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天師世家/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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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天師世家卷之四

四十五代天師，諱懋丞，字文開，別號九陽。處心恬澹，不膠於物，又號日澹然，沖虛嫡孫，耆山、西壁之從子也。初，父宇理於洪武丙寅臘日，宴坐中庭，突有道者謁見，衣貌甚奇，自稱重陽子，遺以菊花一本，日：願假館門下六十年。語畢，忽不見。始異之，後覺其為重陽真人也。明年九月九日，天師生時，有菊香滿室，紫雲覆屋，三日乃散。四歲，效作禹步，感雷聲隱隱，人以為偶然，命再步，雷輒大震。及授儒經玄秘，日記萬言，文章書法卓冠時彥。嘗經山澤，或謂垂木前障過者，樞樓請從間道，天師曰：予任已民之責，蚓正人，不由邪徑。頃之，烈風大作，至則樹已拔矣。入京，過武林，民多疫，求符者不能悉給，乃書鉅符投井中，人競汲之，水為竭，飲者廖焉。遊華蓋山，祥光屢現，天燈夜如星布，其神異感格大都若此。洪武二十二年，父宇理蒙太祖高皇帝聞其賢，召偕無為真人，入對雅稱旨，責以金幣，命前御史中丞誠意伯劉基以其弟之子妻之，天師乃劉氏所生也。及入覲，賜燕便殿。明年，命傳太上延禧錄建延禧醮於大內，禮成，賜冠服劍佩之屬。四月，陪祀太廟，錫誥授正一嗣教崇修至道葆素演法真人，領道教事。己酉春，入賀萬壽節，命分獻東鎮壇俾醮於仁智殿，賜責有加。三月，上御西宮召見，與語大悅，奏舉上清宮高道操克弘，龔繼宗，顏福淵，黃嘉佑等為道錄職員，詔可遣中使黎都詣山起之。十二月，錫誥贈故室孫氏為柔嘉貞靜玄君。辛亥，入覲，命分獻星辰壇醮於內皇壇，有尚方八寶金幣之賜。四月，陪杞太廟，禮畢，特遣中官護送還山。癸丑冬，入覲，明年春，命醮於靈濟宮。三月，會青宮不豫，召入治而安之，上悅，賜冠劍衣寫，命分獻風雲雷雨壇，命保安醮於大德觀，復有金幣之賜。給部牒五百，度羽士。辭歸留之。五月，召對於內庭，賜御製招隱歌還山，抵甲馬營傳舍，上復遣使追授密劫，勉以脩鍊之學，勿墜宗範云。英宗睿皇帝即位正統，改元，入賀，劫建天師府於朝天宮內東北隅，此先帝之命，至是落成。遣禮官迎入府居之，給以愾凜，命脩昇真大齋於本宮。明年元旦，賜燕於奉天殿。十一日，俾分獻風雲雷雨壇。明日召見，繼召衍聖公同宴，便殿各有金幣蟒衣朱履之賜。本月，命傳太上延禧諸線建金錄延禧醮於朝天宮，賞賜有加。己未春，命分獻束鎮壇。二月，皇太后聖壽節建祝延醮於朝天宮，禮成，賜金幣。庚申，錫誥封繼室董氏為溫靜柔順玄君。三月，命安祀玄帝金像，醮於大內玄天祠。禮畢，命以祖傳印劍進覽，上撫摩久之，歎日：神物靈異，果如是乎。燕責而出。辛酉春正月，命分獻束鎮壇醮於朝天宮，給部牒五百二度羽士，厚賜而還。壬戌冬，入賀，錫宴文華殿。癸亥春，命分獻星辰壇醮於朝天宮。明年，辭歸。奏日：臣沐兩朝寵｀恩，無由仰答萬一，恐臣天賦有限，不能長侍陛下清光矣，有一子，早不祿。嫡孫元吉，雖及髻歲，資稟頗奇，願以代臣補報。上慰留至再，乃許抵家，以印劍付元吉日：吾已得請於朝，孺子懋之，永承天眷。語訖，端坐而化，壽五十有九二果符假館之數。訃聞，詔遣禮部郎中趙最諭祭，工部主事江清塋葬於馬鞍山，建觀日南極以祀之。

四十六代天師，諱元吉，字孟陽，別號太和。澹然之孫，贈寂靜真人子也。母玄君高氏，夢長庚星如虹，下流化為白鳳，集於懷。及覺，光猶滿室，感而有娠。乙卯春正月九日生，時有靈芝出束柱礎下。自幼明敏絕人，凡祖秘儒書，一覽輒了。喜為詩詞，然所發皆非塵世語，讀者莫不奇之。正統乙丑冬，赴闕，時年甫十一，上見之，愛其岐疑如成人，召入內庭，命坐賜茶，錫誥授正一嗣教沖虛守素紹祖祟法真人，領道教事，厚賜而還。丙寅冬，召見於仁智殿，命書趙天君符，恍惚有神虎哮吼之聲，上驚異嘉嘆，賜冠服圭佩及金幣之屬，誥贈父留綱為正一嗣教祟玄養素寂靜真人，封母高氏為慈惠靜淑玄君。丁卯，上念其幼孤，賜劫諭禁治族屬侵侮之輩，更授贊教掌書等官輔之。戊辰，上御大善殿召對稱旨，有萃寶冠金文服之賜。己巳正朔，命分獻星辰壇。三月，辭歸，諭留之。夏六月，雷撒謹身殿，瓦擊蚩吻，雨浹旬不止。召問以慎起居，戒邊防為對。命建祈晴醮，於朝天宮，檄召雷神。有巨鷹藍距赤翅。挾大風而唳蓬萊門，攫檄排雲而上，觀者駭然色變，應時天朗氣清。祠官聞上喜愕交至，賜責有加。秋七月，上北狩，皇后命建保安醮於內庭。景泰改元，秋八月景皇帝召入覲，顧問者再，命建保鎮國祚醮於大德觀，有天花雲嵩之瑞，降勁褒嘉。明年一一月，給部牒一千，度羽士。壬申冬，命醮於內庭，禮成，賜燕仁智殿。癸酉春，命分獻風雲雷雨壇醮於朝天宮。乙亥春，上御文華殿召見，問諸雷秘法，命作符，大悅曰：神明之冑，代不乏人，可謂善繼矣。當時以為榮。四月，命建金錄黃錄二大齋於靈濟宮，有卿雲覆壇，五色盤旋如車蓋，鸞鶴旱至，聚觀者數萬人。祠官以聞，上嘉錫誥，加封為正一嗣教沖虛守素紹祖崇法安恬樂靜玄同大真人，掌天下道教事，賜玉冠圭佩衣履之屬，特命尚方良冶作法劍一口賜之，遣中使護送還山。天順元年，英宗睿皇帝復位。二月入賀，命建祈謝醮於內庭，寵責逾厚。七月，頒劫申禁偽出符錄及族屬欺凌者。己卯冬，入觀，賜燕內庭，再命傳太上延禧諸秘錄。庚辰春，命陪杞天壇，上御齋宮垂清，問對稱旨，賜金練衣錫誥，加封母高氏為太玄君。辛巳四月，上遣使寶劫詣山，召赴闕，俾醮於大內玄天祠，有異兆。七月，祝融扇燄於承天門，命就朝天宮建祈謝禳熒醮。七日，致感河泊驅波御溝驟溢，上嘉獎探至，賜以冠服劍器，及從行弟子，賞責有差。復召對奏，乞大赦天下。明年三，月，陛辭而還抵滌河，上遣錦衣衛百戶劉昇，令以原給驛券，外加賜馬快船追送之。甲申春入朝，上登寶座，輒有影響，命書符劾之。明旦，有異烏斃於氈梱之下，命中官錢義率旗校昇出朝天宮，火裂之，響遂息。上嘗睡覺，足隱隱痛要忍亟，燭之，有黑痕，似人指點狀。遣內使傳旨諭，乃進符水滌之，痕退患愈。未幾，上御奉天殿，聞空中有如木石墜壓之聲，天衷悚懼，命醮禳謝。是夕，其聲寂然，尤加禮重，錫誥加封為正一嗣教體玄悟法淵默靜虛闡道弘化妙應大真人，掌天下道教事，加封慈惠靜淑太玄君母高氏為慈和端惠貞淑太玄君，厚賜還山。憲宗純皇帝即位，成化元年九月入賀，賜燕於文華殿。明年正月，上遣中官資賜天廄，良馬，及文錦，朱烏，黃封，上蹲，番果，海魚等物為壽。翌日，入謝，仍賜燕內庭。十一日，命分獻風雲雷雨壇。二月，命建昇真醮於大德觀，賜勸申禁族屬侵犯及諸人偽造符錄，并授贊教掌書等官，助理玄政。丁亥秋，入朝，召見於大善殿，命以祖傳印劍進覽。上回重瞳久之，嘆日：物之珍瑟，果有神靈。賜燕而出。十一月上復御大善殿召對，聖語勉以護國安民，更給正一嗣教大真人府金印，又加賜玉印各一顆，御書大真人府四字，命梓縣於府第閥額，三錫恩綸，加封為正一嗣教體玄崇默悟法通真闡道弘化輔德佑聖妙應大真人，掌天下道教事。仍遣中官秦勤資，賜蟒衣玉帶冠履劍器圭佩之屬，寵賈獨盛，朝野榮之。己丑冬，召見，命建金錄醮於朝天宮。辭歸出遊，歷登名嶽，探仙人舊隱之跡。去六載方還，徑抵龍虎岔下，結茅卻粒者三年。一日，書頌畢，端坐而化，舉之如空衣矣。葬於本里播箕灣。

四十七代天師，諱玄慶，字天錫，別號貞一，又號七一丈人。生時有異徵，博學能文，長於詩書。成化丁酉入覲，錫燕內庭，遣中官梁芳傳旨，聘成國公朱儀女為配。明年，詔赴南畿完婚。仍賜蟒衣玉帶，加撥馬快船隻送回。址妝授正一嗣教保和養素繼祖守道大真人，領道教事，封母吳氏為志順淑靜玄君。甲辰，賜勁諭申禁諸人偽造私出符錄，及偷盜放生魚。乙巳春，特勁江西守臣，重建大真人府第，命降香大華蓋山及鐵柱宮。丙午，入覲，命醮欽安殿，有玉帶金幣之賜。孝宗敬皇帝即位，弘治戊申，入賀，寵遇有加。庚戌夏，雷擊謹身殿柱，建祈謝醮於欽安殿，感天花慶靄之祥，上嘉責之，又命祈聖嗣醮於內庭。明年，皇太子生，賜雕花，天祿，壽字玉帶，金冠，蟒衣，銀幣之屬。丙辰，上遣太監李瑾，李珍資，劫俾建保民大醮於大上清宮，以守臣鄧原并兩司掌印官陪祀。召覃鶴舞空，卿雲疑蓋之瑞。戊午冬，命祈雪於朝天宮，明日大雪。己未春，命傳太上延禧秘錄，賜牙刻印記二函，并金幣陛辭而還。五月，行舟次沽頭閘，早淺不前，分司主事蒙某請禱，乃書鐵符投白象潭，薄暮，雲密，雨如注，旌植揚焉。辛酉冬，詔攜嗣子入朝，上御欽安殿召見，錫嗣子衣帶命坐，宴於殿中，乞致仕可之。明年春，遣祀長陵迴復，賜宴便殿，授致仕勁書以榮之。四月，遣資香嬸達天目，葛仙，華蓋，武當，鶴嗚五山。還報命獎勞宴賈瑜常，差通州衛指揮率官兵護送歸山。甲子，嗣子入覲，以自畫聖像及上意所欲古劍等物附獻，上以祖天師畫像及金幣回賜之。乙丑春二月聖衷注念，特降褒問之，書又勁俞，往武當？鶴嗚，葛仙三山之遊，附御前香燭，令轉致三山，以表禮神之意。於是躋眺危巔，窮探靈窟，後次鶴嗚之崎嶇，邂逅一鶉衣鶴貌老翁，迎而揖之，作而笑曰：來去不聞山烏喧，三生石上龍蛇年。即拂袖綠崖而逝。天師游娣良久，悵然返篩。己巳秋九月，張筵會客縱飲，極歡舉觴，謂林方伯，王憲副日：吾有老友之期，不可失，恐此會難。又惟公等任天下治平之望者，勉拚可也。咸以為醉語，勿諒。酒竟後，戒左右置蒲團於玄壇之西，從容理倨，北向盤坐，乃再誦老翁言而化，藏蛻於金谿長生觀。

四十八代天師，諱彥頨，字士瞻，別號湛然。先是貞一翁夢神人佩劍植梓於庭而生，及長有祖父風。弘治辛酉，甫十二歲，奉詔隨父入朝，上顧而奇之，賜宴欽安殿，命坐，三宮俱召見，賞責有差，誥授正一嗣教致虛沖靜承先弘化真人，掌天下道教事。歸而求學，不報玄秘。既精涉獵墳典，事親篤孝，鄉族稱之。武宗毅皇帝即位，正德丙寅春，入賀召見，問日：鄉之祖，非神仙乎，朕聞神仙長在，今還可見，亦可學否。對日：臣聞君類愈於神仙者，堯舜是也，至今猶存。上自天子，下及庶人，未嘗不見，願陛下慕而傚之，則聖壽可等天地矣。乃若臣類為神仙者，奚足尚哉。奏辭還山。戊辰，頒給部牒，普度羽士。庚午，疏請重修大上清宮，以成。先帝遺命，劫遣內官監太監李文，會同江西鎮巡等官督造。壬申，召見，命陪杞泰壇，有蟒衣玉帶之賜。庚辰，車駕南狩，或言牛首山後湖各有妖。召赴，行在諭，往除之，果見碟死一妖。上大悅，劫扈駕還京。世宗肅皇帝即位，嘉靖改元，入賀，上賜問，以清心寡慾為對，稱旨。寵責孔殷，特遣還山請太上諸秘延禧錄文以進。癸未，詔聘安遠侯柳文之女為繼室，勁留都內外守備官陪往親迎。丙午，錫誥加封為正一嗣教懷玄抱真養素守默葆光履和致虛沖靜承先弘化大真人，掌天下道教事。復賜加封勸書，並准授上清宮道士傅德岩，邵啟南為贊教，金永壽，詹望奎為掌書等官。勸往禱於太和山。三月，勸遣內官監左少監昊猷，會同江西撫按重建大真人第，增造劫書閤以尊藏累朝宸翰，西立萬法宗壇以奉上帝列真，束蓋天師家廟以祀歷代真人，餘悉更置山水增輝，遂為福地冠先。是上命範銅為神像，成，乃勸吳猷寶至萬法宗壇安祀，頒賜掌法仙卿銀印一函，牙刻宗傳之印一函。詔下戶部查復上清宮田糧侵匿於豪民者，仍降勸禁護。戊子，入覲，命陪祀星辰壇，有御札文綺之賜。辛卯，入覲，驛傳艱阻，至京後期。上問故，以實對，勸各巡按御史，查提違慢有司等官罪之。明年三月，勸遣內官監左監丞曹玉，會同撫按重建大上清宮。乙未，以本府莊田有司違例編寄莊各縣差榣，奏下戶部議止，昭一品官例優免。覆奉命悉鐲之，仍著為令。丁酉入覲，驛遞違慢，如初奏謝後期之罪。奉聖旨，大真人張彥頨總領道教，赴京朝賀，先朝屢有明旨。著沿途有司，應付這各該地方官吏，如何不行，支給著巡按御史，查提了問，巡撫官且不查究，今後務要嚴加戒飭軍衛有司，一體應付，不許遲延俟事，該衙門知道。是冬無雪，命禱於內庭，即應。上大悅，，有金冠，玉帶，蟒衣，銀幣之賜。戊戌，命建金錄大齋於內皇壇，有白鶴繞壇，卿雲捧日之瑞，賞賈有加。辭歸，賜劫以護其行。本年詔往齊雲山，建報謝禱禳大醮。後因奏乞以本山如太和山例除道士為住持管理職員，賜神宮額名曰：玄天太素官，免徵所餘香錢，降劫禁護，是年冬，聖母升遐。明年，上賜手書以示哀感之意。己亥正月，嗣子生於新府第，上聞之，喜不已，親灑宸翰，并賜金幣為賀。庚子，上念嗣子正在極褓，恐難遠離，遣行人黃如桂，資勸諭暫免入朝，俾得守視。辛丑，錫誥，贈嫡母朱氏為端柔順德玄君，生母宋氏為柔慈崇善玄君，贈妻李氏為沖虛柔惠玄君，繼妻昊氏為安妙善常玄君，柳氏為莊惠志道玄君。本年命給部牒五百度羽士。特勁江西巡撫都御史，嚴禁撫州奸民偽出符錄者。己酉，詔擁嗣子入覲，舟次錢塘，沙淤江埃，民病涉。投以一符，即盪去。次徐州，水個，舟膠戲。作一詩投之日：呂梁洪下疾如飛，一派神棲接古徐，願借紅袍三尺水，官航穩載上京畿。水忽夜溢，比及都門。上遣太監高忠迎而諭勞之，資賜嗣子蟒衣玉帶金帛。明日召見，錫燕便殿，命錄歷代真人名諱進覽。既而賜御札日：卿子名可日永緒。後乞致仕，詔可之，陛辭而還。庚戌十一月，忽夢遊岱宗。十六日晨，興沐浴更衣畢，焚香隱几而化，壽七十有一。上聞嗟悼無已。詔從侯爵例錫之卹典，遣行人李琦，錦衣千戶王正億諭祭營葬。劫定弋陽縣城束故疊山書院為佳城，皆異數也。

四十九代天師，諱永緒，字允承，別號三陽。父湛然，嘗夢介冑之士，持刺來謁，自稱三陽，將軍刺上書九字者，三而了無姓名，忽大風飄去而寤。翌日生焉。玄典甫通，問學擊劍。出則佩劍，巡行山澤中，入則杜門，謝絕諸賓客，不喜逢迎，似涉傲世。嘉靖己酉，詔隨父入朝，抵都城，上遣太監高忠資賜衣帶。明日召見於內庭，賞責有差，命宴便殿，詔嗣教襲爵誥授正一嗣教守玄養素遵範祟道大真人，掌天下道教事。詔聘定國公徐延德女為配，劫成國公朱希忠遂安伯陳鑣議行婚禮。壬子入覲，上遣司禮監太監黃錦傳旨，正一大真人張永緒，著給與伯爵，朝祭常服。仍賜常用勁禮工二部，製送光動朝班。癸丑春，仍奉玉音成婚，雨目遣官護送還山，劫駕部增驛券內例外應付以裕征途。乙卯，奉劫改建正一，靜應，祥符三觀，工費不敷疏，奏請益以落成之。戊午冬，入覲。上賜顧問日：爾父近來攝養飲食何如。對日：臣父子沐高厚之恩，洎舉家安享太平之賜，然臣父自度犬馬氣衰，每諄諄訓臣，勉圖補報，不敢時刻忘於宣室之前也。上日：但不審而父復能一至朝否。賜宴而出。是年，降劫諭有司，查明雜差料價，昭一舊盡行優免，兵部查照新例，給與勘合，昭一舊例，起撥馬快船隻，嚴戒官員人等，不許違慢。再召入對，賜燕便殿，命建保國安民大醮於朝天宮，有蟒衣玉帶之錫。明年正月十三日，上遣中使趙憲傳聖諭，俾早回家，以慰父望。遂不俟大典禮終，先陛辭而還。甲子冬入覲，上御西苑召問，錫宴及蟒衣玉帶之屬。乙丑元旦，特遣中官，傳命先諸大臣入見便殿。既而賜宴，同大學士徐階等七臣，上命以天師預首席焉。醮於內庭。復命主春祈祀典禮。畢，力辭還山，舟次嚴陵，瀨蹶然起而推篷四顧夕陽山色，移時忽作語日；九九九，歸時侯家隔數峰，青還在，無何有。鼎湖將墜火龍髯，我今先跨金牛走。少問，又日：暗來回首不須悲，鸚嗚日出看依舊。其聲斷續，莫不訝之。乃戒榜人遺櫂以前，歸未幾而化。內子徐氏以訃聞，上殊痛悼之，錫伯爵例恤興，遣行人姚光浮諭祭併營兆域於獅子巷，立祠南極觀，誥封徐氏為靜和元君，仍降劫諭嚴戒族屬諸人，毋得凌侮。其聖恩隆重，深加存惜，保延玄緒，以永紹宗風。

漢天師世家後序

《易》曰：顯道神德行，是故可與酬醉，可與祐神矣。盈天地問，古今不息者，道也。能顯明於道，則功用之神具見，而合乎德者，故可與應萬變而贊祐於神矣，是所謂參天地之化育者也。太史遷曰：道家無為，精神專一，動合無形，贍足萬物，而與時遷移，應物變化，立俗施事，無所不宜。良有以哉。太上生於殷，為周藏室史，復遷柱下史，以神化莫測之邊，代降於世，為玄教宗。我祖漢天師，蒙留侯遺澤，嘗親受道於太上，由是仙經洞線，秘劫不傳者，悉降於世。繼以降治妖魅，服煉神丹，功成沖舉，以劍印相傳於奕代者，今垂千五百年。雖運移物改，繼承不替。其非以清靜無為之教，功用之神，有合乎天德，而足以贊化育者歟。迨今，凡名山區奧，靈邇具存。此其子孫流芳之遠，榮達之久，信有以陰斕皇度，博施生民者，蓋可見矣。漢末而下，居龍虎山者，岩棲谷隱，脩煉以自壽。宋初，漸以道行稱於時，暨大觀崇寧問，虛靖真君出焉，其神功妙應，一發於御氣鍊形之實，而後益振，足以方駕於前矣。其下莫顯於曾大父薇山公，大父太玄公也，凡其榮檜禱祈之著，遭際寵渥之極。當是時，奇徵茂邇，雖簪纓縉紳之士，莫不禮敬之，視前或有所未逮焉。及我朝先君沖虛公，光際聖明，混一海宇，其祟資偉望，昭赫一時，榮被終始，又豈昔之可倫擬者哉。其為神明之冑，必若是乎。宇初以匪材庸質，仰紹先烈，惟忝竊是懼，代蒙聖恩，猶深戰慄，間以世家顛末未白於世，懼有遺闕。昔侍先君，手舊編一帳，授高道，傅同虛，謁末太史濂，序其首，而未暇整緝以行。然舊文辭意冗腐，僭用刪校，增次以廣諸梓，庶以成先志也。嗚呼，物理之有盛衰也。思所以承先啟後者，為難哉。末降以來，棄實趨華兢於勢利者眾矣，苟不能造詣其學，輝光其德，以引厥宗，其可謂之克鑽前人之緒乎，是豈足知。夫昔之授於太上者，德行之隆，勛烈之大，其相傳之無窮也。果何使之然哉，抑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後之來者，尚必自勵，其有以章述焉，斯為不墜其教矣。其日《世家》，則本諸史云。

嗣孫四十三代天師宇初百拜謹書。

大明萬曆三十五年，歲次丁未上元吉旦，正一嗣教凝誠志道闡玄弘教大真人掌天下道教事五十代孫國祥奉旨校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