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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講李先生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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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二十三 直講李先生文集 卷第二十四
宋 李覯 撰 闕名 撰年譜門人錄 景江南圖書館藏明刊本
卷第二十五

直講李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太平興國禪院什方住持記

佛敎初由梵僧至中國不知其道而務駕其說師徒

相承積數百年日言天宮地獄善惡報應使人作塔

廟禮佛飰僧而巳厥後菩提逹磨以化縁在此土始

傳佛之道以来其道無怪譎無刓飾不離㝷常自有

正覺思而未嘗思故心不滯於事動而未嘗動故形

不礙於物物有萬類何物而非已性有萬品何性而

非佛佛非度我而我自度經非明我而我自明無緇

素才拙一言開釋皆得成道繇兹立大精舍聚徒說

法以衣鉢相傳授居無彼我來者受之嗣無親踈能

者當之諸祖既沒其大弟子各以所聞分化海内自

源而瀆一本千支群居之儀率從其素故崇山廣野

通都大城院稱禪者往往而是庸俾邪妄無識洗心

從學王臣好事稽首承敎盖與夫老氏之無為荘周

之自然義雖或近我其盛㢤然末俗多敝護其法者

有非其人或以往時叢林私於院之子弟閑門治産

誦經求利堂虚不登食以自飽則一方之民失所信

嚮矣通人髙士疾之兹乆而未克以澄清逮 宋有

天下兵革既巳息禮樂刑政治世之器既巳完俻推

愛民之心以佛法之有益也廣祠度衆不⿰忄觧 -- 懈益勤

聖上莅阼體聞釋部之缺因詔凡禪居為子弟前旅

有者與終其身後當擇人以主之意将補鏬漏鉏榛

蕪使宗門愈髙大則建昌軍太平興國禪院復什方

住持者奉此制也院按舊記唐天祐丙子制置使陳

暉所創號顯源永興始有可幽師杖錫來居推輪法

事逮李氏僣江表其别子景逹以齊王守臨川乃命

徳琳師以張大其業琳師道行峭㓗知觧雄俊圜廻

千里瞻仰弗暇𣗳稼數十頃立屋累百楹至 太宗

時例以年號更賜今額衆安法行刹此邦者莫與為

等琳既化去道䘮不傳而其徒以僥倖居之垂四紀

矣凡鄊之學釋者雖知有真乗法印當迷而疑何所

扣决今年夏主者元皓病物故時侍禁馮君徳宣光

禄寺丞李君虞卿同權軍政深惟天聖詔書求可以

長是院為人師者粤有桑門上首耆老識逹之士相

與謀曰嘗聞建安崇儼師得法於石霜楚圎和尚廵

禮𠩄至學者圍繞師避而䖏行今在邇抑可以致之

乎因列名以舉郡然其言乃就迎扵撫州景徳院讓

不可得而後至升堂之日㑹者萬計師據牀安坐有

問斯荅如鐘之鳴如谷之響重昏宿蒙氷觧雪釋歡

喜讃歎洶動街陌論者謂國朝嚴佛事俾釋知識表

于禪林太平郡之福地也而儼師以正真道臨之燈

燈繼照SKchar有窮巳然非吾儒文之不足以謹事始而

信後裔僉来謁予曰文子職也其可以辭重違父兄

意故為之一說時則景祐三年秋九月也

   太平院浴室記

釋氏東行乗風御霆山聞海驚言善言惡知死知生

天人之好地獄之𭧂有作斯報刑滛癸辛力過羿奡

維彼慈悲如童蒙師如膏肓醫還愚以智解囚於縲

伊貴伊富或士或女承流蹈舞涵淹肌髄繫絡心膂

何土敢皮何木敢枝以輦以歸繩者目亂斧者手胝

彌國亘野川邪谷哆筆不可畫雲霓出中日月走下

冬温夏凉為隂為光食甘寢香百事有備一物必良

惟天之啓惟神之契人不得議孰為禮經肯顧文吏

江之南城風和氣靈鐘鳴梵聲爰有禪居號稱太平

太平之聚儼師是主以訓以撫疑者得明饑者得哺堂房

以新器備以陳霞朝卉春唯是温室缺然将榛大冶

陳宰儒兼佛觧法與心㑹斥其餘財成此勝㮣材羙

石堅重雕複鐫圭方璧圎下不居濕旁無見天吾

願釋子母意于水将意于理爾身以澡爾心以洗洗

心謂何匪塵匪沙匪刮匪摩去尓羡欲任爾平和無

可不可𠩄遇皆我萬物一馬何者為因孰謂之果道

不離人吾身佛身吾偽亦真門前舟梁自失要津慶

暦之嵗是維戊子月云窮紀野夫言焉以振厥始

   建昌軍景徳寺重修大殿并造彌陀閣記

儒失其守教化墜扵地凡所以脩身正心養生送死

舉無其柄天下之人若飢渇之扵飲食苟得而巳當

是時也釋之徒以其道鼓行之焉往而不利無思無

為之義晦而心法勝積善積惡之誡泯而因縁作空

假中則道器之云戒定慧則明誠之别至於虞祔練

祥春秋𥙊𣏌之儀不競則七日三年地獄刼化之辯

亦随而進蕃衍光大繄此之由故嗣迦葉者師子逹

摩流為東山牛頭傳龍樹者惠文惠思熾于夫台灌

頂二家之學並用于世若夫律戒之盛凡出家者當

由此塗按白居易撫州景雲寺律和尚碑文如來十

弟子中優波離善持律波離滅南嶽大師得之南嶽

㓕景雲大師得之師南城人初⿰𥘈籴景雲寺徙洪州龍

興終廬山東林度娑婆男女萬五千人姜相國公輔

顔太師真卿本道㢘使楊憑韋丹皆與友善樂天之

敘如此南城於宋為建昌軍景雲為景徳寺律和尚

之迹巳無見土木之堅乆者唯殿與門殿之制不靡

而其材良乃今𠩄無基髙而旁臝入風雨者四靣如

一將恐腐折後難為功寺僧義明乃營屋若干柱以

翼之且作彌陀閣于其前右兼壮與麗為永永計先

共謀者文憲宗正既而憲住他院正亦遂輟克有終

者唯明殿之財集于衆閣成扵孀何氏始卒凡八年

明講經論頗憙事以雅扵予来乞文因論釋之所由

興亦使其徒知此寺昔嘗有僧為律戒師扵江之南

度人以萬數當世賢者與之㳺以為寺之榮而有所

慕焉慶暦七年冬十月已末記

   景徳寺新院記

院墟扵火力弗䏻復者數年矣壽安縣君黄氏以其

夫故都官陳員外所服若器斥賣以濟之其所謂殿

堂及諸棟宇之切扵用者罔不備具此誠念死者之

不可見庶有益扵㝠㝠間也凡大精舎之焚相望扵

天下浮屠人難言其灾乃以為宮室之𡠾天神所

欲得故取以去且佛之說諸天之樂非人間所可髣

髴是以其徒布因求果願生彼界今乃恱人之土木

而奪之則是人間之羙物諸天亦無有尚何足慕邪

而悠悠者或信之餘燼未寒新宫巳圖往往是矣兹

院僧固不辯不䏻飾其說以驚俗殆廢不起非陳氏

之喜事而壽安發之何以及此嘉祐三年九月庚午記

   迴向院記

皇祐二年夏六月旴江大水龍安其東南鄉盖菑之

所自始視其山破壊如擊甕盎泄所畜百源一道且

怒且𨷖斬大樹瀦大屋當之者父母妻子廻面相失

不得其屍以歛扵是有去平而就髙以避其復來者

迴向院其一也院之墟曰兵湖民寰而居甚卑以喧

當水之來則數十百家悉聚殿閣坐甍𮪍桷将顛者

數僧徒嗷嗷乞命魚鼈旣免院主海元即其儕為乆

安計有徳文者願易之髙燥地謂其别墅曰昇平相

距五六里盍經營之文守律戒知㳺藝士君子多與

之語故列于官府而從諗扵里人而恱貧者輸其力

而地以除富者效其貲而屋以徹歛故材就新基曽

未踰年厥功備具足之泥塗今爲崇髙耳之喧囂

爲寂⿳宀羽尒 -- 𡪹後山如懐前谿如蟠晨鐘夜梵夣寐天半松

霜竹月繡畫秋色自危而安去苦得樂昔人未知勝

事在我噫民之欲善盖天性然顧無以道之尔夫水

潦之後田里傷創斗粟百錢上農蓄家且無餘食而

文師以其情言非能取佛說以自照耀使人惑之而

衆莫不竭盡以受事若夫豐富之世而豪僧辯口先

焉雖圖天宮何足怪也為人上者常病扵敎化謂不

可為亦過矣昔吾逰其地今聞有成喜之是以記時

則三年秋某月也

   承天院記

慶暦中歸自京師有僧來訪曰自堯是為承天上首

乃言其院吾先君子嘗至焉今兹又新作往往有留

題者因責吾為詩厥後多故不果應近者復來且介

秦氏甥以院記為言覯伏念先人舊遊不勝燕雀啁

噍之情其僧又憙事吾甥又貧而為之請義不可拒

問其所由來則舊崇徳院為尼媪宅間籍没當太平

興國中有徳琳師迹其事為盖古所謂豪僧者自閩

來旴住太平院徹草廬成大禪居是時禁令䟽釋氏

方騁與民交利琳致資甚髙得請公上以崇徳故名

遷于雲山淳化三年斬山木營繕使其徒元立主之

大中祥符元年先帝封禪例賜今額立死尭繼之

扵時景祐三年瞻相闔門鞠為老屋木之腐者将折

石之裂者将堕不有改作誰嗣前人願與有力者圖

之誠意一發和者日至曰殿曰堂曰僧堂曰水陸堂

曰羅漢閣曰𢊍曰庫曰廊曰門始終數年繪素畢備

扵事勤矣而耻無聞故徼吾言以永之噫浮屠人坐

新宫享備器者皆是然而知子墨翰林之為貴者幾

何人邪或蹙扵威力而後貨俗子取陳言以辱金石

者豈少邪堯師䏻不憚煩以来乞詩不𫉬又属以記

傍吾親戚間求人為言唯謝絶之憂其指何邪安知

百千萬年後吾文将不行邪彼蚩蚩者将有聞而堯

師泯㓕耶皇祐三年冬十有一月乙丑記

   承天院羅漢閣記

吾為承天院記巳二年丘文遂来言院之羅漢閣身

所為也願復得一辭刻之始吾童子時與令佐著作

陳㣲之讀書湖上丘君乃其鄰以乆㳺貫人事日與

笑語無忤及此見之髪色則異而顔面益壮使之年

實七十矣少爲賈人上下百越走兩川而歸克有貨

財治土田築室敎子孫終之淑慎以從士大夫㳺又

䏻精信扵釋損其𫎣以補之果若釋之云則雖老而

死死且復生其得意何有窮耶噫漢代初傳佛道西

域人得立寺都邑以奉其神漢人皆不出家魏亦循

漢制石季龍僣位以其出自邉戎應從本俗百姓有

樂事佛者特聴之當是時謂之何㢤外國之神而巳

及東𣈆宋氏其法乃大盖慧逺居廬山名雖爲釋實

挾儒術故宗少文就之考㝷文義周續之通五經五

緯而事之雷次宗亦從而明三禮毛詩儒者嘗為弟

子其人得不尊乎諸部佛經華藻爛爛豈西域之文

宜有所𦔳焉者也今之釋樂乞言於文士者亦将借助

矣乎文士不必有古人之才足以埤釋就令有之而

民耳目日異矣庸可行㦲丘君以舊故勉而為之言

時則皇祐五年秋七月也

   新成院記

出旴江門陸行數十里無善邸舍足容食息求之僧

家唯章山其庳則新城院焉前此予歸自信時秋大

𤍠夜發金谿日昃不到從者請息肩得兹院以宿下

馬據牀汲井泉飲且盥清風在竹不待呼召紅塵在

路不敢随入坐未安定意巳順適仰而視其梁則毛

姓繢名者作焉有頃而繢至其禮甚卑立于堂下若

吏民見官長之為予既辭因揖而進之與之語盖古

力田敦樸之流及院之本末則對曰殿興扵開寳中

則繢之王父母嘗有勞焉堂鐘樓廊門成扵景祐康

定間則繢與婦徐實同力焉予嘆曰民財有餘不以

備𨷖訟買直于圄犴而能奉佛法徼福于窈㝠斯世

俗以為難矣况扵卑已尊賢此道甚大誰宜知之凡

人衣食足者或聞馬蹄聲在百歩外閉門唯恐不及

今吾亦布衣姑弛檐扵此且無一介與尔相聞尔何

取扵我而拳拳若是乎吾無乃克謹名節未始得罪

扵鄊黨乎抑爾之聞見有異扵衆人乎既嘆而去五

六年矣而不忘于心近者予有䘮繢又使其子來賻

辭益遜意益勤顧無以荅遂録嚮所言者贈之使刻

石為新成院記云時則皇祐三年冬十有二月也

辛未轉運副使張商英天覺過新成院題詩云昔讀旴川集嘗聞泰 伯賢新成文刻在往事野僧傳氣格終

驚俗光芒合貫天田翁不知價只得十千錢宣和庚子朱褒世徳自國門待次還郷道過新成院讀泰伯

先生記張丞相詩欣歎乆之恐丞相未知泰伯之志也作絶句題于後云泰伯文章自昔傳虹霓白日貫

靑天先生欲作酕醄醉㪷酒何妨受十千

   撫州菜園院記

浮屠師曰可栖居建昌之交陽山善持其佛之法而

言行不安且長扵醫故士大夫禮之慶暦三年秋八

月來祗予曰栖臨川人母固無恙而異父弟亦學佛

今住菜園院曰智賔者是也兹院之廢數十年矣寳

元中其鄕人請扵邑大夫願得智賔居之賔之來則

四顧梗莾無一瓦尺木之業栖告之曰吾常患吾佛

之徒将逰吾州而未能進必休于近郊之逆旅乞錢

炊食雜于博徒倡女間甚汙吾法今兹院與城相望

能興之以舍吾徒豈不滿志矧吾弟主之而吾母

居其旁足以躬晨夕之飬外張吾教内便吾家是不

資他人吾力可為由此盡散槖中凡醫之𠩄得者給

之說法者曰堂事佛者曰殿舘僧有位具饌有所大

抵墻屋器用皆栖之為也工将畢矣幸為栖志之予

曰浮屠人盡心扵塔廟固其職耳能不以禍福誘脅

殫吾民之力者盖未之見今栖以醫售其得財乃自

奉其法而不掠扵人且厚其弟以安乎母不離吾孝

友之道言乎其黨抑可尚已故書以授之使掲諸石

   修梓山寺殿記

天下名山水域爲佛墜者什有八九其次一泉一石

含清吐寒粗逺塵俗䖏靡不爲桑門所蹈藉盖佛之

威靈赫赫扵世僧之辯慧有以得之故國不愛其土

民不愛其財以割以裂奉事之弗暇建昌軍江表之

上㳺也地靈源長筆不可譜由治城東走十餘里峯

者如引岡者如頓渟者影毛髪噴者化雲霧其間據

形勝起塔廟者往往而有梓山院乃其一焉道阻而

僻㳺從之士罕至目不睹紛華耳不聞𫝑利惟松君

竹侯鼓舞風韻猿悲鳥哀將送嵗月宅扵是者苟有

以存諸心其安穏何如㢤然殿宇之作其來積乆築

者以圯盖者以坼荘嚴不充瞻禮無地軍教練使吴

臻家故饒財心且喜事由景祐中始謀營建凡立屋

四楹塑像九軀所以奉經敎福祖考也噫佛以大智

慧獨見情性之本将⿰區支 -- 敺群迷納之正覺其道深至固

非悠悠者可了若夫有為之法曰因與果謂可變苦

而樂自人而天誠孝子慈孫所不能免也則斯殿之

成與吴氏之用心亦可嘉巳見属為記其何以辭時

則歳在辛巳康定二年秋九月也

   邵氏神祠記

李覯曰天子之祀曰泰厲諸侯曰公厲大夫曰族厲

謂古之有天下國家而㓕絶無後其鬼無歸故與人

為厲耳江南地熱濕四時多癘疾其病者謝去醫藥

閉門不與親戚通而歸死扵神神之號名則曰某王

某王無乃𠩄謂古之有天下國家而㓕絶無後者耶

當其氣盛而病革禳祈不可觧則皆謂神曰五通者

能有力扵其間故牲毛酒滓狼戾扵五通之室矣建

昌治城北有民邵氏世奉五通禱祠之人日累什百

景祐元年冬里中大疫而吾家與焉乃使人請命于

五通神不能言决之以竹杯校時老母病不識人妻

子暨予相継困甚唯五通諗以無害疾之觧去皆約

日時雖寳龜泰筮弗是過已噫五通之爲神不名扵

舊文不次扵典祀正人君子未之嘗言而有功扵予

其可以廢巖巖者石可伐可磨惟徳之報焉知其他






直講李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