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史 (四庫全書本)/卷033
繹史 卷三十三 |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三十三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衛州吁宣姜之亂
詩考槃在澗碩人之寛獨寐寤言永矢弗諼考槃在阿碩人之薖獨寐寤歌永矢弗過考槃在陸碩人之軸獨寐寤宿永矢弗告〈詩序考槃刺荘公也不能繼先公之業使賢者退而竆處〉
史記莊公五年取齊女為夫人好而無子又取陳女為夫人生子蚤死陳女女弟亦幸於荘公而生子完完母死荘公令夫人齊女子之立為太子荘公有寵妾生子州吁十八年州吁長好兵荘公使将石碏諌荘公曰庶子好兵使将亂自此起不聼〈列女傳齊女為衛荘公夫人號曰荘姜始往操行衰隋心淫佚冶容傳母見其婦道不正諭之云子之家世世尊榮當為民法則子之質聰逹於事當為人表式儀貌荘麗不可不自修整衣錦絅裳餙在輿馬是不貴德也乃作詩曰碩人其頎衣錦絅衣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宫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砥厲女以髙節女遂感而自修君子善傅母之妨未然也○與毛詩說異見下〉詩碩人其頎衣錦褧衣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宮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碩人敖敖説于農郊四牡有驕朱幩鑣鑣翟茀以朝大夫夙退無使君勞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鱣鮪發發葭菼揭揭庶姜孼孼庶士有朅〈詩序碩人閔荘姜也荘公惑於嬖妾使驕上僭荘姜賢而不答終以無子國人閔而憂之〉 綠兮衣兮綠衣黄裏心之憂矣曷維其已綠兮衣兮綠衣黄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綠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訧兮絺兮綌兮淒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日居月諸照臨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處胡能有定寧不我顧日居月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寧不我報日居月諸出自東方乃如之人兮德音無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日居月諸東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䘚胡能有定報我不述 終風且暴顧我則笑謔浪笑敖中心是悼終風且霾惠然肯來莫徃莫來悠悠我思終風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願言則嚏曀曀其隂虺虺其靁寤言不寐願言則懷〈詩序綠衣衛荘姜傷已也妾上僭夫人失位而作是詩也 日月衛荘姜傷已也遭州吁之難傷已不見答於先君以至困竆之詩也 終風衛荘姜傷已也遭州吁之暴見侮慢而不能正也○朱子曰日月終風二詩皆荘公在時所作日月言寜不我顧猶有望之之意終風詩有夫婦之情無母子之意二詩當在燕燕之前序說誤也〉
左傳〈隱公三年〉衛荘公娶于齊東宮得臣之妹曰荘姜美而無子衛人所為賦碩人也又娶于陳曰厲媯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媯生桓公荘姜以為己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荘姜惡之石碏諌曰臣聞愛子敎之以義方弗納於邪驕奢淫泆所自邪也四者之來寵禄過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猶未也階之為禍夫寵而不驕驕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鮮矣且夫賤妨貴少陵長遠閒親新閒舊小加大淫破義所謂六逆也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去順效逆所以速禍也君人者将禍是務去而速之無乃不可乎弗聼其子厚與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衛桓公之立在春秋以前周平王三十七年至是十五年矣 史記桓公二年弟州吁驕奢桓公絀之州吁出奔三年鄭伯弟段攻其兄不勝亡而州吁求與之友○按左傳無出奔及友段事〉 四年春衛
州吁弑桓公而立〈公羊傳曷為以國氏當國也 穀梁傳大夫弑其君以國氏者嫌也弑而代之也 史記十六年州吁收聚衛亡人以襲殺桓公州吁自立為衛君 韓非子衛州吁重於衛擬於君羣臣百姓盡畏其勢重州吁果殺其君而奪之政〉
詩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飛頡之頏之之子于歸逺于将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燕燕于飛下上其音之子于歸逺送于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仲氏任只其心塞淵終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朂寡人〈詩序燕燕衛荘姜送歸妾也 詩傳戴媯歸于陳荘姜贈之于野賦燕燕○朱子云逺送于南可為送戴媯之驗以陳在衛南也但史記稱完母死復與此不同〉
左傳宋殤公之即位也公子馮出奔鄭鄭人欲納之及衛州吁立将修先君之怨於鄭而求寵於諸侯以和其民使告於宋曰君若伐鄭以除君害君為主敝邑以賦與陳蔡從則衛國之願也宋人許之於是陳蔡方睦於衛故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公問於衆仲曰衛州吁其成乎對曰臣聞以德和民不聞以亂以亂猶治絲而棼之也夫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無衆安忍無親衆叛親離難以濟矣夫兵猶火也弗戢将自焚也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於是乎不務令德而欲以亂成必不免矣〈史記為鄭伯弟段欲伐鄭請宋陳蔡與俱三國皆許州吁○左傳四國伐鄭之役以宋公子馮在焉非為叔段也史記蓋舛誤〉
詩擊鼔其鏜踊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爰居爰處爰喪其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説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詩序擊鼔怨州吁也衛州吁用兵暴亂使公孫文仲将而平陳與宋國人怨其勇而無禮也〉
左傳秋諸侯復伐鄭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會之公弗許固請而行故書曰翬帥師疾之也諸侯之師敗鄭徒兵取其禾而還 州吁未能和其民厚問定君於石子石子曰王覲為可曰何以得覲曰陳桓公方有寵於王陳衛方睦若朝陳使請必可得也厚從州吁如陳石碏使告於陳曰衛國褊小老夫耄矣無能為也此二人者實弑寡君敢即圖之陳人執之而請涖于衛九月衛人使右宰醜涖殺州吁于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涖殺石厚于陳君子曰石碏純臣也惡州吁而厚與焉大義滅親其是之謂乎衛人逆公子晉于邢冬十二月宣公即位書曰衛人立晉衆也〈公羊傳其稱人何討賊之辭也晉者何公子晉也立者何立者不宜立也其稱人何衆立之之辭也然則孰立之石碏立之石碏立之則其稱人何衆之所欲立也衆雖欲立之其立之非也 穀梁傳稱人以殺殺有罪也祝吁之挈失嫌也其月謹之也于濮者譏失賊也衛人者衆辭也立者不宜立者也晉之名惡也其稱人以立之何也得衆也得衆則是賢也賢則其曰不宜立何也春秋之義諸侯與正而不與賢也史記州吁新立好兵弑桓公衛人皆不愛石碏乃因桓公母家於陳詳為善州吁至鄭郊石碏與陳侯共謀使右宰醜進食因殺州吁于濮而迎桓公弟晉於邢而立之是為宣公○ 五史與左氏㣲異 年〉夏葬衛桓公衛亂是以緩〈穀梁傳月葬故也〉 四月鄭人侵衛牧以報東門之役衛人以燕師伐鄭鄭祭足原繁洩駕以三軍軍其前使曼伯與子元潛軍軍其後燕人畏鄭三軍而不虞制人六月鄭二公子以制人敗燕師于北制君子曰不備不虞不可以師衛之亂也郕人侵衛故衛師入郕〈公羊傳曷為或言率師或不言率師将尊師衆稱某率師将尊師少稱将将卑師衆稱師将卑師少稱人君将不言率師書其重者也 穀梁傳入者内弗受也郕國也 桓公将卑師衆曰師 三年〉夏齊侯衛侯胥命于蒲不盟也〈公羊傳胥命者何相命也何言乎相命近正也此其為近正奈何古者不盟結言而退 穀梁傳胥之為言猶相也相命而信諭謹言而退以是為近正也是必一人先其以相言之何也不以齊侯命衛侯也已上州吁之亂〉
詩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勞凱風自南吹彼棘薪母氏聖善我無令人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勞苦睍睆黄鳥載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詩序凱風美孝子也衛之淫風流行雖有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盡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爾○朱子曰此七子自責之辭非羙七子也按鄭譜以此詩在擊鼔雄雉之閒故屬之州吁然序稱淫風流行似當屬宣公也姑闕之以俟考〉 雄雉于飛泄泄其羽我之懷矣自詒伊阻雄雉于飛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實勞我心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來百爾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詩序雄雉刺衛宣公也淫亂不恤國事軍旅數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曠國人患之而作是詩〉 匏有苦葉濟有深渉深則厲淺則揭有瀰濟盈有鷕雉鳴濟盈不濡軌雉鳴求其牡雝雝鳴鴈旭日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招招舟子人渉卬否人渉卬否卬須我友 習習谷風以隂以雨黽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德音莫違及爾同死行道遲遲中心有違不逺伊邇薄送我畿誰謂荼苦其甘如薺宴爾新昏如兄如弟涇以渭濁湜湜其沚宴爾新昏不我屑以母逝我梁毋發我笱我躬不閲遑恤我後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淺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黽勉求之凡民有喪匍匐救之不我能慉反以我為讎既阻我徳賈用不售昔育恐育鞠及爾顛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爾新昏以我御竆有洸有潰既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來塈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送子渉淇至于頓丘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将子無怒秋以為期乘彼垝垣以望復關不見復關泣涕漣漣既見復關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遷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嗟鳩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無與士眈士之耽兮猶可説也女之耽兮不可説也桑之落矣其黄而隕自我徂爾三嵗食貧淇水湯湯漸車帷裳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㒺極二三其德三嵗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靜言思之躬自悼矣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詩序匏有苦葉刺衛宣公也公與夫人竝為淫亂 谷風刺夫婦失道也衛人化其上淫於新昏而棄其舊室夫婦離絶國俗傷敗焉 氓刺時也宣公之時禮義消亡淫風大行男女無别遂相奔誘華落色衰復相棄背或乃困而自悔喪其妃耦故序其事以風焉美反正刺淫泆也○傳稱宣公上烝夷姜下納伋妻是其淫亂無禮義故下皆化之谷風氓諸詩所由作也但序所謂夫人者不知何指若夷姜則公之庶母似不得為夫人若宣姜則諸詩不宜在新臺以前〉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 旄丘之葛兮何誕之節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何其處也必有與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狐裘䝉戎匪車不東叔兮伯兮靡所與同瑣兮尾兮流離之子叔兮伯兮褎如充耳〈詩序式微黎侯寓于衛其臣勸以歸也旄邱責衛伯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衛衛不能修方伯連率之職黎之臣子以責於衛也左傳魯宣公十六年晉滅赤狄數之以其奪黎氏地與此脗合但彼在衛穆公時去宣公逺矣或黎氏世受狄害不得强合為一事也 列女傳黎荘夫人衛侯之女也既往而不同欲未嘗得見其傳母閔夫人賢謂夫人曰胡不去乎乃作詩曰式微式微胡不歸夫人曰婦人之道一而已矣彼雖不吾以吾何可以離於婦道乎乃作詩曰微君之故胡為乎中路終執貞一以俟君命君子故序之以編詩○此説大異〉 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碩人俁俁公庭萬舞有力如虎執轡如組左手執籥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錫爵山有榛隰有苓云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出自北門憂心殷殷終窶且貧莫知我艱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王事適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遺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詩序簡兮刺不用賢也衛之賢者仕於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 北門刺仕不得志也言衛之忠臣不得其志爾〉北風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攜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北風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攜手同歸其虚其邪既亟只且莫赤匪狐莫黒匪烏惠而好我攜手同車其虚其邪既亟只且〈詩序北風刺虐也衛國竝為威虐百姓不親莫不相攜持而去焉〉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懷于衛靡日不思孌彼諸姫聊與之謀出宿于泲飲餞于禰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問我諸姑遂及伯姊出宿于干飲餞于言載脂載牽還車言邁遄臻于衛不瑕有害我思肥泉兹之永歎思須與漕我心悠悠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籊籊竹竿以釣于淇豈不爾思逺莫致之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儺淇水滺滺檜楫松舟駕言出遊以寫我憂〈詩序泉水衛女思歸也嫁於諸侯父母終思歸寧而不得故作是詩以自見也 竹竿衛女思歸也適異國而不見答思而能以禮者也〉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詩序靜女刺時也衛君無道夫人無徳○朱子曰此淫奔期㑹之詩也序全然不似詩意〉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詩序有狐刺時也衛之男女失時喪其妃耦焉古者國有凶荒則殺禮而多昏會男女之無夫家者所以育人民也○鄭譜此詩屬宣公〉
史記初宣公愛夫人夷姜夷姜生子伋以為太子而令右公子傅之右公子為太子取齊女未入室而宣公見所欲為太子婦者好説而自取之更為太子取他女宣公得齊女生子壽子朔令左公子傅之太子伋母死宣公正夫人與朔共讒惡太子伋宣公自以其奪太子妻也心惡太子欲廢之及聞其惡大怒乃使太子伋於齊而令盜遮界上殺之與太子白旄而告界盜見持白旄者殺之且行子朔之兄壽太子異母弟也知朔之惡太子而君欲殺之乃謂太子曰界盜見太子白旄即殺太子太子可毋行太子曰逆父命求生不可遂行壽見太子不止乃盜其白旄而先馳至界界盜見其驗即殺之壽已死而太子伋又至謂盜曰所當殺乃我也盜并殺太子伋以報宣公宣公乃以子朔為太子
詩新臺有泚河水瀰瀰燕婉之求籧篨不鮮新臺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魚網之設鴻則離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二子乘舟汎汎其景願言思子中心養養二子乘舟汎汎其逝願言思子不瑕有害〈詩序新臺刺衛宣公也納伋之妻作新臺于河上而要之國人惡之而作是詩也 二子乘舟思伋壽也衛宣公之二子爭相為死國人傷而思之作是詩也 詩序衛宣公之子伋也壽也朔也伋前母子也壽與朔後母子也壽之母與朔謀欲殺太子伋而立壽也使人與伋乘舟於河中将沈而殺之壽知不能止也因與之同舟舟人不得殺伋方乘舟時伋傅母恐其死也閔而作詩二子乘舟之詩是也於是壽閔其兄之且見害作憂思之詩黍離之詩是也又使伋之齊将使盜見載旌要而殺之壽止伋伋曰棄父之命非子道也不可壽又與之偕行壽之母知不能止也因戒之曰壽無為前也壽又為前竊伋旌以先行幾及齊矣盜見而殺之伋至見壽之死痛其代已死涕泣悲哀遂載其屍還至境而自殺兄弟俱死故君子義此二人而傷宣公之聼讒也○詩事不同以黍離為壽所作尤異〉
史記十九年宣公䘚太子朔立是為惠公〈穀梁傳十二年衛侯晉䘚再稱日決日義也〉
左傳〈十六年〉初衛宣公烝于夷姜生急子屬諸右公子為之娶于齊而美公取之生壽及朔屬壽于左公子夷姜縊宣姜與公子朔構急子公使諸齊使盜待諸莘将殺之壽子告之使行不可曰棄父之命惡用子矣有無父之國則可也及行飲以酒壽子載其旌以先盜殺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請殺我乎又殺之二公子故怨惠公十一月左公子洩右公子職立公子黔牟惠公奔齊〈史記左右公子不平朔之立也惠公四年左右公子怨惠公之讒殺前太子伋而代立乃作亂攻惠公立太子伋之弟黔牟為君惠公奔齊〉
公羊傳衛侯朔何以名絶曷為絶之得罪于天子也其得罪于天子奈何見使守衛朔而不能使衛小衆越在岱隂齊屬負兹舍不即罪爾〈榖梁傳朔之名惡也天子召而不往也〉左傳〈荘公五年〉冬伐衛納惠公也〈公羊傳此伐衛何納朔也曷為不言納衛侯朔辟王也 穀梁傳是齊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人諸侯所以人公也其人公何也逆天王之命也〉 六年春王人救衛〈公羊傳王人者何微者也子突者何貴也貴則其稱人何繋諸人也曷為繫諸人王人耳穀梁傳王人卑者也稱名貴之也善救衛也救者善則伐者不正矣〉夏衛侯入放公子黔牟于周放甯跪于秦殺左公子洩右公子職乃即位君子以二公子之立黔牟為不度矣夫能固位者必度其本末而後立衷焉不知其本不謀知本之不枝弗强詩云本枝百世〈公羊傳衛侯朔何以名絶曷為絶之犯命也其言入何簒辭也曷為或言致會或言致伐得意致㑹不得意致伐衛侯朔入于衛何以致伐不敢勝天子也 榖梁傳其不言伐衛納朔何也不逆天王之命也入者内弗受也何用弗受也為以王命絶之也朔之名惡也朔入逆則出順矣朔出入名以王命絶之也惡事不致此其致何也不致則無用見公之惡事之成也〉
史記衛君黔牟立八年齊襄公率諸侯奉王命共伐衛納衛惠公誅左右公子衛君黔牟奔于周惠公復立惠公立三年出亡亡八年復入與前通年凡十三年矣〈○春秋諸侯逆王命此云奉王命誤也又按左氏朔立四年出亡亡八年復入通年十二年此云十三年既與左氏不同復與上數不合年表十年復入也〉
左傳冬齊人來歸衛寳文姜請之也〈公羊傳此衛寳也則齊人曷為來歸之衛人歸之也衛人歸之則其稱齊人何讓乎我也其讓乎我奈何齊侯曰此非寡人之力魯侯之力也 榖梁傳以齊首之分惡於齊也使之如下齊而來我然惡戰則殺矣已上宣姜之亂〉
衛自周室東遷由荘公以迄惠懿盖數世未寧也豈康叔之烈至此中衰與荘公外退賢者内惑嬖庶綠衣賦於上而夫人憂碩人作於下而國人怨幸而獲歿亂之來也其何日之有桓公嗣立十三年而入春秋越四年經大書曰衛州吁弑其君完衛無君矣而稱人以伐鄭經再書焉嗟行役而賦擊鼓者州吁為之也於是乎平陳與宋四國偕作簒逆之子輒能連師動衆諸侯麋集而景從焉豈其大惡未昭抑将以終稔其罪邪考當日東門之師僅五日耳未至曠時持久而怨誹交作其故何哉良由弑立之主衆莫為用況乎竊國八月而師旅再警假使在位日久當不止宋殤之十年十一戰也怨讟之聲内外竝起燕燕興悲終風且怨民曰曷喪母歎無歸幸有純臣而先君之讎可復斯民之賊可除讀春秋至此曰猶有天道焉孰謂州吁方誅而宣公復繼之以淫亂烝夷姜而納急婦淫風化於國中迄今讀衛詩至匏葉新臺諸篇不堪聞矣獨是於鳥獸亂行之時而急壽能以死相讓二子乘舟古今同閔乃知貞義之性雖時竆而不易方類何足槩焉宣公既沒黔牟者急子之母弟也以次當嗣為君矣二公子不以此時拒朔使其竊位四載然後逐之是何也公羊氏曰朔得罪於天子也然則惠之初立籧篨雖殞牝雞方鳴二公子雖欲圖之尚無其閒今也開釁王室正罪有辭抗義援立因隙為功逆朔之罪天下其共聞矣奈何五國之師受寳助亂王人不競竟使佩觿之童子賊守正之親臣二子不幸無功非其立君之不度也殆天未厭亂抑将有以大滅衛乎
繹史卷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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