官事。在吾操縱。而至於講廳。何以爲之。十分愼重。是吾顒祝。時。

開闢以來。人物所費者水也。則似乎涸竭。而一味不縮何歟。其或互環而然歟。時。

互環則禪家說。而非儒者之說也。天地本有定分。生物亦有定分。而生生不竆。往者過來者續。自是天地內一定分數耳。象。

初以互環疑之。至聞此言。方始有悟。儘知儕流講說爲有益矣。時。

誦左史玉巵無當。雖寶非用。侈言無實。雖多何益。象。

當銘心。時。

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文王三分有二。以服事殷。而孔子稱其至德。則以武王之達孝。載木主未葬伐殷。果無違於三年無改之道乎。余意則先儒以爲文王待其黃熟。武王生劈破。此是難言處。使君以爲如何。時。

武王卽位之十三年春始伐殷。則豈有未葬之理乎。旣未葬則豈有載主之理乎。禮記多有漢儒傅會之說。不可盡信也。豈可以三年無改言之乎。象。

武王之孝。旣是繼志述事。則服事之文王。非有伐殷之志。而必曰善繼善述何歟。時。

此處亦難言。而武王之心。一出於天理。則文王之志若事。只是天理而已。順天理也。故曰繼志述事。象。

此說得之。時。

黨論之生久矣。東漢鉤黨。唐之牛李。宋之川蜀。其禍何如。而未有若皇明之東林我朝之東西也。是非治亂。何代無之。而三代以下絶不聞黨人之名。自東漢爲始。迄今愈往愈甚何也。淳厚之氣漸替。而淆漓偏苛之風日盛。其亦世道之升降而理勢之不得不然者歟。象。

似然。時。

黨論生而前古淳龎之風大壞。斲元氣喪善心。而至於不可收拾之地者。莫此爲甚。窃觀分黨以來。無論彼此。豈無可取之行可用之才。而一入黨目。玉石俱焚。有不得自由者。有嗜禍太甚者。自無一言之公一事之正。徒以懷嫌見利。馴致抉摘伺詆。國無完人。人無完行。瀾漫同歸於背公死黨之科。以至於家破身亡之境而猶不悔悟。何其惑之甚乎。自今以後。又不知幾許名目。紛然雜出乎其間也。象。

噫何時而可已也。時。

報往之報。時。

有曰馳報。有曰急報。報葢有急底意。象。

近世先輩著書者衆。而淸臺之觀書錄。屛谷之瑣錄。眞可謂後生學子補聰明潤肌胃之當劑也。象。

鄭上舍必奎問於金川沙曰承重孫祖父母不在而母在。稱孤孫耶。稱孤哀孫耶。川沙答曰稱孤哀孫爲可云。余嘗疑之曰川沙所答。必有所據。而其孫承重。乃在於其父已服其母喪之後。則似不可幷稱其哀孫。而今此承重只承其祖之重服。則只稱其孤孫可也。若使其父未服其母服。而祖父母俱不在。則幷稱孤哀孫。如川沙之答可也。以爲如何。時。

盛言穩。象。

自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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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須以平常自處。

持其志。使氣不能亂。

貧富榮辱命也。命在天。孝悌忠信德也。德在我。在天者難强而免也。在我者可修而至也。是以君子不以欣戚而改節。修身以竢命而已。

聞人之毁己也而沮。聞人之譽己也而滿者。皆非自信者也。我苟善也。何懼於毁而沮也。我苟不善也。何喜於譽而滿也。惟責善之言砭過之語。君子未嘗不自反而亟改焉。

向來拈出經傳要語貼壁。以備觀省。旣以思之。恐涉爲名之嫌。遂卽塗去。更思之。恐不必區區於爲名之嫌。只看在我者爲人爲己之分如何耳。不必苟避譏笑。以疎其自省之方也。今人有志者固多。而鮮能成就。職由於苟避譏笑。一任退巽。不能直前擔當之致。然則今此一事。亦豈非避譏笑任退巽之一端耶。

張公藝九世同居。高宗幸其宅。問睦族之道。公藝書忍字百餘以進。忍字誠好矣。然若以忍爲主。不分是非。不問義理。一於忍而已。則其終恐有苟且彌縫不成家道之弊。然則公藝之言雖善。而不免帶得病意。殊不若誠字之爲親切也。夫公藝之家。能至於九世同居。則其所以相孚相信。克和克睦者。必熟講於誠字。而對問之語。不及於誠而獨及於忍字。豈公藝有所爲而言耶。

安貧誠不可易言。葢貧者最是人之難堪處。如賤卽竆之一事。然不過居卑在下。無聞不達而已。至於貧。飢寒切己之憂。徵輸剝膚之患。不但如賤而在下者爲難也。昔孔子稱顔淵之賢。一簞一瓢居於陋巷。且曰回也屢空。夫以顔子之賢。樂道陋巷。無意祿仕。則夫子賢哉之稱。宜若先及於此。而必以簞瓢屢空爲言者。豈不以賤不慕貴之難。猶不若貧而能安之難耶。是知貧而有樂道之實然後。方可以論安貧之義。若顔子信乎其能安貧哉。今世亦有所謂安貧者。觀其居竆守拙。不能資身。而不得已處之。則疑若近於安貧者。然而究其所以能然者。葢勢屈力竆。强焉而已。非眞有樂道之實而貧富不入心者也。或稍知義理。不敢肆然爲非義。或善於堪耐而不能抑首爲無恥。皆未可與言於眞能安貧者也。

人可與同其逸也。未可與同其勞也。人可與同其憂也。未可與同其樂也。

自警說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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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而質鈍。長又性懶。習成於嬉戲。志佚於悠泛。雖云讀書。不嚴程課。惰生則廢。誦已則訖。逐日所工。不過塞責應課而已。十歲而讀通鑑小學孟子詩傳等書。可謂早矣。而至今思之。殆若夢中之囈語。此無他。懶之祟而讀之不熟也。獨賴先人訓誨之方導誘之法。諄切精詳。其於讀書屬句之義。旣導之以命脈主意之所關。而至如古今沿革之變。聖賢敎誡之語。靡不詳詔而明誨之。雖昏惰之甚。不能記萬分之一。而至今不爲面牆之歸者。莫非吾先人訓誨之恩也。天不吊我。十五而先人捐背。孤苦㷀孑。靡怙靡憑。而喪慽憂患之餘。精神益懈。志氣益靡。前日優遊頹懶之病。又從而沈痼之。不作一日之課。不窺半行之書者。歲已半矣。茫茫然埴冥行。如適千里者。中途失路。莫知其攸之也。一朝慨然長歎。以爲人亦我也。人何以爲賢爲君子也。我何以爲愚爲不肖也。吾聞性者天下人之所共得也。豈吾獨無之也。是必吾讀書不勤而然也。將使不勤者而勤。不固者而固。昏弱者而明且强。埴者而開且進。則其道何由。爰求簡冊。得心經一部。抽而讀之。仰而思之。於吾心若有契也。及讀至治心養性之說。致知居敬之訓。乃知吾儒家法門。自有一副公案。非止作文程課讀書句讀而已。至其入德之方進學之序。先儒尤以居敬竆理二者。爲切要之務。則庶幾日從事於斯。硏竆聖賢之微旨。服膺操存之要法。矯舊日怠惰之病。啓前途進就之軔。遵先人之遺志。成自家之好意。然後方可謂不負今日改悟自新之心也。至於近思爲四子之楷梯。四子爲六經之楷梯。則亦須次第誦讀。一一講究。以立其規模間架。以就其學問德業。是吾志也。而遷延歲月。工未篤而志復惰。年已長而學未進。爾來五六年間。依舊是這箇人耳。反而思之。不覺面騂而背汗。且將猛加提醒。硬著脊梁。以冀他日之少進。而所患思慮紛紜。有之東之西之病。心志渙散。有或貳或參之弊。齊莊多是對賓之際。放縱或在處獨之時。容人無量而忿懥難禁。責己或恕而私慾難制。時有嚴厲之容而其內則荏。間有悟解之語而其中則暗。以至駟奔於舌而樞機莫愼。志佚於情而流蕩難回。凡此數者。皆吾今日戕性牿天之蟊賊也。如是而其爲賢乎愚乎。君子乎不肖乎。以若所爲。求若所欲。是猶北轅而適越也。吾知其終無所得而已。然則如之何其可也。曰旣知其病則當治其病而已。頭痛炙頭。腳痛炙腳。知以明之。敬以主之。仁以行之。誠以成之。則學之道。於是乎備矣。是爲說。以自歎而自警焉。

金元方秀直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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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山金君秀直旣冠。首問字於余。余曰古者二十而冠。冠而字之禮也。君以孤童當室。年纔十三。而上有大慈夫人春秋八耋。以成家爲急。君之冠不得不蚤。而旣冠矣則可無字乎。請字以元方而申其義焉。易曰敬以直內。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德不孤。葢敬以存心則無二三東西之歧而內斯直矣。義以制事則得截斷裁正之宜而外斯方矣。主於內而其體也直。形於外而其用也方。則敬義並立。內外交正。而德之在我者。於是不孤矣。葢非內直無以爲外方之實。非外方無以見內直之效。惟直與方。豈不相須而互資乎。爾名以直。爾字以方。爾其顧思而深體之哉。且夫冠者。成人之道也。成人者。所以責爲人子爲人弟爲人少者之行。而其道惟在於敬義二字而已。爾尙蚤夜無怠。以無負成人之責乎。雖然子之年。尙未及於志學。今姑太蚤矣。竢十五以後進就漸富。當有以更告之。元方勉之。

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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儉爲德之本而衣爲體之蔽。衣不可一日而或廢。儉不可一日而不修也。吾家世業。本自淸寒。其於居常衣服之節。固無一分鮮華之物矣。然而家風漸頹。俗習易渝。近來年少勝冠之輩。不無艶華恥惡之意。力雖不及而意在必爲。其流之弊。將有不可勝言。夫子曰禮與其奢也寧儉。禮所當行。猶取於儉。况衣服外物。蔽體足矣。其可以不儉耶。略擧常服之宜。以存務本之旨。

苧帛非少年寒士之所著。只取麻綿等物足可掩身。而亦不必以精細者爲之。須如文中子之服。儉而潔可也。

道服暢衣。用麻布爲之。或因可爲之勢。備置一件苧衣。切不可常著也。

冬絮衣以綿布爲之。不可用帛。而或因出於機杼。不須煩費者。容有一時許著。然不當常用也。

自餘裏衣。雖有可爲之勢。絶勿用苧帛可也。

冠網等物。只取堅緻。冠纓以通絹皁色絹爲之。貢緞切勿常用也。

帶則用常行帶子。勿用異色夾絹等可也。

履則常著麻鞋好矣。勿用唐鞋雲鞋等物可也。

大槩如是。其所不提。可推而知。常念勿失。服而行之。無受人嗤點可也。

諭長水鄕校都訓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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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一書。爲學者日用常行之則。而不可須臾離者也。學者之所以學。敎者之所以敎。葢不出乎此。而聖世敦風化俗之方。必以是書爲先。玆豈非做人底樣子而爲學之要道歟。自守是邑。思欲與鄕之耆德儒士。周旋講論。以爲勸學興善之地。而朱墨倥傯。顧未暇矣。惟其訓席得人。士風自勵。養老之筵。白髮相映。會講之席。靑衿競讓。此可見邑風之近古而鄕俗之甚美也。朝誦暮習。入孝出悌。自是弟子之職。而講而明之。引而進之。顧非訓長之責歟。玆以十月朢日。定期會講。自各面訓長。修正講案。送于都訓長。及其期日。齊會于校中。講義論難。奉書質疑。庶幾相觀而善。相長而益。而此非循常考課之比。所以體綸音勸學之敎。爲士子向善之方。須各惕厲。俾有振作之實效幸甚。

諭長水各塾訓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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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講學者。所以存之心而體之身。則此乃學者之所當自勉而自修處也。然其引進之方。必待訓席之賢。向者一番講會。已有略立規模。則爲講儒者。所宜各自勉勵。以盡其力。而近見各面講案。率多應文塞責而止。似不遵訓席之所敎。嘗謂此邑士風爲近於古。而其於自修之道。乃悠泛如此。竊不勝其慨然者也。誠願各面講會之日。略倣鄕禮之規。習其進退拜揖之節。導以孝悌敦睦之行。以爲坏墣根本之地。官亦當定期會講。以叩其所存而奬罰之。預以此意。面面通悉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