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鑑長編紀事本末/卷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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脩經義
[编辑]熙寧四年二月丁已朔,中書奏定貢舉新制,進士罷詩賦、帖經、墨義,各占治《詩》《書》《易》《周禮》《禮記》一經,兼以《論語》《孟子》。每試四場 —— 初,本經;次,兼經並大義十道,務通義理,不須盡用注疏;次,論一首;次,時務策三道[1]、禮部五道【禮部五道,當考】。中書撰大義式頒行。京東、陜西、河北、河東、京西五路先置學官,中書選擇逐路各三五人,雖未仕,有經術行誼者,亦許權教授,給下縣主簿尉俸,願應舉者亦聽,候滿三年,有五人奏舉,堂除本州判司、主簿、尉,仍再兼教授,即經術行誼卓然為士人所推服者,除官充教授,其餘州軍,並令兩制、兩省、館閣、臺諫臣寮薦舉見任京朝官、選人有學行可為人師者,中書體量堂除逐路官,令兼本州教授。
五年正月戊戌,王安石以試中學官等第進呈,且言:「黎侁、張諤文字佳,第不合經義。」上曰:「經術令人人乖異,何以一道徳?卿有所著,可以頒行,令學者定於一。」安石曰:「《詩》已令陸佃、沈季長作義。」上曰:「恐不能發明。」安石曰:「臣每與商量。」季長,錢塘人,安石妹壻也。壬寅, 云云 ,上言勘河決事,乃獨遣程昉,安石 云云 以疾爲辭,上默然良久,乃曰:「朕欲卿文字宜早錄進。」安石曰:「臣所著述,多未成就,止有訓誥文字,容臣綴緝進御。」
五月甲午[2],上謂王安石等曰:「蔡確論太學試極草草。」馮京曰:「聞舉人多盜王安石父子文字,試官惡其如此,故抑之。」上曰:「要一道徳,若當如此說則安可臆說《詩》《書》《法言》相同者,乃不可改。」安石曰:「柔逺能邇,《詩》《書》皆有是言,别作言語不得。臣觀佛書,乃與經合,盖理如此,則雖相去逺,其合猶符節也。」
六年三月庚戌[3],命知制誥吕惠卿,兼修撰國子監經義;太子中允、崇政殿說書王雱,兼同修撰。先是上諭執政曰:「今歲南省所取,多知名舉人,士皆趣義理之學,極爲美事。」王安石曰:「民未知義,則未可用,况士大夫乎?」上曰:「舉人對策,多欲朝廷早修經義,使義理歸一。」乃命惠卿及雱,而安石以判國子監沈季長親嫌,固辭雱命,上弗許,已而又命安石提舉,安石又辭,亦弗許。【丁卯,舊紀書:詔王安石設局置官,訓釋《詩》《書》《周禮》義。即此事也,今不别出】
四月壬辰,新賜進士及第 —— 余中,爲大理評事;朱服,爲淮南節度推官;邵剛[4],爲集慶軍節度推官;葉唐懿,為爲處州軍士推官;葉棣,爲秀州司户參軍;練亨甫,爲睦州司法參軍,並充國子監修撰經義所檢討。上初疑棣等未稱職,王安石曰:「今乏人檢討文字,若修撰,即自責成吕惠卿。」上乃許之。
十月辛未,光州刺史、駙馬都尉馬敦禮[5],乞立《春秋》學官,不許。先是上以敦禮不識王安石,遣敦禮詣中書見之,敦禮求獨見安石,安石辭以不曽被㫖,與衆見之,是日上問安石:「見敦禮否?」安石對如前,上曰:「卿嘗以《春秋》自魯史亡其義,不可考故,未置學官。敦禮好學不倦,於家亦孝友,第未知此意耳。敦禮但讀《春秋》而不讀傳,《春秋》未易可通。」馮京等曰:「漢儒初治《公羊》,後乃治《榖梁》,《左氏》最後出。」上曰:「漢儒亦少有識見者。」
十二月[6]庚辰,修撰經義所檢討 —— 洪州進士徐禧,爲鎮南軍節度推官、中書户房習學公事。禧與吳著、陶臨皆以白衣為修撰經義所檢討,至是又以選人入中書習學,行檢正事。初,吕惠卿薦禧所為治䇿二十四篇,上善之曰:「禧言朝廷以經術變士人,十已八九變矣,然盗襲人之語而不求心通者,亦十八九,此言是也。觀禧文學,曉政事,冝試之於有用之地。」王安石曰:「中書檢正官如章惇輩,朝廷當即有差除,後更用人,如有不稱,艱於退絀,欲置人為習學。」上以為然,於是以禧為之,中書五房習學公事,自此始。
七年四月丙戌,禮部侍郎、平章事、監修國史王安石,罷為吏部尚書、觀文殿大學士、知江寜府;觀文殿大學士、吏部侍郎、知大名府韓絳,依前官,平章事、監修國史;翰林學士、右正言、兼侍講呂惠卿,為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己丑,王雱爲右正言、天章閣待制、兼侍講,雱以疾不能朝,又詔特給俸,免朝謝,許從安石之江寜,仍修撰經義,又詔王安石依舊提舉詳定國子監修撰經義,叅知政事吕惠卿同提舉。
九月庚子[7],命太子中允、館閣校勘、崇政殿説書呂升卿,兼同修撰經義。
八年二月癸酉[8],王安石再入相。
五月,御史蔡承禧言呂升卿招權慢上,并及呂惠卿,是日丁亥[9]進呈,上曰:「經義所辟檢討劉谷,谷必通經義,惠卿言其人有學問,有行。」王安石曰:「臣亦聞其有行,但不識之。」上曰:「檢討須有補於修經,不然,雖有行何補?有行之士,自别有用處。」時承禧言升卿辟-{谷]-,與官俸,令教小兒而已,安石與惠卿俱對,上顧安石,稱其獨無私,前此亦屢有此言,盖為惠卿發也。〈餘見王安石、呂惠卿等〉
六月丁未,同修經義吕升卿言:「《周禮》《詩》義已奏,《尚書》有王雱所進義,乞更不刪改。」從之。時升卿輒刪改安石、雱《詩》義,安石、雱皆不悦,故升卿有是言,然亦不能解也。甲寅[10],王安石上《詩》《書》《周禮義序》,詔付國子監,置之三經《義解》之首,先是安石撰《詩序》,稱頌上徳,以文王為比,而上批:「得卿所上三經《義序》,其發明聖人作經大㫖,豈復有加?然望於朕者,何其過歟!責難之義在卿,固所宜者,傳於四方,貽之後世,使夫有識,考朕所學所知,及乎行事之實,重不徳之甚,豈勝道哉!恐非為上為徳之義也,其過情之言,可速刪去,重為修定,庻付有司,早得以時頒行。」及進呈,上曰:「以朕比文王,恐為天下後世笑,卿言當為人法,恐如此非是。」安石言:「稱頌上徳,以為比於文王,誠無所媿。」上曰:「《闗睢》,文王之詩,皆文王盛徳,周世世修徳,莫如文王,朕如何可比?兼如陟降庭止之類,朕豈不自知其不能耶?須當改之,但言解經之意足矣。」安石曰:「陛下誠或未能事事如是,然陛下於陟降,豈有愛惡之私心乎?是乃所以為直也。」已而安石奏[11]:「上聖所懐,深存謙損,臣敢不奉承詔㫖,庻以仰稱堯禹不爭不伐之心。」遂改撰以進,上乃頒行之。
九月辛未,王安石言:「臣子雱奉詔撰進《詩》義……設官置局,有所改定,臣以文辭義理當與人共,故不敢專守己見為是,既承詔頒行,學者頗謂有所未安……所有經局改定諸篇,謹録新舊本進呈,内雖舊本,今亦小有刪改,并於新本略論所以當刪復之意。」詔安石并刪定升卿所解《詩序》以聞。吕惠卿白上曰:「兩日前,余中、葉唐懿來,為臣言安石怒臣改其《詩義》,中等昔與臣同進呈,安石以為忘之,當時只進呈《詩序》,今但用舊義爾。臣意以為未審,遣升卿徃訊之果然,升卿曰:『家兄與相公同改定進呈。』安石怒曰:『安石為文豈如此!賢兄亦不至如此,此曽旼所為訓詁亦不識。』臣甚怪之,而未諭其怒之意,此必為人所間爾。臣之弟兄於安石,陛下所亮。」 云云 上曰:「安石無他意,經義只為三二十處訓詁未安,今更不動《序》,只用舊義,亦無害。」惠卿曰:「安石欲并《序》刪定,置局修撰非一日,今既皆不可用,而轉官受賜,於理何安?臣亦當奪官。」上曰:「豈有此理?」惠卿曰:「然縱朝廷不奪臣官,臣何面目?安石必言垂示萬世,恐誤學者,《洪範義》凡有數本,《易義》亦然,後有與臣商量改者三二十篇,今市肆所賣新改本者是也。制置條例司前後奏請均輸、農田、常平等敇,無不經臣手者,何至今日遽不可用,反以送練亨甫?臣雖不才,豈至不如亨甫?」上曰:「卿不湏去位。」惠卿曰:「臣豈可以居此。」
十月庚寅[12],參知政事吕惠卿,出知陳州。
十二月辛亥,王安石上再撰《詩·闗雎》義解,詔并前改定諸詩序解付國子監,鏤板施行。
置武學
[编辑]熈寧五年六月乙亥,樞宻院言仁宗時嘗建武學,既而中輟【慶曆三年五月丁亥,置武學,八月戊午,罷之】,乞復之,詔於武成王廟置武學,選文武官知兵者為教授,凡使臣未參班并門䕃草澤人,許召京朝官保任,試騐人材弓馬,應試武舉合格者,方許入學,給常膳,習諸家兵法,教授官纂次歴代用兵成敗及前世忠義之節足以訓者,講釋之,願試陣隊者,量給兵伍𨽻習,在學及三年,則具藝業、保明、考試等第,推恩,未及格者,逾年再試。凡試中,三班使臣與三路廵檢監、押寨主;白身與經畧司教押軍隊、準備差使。三年無遺闕,與親民或廵檢,如至大使臣,有大兩省或本路鈐轄以上三人保舉堪將領者,並與兼諸衛將軍,外任回,歸環衛班。仍差兵部郎中韓縝判學,内藏庫副使郭固同判,賜食本錢萬緡。初,宻院修武舉條令,不能答策者,止答兵書墨義,王安石曰:「恐入官太冗,兼近方以學究但知誦書,反更愚魯不曉事,廢之。今又置武舉墨義一科,其所習墨義又少於學究,所取武藝又不難及,則向時為學究者,乃更應武舉,若收得如此人作武官,亦何補於事?」上曰:「朕亦語宻院,以墨義不可用。」至是再進呈武舉條制,乃悉從中書所定。
閏七月壬子,詔武學生員以百人為額,遇科塲前一年,委樞宻院降宣命,武臣 —— 路分都監,及文臣 —— 轉運判官以上,各奏舉堪應武舉者一人,其被舉人,遇生員闕,願入學者,聽,仍免試。生員及應舉者不過二三百人,春秋各一試。歩射以一石三斗,馬射以八斗或弓八斗,矢五發中的,或别習武伎,副之䇿畧,雖弓力不及,學業卓然者,並為優等,補上舍,以三十人為額。三班使臣無贓罪及私罪情輕,仕族或草澤人無違負,亦聽入學量試,馬射以六斗,歩射以九斗,䇿一道,《孫吴》《六韜》義十道,以五通為合格。春秋試内舍生,馬歩射、馬戰應格,對䇿精通,士行可稱者,上樞宻院,雖不應格而曉術數,知陣法,智畧可用,或累試䇿優等,悉取㫖補上舍,武藝又進者,樞宻院審察人材,旋加試用。【「生員及應舉者不過二百人」以下,至「旋加試用」,並以《選舉志》増入。案《實録》:武學言:「乞在學生員春秋各一試,至三十人為額,及三班使臣至五通為合格。」並係之八月八日,今并從本志入此】
九月辛酉,詔武學生試大義十道,分兩塲,從御史劉孝孫請也。後試武舉人亦如之。
六年八月壬申[13]朔,武學言:「春秋試法 —— 内舎生:馬歩射、馬戰應格,對䇿精通,士行可稱者,上樞宻院,補上舎生;雖不應格,而能精曉術數、陣法,智略可用,或累試䇿優等,别取㫖補上舎。武藝、䇿略累在下等者,復降外舎。上舎無過三十人,别齋増給食。如累試又優等及武藝進者,上樞宻院審察人材試用。」從之。
十月戊寅,三班奉職申翊[14],為右班殿直、閤門祗候、武學教授。初,三班使臣入仕,年已及格,當調官者,雖有法式,尤草畧,至是命立新格程,其能否而進退之,翊弓馬策問皆入髙等,特擢之。
七年二月辛未[15],樞宻院言:「武舉補試生員,前此無立定時限,四方游士困於伺候,乞隨在學上舍生以春秋二時引試,仍下進奏院遍行,庶使逺方通知朝廷招徠之意。」從之。
八年正月甲寅,詔罷諸將參謀。初,置三十七[16]將,許舉武學生充參謀,諫官范百禄言:「邊事未有機警,何用布衣參謀?徒長奔競耳。」
三月庚申,中書言:「進士王致堯狀:『伏覩條制,武舉比科塲開設,自來進士唱名後四五月間,方始差官,兵部鎖試發解,以此致進士兩處投下文字,失解後旋看兵法,權習弓兵,意務茍進,就試日多懐匿文字,飾以虛辭,弓馬不甚精習,不惟有誤朝廷緩急使用,兼使學者不專其業,欲乞將來武舉與進士同時差官鎖試。』欲依所請。」詔自今武舉與進士同時差官鎖試。
五月丁卯,太學進士楊伋,權武學傳授,候一年召試。伋撰述《李靖兵法》,并上《圗議》,特録之。甲申[17],河北第八副將臧景言馬射六事,詔景即武學,召殿前馬軍司教押馬軍使臣,諭以所陳六事,并下五路經畧司及將官,依此教習軍馬。六事者:一曰順騌直射、二曰背射、三曰盤馬射、四曰射親、五曰野戰、六曰輪弄,景各為說,以曉習射者。
七月丁亥[18],詔武舉人先試《孫呉》《六韜》大義,共十道,為兩塲,次問時務邉防策一道,與鎖㕔人同考試,馬軍司試弓馬,差官監試。初,武舉試格前後參錯,至是始加裁定。
八月丁酉[19],别試所言:「武舉人試《孫吳》《六韜》大義,《六韜》本非完書,辭理訛舛,無所考據,欲止于《孫吳》書出義題。」從之。
元豐元年閏正月丁亥,大名府元城縣主簿吳璋,上所注《司馬穣苴兵法》三巻,詔送武學看詳,其後武學言有可采,詔璋候武學教授有闕,試兵機時務䇿各一道取裁。
六月癸丑,詔武學上舎生在學一年不犯第二等過,委主判同學官保明,免解,從上,毋過二人,内於貢舉法自應免解及已該免解後,更又在學二年以上無殿罰,免閣試。
六年四月壬申,詔宣徳郎、武學博士蔡碩,罷博士,專編修軍噐什物法度,仍支舊任職錢。先是監察御史王桓[22]奏:「近武學補上内舍生,其博士蔡碩以修軍噐法製,權罷職事,乞權差官考試。案碩自元豐四年以兼編修,除本學直日外,餘悉不復緫領,已一年有餘,且博士職專教導,而碩一月之間,詣學者不過七八,碩知力不能兼,當辭其一而乃利其俸入,不自祈免者,蓋恃兄確為宰相而人莫敢議故也,如此何以示天下?」故有是命。
教陣法
[编辑]熈寧五年五月丁未[23],詔以涇原路蔡挺教陣隊於崇政殿,引見,仍頒其法於諸路。先是挺在涇原建勤武堂[24],諸將五日番上教閲,五伍為隊,五隊為陣,陣横列,三鼓而出之,並三發箭,復位,又鼓之,逐隊槍刀齊出,以歩鼔節之,為擊刺狀,十歩而復以上,凡復位,皆聞金即退,騎兵亦五伍為列,四鼔而出之,射戰盤馬。先教前一日,將官㸃閲完備,及赴教,再閲之。隊中人馬皆彊弱相兼,彊者籍姓名為竒兵,隠於隊中,遇用竒則别為隊出戰。涇原路内外凡七將,又涇儀州左右策應將,毎將皆馬歩兵各十陣,分左右,自第一至五,毎閲一陣,此其大槩也。上善其法,故頒焉。
六年五月庚戌,詔諸路經略司結隊,並依《李靖法》,三人為一小隊,九人[25]為一中隊賞罰,候成序日取裁。
十二月乙亥,上謂輔臣曰:「李靖團力之法,以三人得意者為隊,已令李浩試之懿、洽二州,疑亦可行。」王安石等曰:「三代至於漢魏,皆以五人為伍,至如三人,若一人戰死,押官執刀在後,即斬二人,恐不可。」庚辰,上復論《司馬》《孫吳》及李靖團力之法,王安石曰:「古論兵,無如孫武者,以其粗見道故也。如日有長短,月有死生,五聲之變不可勝聼,五色之變不可勝觀,竒正之變不可勝窮,葢粗能見道,故其言有及於此。」上曰:「能知竒正,乃用兵之要。竒者天道也,正者地道也,地道有常,天道則變而無常,至於能用竒正,以竒為正,以正為竒,則妙而神矣。」安石曰:「誠如此,天能天而不能地,地能地而不能天,能天能地,利用出入,則所謂神也。神故能以竒為正,以正為竒也。」上善李靖結隊法,召賈逵問之,逵以為非,詔中書、宻院同議之,安石曰:「今但結三人為隊,又結五人為伍,相搏執,以觀其孰勝,則其可用與否,立見矣。」上乃令郭固與殿前司各為一法,試其可否。上又論:「兵以為能知隂陽五行之理而役使之,則盡矣,要在通理而已。」安石曰:「天地乃為陰陽五行所使,通陰陽五行之理,是所謂精義入神以致用,所為無不可者,何但兵而已?」丁亥,詔程昉於沿河採車材三千兩,下軍噐監製造戰車。上修嚴武備,既采唐李靖三人隊法,欲試行之,且以北邊地平,可用車為營衛,因内出手詔,令二府講求,而有是詔。
七年二月丙子,上批:「已降㫖令吕惠卿、曾孝寛比校三人、五人隊法,可疾速比校具事實以聞。」後惠卿等至,而上㫖卒用五人相結為隊法。
三月壬寅[26],上患諸將行軍都無行陣之法,安石曰:「若要用兵,先須朝廷因古今之宜討論法制,然後擇將帥,授之兵乃可用,今人人以私意,妄相搏撃,殊無法制,人命至重,誠宜早計深慮。」
六月甲午,上論結隊法,因歎用兵之難,以謂:「今之邊臣曉知竒正之體者,已自無人,况竒正之變乎?且天地五行之數不過五,故五陣之變,出於自然,非彊為之耳!」韓絳曰:「臣昔嘗請置講說之官,今欲令諸路帥臣各具戰陣之法來上,取其所長,立以為法。」上可之,乃詔五路安撫,使各具可用陣隊法,及訪求知陣隊法者陳所見以聞。
十月,上以新定結隊法并賞罰格及置陣形勢等,遣近侍李憲付鄜延帥趙卨,俾講求,推及諸路,詔卨曰:「陣法之詳,已令憲面諭,今所圖止是一小陣,卿其從容析問,憲必一一有說,然置陣法度,久失其傳,今朕一旦據意所得,率爾為法,恐有未盡,宜無避忌,但具奏來。」繼又詔卨曰:「近令李憲齎新定結隊法并賞罰格付卿,同詳議施行可否,及因以團立將官,更置陣法,想卿必已深悉朝廷經畫之意,如日近可以了當,冝令李憲齎赴闕。」於是卨奏:「臣伏詳置陣之法,以結隊為先,按李靖法:五十人為一隊,每三人自相得意者結為一小隊,合三小隊為一中隊,合五中隊為一大隊,餘押官、隊頭、副隊頭、左右傔旗五人,即充五十,並相依附,凡諸隊頭與賊相殺,左右傔旗急進相救,若左右傔旗被賊纒繞,以次行人進前相救,其進救人又被賊纒繞,以次後行人急須進救,其前行人被賊,後行人不救者,押官、隊頭即斬之。今聖制每一大隊,合五中隊,五十人為之,中隊合三小隊,九人為之,小隊合三人為之,亦擇心意相得者,又選壯勇善槍者一人為旗頭,令自擇如己藝心相得者二人為左右傔,次選勇悍者一人為引戰,又選軍校一人執刀在後為擁隊,凡隊内一人用命,二人應援,小隊用命,中隊應援,中隊用命,大隊應援,大隊用命,小隊應援,如逗撓觀望,不即赴救,致有陷失者,本隊仰擁隊軍校,次隊委本轄隊將,審觀不救所由斬之,其有不可救,或赴救不及,或自受敵,體被重瘡,但非可救者,皆不坐。其說雖與古同,而用法尤為精宻,此盖陛下天錫勇智,不待學而能也。然而議者謂:『四十五人而一長,不若五人而一長之宻。』且以五人而一長,即五十人而十長也,推之於百千萬,則為長者多,而統制不一也。至如周制 —— 五人為伍,屬之比長,五伍為兩,屬之閭胥,四兩為卒,屬之族師,五卒為旅,屬之黨正,五旅為師,屬之州長,五師為軍,屬之命卿,此猶今之軍制 —— 百人為都,五都為營,五營為軍,十軍為廂,自廂都指揮使而下,各有節級,有員品,亦昔之比長、閭胥、族師、黨正之任也。議者謂什伍之制,於都法為便,然都法恐非臨陣對敵決勝之術也,况八陣之法久失其傳,聖制煥然一新,稽之前聞,若合符節,盖法制一定,易以致人,敵好擊虚,吾以虚形之,敵好背實,吾以實形之,然而所擊者非其虚,所背者非其實,故逸能勞之,飽能饑之,安能動之,此所謂致人而不致於人也。臣誤䝉訓諭,蚤暮以思,偶有所見,不敢不盡。」【據《兵志》四巻,十月事,附見,當考】
八年二月戊寅,上批:「見校試七軍營陣,以分數不齊,前後牴牾,難為施用,可令見校試官摭其可取者,草定入軍法以聞。」初,詔樞宻院:「唐李靖《兵法》,世無完書,雜見《通典》,離析譌舛,又官號物名與今稱謂不同,武人將佐多不能通其意,可令樞宻院兵房檢詳官與檢正中書刑房王震、提舉修撰經義所檢討曽𪰋、中書吏房習學公事王白、管勾國子監丞郭逢原,校正分類解釋,令可行後。」又差樞宻院副都承㫖張誠一、入内押班李憲與震、逢原,行視寛廣處,關殿前司,差馬軍二千八百人教李靖營陣法,以步軍副都指揮使楊遂為都大提舉,誠一、憲為同提舉,震、逄原參議公事,夏元象、臧景等為將副、部隊将、勾當公事凡三十九人。誠一等初用李靖六花陣法,約授兵二萬人為率,為七軍,内虞候,軍各二千八百人,取戰兵一千九百人為七十六隊,戰兵内每軍弩手三百、弓手三百、馬軍五百、跳盪四百、竒兵四百,輜重每軍九百,是為二千八百人,上諭李憲等曰:「黄帝始置八陣法敗蚩尤於涿鹿,諸葛亮造八陣圗於魚腹平沙之上,壘石為八行,晉桓温見之曰:「常山蛇勢,文武皆莫能識之,此即九軍陣法也。」後至隋韓擒虎深明其法,以授其甥李靖,靖以時遭久亂,將臣通曉其法者頗多,故造六花陣以變九軍之法,使世人不曉之。大抵八陣即九軍,九軍者方陣也,六花陣即七軍,七軍者圓陣也。盖陣以圓為體,方陣者内圓而外方,圓陣即内外俱圓矣,故以圓物驗之,則方以八包一,圓以六包一,此九軍六花陣大體也。六軍者,左右虞候各一軍,為二虞候軍,左右廂各二軍,為四廂軍,與中軍共為七軍,八陣者,加前後二軍共為九軍,本朝祖宗以來,置殿前、馬、步軍三帥,即中軍、前、後軍帥之别名,而馬、步軍都虞候是為二虞候軍,天武、捧日、龍神衛四廂是為四廂軍也,中軍帥總制九軍,即殿前都虞侯專總中軍一軍之事務,是其名實與古九軍及六花陣相符而不少差也。今論兵者俱以唐李筌《太白隂經》中所載陣圗為法,失之逺矣!朕嘗覽近日臣僚所獻圗,皆妄相惑,無一可取,果如此輩之說,則兩敵相遇,須遣使預約戰日,擇一寛平之地,仍夷阜塞壑,誅茅伐木,如射圃教塲方可盡其法耳,以理推之,知其不可用也決矣。今可約李靖法為九軍營陣之制,然李筌之圖乃營法,非陣法也,朕採古之法,酌今之宜,曰營曰陣,本於一法而已,止則曰營,行則曰陣,在竒正言之,則營為正,陣為竒也。」故有是詔。
五月丁卯,太學進士楊伋,權武學傳授,候一年召試。伋撰述《李靖兵法》,并上《圗議》,特録之。
九年四月庚寅[27],上與輔臣論營陣法,以謂:「為將者少知將兵之理,且如八軍、六軍皆大將居中,大將譬夫心也,諸軍則四體也,運其心智,以身使臂,以臂使指,攻其左則右捄,攻其右則左捄,前後亦然,則兵何由敗也?」
五月辛酉,詔諸保甲可依新降隊法結隊,并印新結隊圖付兵部,每一都保給之一圖。結隊之法:三人為一小隊,三小隊為一中隊,五中隊為一大隊,并引戰一人居前,擁隊一人執刀居後,傔二人居左右,執旗一人居中,凡五十人皆選士也,有馬人與無馬人各為隊,隊中兵械,或純用一色,或雜用弓弩、刀斧、槍楯,皆於結隊時商定教習。
元豐元年十一月乙亥,詔:「近分配殿前歩軍司摽排手教頭五十九人,可令逐司所管槍手,均選蹻㨗輕健堪教之人,每名各教九人,令阮根往來廵視指教,賈逵、燕逹案閱,候教成日取㫖引見。」後賈逵、燕逹等言:近降東南隊法:「五人為一小隊,一人排手,二人槍手,二人弩手,五小隊為一中隊,兩中隊為一大隊。今阮根反以八人為一隊,又減大排一,増小排二,減弩一,増弓二,與東南所用器仗不同,乞止依東南隊法,以弩手代小排,若去敵稍逺,則施箭鑿,近則左手持弩,如小排架隔次第,右手執刀劈斫,庶與長兵相兼。」從之,仍令槍手兼習摽。
六年二月己酉,詔燕達、王淵取一軍合用人將,按試營陣。先是上親以古兵法製九軍營陣,凡出戰下營,互變分合,作止進退,方圓尖直,肄習皆盡其妙,至是命達等。
八年三月,哲宗即位。
元祐元年二月庚申,殿前馬步軍言:「準朝旨,相度到高翔上言,依舊教閲御陣子事,欲於教陣日與新陣法相兼。」詔:「遇教陣隔日更互教習,所有元豐七年六月甲申指揮勿行。」先是神宗置九軍營陣為方圓曲直銳凡五變為五陣,遂罷教習御陣,至是復以舊陣互教。
- ↑ 原作「二道」,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20 改
- ↑ 原作「壬辰」,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33 改
- ↑ 原作「己酉」,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43 改
- ↑ 原作「邵綱」,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44 改
- ↑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43 作「張敦禮」,《宋史全文》卷12 作「馬敦禮」故,不從《長編》
- ↑ 原作「十一月」,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48 改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56 補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60 補
- ↑ 原作「乙丑」,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64 改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65 補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65 補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69 補
- ↑ 原作「壬戌」,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46 改
- ↑ 原作「种翊」,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47 改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50 補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59 補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64 補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66 補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67 補
- ↑ 原作「癸未」,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83 改
- ↑ 原作「四百員」,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83 改
- ↑ 原作「王相」,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34 改
- ↑ 原作「壬寅」,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33 改
- ↑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33 作「勒武堂」,《宋史》《玉海》俱作「勤武堂」故,不從《長編》
- ↑ 原作「五人」,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45 改
- ↑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51 補
- ↑ 原作「己丑」,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74 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