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甌北集/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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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甌北集
卷十三 起丙戌十二月至戊子三月
趙翼
卷十四

奉命出守鎮安歲杪出都便道歸省途次紀恩感遇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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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程忽赴粵江濱,除授榮叨御墨新。臣子敢因貧乞郡,聖明自重職親民。頭銜冰去寒猶在,膚寸雲擕澤要均。借馬杜陵今五馬,微軀何以答皇仁。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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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閣清班十載深,行旌還帶寵光臨。專城我豈勝邊郡,鎮安與安南接壤,爲邊地要郡,向側在外調補。今以初任蒙特授,真異數也。作吏人猶重翰林。寸燭三更新讀律,單車一輛遠擕琴。巖疆何等殷崇寄,敢戀虚名玉署吟。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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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盧溝跡漸遥,當年從此上雲霄。重來恰是回頭路,欲去還同抝項橋。敢以身微忘戀闕,或憑政最更登朝。露寒鳷鵲曾遊地,回首巢痕故未消。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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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國年年入夢頻,之官今喜省衰親。征途遊子歸千里,新歲高堂正七旬。兒女青紅爭衣綵,湖山金碧好媐春。擬奉家母出遊蘇、杭間。團圞何者非君賜,好與鄉鄰仔細陳。

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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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最樂是交知,文酒流連月有期。饌薄百錢堪作主,談㴱一字或爲師。離筵忍打花奴鼓,王夢樓諸公出守時,同人爲演劇贈行。余則惟諸名士清尊祖餞,更番不休,自謂過之也。空谷將賡木客詩。别罷都門車幾兩,他時落月有相思。

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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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無一事堪豪,每到垂成易所遭。余爲教習三年,可得邑令,而考授中書;爲中書六年,可遷部曹,而成進士,官編修;今六年,可得坊局,而又出守。每垂成輒易地,殊不可解也。半世爲文憐未就,一行作吏更何操。舊翻殘帙留兒讀,不朽名山讓客高。多少蒼生待康濟,始憐試手乏牛刀。

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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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日研磨翰墨場,得登詞館敢他望。伐毛去垢曾三洗,束髪從戎未一當。大考翰林,從未得與。見獵敢云心尚喜,善刀聊幸拙堪藏。簪毫莫更誇能事,未必蓬山定見長。

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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株守頻年想壯遊,從今景物豁吟眸。天教詩境開生面,人少題篇在上頭。風雪滿天鏖兩髩,江山萬里入孤舟。平生曾詡登高賦,可有驚人好句留。

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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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雞催落月暉,手擕孩稚就驂騑。黑甜屢喚還貪睡,紅腐難餐每忍饑。老境漸多兒女愛,長途尤怕雪霜威。卻思到郡皆吾子,也要謀他食與衣。

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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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傷驥子委京塵,小具黃腸載兩輪。未必有魂聊有魄,却憐歸骨不歸人。靈光可讀增神瘁,嬴博仍遷爲愛真。痛絶骷髏餘一副,舊曾夜貼老夫身。

其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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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湯淮水敢停橈,身過脂膏恐自饒。素節敢移貧士守,微名也怕後生描。吕防門已人思避,夏統船無主出邀。聊與步兵相對飲,一燈剪韭話寒宵。過淮與同年阮吾山一晤,他無酬應也。有一門生已托故先避去。

其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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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淮南近故林,輕舟取次渡江潯。順風恰稱還鄉願,落日猶懸望闕心。劇郡劍牛覘吏績,傳家琴鶴本官箴。詞臣此擢非常格,忍逐時趨宦海沉。

途遇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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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身將作火鼠,去向炎方嘗溽暑。豈知寒酸緣未斷,還須歴盡冰霜阻。征途連日朔風厲,曉來風止稍和煦。化工何處萬剪刀,剪出玉蝶滿空舞。又疑揉碎華鬘雲,噴下層霄壓九土。混茫直泛洋伶仃,晃眩豈辨谷子午。世界幻入兜羅綿,恍見洪荒萬萬古。青山未老白頭催,枯樹不花素霙補。墮地無聲膩若烟,伺隙善入狡於雨。絶無人跡難問途,見有漁舟始知浦。壓馬真看有腫背,墮車或不慮折股。先生畏冷又畏濕,亟下輿帘塊獨處。如曷旦鳥寒自號,比紇干雀凍不語。此行正要褰襜帷,翻閉巾車作處女。

題汶上旅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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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過汶河,曾徵紅粉唱迴波。不堪老去重來宿,還聽韋娘一曲歌。

邳州道中土人築草壩於水次車過必資輓輅索錢無藝爲賦此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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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輿梁闊三尺,僅容兩輪無餘隙。轅駒局促不敢行,輓輅例資土人役。數家活計乃在此,安坐河干候轍迹。客車到輒來脱驂,驅馬先過河流碧。馬在河東車在西,斜陽欲下滿天赤。此時從容方議價,得勢巧乘騎虎急。嚴關何處繞背行,矮簷敢怨低頭廹。沽酒須沽酒盈盎,索錢必索錢足陌。傾囊倒庋恣所求,彼岸得登日已夕。道逢縣令姑訴之,謂不病民但病客。客雖失錢民得錢,即吾養民之惠澤。

歌風臺懷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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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成帝十年功,萬乘還鄉宴此中。雲起真符天子氣,風來故是大王雄。兒童歌舞三侯徧,父老追攀一縣空。頗怪生平稱大度,如何宿怨獨銜豐。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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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酒空興猛士嗟,韓彭被殺已如麻。負心事竟烹功狗,出手威原斬路蛇。百敗河山終造國,千秋魂魄尚思家。榮歸翻下英雄淚,此處勝他晝繡誇。

舟至瓜洲連日風阻不得渡詩以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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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浪江豚捲白波,歸心便擬亂流過。長年苦勸公無渡,遇險休貪趲路多。

奉太恭人遊蘇杭間兼請外姑沈太君叔外姑張太君及倬其母王太君同舟四老人白首相映各家子姓隨從扶掖亦樂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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綵衣娱侍及芳晨,鮑母麻姑况有鄰。簫鼓喧催青翰舫,湖山晴映白頭人。閒尋樂事同良友,貧借韶光奉老親。贏得江鄉傳好語,女中四皓出遊春。

五人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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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帖來,逮吏部。吴民號,旂尉怒,大聲呼囚趣對簿。誰何健者揮老拳,狐鼠紛紛竄無路。博浪一椎全秦動,北軍盡袒諸吕懼。豈惟激變事可駭,緹騎從此不出捕。君看德陵晏駕時,奸燄薰天勢已固。翁相媪相雌雄合,十狗五彪牙爪具。㸃將錄已打網盡,頌璫祠皆向火附。詎有蕃武收黄門,并無訓注謀甘露。縱撰九錫盗神器,中外臣僚孰枝梧。正慮草澤有君等,或起義旗挽天步。奸謀坐是不敢發,信邸從容來踐阼。乃知此舉功實偉,又延十七載國祚。我來懷古過墓旁,彷彿生氣尚盤互。相傳地即普惠基,幻出神奇從臭腐。媚奄翻奉擊奄人,蟬緌蟹筐理難悟。襟山帶水一佳城,卜吉者誰毛一鷺。墓基即普惠祠,毛一鷺所建以頌璫者也。

吟薌邀遊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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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擕家累,勞君費酒錢。春當修禊日,人上蕩湖船。古寺藏山翠,遥邨帶水烟。曾期同結社,此地頗幽偏。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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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范文穆,水石有清風。使節伸强敵,詩朋得放翁。奇書桂海作,老遇鑑湖同。出處渾無忝,名賢景仰中。

西湖咏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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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風光勝地多,六橋來正景暄和。人間作畫難爲藁,是處銷金别有窩。綺閣簾櫳紅杏雨,綵船簫鼓緑蘋波。山霛笑我家相近,何事今纔載酒過。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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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據㴱心笑井蛙,金書玉冊累朝加。千秋英氣潮頭弩,三月風情陌上花。民不罹兵都愛主,國無稱帝易傳家。霸庭不肯填湖築,此意今猶父老嗟。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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鳯凰山下故宫基,重話南遷駐蹕時。宋嫂羮魚空舊感,崔君泥馬已新祠。宋高宗感泥馬渡送事,過杭即立崔府君廟,識者已知其定都。夢華碎錄孤嫠緯,沉陸神州一錯棋。不是行都集冠蓋,此湖也只習家池。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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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子荷花色色幽,偏安定後足清遊。直教宫亦移長樂,從此湖應號莫愁。三竺峯巒非艮嶽,兩隄燈火似樊樓。空餘芳草孤山路,老將騎驢感白頭。

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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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園想見昔雕甍,黄胖遊春意氣横。負鼎龍升非相罪,趙汝愚夢負鼎挾白龍升天,果立寧宗於喪次。韓侂冑即以此搆其罪。隔籬犬吠是人聲。生前珠翠千行繞,死後頭顱萬里行。獨惜平分半湖地,累人作記損高名。

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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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勝樓臺傍稚川,相公富貴又神仙。襄城礟已三年打,葛嶺燈猶五夜燃。蟋蟀戲收殘局罷,蝦蟆更促六宫遷。可憐幾代冬青樹,只換漳州一木棉。賈似道拉死木棉菴下。

岳忠武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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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嵬軍來敵鋒避,撼岳難,撼山易。樞密使罷賊疏彈,縛虎易,縱虎難。宰木蒼蒼向南拱,此是改葬祁連塚。祠前已植分屍檜,明同知馬偉所植。更鑄烏金長跪竦。都指揮李隆所鑄。卻憶圜扉横霣時,格天閣秘無人窺。槖饘安有肉笑靨,拉脇遽定柑劃皮。鐵椎郎君戮都市,銀瓶弱女投井湄。全家簿錄赴嶺表,僅有獄卒潛瘞屍。隗順。百戰不死死牢戶,從古冤禍無此奇。邪正由來冰炭異,奸臣逞毒何足計。獨怪思陵非甚暗,曾寫精忠鍳素志。是時權相日尚淺,未至鞾刀嚴戒備。言官誣劾韓良臣,猶能力持格羣議。胡獨於公任羅織,自壞長城檀道濟。千載人思贖百身,當年獄竟成三字。乃知風旨本朝廷,爲梗和戎亟拔釘。可惜垂成功八九,少緩須臾兀术走。生平誓踏賀蘭山,未飲黄龍一杯酒。空令敷天抱冤憤,恢復初心豈願有。不見雨溪寨降神,還寫中原字如斗。知不以死懟君父,只痛前勞棄敝帚。豐碑突兀西湖濱,孤忠雖雪志未伸。有時風號怒浪起,猶似熱血蟠輪囷。

大石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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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鑿破山骨裂,幻出如來身半截。淨磨頑石生面開,剜空危崖全軀突。昂藏十丈端正相,憑高氣欲俯一切。矗雲紺殿僅可容,聳翠遥峯迥相埒。耳輪縱未廣成市,指節已看粗似棁。繫腰豈但十圍帶,束肚知費幾許篾。伸脚恐踏杭州城,法座不琢跏趺結。巨無霸頭大枕鼓,狄僑如眉高見軾。相形尚覺成侏儒,何况僬僥等蠓蠛。我聞佛教色即空,真諦不在崇像設。華嚴樓閣彈指現,陶輪世界隨掌擲。斯特維摩寓言耳,廣長舌豈論尋尺。胡爲翻事捫籥求,作此狡獪傚鴟嚇。粵稽象教本西來,休屠金人著史策。真形繼入漢帝夢,塗像旋起笮融役。見《後漢書·陶謙傳》,此實莊嚴佛事之始。爾後踵襲遂流播,土木莊嚴日顯赫。或摹法相雕栴檀,或笵慈容鑄鑌鐵。或同黄胖摶泥成,或被蘇扛爲銀竊。鏤牙刻玉矜貴重,撚蠟燒瓷鬬奇闢。爭新炫異無不有,最大莫如斵山石。僧護鐫留寶相寺,曇曜鑱出武州壁。六十快牛拽不動,十層峭閣蓋還窄。額珠量可八石容,慧燈油須萬盆炙。此地秦皇䌫船處,相傳下通海眼碧。宣和異僧思淨。發誓願,奇觀遂剏碩人碩。想見懸空施斧椎,剞劂功深歲月積。妙讚猶傳甄生句,南宋甄龍友有讚。巧塑不數楊惠蹟。我來瞻禮一調笑,龎然其大究何益。倘灌醍醐須萬斛,若製袈裟要千帛。持履歸難寸步移,乘杯渡恐連頂滅。寧復手作兜羅軟,安有毫映琉璃白。徒負擎天柱地形,欲以皮相誇雄傑。得無選佛亦貌取,固將以此爲巨擘。

舟發錢塘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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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細江流靜,春遊任棹遲。潮猶强弩避,塘紀斛錢爲。上水自兹始,看山無斷時。柁樓吟晚飯,添取越中詩。

富春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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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舟入蒼山,日與灘上下。前望似無路,篙櫓何處駕。卻顧所來處,亦已失水汊。乃知迴複中,自有途一罅。柁轉後峯送,櫂撥前嶺迓。片帆借順風,一日幾張缷。篷窗聊意行,趺坐團蕉藉。幽崖落空翠,濛濛濕衣帕。畫眉時一聲,遠響答山鷓。即事多可欣,逸興發清暇。沿堤遇酒家,呼童買新醡。

釣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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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已起作天子,出仕不過供役使。艱難未曾與佐命,昇平寧復資助理。不同其憂同其樂,立人之朝顙有泚。與其局促卿月班,何似跌宕客星裏。此翁明眼早見及,乃以狂奴傲青紫。世人不知輒言高,佳話至今艷青史。平生交游驟顯貴,攀附舊恩冀染指。此特陳涉客有夥頤誇,蘇秦嫂甘匍伏恥。鄉黨自好便不爲,區區何足矜脱屣。朝非新室帝非莽,大義亦豈貴不仕。正惟共視一官重,遂覺遺榮成絶軌。然則子陵本非高,世人所見自卑耳。

常山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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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路依山闢,參差柳影疎。川原分楚越,水陸綰舟車。旅店房分鴿,擔夫跡貫魚。近南時令早,三月已耕畬。

鄱陽湖懷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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濤聲如沸舞迴颷,想見當年水戰囂。天下英雄窺此舉,興王事業定崇朝。楚歌四面烏江敗,吴火中流赤壁燒。俯仰湖光已陳迹,康郎山下一停橈。

滕王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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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都城下水連天,獨客憑高萬象懸。一閣臨江還百尺,三王到我又千年。王勃作序,王緒作賦,王仲舒作《修閣記》。濤聲似挾西山雨,風色爭迴左蠡船。地大自慚才分小,題詩安得筆如椽。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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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茫今古一憑欄,物換星移俯仰間。爽氣西來仍不减,大江東去幾曾還。騷人骨已銷烟水,帝子魂空戀珮環。詞壘歌場總陳迹,令人增感髩毛斑。

樟樹鎮爲王文成誓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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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邸猝稱亂,文臣此誓師。倉皇臨大變,智勇出良知。烏合乘城日,狐疑返旆時。從容樵舍縛,儒者事原奇。

袁州城外石橋最雄麗相傳爲嚴世蕃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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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虹百丈倚嚴城,傑搆當年尚寳卿。豪富豈難功及物,權奸亦愛死留名。磨光石版輪蹄迹,流惡江濤日夜聲。却笑世間康濟事,也須勢利始能成。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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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梁横鎖急流奔,遺惠猶傳濟洧溱。黄閣階前跨竈子,青詞燈下捉刀人。選材幾費深巖石,得地依然要路津。終欠出都騎款段,一鞭來此踏霜晨。

萍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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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到江源盡,人尋旅店投。地應天下脊,水判兩邊流。孔道通湘曲,方言聚楚咻。由來産萍實,處處有瓜疇。

浮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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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天無際水茫茫,泛檝遥臨楚塞長。不比逐臣須禱嶽,從來詞客例浮湘。路經九曲帆頻轉,地爲三閭草亦香。懷古高吟到分夜,一聲清瑟數峯蒼。

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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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風兼順水,一日數百里。風逆水復逆,進寸慮退尺。風水兩俱順,良可快躁進。我意殊不然,過順生悔吝。惟願得其一,以偏收全功。有風不必水,有水不必風。於力既易補,於理亦甚公。君看得意人,雙挾風水駛。張帆飽若弓,捩柁疾於矢。前有山彎彎,下有石齒齒。乘勢不及收,一觸或破毁。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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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名倒扒,長不踰二仞。首尾易位置,逆行乃反順。篷低頭每觸,艙短腳難抻。雖嫌地太窄,頗喜程可趁。船輕行使便,但用一篙振。淺沙詎能膠,碎石莫可釁。拍拍如鳬鷖,躍躍若毚㕙。每當灘高處,千艘力俱擯。衝波獨踔厲,直上弗轉瞬。水方倒懸急,舟偏倒行迅。名義殊不祥,朝歌理宜慎。一節聊可師,能以退爲進。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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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陽四五月,人人打魚苗。縛筏佔江面,於焉結棚寮。排連如櫛比,奚啻百里迢。尺寸有分地,茅蕝各自標。上流發水來,魚苗隨波飄。不知落誰家,努目爭欲招。斯須入一筏,戢戢千萬條。量之盈斗石,笑語婦子囂。比鄰空羨魚,瞪目那得剽。終日不獲一,河上乎逍遥。同此托業微,得失相去遼。事固有如此,倖心可以消。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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泝流過祁陽,山緊江漸窄。水刷山根露,岝㟧森角骼。時復作嵌空,倒瞰奔流碧。舟行過其下,壓頂慮崩拆。邪許同一聲,響答出空隙。衆篙所叢刺,石有千孔迹。沿隄默流覽,奇景多剏獲。非特狀譎詭,更有質變易。石或爛如土,土或堅如石。

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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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舟湘水獨沿迴,嶽色青蒼落酒杯。帆轉幾回途尚曲,鴈飛不到我還來。懶殘芋冷餘灰燼,岣嶁碑荒没草萊。賸欲登臨支楖栗,嚴程無那榜人催。

耒陽杜工部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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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擷溪毛薦拾遺,空山客過有餘悲。生逢世難身安托,死有詩名骨豈知。瘦削儀容傳飯顆,飄零魂魄傍湘纍。可憐千載人祠祭,在日曾無一飽時。

永州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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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瀟湘泛使槎,九疑一半暮雲遮。長途已過峯回鴈,寛政今無俗捕蛇。袁渴尚傳遷客記,浯溪難訪漫郎家。篋中剩有舂陵句,留伴孤燈一炷斜。

鏵觜爲湘灕二水分流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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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灘上盡得平池,半向南流半北馳。聽取兩頭嗚咽水,哀音絶似泣相離。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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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語山泉莫浪悲,只愁流出性潛移。在山一㸃清能認,終有相逢到海時。

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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歴盡上水灘,方快順流恰。建瓴瀉易竭,奔迸愁倒峽。於焉有斗門,制如北河牐。横板司啓閉,用作蓄水匣。續者截之斷,闊者束之狹。下流得稍停,上流庶不乏。良久懸板啓,水駛只一霎。決如蟻潰隄,怒若虎出柙。往往過數船,後船又停壓。亟語前途斗,勿開且暫押。人力所遏防,固異泛清霅。終然資利濟,舟子往來狎。傳自秦史禄,實始疏濬業。絶頂濫觴源,導入灕江呷。有唐李觀察,爰續甃石夾。三十有六門,奔流妙安插。前明嚴尚書,復此勤畚鍤。一門典兩夫,嚴若編保甲。遂使楚粵交,血脈貫腰脇。功雖出矯揉,機實通歕𣣲。愚豈河鐫柱,澤比漳溉鄴。由來天事窮,原藉人設法。

風洞山爲瞿式耜張同敞殉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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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囊風急尚豗喧,髣髴靈旗嘯旅魂。景略有孫光祖德,張爲江陵相曾孫。彭宣爲弟陋師門。瞿爲□□□弟子。尾箕一代殘星耀,梧桂三江怒浪翻。青史我朝曾不削,英靈長藉表忠存。

陽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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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聞陽朔山,自非打人脣綻齒折不得見。我今却因典郡來,看盡峯巒勢詭變。扶輿氣入南條漸啙窳,瘦出青孱一片片。皮不裹骨石岝㟧,舌可入喉穴漏穿。去聲。蒼根拔地起突兀,削鐵孤撐絶旁緣。去聲。或如靚女擁高髻,或如武夫戴峩弁。或侹而立忽抝項,或僂而走又仰面。或翹駢拇岐有枝,或露鬝頂秃無鬋。峍屼或負贔屓碑,空嵌或鎻支祁鍊。直或哮虎尾能竪,曲或怒牛角堪戰。上豐下鋭或卓錐,節斷身連或累甗。肖形想各有名字,不暇一一詢土諺。但覺無數青螺螄,撒來倒插江岸徧。又疑機括發地弩,仰空激射千枝萬枝箭。惜哉劍南樵客井西道人俱未到,誰寫奇峭入素絹。胡爲世眼無定凖,憎者詆諆愛者羨。談不容口楊侍郎,除官南來詫榮選。或言兩頭之蛇千仞翼,一錢不值人所賤。我爲平心主公論,銖兩默較嚴最殿。藴藉殊少雅人致,刻削亦類高士狷。石不能言應㸃頭,真面匡廬乃全現。

過昭平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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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流方駛忽艤舟,云有急峽在下頭。經旬積雨今幸霽,肯聽柁師輕逗遛。一鞭驅之速拔杙,岸上人呼開不得。開不得,已難繫,渴驥奔泉脱銜轡。忽然入峽勢廹束,萬疉盤渦滿江沸。水如强弩將柁送,石似怒牙向船伺。千丈深有蛟龍饞,一綫窄防劍矛利。至此憮然始懼色,上不到天下無地。坡公已駭無射鐘,幼安并愁不冠厠。渾脱水帶那及儲,急取朱書神禹字。渡水者以朱書「禹」字在手則不溺,見《釣磯立談》。五石漫思大瓠浮,一壺安得中流備。手持艙門三尺板,設有不測惟此倚。斯須出峽波稍平,柁師酌酒來壓驚。官是未經風浪惡,勸官遇險勿趲程。噫嘻乎!人生用壯信易敗,書紳謹誌瀧吏話。忠臣雖有叱馭時,孝子須念臨深戒。

横州晤莊似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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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華風雨共蕭晨,握手驚逢粵水濱。詞客十年猶未遇,故人萬里倍相親。海棠橋訪前賢跡,横浦槎通織女津。知爾登臨多勝詠,莫辭郵寄尺書頻。

歸德峽讀王文成平田州摩崕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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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功彷彿紀平淮,手撫蠻酋鳥入懷。江戢怒濤供洗甲,天留絶壁待摩崖。邊籌終倚通儒定,物論空勞異學排。只有名心應未盡,擘窠大字瘦如柴。

落皮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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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以根聚氣,以皮通津沫。試與斷其皮,本實即摧撥。枝折皮未斷,垂死又能活。所以述律后,設譬借高樾。云何落皮樹,孤露一株突。似竹無筠浮,如松竟鱗脱。疑經狙公剥,或被魈客剟。支離狀堪笑,躶而不披褐。戰士搏赤身,僵屍立白骨。可憐窮黔婁,并無袂蒙頞。潑寒胡作戲,臂袒朔風颰。安有柹柎連,但見節目闊。倘書孫臏字,過者定氣奪。婆娑枯樹影,使我歎夭閼。豈知察其顛,生意方潑潑。凌霄抽條枚,浥露透槎枿。密葉緑於染,繁陰濃可茇。咄哉皮不存,滋液憑何拔。下比臀無膚,上異頭寡髪。得非驚精香,潛結蒼根馛。或乃聲風木,汗自榦中發。要知氣内充,固不在膚末。化工誠太奇,物理未易括。聊補草木記,異聞資採掇。

鎮安土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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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轍經年到,郵籤萬里脩。地當中國盡,與安南接壤。官改土司流。明時土府岑姓,本朝始改流。峻坂愁雲棧,路從蓮花九而入,最險仄。孤城彷月鈎。城惟東南西三面,北則倚山也。近邊多堠吏,按部半番酋。所屬有四土司。密箐千尋木,寒泉百丈湫。泉自鍳隘山穴中出,性極寒。四時無落葉,一雨或披裘。瘴要澆胸磈。中瘴則胸膈飽悶,妖曾紀肉毬相傳府衙有肉毬、肉腳之異,見《府志》及《説鈴》。深宵蠶蠱放,白晝虎倀遊。魈客從人雇,狙公作盗偷。蠻方天混沌,猺語鳥鈎輈。儂姓還豪族,韋家説故侯。地多儂、韋二姓。儂則智高之後,韋則相傳淮陰侯少子,蕭相國以托南越王,其子孫散居蠻土,去韓之半,以韋爲姓者也。見《溪峝纖志》。點脣㯽汁染,約臂釧紋䤹。跳月墟爭趁,媐春俗善謳。儷皮齊贅易,握算賈胡留。粵東賈此者多娶婦立家。邨婦無弓足,山農總帕頭。性愚供使鹿,見小重多牛。籬壁穿多穴,貧民編槿作墻,塗以泥,多穿漏如籬落。欄房隔作樓。欄房上層人所居,下層畜牛馬。燒畬灰和土,接水木刳溝。靛采藍盈匊,民皆采藍自染,無染匠也。禾收穗滿篝。摘穗成把,不刈藁秸。箬包鹽有滷,菹窨菜成油。以諸菜及牛羊骨實甕中,久則爛成汁,謂之窨菜,酸臭特甚,土人以爲美品。犬肉多於豕,墟場賣犬以千百計。檀薪賤似楢。山木供爨,雖紫檀不貴也。鷓鴣羮味薦,蛤蚧藥材收。貛膽從蹄剔,石羊膽以在蹄心者爲貴,石羊即貛也。豬豪激矢抽。野豬豪似錐,能射人百步外。山羊因血捕,水獺爲皮搜。石斛花論價,出奉議。桄榔麪可溲。出下雷。竹根人面活,向武有竹,其根似人面。藤杖女腰柔。大箐中多萬年藤,可以作杖。物産真驚見,民情易給求。挂魚官閣肅,羅雀訟庭幽。閒倚半山閣,署中獨秀山半有亭,可以眺遠。時乘獨木舟。虞衡稽桂海,草木訂春秋。詩已傳邕管,官非謫柳州。勉修循吏績,撫字輯遐陬。

鑒隘塘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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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落,天紳垂。昔疑古人多夸詞,今乃見之天南陲。峩峩鑒隘塘,山半一穴泉暗滋。不知其源自何所,聞從滇徼諸土司。乃知羣山總空腹,中通流水無斷時,如人血貫骨肉皮。兹焉伏流出,噴作千頃池,前有長石横攔之。攔不住,水倒飛,建瓴直下五丈旗。抽刀欲斬不可斷,空山白戰蛟龍螭。惜哉遠落蠻徼内,未與天台廬阜名爭馳。我爲作歌張其奇,只恐青山界破又令人笑徐凝詩。

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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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清關隘靖兵塵,飭備仍嚴絶徼廵。仙佛未經吾獨往,獉狉初闢俗猶淳。小鎮安土司新改設流官。深山日少常如暮,密葉冬榮只似春。奇境天留詞客賞,驂鸞應譜見聞新。范石湖官粵西,有《驂鸞錄》。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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邨邨父老杖爭扶,出謁星軺拜滿途。我到豈能春有腳,渠來自爲昔無襦。欲甦剜肉誰先務,果療燃眉敢後圖。疾苦要教當面説,停騶頻與話交衢。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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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處處共山場,判界曾無一堵墻。敢恃狂夫驚折柳,也愁鄰女要爭桑。綴旒國已先分土,畫斧河仍不設防。柔遠銷萌非細事,頭鬚從此白巖疆。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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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方知地界遥,日南風景畫難描。籌邊漫續名臣疏,按部翻供太守遨。萬木叢排成樹海,諸峯亂湧作山潮。却嫌呵殿聲殊俗,不稱清遊愧老樵。

下雷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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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巘丹崖四望開,肩輿行處首重迴。太平不用廵邊隘,直爲登臨山水來。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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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箐長留太古青,陰森蔽日晝如暝,樹名龍骨藤雞血,好補炎方草木經。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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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爲輿夫要息肩,自支楖栗上層巔。有山可陟須登歴,趁取腰强腳健年。

樹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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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下雷州至雲南開化府,凡與交趾連界處八百里,皆大箐,望之如海,爰作歌紀之。

洪荒距今幾萬載,人間尚有草昧在。我行遠到交趾邊,放眼忽驚看樹海。山深谷邃無田疇,人烟斷絶林木稠。禹刊益焚所不到,剩作叢箐森遐陬。托根石罅瘠且鈍,十年猶難長一寸。徑皆盈丈高百尋,此功豈可歲月論。始知生自盤古初,漢柏秦松猶覺嫩。支離夭矯非一形,爾雅箋疏無其名。肩排枝不得旁出,株株擠作長身撐。大都瘦硬榦如鐵,斧劈不入其聲鏗。蒼髯蝟磔烈霜殺,老鱗虬蜕雄雷轟。五層之樓七層塔,但得半截堪爲楹。惜哉路險運難出,僅與社櫟同全生。亦有年深自枯死,白骨僵立將成精。文梓爲牛楓變叟,空山白晝百怪驚。緑蔭連天密無縫,那辨喬峯與深洞。但見高低千百層,併作一片碧雲凍。有時風撼萬葉翻,恍惚諸山爪甲動。冥濛一氣茫無邊,森沉終古不見天。赤日當空烈於火,下乃窈黑霏寒烟。積陰所生靡不有,猛獸牙角虺蛇涎。呼羣猿鶴叫悽慄,嘯儔魈魅行翩躚。虫迒禽藪罔兩窟,胎孫卵子不記年。我行萬里半天下,中原尺土皆耕稼。到此奇觀得未曾,榆塞鄧林詎足亞。鄧尉香雪黄山雲,猶以海名巧相借。况兹薈翳徑千里,何啻澎湃重溟瀉。怒籟吼作崩濤鳴,濃翠湧成碧浪駕。忽移渤澥到山巔,此事直教髠衍詫。乘籃便抵泛舟行,支笻畧比刺篙射。歸田他日得雄誇,説與吴儂望洋怕。

左州官舍晤吴蓀圃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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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讀新詩禁籞邊,君先官中書。何期相晤斗南天。故人見面欣無恙,才子爲官定足傳。邑小城垣人可越,山深燈火日猶懸。酒闌卻憶平生友,何處披簔泛釣船。謂蔣心餘,君同鄉也。

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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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家來自武襄營,土司岑氏,本狄武襄裨將,從征儂智高,分插於此。分土南陲一片平。千載尚能長保世,前朝曾此屢勤兵。時清久襲冠裳氣,風靜全消鼓角聲。懷古經過惟坐嘯,籌邊樓上月三更。

陽朔山觀衆猴下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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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猴下飲江之湄,衆猴叫嘯紛相隨。輕身騰踔高低枝,或臂相引蟬聯垂。就中小者如鼠鼷,矯捷更作無翼飛。絶壁劣不可容趾,攀擲只藉草一絲。但看日夕來往處,終歲不見路痕微。舟行靜中遇動極,拍手撼之觀其急。倏然散盡了無跡,春江緑波山碧色。

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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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行連日上灘遲,稍喜揚帆疾若馳。纔得順風河又轉,世間那得稱心時。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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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似盆池聚碧孱,嵌空石笋滿江灣。化工也愛翻新樣,反把真山學假山。

蓮花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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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層石棧入青雲,名字遥從嶽藕分。赤立太窮山露骨,倒懸不死樹盤筋。天遲開鑿留淳氣,路入陰森鎖瘴氛。只擬此中非世界,誰知雞犬亦相聞。

署後獨秀山一穴甚深相傳中有黑猿出則不利於太守頗有驗今春猿忽出穴良久乃入詩以誌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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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山穴竅空,有猿宅其腹。相傳不可見,見則官必覆。今年獨何爲,白晝駭衆目。三尺黑衣郎,臂長而尾秃。未作吟擁條,已似教升木。滿城共喧噪,惡徵比止鵩。妻孥輟箸愁,士民握粟卜。先生付一笑,吾自有幽獨。清節絶苞苴,平心理案牘。不與孽爲召,安得祟潛伏。縱有无妄灾,命也非我速。此志持已審,升沉聽轉軸。爾猿顧何知,妄敢預禍福。按以妖惑衆,於法本當族。磔加盗肉鼠,張湯未爲酷。祝網姑爾貸,不射繁弱鏃。亦豈肯爾媚,特搆峻青屋。跳擲任所之,鎮物惟作肅。山鬼技易窮,道人慮久熟。

于役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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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駘蕩雨絲斜,細馬蹄剛没草芽。一路鷓鴣啼不斷,山山紅發木棉花。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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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利坡前足稻田,秧針刺水緑芊緜。不知二月春猶淺,已似江南五月天。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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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涔水溢注前溪,墟落炊烟出屋低。知是夜來春雨足,四山黄犢盡翻犁。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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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空虚境豁開,如何都佔石山堆。無多平地俱耕盡,爭向山頭種芋魁。

崑崙關咏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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釃酒軍門正滿壺,嚴關夜半已潛驅。千秋部曲皆番落,今各土司皆公從征將校之後也。一片山川尚陣圖。何必梁公爲遠祖,不妨季布是黥奴。經過想見英雄氣,古木靈風叫鷓鴣。

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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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踏徧萬山巔,厭見峯巒亂插天。好片賓州平似掌,春泉萬頃緑秧田。

前守韋䭾保緣事罷官覊留鎮郡者兩年兹得請還都詩以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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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歸已自勝懸車,官罷猶羈兩載餘。誰肯迴波甦涸鮒,幾因失火及池魚。余以詳請君回籍,幾被劾。離亭飲散孤帆杳,貧宦裝輕落葉如。最是臨分前令尹,肯將利弊爲余書。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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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闌重話舊彈蕉,信有威權大吏操。喜怒所爭纔一芋,愛憎相反豈多桃。民猶爭誦廉公袴,我敢相矜范叔袍。會有詔書搜廢籍,新硎且莫善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