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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下生集/冊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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冊十六 洛下生集
冊十七
作者:李學逵
冊十八

秋樹根齋集辛巳[编辑]

海東樂府[编辑]

借地恨[编辑]

殷亡。箕子率中國遺民五千餘人東來。立國于朝鮮。至四十代孫準。燕人衛滿亡命。聚黨千餘人東渡浿水。求居西界爲藩屛。準信之。封之百里。令守西鄙。滿誘致稍衆。乃遣人詐告準曰。漢兵十道來攻。請入宿衛。遂襲準。準戰不勝。浮海南奔。立國於馬韓。其故地遂爲滿有。其後高句麗東明王子溫祚。不容於本國。與十臣南來。求可居之地。馬韓王割東北百里之地畀之。是爲百濟溫祚。二十七秊。謂諸將曰。馬韓漸弱。上下離心。勢不能久。倘爲他有。悔不可及。不如先人取之。陽爲出獵。潛師襲之。遂並其國。箕子之後。遂絶不祀。

莫借地。借地非恩義。兵農之所興。人民之所萃。持以輕與人。人生壑慾滋恣睢。君不見燕塞亡虜請衛君。又不見東明孼子從獵騎。地若不借無是事。無是事無是悔。乃知借地非恩義。

大世葉[编辑]

新羅眞平王時。有大世者。柰勿之後也。少有方外志。與僧淡水言曰。在此山谷間以終一生。則何異池魚籠鳥。吾將航海以至吳越。尋師訪道。若神仙可學。則飄肰椉風於泬㵳之表。子能從我乎。淡水不肎。有仇漆者耿介有志。大世與之遊南山寺。忽落葉汎庭潦。大世謂仇漆曰。吾欲與君西遊。今各取一葉爲舟。以觀行之先後。俄而大世之葉在前。大世笑曰。吾其行乎。仇漆曰。予亦男兒也。遂自南海椉舟共去。不知其所往。

風起也大世葉。水逝也大世葉。三千之界大世名。死不願守閨中妾。仙邪佛邪何所從。生乎死乎無所㥘。噫乎大世。噫噫乎大世。誰汝驅之去威之脅。公肰掉頭訣妻孥。風波去蕩南溟檝。君不聞箜篌所悲。悲狂叟一去。罥死長鯨鬣。

龜負兔[编辑]

新羅善德王。欲伐百濟。以報大野之役。遣伊湌金春秋。乞師於高句麗。初大野之敗。品釋死之。其妻金氏亦死。卽春秋之女。春秋倚柱立。終日不瞬。言曰。嗟乎大丈夫不能滅讐國乎。乃詣王曰。請奉使高句麗。乞師報怨。將行。謂庾信曰。春秋與君。爲王股肱。休戚同之。若我不還。君何以處之。庾信曰。若肰。僕之馬迹。必交踐於兩王之庭矣。春秋遂與庾信誓曰。以愚料之。六旬當還。過此無再見之理。行至代買縣。縣人豆斯智贈靑布三百步。旣入。麗王素聞春秋名。嚴兵衛而見之。春秋曰。今百濟無道。侵軼我疆域。寡君願仗大國之威一雪之。使下臣。致命於下執事。王謂曰。麻峴竹嶺。本我國之地。地若還。兵可出。春秋對曰。臣奉君命來乞師。大王無意救患。而劫行人以歸地。臣有死而已。王怒囚之。春秋以其靑布。賂王寵臣道解。道解語春秋曰。子亦嘗聞龜兔之說乎。昔東海龍女病心。醫言得兔肝則可療也。肰海中無兔。龍王患之。有一龜曰。吾能得之。遂登陸見兔言。海中有一島。淸泉白石。茂林佳果。寒暑不能到。鷹隼不能侵。爾若得至。可以安居無患。因負兔行二三里。顧謂兔曰。今龍女病。須兔肝爲藥。故不憚勞。負汝來耳。兔曰。噫。吾神明之後。能出五臟。洗而納之。日者。少覺心煩。遂出肝洗之。蹔置巖石之底。聞爾甘言徑來。肝尙在彼。若歸取肝。汝得所求。吾雖無肝尙活。豈不兩相宜哉。龜信之。乃還。纔上岸。兔脫入草中。謂龜曰。愚哉汝也。豈有無肝而生者乎。龜悶嘿而去。春秋喩其意。移書於王曰。二嶺本大國地分。臣得歸國。所不請。寡君還地。有如曒日。春秋旣六旬不返。庾信請王將伐高句麗。募兵三千。遂請王以行。庾信已渡漢江。麗諜者奔告王。遂厚禮而歸之。春秋出境。謂送者曰。國家疆理。非使臣所得專。向與大王書云云者。圖逭死耳。

龜負兔。兔語龜。汝頸猶能出納之。神明之後生絶奇。洗臟滌腑吾能爲。昨也天氣大暄㬉。挼莎五內淸煩懣。淸谿之上石𡾰嵼。卸卻一臟如遺卵。吾胷頓覺淸而簡。龜卸兔。兔語龜。汝殼空大眞天癡。刳之合作敗天機。洗肝之說能無疑。肝在腹中吾故活。肝若出腹吾遭殺。風波半日事活潑。臨機口給要圖脫。道公演說殊佻侻。

錦帬夢[编辑]

太宗王妃文明王后金氏。庾信之妹也。初其姊寶姬夢登西兄山頂。坐旋流遍國內。覺與文朙言之。文朙戲曰。願買兄夢。因與錦帬爲直。後武烈與庾信蹴鞠。故踐武烈衣紐落之。庾信曰。吾家幸近。請往綴之。因與俱往。置酒從容。喚寶姬來綴之。寶姬辭曰。豈可輕近貴公子乎。文朙乃綴進。美而豔。武烈悅之。仍請㛰。遂生六男。長卽文武王。

姊也有㝱。季也自解。西兄之顚。旋流如海。其有後晜徐羅是宰。我有丹帬。襵其錦綵。姊也不吝。季也可買。衣紐之縫。亦惟季在。

袴下子[编辑]

濟州。本耽羅國。亦名乇羅。或名耽牟羅。古無人物。厥初三神人。從地湧出。今鎭山北。有所謂毛興穴。是其處也。長曰良乙那。次曰高乙那。三曰夫乙那。分處島中。謂之第一都。第二都。第三都。高乙那十五代孫高厚,高淸昆弟三人。始入朝新羅。于時太史奏客星見南方。及厚等至。新羅王大喜。號厚曰星主。以其動星文也。愛淸如子。令出袴下。號曰王子。號其季曰都內。賜國號曰耽羅。以其初泊耽津爲朝新羅也。耽津。今全羅道康津縣也。

徐羅之世。俗是鹵莽。哆肰者袴。忍以爲母。何以誕之。弗副弗剖。何以養之。旣齔旣㪍。其笑嚇嚇。傴僂而走。毛興之竅。祧于土阜。

三事知[编辑]

眞平王薨。國人以長女德曼寬仁明敏。立爲主。是爲善德女主。初唐帝賜牡丹花圖並花子。眞平以示德曼。對曰。此花必無香。王笑曰。爾何知之。對曰。此花絶豔而畵無蜂蝶。必是無香。種其子果肰。及立爲主。一日宮西玉門池。蝦蟇大集。王謂左右曰。蝦蟇怒目。兵士之象。吾聞西南邊谷。有名玉門者。意有鄰兵至其谷乎。命將搜之。果百濟甲騎五百至其谷。掩殺之。又能豫言死日。及薨。國人又立從妹勝曼。是爲眞德女主。其後國人循故事。又立眞聖女主。淫佚失政。遂亡其國。

三事知。於事竟何裨。牡丹之無蝶。鼠矢發姧欺。池鼃之怒目。趙客言獵期。死期之豫告。億則屢中之。嗚呼一事有未覺。牝雞之晨家之索。

草衣人[编辑]

敬順王時。疆宇日蹙。不能自保。議降於高麗。王子諫曰。當與忠臣義士同死社稷。可也。柰何以千秊社稷。輕與人乎。王不聽。王子遂棄妻子。徑入金剛山。緝草爲衣。以終其身。

草葉以爲衣。木實以療饑。山間一石广。歲莫將安歸。玉食不爲旨。錦衣不爲美。一身不自謀。而况戀妻子。社稷一千季。忠智兩三贒。一朝去爲虜。於心不靦肰。濯足九龍井。振衣毗盧頂。餘生當幾何。畢世以自靖。

聖帝帶[编辑]

高麗太祖二十秊夏五月癸丑。金傅獻鐫金安玉排方腰帶。長十圍。六十二銙。新羅寶藏殆四百秊。世傳聖帝帶。王受命元尹。弋萱藏于物藏。初新羅使金律來。王問曰。新羅有三大寶。丈六金像。九層墖。並聖帝帶也。三寶未亡。國亦未亡。墖像猶存。不知聖帶今猶存邪。律對曰。臣未嘗聞聖帶也。王笑曰。卿爲貴臣。何不知國之大寶。律慙。還告其王。王問羣臣。無能知者。時有皇龍寺僧秊過九十者。曰予聞聖帶。是眞平大王所服。歷代傳之。藏在南庫。王遂開庫。風雨㬥作。白晝晦冥。不得見。乃擇日齋祭。肰後見之。國人以眞平是聖骨之王。稱曰聖帝。

莫進獻聖帝帶。可當進獻寧椎碎。唐裝六十銙。南帑四百載。金光玉色月出遊。眞平之後國無害。冬十一月柳花宮。東京至者相負戴。太祖十八秊冬十一月甲午。羅王率百僚發。王都士庶皆從之。香車寶馬連亘三十餘里。癸卯入開京。王備儀仗出迎。館于柳花宮。宮門百貨來委輸。抒以獻王何所無。豈必聖帝以爲好。嗚呼不克前王孝。

七嶺松[编辑]

高句麗始祖高朱蒙。生甫七歲。骨表英奇。善射。扶餘王金蛙有七子。技能皆不及朱蒙。忌欲殺之。朱蒙乃與烏伊,摩離,陜父等三人。逃難渡淹淲水。至毛屯谷。遇麻衣衲衣水藻衣三人。俱至卒本扶餘沸流水上。都焉。國號高句麗。因姓高。初朱蒙在扶餘。娶禮氏女有娠。王旣去。生子類利。喜彈丸。嘗出遊彈雀。誤中汲婦盆。婦罵曰。此兒無父。其頑如此。類利慙。復以泥丸彈塞之。歸問其母曰。我父何人。今何在。母曰。汝父非常人。不容於國。南奔開國。方行語妾曰。有遺物。藏在七嶺七谷石上松下。得此者。乃吾兒也。類利遍索山谷不得。一日。聞柱礎間若有聲。就見礎石有七稜。自解曰七嶺七谷者七稜也。石上松者柱也。乃搜柱下得𢇍劒一段。行至卒本見王。以劒進。王出所藏劒合之。果驗爲嗣。是爲琉璃王。

七嶺松。無枝無葉橕宮中。中有一段靑萍鋒。卿未詳我始終。言不盡意悤悤。太白山南瀀渤水。外公河伯魚鱗宮。我生手操王石弓。扶餘國中眞朱蒙。高句麗方言。謂善射者曰朱蒙。金蛙之子忮而訩。淹淲河中一颿風。腹中之兒亦英䧺。兒生但覓渠父翁。請以此言開其衷。

朽木柱[编辑]

按三國史。東扶餘王金蛙有七子。技能皆不及朱蒙。長子帶素譖之。朱蒙乃行。至卒本川上。未遑作宮室。結廬居之。國號高句麗。亦稱卒本扶餘。初至。見菜葉浮水而下。知有人在上流。獵往尋之。果有國曰沸流。其王松讓。見朱蒙容貌非常。曰。寡人僻在海外。未嘗見君子。吾子自何而至乎。朱蒙曰。我是天帝之子。西國之王也。松讓內自懷疑。欲試其才。曰。願與君射矣。朱蒙以玉指環懸於百步外。射之如破瓦。松讓大驚。欲以立國先後。爲附庸。朱蒙以朽木爲宮室。柱如千歲肰。松讓不敢爭。竟以其國降。遂置多勿都。封松讓。爲多勿矦。

誰將爛柱木。計奪松讓國。松讓可憐人。喫菜車衣濱。卒本川。一名游車衣水。紇骨山有四石竇。卒本川流入竇中。沸騰而出。故名沸流國。彎弧注玉尙較萟。堂中朽木非千歲。天帝之子西國王。彼縱見讋能無媿。嗚呼多勿徒虛惠。句麗語以復舊土爲多勿。

忿恚城[编辑]

初朱蒙在東扶餘。生子曰類利。或曰琉璃後逃難。至卒本扶餘。其王無子。妻以女生二子。長曰沸流。次曰溫祚。立類利爲嗣。二人恐不容。乃奉母與烏干馬黎等十人。渡浿帶二水。登漢山負兒嶽。望可居之地。沸流居彌趨忽。今仁川府溫祚都河南慰禮城。今稷山縣沸流以彌趨忽土溼地鹹。不得安居。往見慰禮城。人民安泰。慙恚而死。臣民皆歸於慰禮。今仁川文鶴山有城。世傳沸流所都。以王忿恚而死。故名忿恚城。府南十里海坪上。有大塚大石人偃仆。俗傳彌趨墓。按彌趨之趨。當作鄒。彌鄒忽。亦名買召忽。

古墓石人臥。空城海色來。當秊失所處。忿恚爲誰哉。

槍京歎[编辑]

初琉璃王遷都。太子解明。不肎從。留故都。有力好勇。黃龍國王。遣使贈強弓。解明對使者。彎折之曰。非予有力。弓自不勁耳。黃龍王慙。麗王聞之怒。遣人謂解明曰。吾遷都。欲安民。汝不隨。恃強力。結怨鄰國。於子道何。乃賜劒死。或止之曰。安知非詐乎。太子曰。嚮黃龍王遺以強弓。我怒其輕我國折之。不意見責於父。父命可逃乎。乃往礪津原。以槍揷地。走馬觸槍而死。乃禮葬立廟。號其地槍京。

莫向槍京道。莫問解明冤。解明本無辠。槍京徒傷魂。寧招鄰國怨。那忘父子恩。折弓亦有說。賜劒嗟何言。山頭鼓吹葬。未足慰九原。至今礪津墓。春草長血痕。

愚溫達[编辑]

溫達。高句麗人。容䫉龍鍾可笑。家貧乞食。往來市井間。時人目爲愚溫達。平原王有少女好啼。王戲曰。汝每啼聒我耳。長必不得爲士大夫妻。當歸之愚溫達。女秊十六。將嫁上部高氏。女曰。王者。無戲言。王怒。以寶釧數十繫肘後。逐之。尋至溫達家爲婦。後周武帝伐遼東。溫達爲先鋒。疾鬬斬數十級。諸軍椉之。周師大敗。王嘉歎曰。眞吾婿也。賜爵太兄。及嬰陽王卽位。溫達忿新羅之侵割漢北地。請伐之。臨行誓曰。雞立峴今之鳥嶺。在慶尙道聞慶縣。竹嶺以西不歸於我則不返也。遂與羅人戰於阿朝城今忠淸道永春縣。下。爲流矢所中而死。欲葬。柩不肎動。公主撫棺曰。死生決矣。嗚呼歸矣。遂擧而窆焉。

瘦莫笑天馬駒。愚莫嘲行乞夫。馬瘦復肥夌八極。人愚得志能殉國。當秊溫達未致身。曾是龍鍾可笑人。遼陽十月討勍敵。陷陳斬馘伊誰力。身爲王婿不自驕。官是大兄無所惜。雞立關前送別辰。丹旌猶戀沁園春。嗚呼溫達生亦不愚死猶神。

城上拜[编辑]

唐太宗貞觀十九秊。帝伐高句麗大破。高延壽惠眞軍十五萬衆於安市城下。仍攻其城。城主堅守不下凡六旬。終不得拔。勅班師。城主拜辭於城上。帝嘉其固守。賜絹二百疋。李牧隱貞觀吟。玄花新逢白羽箭。世傳太宗攻安市。流矢中目。唐書諱不直書。三國史亦不載。不知牧老何從得此言也。古記。東人呼鳳凰爲安市。今鳳凰城。卽古安市云。或云。龍岡縣烏石山。有安市城遺址。前明使臣陳嘉猷詩曰。城樓百尺拂靑雲。此地曾聞駐六軍。翠輦不辭經險道。白袍屢見立奇勳。茫茫舊事隨流水。寂寂春山送落曛。四海一家逢盛治。願修忠藎畣明君。此不過據土人之說。實非文皇駐蹕處也。

城上拜。拜上豈不泰。萬乘遂虛還。孤城敢自在。玄花白羽事無前。開門啣璧徒遷延。介冑之士今則拜。拜送六騛如天旋。

自溫臺[编辑]

百濟聖王十六秊。始移都泗泚河。卽今之扶餘縣也。自溫臺在縣西五里。有石盤據水際。可坐十餘人。俗傳百濟王遊息于此。石自溫。故名。至武王常遊泗泚北浦。醉必鼓琴自歌。令從者起舞。時人穪爲大王浦。半月城卽百濟都城。周一萬三千六尺。抱扶蘇山而下。兩頭抵白馬江。形如半月故名。

王何去泗泚隈。王何在自溫臺。北浦口琴聲廻。半月城月影來。紅毾㲪莫捲推。葳蕤鏁莫搴開。晨霜冽鴈流。哀王旣醉續進杯。

落花巖[编辑]

義慈王二十秊。唐高宗顯慶五秊以蘇定方爲神丘道行軍大總管。金仁問副之。帥水陸兵十三萬。伐百濟。新羅太宗王。亦遣法敏,庾信等。率精兵五萬。應之。進圍都城。王與太子孝。夜遁保熊津城。王宮諸姬。走大王浦巖石上。墮水死。後人名其巖。爲落花巖云。

巖花落風聲惡。半月城中人已空。大王浦上春如昨。江中豔骨作花胎。秊秊只向巖前開。開復落不知數。漂蕩春江去不廻。

老龍姑[编辑]

百濟江中有護國龍。蘇定方伐百濟時。風雨大作。不得渡。悶悶而睡。夢見一老姑。自言龍母。定方問姑子何欲。曰愛白馬。覺而異之。以白馬爲餌。釣得一龍。須臾風雨開霽。今扶餘山下。有一怪石跨江。石上有攫迹。俗稱釣龍臺。李粹光芝峰類說。白玉峰光勳有盛名。嘗遊扶餘。縣令設宴以待。羣妓亦聳喜。及見其容䫉拙陋。妓皆反面笑之曰。釣龍臺耳。謂有美名而不過一片怪石也。玉峰與李蓀谷達,崔孤竹慶昌。俱以詩名。時號三唐。

可笑江邊石。強言龍子姑。虛名不可信。君見白公無。

種穄田[编辑]

高麗世祖初居松嶽摩訶岬。時桐裏山祖師道詵。入唐得一行地理法還。登白頭山。至鵠嶺。見世祖新構第曰。種穄之田。何以種麻。言訖而去。世祖倒屣追之。及見如舊識。遂與登鵠嶺。究山水之脈。上觀天文。下察時數曰。此地馬頭明堂。君又水命。宜從水數。作宇三十六區。則明秊必生聖子。宜名王建。因作實封。題其外云。謹奉書百拜。奉書于未來統合三韓之主太原君子足下。時唐僖宗乾符三秊四月也。世祖從其言。築室以居。是月有娠。生太祖云。後子孫世神其術。至仁宗。時妙淸,白壽翰等。以妖術惑上。請築西京大花闕。以麻繩作法。謂之太一玉帳道法。乃道詵所傳云。竟作亂。據平壤。興師三秊。僅能平之。

誰言種麻地。卜宅去種穄。我國方言。穄與王。語相類。靈豚臥麓事無徵。金寬毅編秊通錄。太祖祖作帝建。娶龍女。請得楊杖與豚。居一秊。豚不入牢。乃語豚曰。若此地不可居。吾將隨汝所之。詰朝豚至松嶽南麓而臥。遂營新第。卽康忠舊居也。老鼠下田嗟何歲。俗謂延慶宮基。爲老鼠下田形。桐山祖師一行徒。自言馬頭看地勢。三十六區百六期。閔漬編秊。太祖秊十七。道詵復至。請見曰。足下應百六之運。生於天府名墟。三季蒼生。待君弘濟云。實封奉書其誰瘞。西京玉帳演祕方。護神傳法相更遞。三秊煙火浿水營。亂本元自作帝世。嗚呼亂本元自作帝世。

賣鏡翁[编辑]

後梁末帝貞明四秊三月。唐商客王昌瑾忽於市中。見一人。狀䫉瓌偉。鬚髮皓白。頭戴古冠。被居士服。左手持三隻盌。右手擎一面古鏡。方一尺許。謂昌瑾曰。能買我鏡乎。昌瑾以二斗米買之。鏡主將米沿路。散與乞兒而去。疾如旋風。昌瑾懸其鏡於市壁。日光斜暎。隱隱有細字可讀。其文曰。三水中四維下。上帝降子於辰馬。先操雞。後搏鴨。此謂運滿一三甲。暗登天明理地遇子秊中。興大事。混蹤跡。沌名姓。混沌誰知愼與聖。振法雷。揮神電。於巳秊中二龍見。一則藏身靑木中。一則現形黑金東。智者見。愚者盲。興雲注雨與人征。或見盛。或視衰。盛衰爲滅惡塵滓。此一龍子三四。遞代相承六甲子。此四維定滅丑。越海來降須待酉。此文若見於明王。國泰人安帝永昌。吾之記凡一百四十七字。昌瑾初不知有文。及見之。謂非常。獻于弓裔。裔令昌瑾。物色求其人。彌月竟不得。惟東州勃颯寺熾盛光如來像前。有塡星古像如其狀。左右亦持盌鏡。昌瑾喜。具以狀白。裔歎異之。令文人宋含弘,白卓,許原等解之。含弘等曰。三水中四維下。上帝降子於辰馬者。辰韓馬韓也。巳秊中二龍見。一則藏身靑木中。一則現形黑金東者。靑木。松也。謂松嶽郡人。以龍爲名者之子孫。可以爲君王也。王侍中有王矦之相。豈謂是歟。黑金。鐵也。今所都鐵圓之謂也。今主初盛於此。殆終滅於此乎。先操雞後搏鴨者。王侍中御國之後。先得雞林。後收鴨綠之意也。三人相謂曰。王猜忌嗜殺。若告以實。王侍中必遇害。吾輩亦且不免矣。乃詭辭告之。

賣鏡翁。左持三椀右方銅。賣鏡去處回天風。東方之日寒朣朧。有文輝暎如韱蟲。辰馬之君厥祖龍。之而不見靑木中。運滿三甲黑金東。操雞搏鴨皆天功。王郞王郞莫亂訌。彌勒觀心鐵杵烘。昨者幾誤吾王公。時弓裔誣構叛罪。日殺百數。常自云我得彌勒觀心法。能知人陰私。造鐵杵。欲殺者。輒熱之以撞其陰。煙出口鼻死。一日熟視太祖曰。卿昨夜聚衆謀叛。何也。太祖笑曰。烏有是邪。裔曰。卿莫紿我。我能觀心。乃合眼負手。仰天良久。時掌奏崔凝在側。佯墜筆。下庭取之。因微語曰。不服則危。太祖乃悟曰。臣實謀叛。罪當死。裔大笑曰。卿可謂直也。卽以金銀妝鞍轡賜之。

席紋王[编辑]

高麗太祖莊和王后吳氏。羅州人。嘗夢浦龍來入腹中。驚覺以語父母。共奇之。未幾。太祖爲水軍將。出鎭羅州。泊舟木浦。望見川上。有五色雲氣。至則后浣布。召幸之。以側微。不欲有娠。宣于寢席。后卽吸之。遂有娠生子。是爲惠宗。面有席紋。世謂之襵王。常以水灌寢席。又以大甁貯水。洗臂不猒。眞龍子也。秊七歲。太祖知有繼統之德。恐母微不得嗣位。以故笥盛柘黃袍賜后。后示大匡朴述煕。述煕揣知其意。請立爲正胤。

席紋王。紋在兩靨何殊常。前日木浦娘。事迹頗難詳。流丹流丹。見伶玄趙皇后外傳。浹藉龍在褥。口呑靈液靈液。見陳鴻長恨歌序。龍入腹。龍入腹森精光。八十一鱗皆文章。席紋之說誠荒唐。柘黃衣天所賜。區區大匡胡敢與議。

高貴位[编辑]

顯宗元文大王諱詢。安宗之子。母曰孝肅王后皇甫氏。成宗時。封大良院君。秊十二時。千秋太后與金致陽通而生子。欲以爲嗣。忌大良君。逼令祝髮。寓居三角山神穴寺。時稱神穴小君。太后一日遣內人。遺以酒餠。皆和毒藥。寺有僧匿小君於地穴中。紿之曰。小君出遊山中。安知去處邪。及內人還。散之庭中。烏雀食而卽斃。小君嘗夢雞聲砧響。問於術士。以方言解之曰。雞鳴高貴位。砧響御近當。是卽位之兆也。穆宗十二秊二月己丑。奉迎卽位於延寵殿。

雞鳴高貴位。砧響御近當。請君莫疑思。此兆大吉祥。高貴位云何。尼今卽龍牀。御近當云何。徐菀百里強。新羅國號始稱徐羅伐。又稱徐伐。文獻備考曰。後人凡稱京都曰徐伐。音轉爲徐菀。那惠風新羅懷古詩註。儒理王號尼斯今。亦號尼叱今。方言齒痕也。後世遂爲君王之稱。孛纜從西來。此聲吹更長。君不見打馬鬼服毒死庭廇。乃知王者天所佑。宋徐明叔高麗錄。高麗人方言。風曰孛纜。烏鴉曰打馬鬼。

五冠山[编辑]

文忠。麗朝人。未詳世系。事母至孝。居五冠山霛通寺之洞。去京都三十里。爲養祿仕。朝出夕返。告面定省不少衰。嘆其母老。作木雞歌。名曰五冠山曲。傳于樂譜。

丁東復丁東。伽倻別調十七終。高麗史樂志。新羅古樂伽倻琴曲。凡十七。四座試靜聽此曲。令人淚無從。五冠山中文孝子。母老家貧氣力腇。間關襆被去趨朝。京都距家三十里。出告反面無時已。身爲人子子道隳。木雞不鳴徒名雞。木雞兮木雞。安用汝雞爲。親一去兮不顧養。親可返兮雞可唱。哀哀木雞兮竟如喑。枯魚銜索五內創。

祝聖會[编辑]

毅宗十一秊元日。有風自乾方。太史占奏曰。國有憂。有卜者榮儀。因進禳禬之說。王信之。命於靈通敬天等五寺。終歲作佛事。又奏曰。如欲延壽。須事天帝釋觀音菩薩。王多畵其像。分送中外寺院。廣設梵采。號曰祝聖法會。發州縣倉廩。以支其費。又於安和寺。塑置帝釋觀音須菩提。聚僧。晝夜連聲唱諸菩薩名。稱爲連聲法席。時有鄭世臣,白勝贒等。或以佛事。或以風水。皆得進幸。勢傾中外。

祝聖會連聲歌。歌如潮音月如河。天帝釋顯忉利。觀世音降落伽。蟒龍之衣作膜拜。大花之闕轟鳴螺。榮家卜者本非類。風自乾方禳則那。行人疾首亦已矣。列郡供億尤何多。君不聞坤元淵上生拉脅。觀音帝釋其柰何。

朝廷沈[编辑]

毅宗好遊宴。築臺舘園池。無歲無之。與金敦中,林宗植,李復基,韓賴等諸文士。酣宴唱和。樂而忘返。二十一秊。聞城東沙川龍淵寺南。有石壁數仞削立臨川。曰虎巖。流水渟滀。樹木蓊蔚。命內侍李貞柱等。構亭其側。名曰延福。奇花異木。列植四隅。以水淺不可行舟。築隄爲湖。人甚苦之。二十四秊。自延福亭。將幸普濟寺。駕近普贒院。鄭仲夫,李高,李義方等作亂。盡殺扈從諸臣及在京文臣。初仲夫爲牽龍除夕儺禮。王臨視。內侍金敦中。以燭。燃仲夫鬚。仲夫辱之。敦中父富軾怒。白王欲拷仲夫。仲夫逃免。由是慊之。時王荒淫。不恤政事。遊幸無度。每至佳境。與諸學士倡和。諸將疲困憤惋。始有不軌之心。加以宗植,賴等怙寵傲物。蔑視武弁。衆怒益甚。是秊王幸和平齋。又與近侍文臣觴詠。文臣得意酣飽。武臣皆飢困。遂構匈謀。後王自延福亭幸普贒院。至五門前。召近臣行酒。酒酣。命武臣爲手搏戲。蓋知武臣觖望。欲因以厚賜慰之也。賴恐武臣見寵。遂懷猜忌。大將軍李紹膺。雖武人。力羸不勝而走。遽前批其頰。王與羣臣。拊掌大笑。諸將皆失色。仲夫厲聲曰。紹膺三品官。何辱之甚。王執手慰解之。駕入院門。羣臣將退。高等手殺宗植,復基。賴匿御牀。高拔刃脅出。卽殺之。大小臣僚皆遇害。積屍如山。盡投湖中。湖在長湍府界。距松京十里。名曰朝廷沈。謂沈朝士於此湖。使人呼於路曰。凡戴衣冠者。殺無遺種。卒伍蜂起。搜殺無遺。放王於巨濟。尋遇弑。

莫錯過。面有妖氣皆文人。宋名臣言行錄。劉恕宇道原。歷詆荊公之學。士子有談新經者。道原怒形于色曰。此人口出妖言。面帶妖氣。莫饒恕。掐不出血皆文臣。魏叔子集。明末潮州總兵劉月亭。常切齒言曰。明末人最是皮厚。掐之無一點血出。故于君親一毫無情。文臣今亦悔禍否。一梧盡打歸湖漘。湖之漘淸且淪。此輩致身須通津。君不見兩釜鼏屍歸水底。朝廷又在坤元奫。

虹沙彌[编辑]

明宗孼子十餘人。洪機,洪樞等。皆諸嬖所生。俱剃髮爲僧。號小君。招權納賄。朝士爭附。獨閔湜不往。湜。太師令令謨之子。性豁達有大度。官右散騎常侍。一日。其弟請與往見。湜酒酣。忽曰。虹沙彌輩敗國家。弟愕肰流汗。蓋以虹一端接地。一端屬天。喩小君王子而母賤也。湜之放曠多類此。

虹沙彌。胡爲乎虹沙彌。一端腰屬天。一端頭飮池。尊則可尊卑莫卑。山門熱氣手可炙。招權納賄言之欸。佛家無賴賊。王家不肖兒。令我見彼何爲哉。

楊水尺[编辑]

楊水尺。本麗祖攻百濟時所難制者。遺種也。素無貫籍賦役。好逐水草。遷徙無常。惟事畋獵。編柳器販鬻爲業。明宗時。李至榮爲朔州分道將軍。楊水尺多居興化雲中道。至榮謂曰汝等本無賦役。可屬吾妓紫雲仙。遂籍其名。徵貢不已。至榮死。崔忠獻又以紫雲仙爲妾。計口徵貢滋甚。後楊水尺不堪妓家侵奪。投契丹賊爲鄕導。辛禑八秊。禑夜出觀燈。禾尺卽楊水尺羣聚。詐爲倭賊。遣判密直林成味等。追捕之。趙浚上辛昌書。韃靼禾尺。以屠牛代耕食。西北面尤甚。宜申行禁令。犯者以殺人論。蓋今之栲栳白丁也。凡民不與㛰媾。不齒人類。自勝朝已肰矣。

楊水尺。汝亦人之子。胡爲乎生男爲人奴。生女爲人婢。楊水尺。汝亦天之民。胡爲乎男不爲詩禮。女不爲組紃。屠牛織柳自生理。擯不齒人誰其使。君不聞東丹鐵騎躪東津。又不聞假倭燈市行掠人。楊水尺苟亦天之民人之子。中藏怨毒固其理。

蜃樓脂[编辑]

元宗十五秊。達魯花赤以中書省牒。往東界及慶尙道。求蜃樓脂。蜃樓脂。鯨魚脂也。先是八秊丁卯。遣必闍赤廉孛魯等。詔求阿吉兒合蒙合。魚名似牛。或言腳瘇者。以其皮作鞾則立愈。帝有是疾。故求之。又求金漆花,棃奴,台木,松膏餠,八郞蟲。前後獻海靑鷂子及火者童女者。不可勝紀。

蟲未聞八郞兒。魚未見合蒙皮。駱駝尙有卵。按鄭可臣傳。忠宣爲世子時。帝嘗召見于紫檀殿。御案前。有物大圓小銳。色潔而貞。高可尺有五寸。內可受酒數斗云。摩訶鉢國所獻駱駝鳥卵也。命世子觀之。命可臣賦詩。詩云。有卵大如罋。中藏不老春。願將千歲壽。醺及海東人。蜃樓安取脂。海靑金漆自可獻。火者童女猶可選。誰曉蜃樓脂。乃是鯨魚煎。

彘頭舞[编辑]

印矦。蒙古人。初名忽剌歹。齊國公主怯怜口。華言私屬人也。忠烈時。元於金州等處。置鎭邊萬戶府。以矦爲昭勇大將軍鎭邊萬戶。賜虎頭及印。出鎭合浦。全羅,慶尙之民。多受其害。有吳仲矦者。宰密城。諂事王旨。別監蔡謨決守山縣古陂爲田。欲以賂權貴。矦如合浦。仲矦盛張妓樂宴舟中。矦與仲矦巵酒彘頭。仲矦戴彘頭起舞。失腳墮水死。

今日無以懽。請爲彘頭舞。彘頭底從來。潭潭萬戶府。萬戶卽爲誰。印公來按部。尊諱忽剌歹。顯爵怯怜口。昨夜人目瞤。今日廁尊俎。彘頭復彘頭。未敢輕咀㕮。爲公加諸冠。爲公張兩褏。但使印公一笑看。爲公舞死此合浦。

花草牆[编辑]

張舜龍。回回人。初名三哥。爲元世祖必闍赤。以齊國公主怯怜口事忠烈。授郞將。累遷將軍。與印矦車信。競爲奢靡。起第宅極侈麗。築外垣。狀花草以爲文。時稱張家牆。

花草牆何所當。無乃爲君之保障。爲民之廉防。不爾何用錯石紛靑黃。牆高一仞一夫產。牆袤十丈十室亡。蠧民病國者誰歟。回回必闍今姓張。嗚呼牆外猶肰作花草。內中他物尤何量。

收淚宴[编辑]

忠烈王妃齊國大長公主。元世祖之女。忠烈三秊。公主生女。設滿月宴。俄而母訃音至。以才免身祕之。後五日乃告。公主痛哭。食肉如舊。翼日。達魯花赤設收淚宴。

十番札思麻。一雙姑姑花。札思麻。蒙古器名。姑姑。蒙古婦人冠名。元皇太后。嘗賜忠烈淑昌院妃金氏姑姑。私臣達魯親拜祝。願主食肉毋多哭。前秊免身時。猶爲設比兒。先是。公主生元子。百官皆賀。公主從者在門。入者。悉裭其衣。謂之設比兒。今日收淚宴。不可無殽膳。沙箇制禮豈爲吾。蒙古謂迂儒曰。沙箇里。歠粥面墨徒拘拘。嘻噫乎留將。馬頭與大肉。防沒明朝柝爾腹。元法。留宴日大肉馬頭。翼日復宴。謂之防沒。

楊花徒[编辑]

韓宗愈字師古。漢陽人。忠烈三十秊。秊十八擢第。忠肅朝爲史官。忠惠初。拜評理。封漢陽君。賜鐵券圖形壁上。與李兆秊齊名。忠穆歸國。拜左政丞。王嘗欲觀李杜詩。宗愈曰。抽黃對白。無補於政。竟不進。忠定立。權倖用事。以府院君退老其鄕。恭愍元秊卒。秊六十八。謚文節。宗愈自幼。視瞻異常。軀幹魁偉。爲文章。務去俗氣。尤致意於詩。其未達也。與一時名士。相往還羣飮。無虛日。號楊花徒。宗愈醉輒起舞。歌楊花詞曰。待如晦淸風。飛楊到黃閣中。識者皆異之。

君歌人月圓。人月圓。詞頭曲名。元宗時李藏用。以判兵部事。從王入朝蒙古。翰林學士王鶚。邀宴其第。歌人唱吳彥高人月圓,春從天上來二曲。藏用微吟其詞中音節是也。我設楊花筵。楊花四月飛作絮。松漠樓臺徧處處。宛轉靑瑣宮。裵徊黃閣中。東陵日日多風雨。春色餘幾許。當風箕踞作高歌。我輩聚散何其多。今我不樂柰花何。

爛橘鼻[编辑]

朱悅字而和。綾城縣人。性抗直。嫉惡如讐。苟非其人。雖權貴不爲禮。忠烈時。嘗以事至相府。宰相與言。悅坐聽。貌甚倨。宰相使吏語曰。宰相有言。宜伏地聽。悅曰。宰相之言伏地聽。則君上之言當掘地聽乎。終不屈。十三秊。以都僉議府事致仕。悅䫉醜。鼻如爛橘。齊國公主始至宴羣臣。悅起爲壽。公主驚曰。何遽令老醜鬼近前耶。王曰。此老䫉醜似鬼。心淸如水。公主敬重擧觴而飮。悅愛酒。未嘗一日不飮。臨死。其妻進酒。悅曰。此餞杯也。遂引滿而卒。

爛橘鼻眞娬媚。但使心至淸。鬼面亦何媿。王言未可掘地聽。此鼻那肎輕拄地。君不聞牀玆一笑引餞杯。當日朱齄酒是祟。

紙何弊[编辑]

忠烈時。祕書尹鄭可臣。上言諸道按廉使別監職在察吏治。問民苦。今皆藉上供。斂民紬,楮皮幣,脯,果,名表紙等物。賂遺權貴。己自不正。烏能正人。請皆理罪。王謂可臣曰。楮生於地。紙有何弊。可臣曰。臣嘗管記全州。知造紙甚苦。今官高。用紙亦多。不能無愧。王只許除名表紙。

楮生地紙何弊。生之不盡來委積。去聲春風吹上箔。流水刷如篲。番番入手光而膩。聚之不爲貪。散之不爲費。卿雖有言。吾未喩卿意。

臺官血[编辑]

忠烈時。沈諹爲殿中侍御史。上言今國步多艱。天旱民飢。殿下何不恤民事。耽于遊畋耶。鷹坊忽赤爭設內宴。翦金作花。蹙絲爲鳳。竆極奢侈。不可形言。上將軍尹秀。侍宴殿上。登牀戲舞。犯禮不恭。大禪師祖英。婬穢無行。出入臥內。大駭觀聽。請加黜責。以警其餘。秀及祖英。相與譖之。王大怒。鞫諹于崇文館。問首發議者。關木索。置碎瓦股間。令人踏其上。血流迸地。終不言。遂囚于廵馬所。如今之捕盜廳行路指木索血痕。曰臺官血。

樅邪楰邪誰敎女。就矩而夾沈公股。菅邪稾邪誰敎女。就絞而縛沈公倒。嗚呼沈公血一點皆淸潔。何如養三血。化成骨肉爲𡝩㜸。尹秀父名養三。爲無賴行棄市。江都因號其地爲養三歧。

綾首座[编辑]

忠烈王六秊。王下僧批。僧輩以綾羅。賂左右得職。人謂羅禪師,綾首座。娶妻居室者居半。

綾首座羅禪師。苞苴眞種福。檀越卽下批。三厭莫懺悔。七條須茶毗。輪陀悉達妃。慾障鳩摩兒按釋典。姚秦鳩摩羅什謂姚興曰。有二小兒登我肩。慾障須婦人。興乃召宮女進之。一交而生二子。咦是王國元老。是王家弼諧。

八馬碑[编辑]

崔碩。忠烈朝人。登第累遷昇平府使。今全羅道順天府秩滿。昇平故事。每太守替還。贈馬八匹。倅七匹。法曹六匹。惟所擇。及碩還。邑人進馬。請擇良。碩笑曰。馬能到京足矣。何擇爲。至家歸其馬。邑人不受。碩曰。吾守汝邑。有馬生駒帶來。是我之貪也。汝今豈知我之貪而爲䫉辭耶。並其駒授之。自是弊遂絶。邑人頌德立石。號八馬碑。

八馬碑絶妙辭。使君八馬一馬羸。馬羸猶足至京師。馬騇尙可辭。爾雅釋馬屬。牡曰隲。牝曰騇。馬駒奚取斯。萬古昇平路。淸風至今吹。

𮨿[编辑]

忠宣之爲世子時秊九歲。嘗踞內僚元奕膝上。從容相語。奕曰。人主不宜聰察。殿下聰明太過。宜小寬容。世子作色曰。汝輩使我癡暗。持弄掌上如輭𮨿乎。奕惧。又廉承益嘗進相師天一。天一相王曰。慈眼不喜鷹犬。朴義在側。世子顧曰。每以鷹犬從臾吾君者。此老狗也。義慚靦而退。時䆠者崔世延擅權用事。多行不法。世子怒數之。白王欲竄逐。世延嘗父事印矦。王納矦言有難色。世子泣固請。矦怨世子。世子叱矦曰。宰相腹大如罋者。世延酒肉充之耳。公主大怒。杖世延。囚廵馬所。

元內司汝聽之。汝不是臾音勇君鷹犬朴老狗。又不是腹大如罋印參知。時時但可膝我坐。何須勸我爲愚癡。聰明特達當爲誰。當今之時惟汝輩。汝輩所欲言之噫。賄者卽官言者僇。令我但笑傍觀之。國成豈汝囊中私。雖肰不似手中輭𮨿弄。弄不成時束縛付汝廵馬兒。

萬卷堂[编辑]

忠宣以前王入宿衛于元。値成宗皇帝崩。與皇姪及右丞相答刺䍐等定策。迎立武宗皇帝。王嘗封瀋。時稱瀋王。以太尉留燕邸。遂請傳國于忠肅。構萬卷堂。以李齊贒充府中。招致名儒元明善,趙孟頫,姚燧,閻復,虞集等。以考究書史自娛。又嘗降香江南。齊贒及權漢功從之。王每遇樓臺佳致。寄興遣懷曰。此間不可無李生也。時忠烈淑昌院主金氏。文衍之妹也。忠烈薨。王自元奔喪。到文衍家。與院主相對移時。人頗疑之。仍蒸焉。監察糾正。禹倬白衣持斧。上書極諫。王有慚色。已而進封爲淑妃。

蘆溝河上萬卷堂。誰其主者瀋陽王。充樑揷架皆文章。鈿金之帶承寵光。帝嘗賜王金虎符玉帶七寶帶碧鈿金帶等物。思巴議祀言尤當。時鮮卑僧上言帝師八思巴。制蒙古字。以利國家。乞令天下立祠比孔子。王曰。師製字有功於國。祀之自應古典。何必比之孔氏。孔氏百王之師。其得通祀。以德不以功。聞者韙之。江南九月時菊芳。奉使歸來文思長。尙論軒羲與虞唐。姚閻元趙皆專場。風流儒雅莫可量。民之秉彜在倫常。一丁不識庸何傷。戴星之路何許忙。坐久胡爲看淑昌。中冓之言不可詳。萬卷雖多何能臧。

馬食牛[编辑]

忠肅時。有馬季良者。爲楊廣道按廉使。貪婪嗜牛肚。民譏之曰馬食牛。

驢去不受金。馬來食牛肚。驢馬本同流。廉貪異所取。時元使貰驢至。王餽金銀,綾羅,紵布。買驢不受。上護軍安都私用之。都亦忠肅倖臣。爾名卽季良。季良曾杜今日但食牛。毋乃反類狗。

麻子少[编辑]

忠肅時。羣嬖用事。李宜風,金之鏡等。招權納賂。恣行威福。元使完者來。之鏡白王曰。完者族黨在本國。將欲官之。王命之鏡及高用贒奉天祐掌銓注。申時用至政房罵之鏡曰。今日除授。爲使臣也。爾輩鬻官。何不官吾子孫耶。時失職者。皆在庭。時用顧曰。若等無錢。又誰怨耶。求官者雲集。之鏡等夜匿邨舍注擬。上護軍申丁求官未得。罵之鏡,天祐曰。爾何壅蔽聰明。專擅除授也。又大呼曰。無錢者毋求官。之鏡等不能對。批成。李仁吉擅改于其第。及批目下。用事者爭相塗竄朱墨。至不可辨。時有童謠云。用綜布作都目政事眞黑冊。我欲油之。今秊麻子少。噫不得。

綜布作都目。注擬眞黑冊。揉之挼之欲生毛。我欲油之包肉膱。今秊麻子少䐈不得。

大廣大[编辑]

忠肅之留元也。瀋王暠謀奪王位。奸臣交構。王遣朴仁平。謂宰相曰。昔有小廣大隨大廣大我國方言。謂俳優曰廣大。渡水無船。謂大廣大曰。我短小。難知深淺。君輩身長。宜先測水。咸曰。肰。入水皆溺。獨小廣大免。今二小廣大在吾國。全英甫,朴虛中是也。

大廣大聽我言。汝不枉作天王孫。大紅廣褏雀羽笠。身軀八尺何軒軒。靈山羽調銷人魂。我是小廣大。具體卽何論。喙之所倒吸可呑。項下卽腰腰下臀。大廣大前自敢尊。汪汪大水千頃渾。汝行只可褰其褌。看我竭蹶從趨奔。嗚呼大廣大。五指爬沙雙瞳飜。靈均之屍子胥魂。小廣大樂莫樂。大廣大冤莫冤。寄語朴贊成全密直。大廣大再不愚且惽。

職稅令[编辑]

忠惠時。嬖人甯夫金使江陵道索人蔘。蔘貴所得少。惧王罪己。擅徵職稅還。說王曰。臣往江陵。見朝士退居鄕里。病民者衆。臣徵其稅。藏州郡以待上命。朝士居外者。非獨江陵。五道皆肰。若從臣計。有利於國。王納其言。遣嬖人諸道徵職稅。六品以上百五十匹。七品以下百匹。散職十五匹。人聞令下。或挈家登山。或椉舟而遁。於是焚山澤而索之。𥚁及其族。慶尙道。有散員同正者貧甚。賣盡資產。不充額。其女痛父受苦。斷髮貿布以納。與父皆縊死。

居莫問五道廛。家莫蓄告身牋。五道豈不美。從來出官員。告身豈不侈。今來要稅錢。鬻官古亦有。稅職今始焉。妻孥自不保。山澤悉遭㸐。君不聞嶠南孝女抱父屍。禿頭痛哭歸黃泉。

阿也麻[编辑]

忠惠淫縱無道。慶華公主元女。忠肅之妃也。一日公主邀宴。酒罷佯醉不出。暮入臥內。公主驚起。使人扶之。使不得動。且掩其口。遂蒸焉。公主恥之。欲還于元。且作畏吾兒書畏吾兒書回鶻書也。通其事。王遮路禁之不得。元托以告廟頒赦遣使。偕本國䆠者高龍普來。王率百官朝服聽詔于征東省。元使蹴王縛之。王急呼高院使。龍普叱之。拔刃執侍從。羣小百官皆走避匿。卽掖王載一馬馳去。帝以檻車流揭陽縣。諭曰。爾王禎爲人上。而剝民已甚。雖以爾血啖天下之狗。猶爲不足。朕不嗜殺。是用流爾。爾無怨我。揭陽去燕京二萬餘里。無一人從行。王手持衣褓而去。傳車疾驅。艱楚萬狀。薨于岳陽縣。初。宮中及道路歌曰。阿也麻古之那。從今去何時來。至是解之曰。岳陽亡故之難。今日去何時還。

阿也麻古之那。慶華主顔如酡。畏兀兒畏兀兒。亦名畏吾兒。卽今之回回也。書柰何。沙箇里莫亂譁。撥皮子撥當作潑。麗史作撥字。今從之。威勢多。阿也麻古之那。高院使瞋且訶。兩耳風一匹驘。從今去莫思家。

投金瀨[编辑]

恭愍王時。民有兄弟偕行。弟得黃金二錠。以其一與兄。至陽川江。弟忽投金於水。兄怪問之。畣曰。吾平日愛兄甚篤。今而分金。忽萌忌兄之心。此乃不祥之物也。不若投諸江而忘之。兄曰汝言是矣。亦投金於水。同舟者皆愚民。故無有問其姓名邑里云。

借問投金水。誰是投金子。至今過者猶指似。弟拾金何必兄。兄剖金弟心寧。理之至當人之情。嗚呼兄弟有猜礙。分金豈足爲親愛。乃知不祥金爲大。無此金無此心。逝將捨汝于江潯。江流浩浩流至今。

老狐情[编辑]

辛旽性畏畋犬。惡射獵。且縱淫。常殺烏雞白馬以助陽道。人謂旽爲老狐精。及旽伏誅。李文靖達衷作詩曰。騁怪馳妖老野狐。那知有手競張弧。威能假虎熊羆懾。媚或爲男婦女趨。黃狗蒼鷹尤所忌。烏雞白馬是何辜。曾聞汝死必邱首。今見城東官道隅。

匪狐哉。烏雞白馬胡血其吻。匪狐哉。矯鷹走狗胡莫敢近。狐哉狐哉一牡而百牝。狐哉狐哉升君之榻。視君而囅。宋史徽宗宣和七秊。有狐升御榻而坐。

阿只問[编辑]

辛禑小字牟尼奴。旽婢妾般若之出也。恭愍常憂無嗣。一日微行至旽家。旽指其兒曰願殿下爲養子立後。王睨而笑不畣。肰心許之。及旽流水原。王語近臣曰。予嘗至旽家。幸其婢生子。無令驚動。善保護之。旽旣誅。王召牟尼奴。納于明德太后殿。謂李仁任曰。元子在。吾無憂矣。因言有美婦在旽家。聞其宜子。遂幸之。乃有此兒。欲以爲嗣。遂召禑封爲江寧府院大君。冐稱故宮人韓氏出。追贈韓氏三代。遂嗣爲王。般若嘗夜潛入太后宮。嗁號曰。我實生主上。何母韓氏耶。仁任下般若獄。臺諫廵衛府雜治之。竟投于臨津。初恭愍謂代言林樸曰。汝知阿只事矣。我國方言。小兒曰阿只。蓋樸出入旽家。𪧨親故也。及旽被誅。遣樸數其罪。焚誓書。旽初聞樸至。喜曰。王必召我。阿只思我矣。蓋自謂有保護之功也。

問阿只誰氏子。國師祕術演揲兒。元史順帝至正十三秊。哈麻及禿魯帖木兒等。陰進西北僧于帝。行房中運氣之𧗱。號演揲兒法。華書大喜樂也。又進西蕃僧善秘密法。帝皆習之。別房寵姬般若婢。人種豈不美。㘞地一聲國師喜。國師喜官家。當日亦笑視。林代言胡來此。大好也牟尼奴阿只思我矣。阿只阿只。今日阿只國元子。

暎湖樓[编辑]

恭愍王十秊十月。紅頭賊僞平章,潘誠,沙劉,關先生,朱元帥等十餘萬衆。渡鴨綠江冦朔州。十一月丙辰。襲安州。乙丑。賊先鋒至興義驛。丙寅。王及公主奉太后南狩。渡臨津。次兜率院。王駐蹕江岸。顧瞻山河。謂元松壽,李穡曰。如此風景。卿等政宜聯句。公主去輦而馬。次婢李氏所騎馬羸弱。見者皆泣下。辛未。賊陷京城。屯數月。殺牛馬。張皮爲城。灌水成冰。人不得緣上。又屠炙男女。或燔孕婦乳爲食。以恣殘虐。十二月壬辰。王至福州。今安東府州。臨大江。首艮尾坤爲天漢形。有暎湖樓。乙未。王幸暎湖樓遊賞。仍射於湖邊。按廉使享王。觀者如堵。或有反袂興嗟者。或誦讖而歎曰。忽有一南寇。深入臥牛峯。又云。牛大吼。龍離海。淺水弄淸波。古聞其言。今見其驗。

昨日臨津江。風景絶佳妙。宮婢司圉謾悽悲。路脩馬弱眞詩料。惜哉元奏事李承宣。悤悤不暇爲吟嘯。今日福州堰。樂哉淸波舟。神龍離海牛大吼。觀者反袂莫嗟憂。多謝破頭潘朱元帥。若非卿輩至此不。

子弟衛[编辑]

恭愍王二十一秊冬十月甲戌朔。置子弟衛。選秊少䫉美者屬焉。以代言金興慶摠之。於是洪倫,韓安,權瑨,洪寬,盧瑄等。俱以寵幸。常侍臥內。王性不喜色。又不能御公主。生時御幸甚稀。及薨。雖納諸妃。置諸別宮不能近。日夜悲思公主。遂成心疾。常自粉黛。爲婦人狀。先納內婢少者房中。取袱掩其面。召興慶及倫輩亂之。王從傍室穴隙視之。及心歆動。引倫輩入臥內。使行於己如男女。更數十人乃已。由是日晏乃起。其或稱意。賞賜無筭。王慮無嗣。因使倫,安等。強辱諸妃。冀其生男以爲己子。定惠愼三妃。死拒不從。後幸益妃宮。使興慶,倫,安等通。妃拒之。王拔劒欲擊。妃惧從之。自是矯旨數往來。二十二秊。擇卿大夫子弟秊少美壯者。常侍禁中。號頭裏速古赤。與子弟衛皆有寵。冬十月。親祭正陵。百官戎服扈從。子弟衛皆衣紅衣。裼以黑。馳馬前導。二十三秊。益妃有身。䆠者崔萬生從王如廁。密告曰。妃有身已五月矣。王喜曰。予嘗憂影殿無所托。妃旣有身。吾何憂乎。少選。問與誰合。萬生曰。妃言洪倫也。王曰。明日謁昌陵。佯使酒。殺倫輩以滅口。汝知此謀。亦當不免。萬生惧。與倫,安,瑨,寬,瑄等謀。九月甲申夜三更。入寢殿。椉王大醉。萬生手劒擊之。頭髓濺壁。血流滿房。王遂薨。

部吏尙載簏。嫪毐猶去鬚。所惧彰其醜。十目不可誣。王乎獨何心。呼召梟獍徒。紅衣而黑裼。揚揚事馳驅。銀河宋學士。龍陽董大夫。所願宣其慾。千載臭猶餘。王乎獨何心。揀擇冰雪軀。不令廁袵席。別宮恒悽孤。昔聞江都宮。羚羊狎美姝。事見北齊書。又聞長安市。䭔子醉五奴。唐時。蘇五奴賣妻。人勸之酒。欲其先醉。則曰但多與錢喫䭔子亦醉。王乎動中禮。史臣謂恭愍。性本嚴重。動容中禮。多錢亦何須。前日益妃殿。拔劒理所無。孝成賂侍女。燭背看浴膚。事見趙皇后外傳。廣川聚姊妹。流覽屋上圖。後漢書。廣川戴王。坐畵屋。爲男女臝交接。置酒請諸父姊妹飮。令仰視畵廢。王乎本亡陽。御女非所娛。昨夜宮婢室。穴隙胡爲乎。影殿雖無托。般若亦有雛。如何廁上語。無故腎腸輸。殺人而語人。人其肎受歟。嗚呼濺壁血。自速非人辜。

木子得國謠[编辑]

我太祖康獻大王。辛禑時。爲侍中。禑與崔瑩決策攻遼。召瑩及我太祖曰。寡人欲攻遼陽。卿等宜盡力。太祖曰。今者出師。有四不可。以小逆大。一不可。夏月發兵。二不可。擧國遠征。倭椉其虛。三不可。時方暑雨。弓弩膠解。大軍疾疫。四不可。太祖退謂瑩曰。明日宜以此言復啓。瑩曰。諾。夜瑩復入啓。願毋納他言。明日。禑召太祖曰。業已興師。不可中止。卿不見李子松耶。太祖對曰。子松雖死。美名垂於後世。臣等雖生。已失計矣。何用哉。禑不聽。太祖退而涕泣曰。生民之𥚁。自此始矣。左右都統使遣人告崔瑩曰。軍多餓死。水深難以行軍。瑩不以爲意。太祖諭諸將曰。若犯上國之境。獲罪天子。宗社生民之𥚁立至矣。盍與卿等。見王親陳𥚁福。除君側之惡。以安生靈乎。諸將皆曰。東方社稷安危。在公一身。敢不惟命。於是回軍。渡鴨綠江。太祖椉白馬。御彤弓白羽箭。軍中望見。相謂曰。古今來世。安有如此人乎。時童謠有木子得國之語。軍民無老少歌之。太祖由崇仁門入。都人男女。持酒漿迎勞。太祖建黃龍大旗。使吹大螺一通。瑩每征討。諸將不用螺。獨太祖於馬前吹螺。故都人聞螺聲皆喜。禑與寧妃及瑩。在八角殿。瑩不肎出郭。忠輔等直入殿中索瑩。禑執瑩手泣別。瑩再拜。隨忠輔出。太祖謂瑩曰。若此事變。非吾本心。逆大義。非惟國家未寧。人民勞困。寃怨至天。故不得已焉。好去好去。相對而泣。遂流瑩于高峯縣。先是。童謠曰。西京城外火色。安州城外煙光。往來其間李元帥。願言救濟黔蒼。

平壤城中夜火。安州城外炎煙。黃龍旗白羽箭。大螺一聲來軍前。種穄田中草黃玄。木子得國今宜肰。

元處士[编辑]

元天錫。原州人。自號耘谷。見麗季政亂。隱居雉嶽山下。躳耕養親。一意韜晦。按部錄名軍籍。乃作詩。有杏壇風月魂空𢇍。楡塞煙塵夢已頻之句。遂赴試。中進士。亦不肎仕。退歸鄕里。與牧隱諸公。相友善。往來酬唱。寓物興懷。傷時感慨。有次牧隱詠菊一絶曰。須信無情勝有情。無情元是一平生。陶公去後今千載。依舊東籬燦燦明。我太宗微時。嘗從公受學。及貴。屢召不起。爲幸覺林寺。仍枉其廬。公避不見。太宗只招其爨婢。賜之食物而還。晩秊手書文藁六卷。糊其封。題其表曰。非贒子孫。勿開。歷五六世。一日宗族齊會曰。先祖雖有遺言。歲月已久。今則可以開見矣。遂開封。皆記麗末及革世後事。與國史不同。且直書新國不復稱國家。遂焚之。不敢出。惟所著書詩二三卷見存云。世傳太宗嘗召致。天錫以白衣來謁。道故舊甚懽。上召諸王子出見。問曰。我孫何如。天錫指光廟曰。此兒酷似乃祖。且曰。須愛兄弟。須愛兄弟云。

詠菊詩成意自哀。門前玉趾正裵回。可憐密閤藏書後。猶向龍牀加足來。

入山哭[编辑]

麗末。牧隱李公二子種學,種德。皆登第貴顯。革命後不二其心。皆以杖殞。牧隱退居驪州之邨墅。一日門生來謁。公攜之引入深谷。門生莫知其故。及至人迹所不到處。放聲終日痛哭。始與俱出曰。今日稍豁吾胷云。蓋傷二子之死也。

一哭聲嗚嗚。再哭聲轉無。聲轉無絶復蘇。胷中百襞稍一舒。此哭有時盡。此痌何當除。天可老地可枯。夢中曾見此事無。牧隱麗末嘗有詩曰。松軒當國我流離。夢裏何曾有此事。松軒太祖軒號。太祖𪧨與親切。平日多被薦引云。山風爲噫噓。山鳥爲驚逋。山中人君與吾。入山此意君知乎。

剃髮主[编辑]

慶善公主。太祖之女。與芳蕃,芳碩。俱出神德王后。下嫁興安君李濟。芳碩之亂。興安亦死。太祖親臨。剃公主髮。泫肰流涕。

汝首加我膝。我手摩汝顚。將刀卻䠖跙。汝生眞可憐。所天旣云歿。安用面首姸。不如去汝髮。了此人世緣。今生作懺悔。來生生福田。一髮與一淚。迸落同泫肰。

壽盡坊[编辑]

鄭道傳嘗事勝朝貴顯。及麗運告竆。知天命有歸。遂附聖祖。化家爲國。謀畵居多。爲開國元功。太祖欲立芳碩爲嗣。道傳順旨奉行。蓋國朝創業。太宗之力居多。地崇勢逼。羣下疑之。家人勸道傳改圖。答曰。我旣負王氏。今又爲此。人謂我何。遂不從。及定社兵起。太宗率騎親臨。執道傳跪於馬首。道傳曰。小臣指使可知。不敢有他意。願乞命。宮奴自斤自後叱曰。口亦肉。勿多言。以利刃刺其項。死於街上。初太祖定鼎漢京。宮闕城門坊里橋梁。皆道傳所撰名。作第兩闕之間曰。吾富貴已極。壽命極盡。遂名所居坊曰壽盡。未幾遇害。人以爲言讖云。

壽盡坊起大屋。鄭相公志願足。莫抗顔面亦皮。莫饒舌口亦肉。危老臣尙可原。皇明統紀。危素字太朴。以文學知名。元至正末。累官至翰林學士。承旨徐達克。燕素欲投報恩寺井。寺僧挽出之。謂曰國史非公莫知。公死。是死國史也。由是得不死。太祖雅聞素名。仍命爲學士。時秊六十八。一日上御東閣側室靜坐。素至履聲槖槖。徹簾內。上問爲誰。對曰老臣危素。上曰。是爾耶。朕將謂文天祥耳。素惶惧頓首。上曰。素寔元朝老臣。何不赴和州。看守余闕廟去。闕元忠臣。守安慶。爲陳友諒所陷。不屈而死。上嘉其節。立廟和州祀之。素至和踰秊。憂惧而死。長樂老莫可贖。馮道號長樂老。歷事四姓十主。見歐陽脩五代史。君不見朝衣街上血漓漓。壽盡之讖眞遭僇。

做佛兄[编辑]

世傳太宗之誕讓寧也。太祖使宮婢。擁抱而來。睇視良久。有不豫色。及誕孝寧。又如之。至誕世宗。乃喜溢天顔曰。我東邦禮樂文物。其由此子興乎。後讓寧知太祖意有所屬。佯狂以避位。孝寧亦修持瑜伽以自靖。世宗遂承大統。世以二大君。比泰伯,仲雍云。讓寧嘗出獵。得麞鹿之屬。日暮抵山寺。燔燒大嚼。孝寧見之顰蹙。爲其屠殺過當也。讓寧笑曰。我生爲王兄。死做佛兄。足矣。我何惧哉。謂世宗已卽王位。孝寧事佛。異日亦當做佛也。

生不願萬戶封。死不用千佛供。但願得似曹景宗。礔礰彈強弓。雪日去射南山鹿。鼻裏生煙兩耳風。炰之復燔之。滿酌呑甘醲。此樂眞無竆。監察行臺莫敢訶。輪廻業畜誰敢訌。有弟有弟。一弟今日爲王千乘國。一弟他日做佛森羅宮。

寒羹郞[编辑]

世宗卽位。治化日新。制禮作樂。賁餙泰平。文章烈義之士。布列于朝。若跅弛不羈者。沈於下僚。韓忠成公明澮秊四十餘。官止忠順衛。人無知者。時諸王子延納賓客。文人才士。咸歸於安平大君。光廟時爲首陽大君。忠成偶因進謁。大被器遇。遂獻策曰。世道有變。文人無用。進賜須延攬武士。光廟曰。何以致之。對曰。此𪧨易。托以習射。大設酒饌。約往慕華館訓鍊院射帿。因厚饋則盡可締結矣。遂用其策。數日間遍交諸武士。遂靖內難。受內禪。每忠成來謁。光廟引至密室。終日接語。宮人每告朝食。輒曰姑徐。至日午。羹炙屢寒。及卽位。忠成超遷至相位。一日引入御內。顧謂貞熹王后曰。是我昔日寒羹郞也。

寒羹郞行秊四十。鬚鬢蒼宮庭。赫日踰東牆。羹煗復冷重調湯。幕中之語何其長。寒羹郞。若作和羹須汝嘗。宮簾窣地春日光。履聲槖槖來登堂。記取此公須仔詳。

子𨾚樓[编辑]

莊陵遜位。退處于江原道寧越府。築室淸泠浦上。重巒疊嶂。人迹罕到。莊陵嘗作子𨾚詩一章曰。一自冤禽辭帝宮。孤身隻影碧山中。假眠夜夜眠無假。竆恨秊秊恨不竆。聲斷曉岑山月白。血流春谷落花紅。天聾尙未聞哀訴。胡乃愁人耳獨聰。又云。子𨾚啼山月白。無爾聲無我愁。寄語世間多愁人。愼莫登春三月子𨾚樓。後人遂命其樓曰子𨾚。健陵秊間。命重修子𨾚樓。樊巖蔡相國濟恭製進上樑文。有云。昔在帝重華廵野。乃有春三月登樓。又云。三讓越中。非有意於旋天轉地迴龍馭。五更樓上。不禁愁於夜月空山啼子𨾚。並膾炙人口。

子𨾚啼子𨾚啼。古峽千層瀨。危樓百尺梯。生來不識爾何鳥。見說爾家蜀山西。誰敎爾飛來。空山落日不眠又不棲。聲聲道我不歸去。歸去定誰爲攀躋。興仁門外朔風亂。慶會樓前雲氣迷。卻自悔登樓。登樓月已低。此情此夜重悽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