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夷堅志/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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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淄道院
[编辑]大定初,山東人楊善淵買地臨淄市南,立道院。掘地得古磚,上刻四十二字云:「大齊戌二年四月八日,南郭石羊巷楊道圓,施花磚笆三千口在天齊觀玉清宮殿上。永記楊押,磚匠楊本堅。」有為考按者:此地蓋北齊時天慶觀,今巷東道北尚有石羊存焉。戌二年,高緯天統二年丙戌歲也。縣前此無宮觀,善淵撥土主之,偶與古觀地合;善淵又與道圓同姓,亦異事也。
盜謝王君和
[编辑]馮翊士人王獻可,字君和,元豐中試京師。待榜次,一日晨起,市人携新魚至,擲骰錢賭之。君和祝骰錢以卜前程,一擲得魚,市人拊膺曰:「我家數口絕食已二日,就一熟分人賒此魚,望獲數錢,以為舉家之食。子乃一擲勝之,我家食祿盡矣!」君和惻然哀之,不取魚,又以數錢遺之,市人謝而去。及下第西歸,路經澠池,早發山谷間,猝為羣盜所執,下路十數里。天明,閱客行囊,一少年忽直前問君和:「君非京師邸中擲我魚不取者乎?今日乃相見于此!」再三慰謝,并同行皆免。〈同郡徐安上記其事云。〉
廣寧山龍鬭
[编辑]甲辰、乙巳歲,廣寧夏五、六月間大陰晦,雷雨環作聲不斷。夜望閭山上,白氣直與海接。須臾雨下,終夜不息。平明,水沒村落,死者無限。大崖高數百尺,皆蕩為平土。下漫石,石上有杵臼痕,不知何代為岡厓所覆壓也。山顛龍鬭處,留迹數十,所印泥鱗甲爪痕,有長五六十尺者,有長百餘尺者。意群龍聚鬭于此,土人遭此大變。
宣靖播越兆
[编辑]宣和中,龍德宮花竹池沼間,散起廬舍,象村落田家所居。山莊漁市,旗亭茶店,無所不有,悉以宮婢主之。上皇策蹇其間,從以輕俠少年。所至,主人館客,留連笑謔,一與外間無異。將去,即以金錢遺之。播越之禍已見于此。〈《呂氏碣石錄》。〉
女真黃
[编辑]文潞公元豐間鎮洛水南,銀李以千葉淡黃牡丹來獻,且乞名。公名之曰「女真黃」。後人始知其讖。
日本國冠服
[编辑]大定末,日本國販硫黃沙木將往明越,為風漂至登州海岸。其人華冠縞服,上畫鷄犬,將如挽郎。自言先世秦人,是徐市船載入海者。市死,為五蕃菩薩。國人至今為凶服,會裕陵上仙,取沙木供葬。
焦燧業報
[编辑]開封焦燧,以廉能擢大興推官。凡鞫囚有不伏者,即腦勘。及為河東路提刑官,忽病腦疽,不勝楚。自嘆曰:「吾鞫獄用腦勘,人亦痛如是乎?」百方療之,竟不起。
孔孟之後
[编辑]宣聖五十三代孫名「元措」,字「夢得」,仕至大常卿,遙領泰寧軍節度使。顏子五十三世孫名「珍」,辛丑年見之,六十餘矣。長清有子貢之後木老,嘗有官廣威將軍,人目之為「木威」。冉子之孫一農家,在長清之鵲巢,小兒子牛兒,子改曰「阿鞬」。孟氏亦有後,予未之見也。孔氏在曲阜者避聖諱,讀「丘」曰「區」。此亦不可不知也。
張孝通冤報
[编辑]大定末,武清人趙士詮商販西京,每過白登,多宿張孝通家,其妻私焉。孝通知,陰圖之。一日,乘士詮醉,與其子定國縊殺之,投屍野中。士詮久不歸,子來白登訪之。孝通先與店戶白忠友有仇,私告趙子云:「汝父去向,白忠友宜知之。」趙子訴官,官繫忠友訊掠,不勝苦楚;雖已誣服,而獄終不決。明昌初,白妻訴於朝,朝差賈公守謙往廉之。賈密訪縣人,人有言一異事云:張孝通及其子驅一騾往某處,憩于道旁樹下;騾逐草而逸,定國怒鞭之,騾忽人語云:「你殺趙客,更來打我!」父子相顧失色。他日,孝通婦汲水飲騾,騾又語云:「你殺人,却冤白家。」孝通父子恐語泄,謀殺之以滅口,而縣人無不知者。賈公以是歸報,朝廷隨差刑部員外孫某,馳驛至縣,收孝通父子,一問即承。人知神理之不可誣也!賈公仕至右丞。
魏相夢魚
[编辑]參知政事魏子平嗜食魚,厨人養魚百餘頭,以給常膳。忽夢羣魚集其身,揮斥不去;復夢為魚所鯁,痛不能出,悶亂久之,乃寤。自是不食魚。
相字
[编辑]宋末有相字知休咎者。上皇書一「朝」字,令人試之。相者云:「十月十日天子生,紹興南渡,將駐于杭。」書一「杭」字問之,相者云:「兀朮將至,當避其鋒。」太師梁王小字兀朮,果擁兵而南。其驗如此!嘗與同舍生孟津李蔚慶之論及此,予謂:「古無相字法,殆是挾以他術耶?」李曰:「不然,此龜卜之餘意耳!」
夢靈丸
[编辑]京師法雲寺僧律師,失明數年。夢中有人授一方,治內外障,但瞳神水在者,皆可療焉。艾二兩;蔓菁子、枸杞、蒺藜、甘菊、荊芥穗各一兩;當歸、地黃、川芎、赤芍藥、防風各一兩半;十一味末之。水麵糊丸桐子大。空腹,食前,溫水下三、二十丸。僧服之,目復明,因目曰「夢靈丸」。
呂氏所記古印章
[编辑]党承旨有周亞夫銅印。 束鹿柴揖調歷城簿,有彭宣私印。臨淄農鄭氏,耕地得方寸銅印,鈕作九猿猴,細小如豆;諦視之,形狀俱備。鄭先未有子,自是產九男,因寶藏此印。
古鼎
[编辑]燕都廟學有夾銅鼎焉,高二尺,受數斛,篆有「離明神鼎養火」六字。後歸裕陵,竟不曉古人作何用也。郭太傅舜俞說:博平路氏一鼎,無款識,無文章,而黃金丹碧,絢爛溢目,受五升許,高三尺,其一足稍大。路氏用之煮茶,以少火燎其足,則水隨沸。大定中,銅禁行,不敢私藏,摧大足折,送之官。足中虛,折處銅楂作火焰上騰之狀。天壤間神物奇寶,成壞俱有數,特見毀于庸人之手,為可惜耳!蔡內翰正夫《古器類編》記二鼎云:其一,明昌三年二月,藍田玉山鄉農民李興穿地得之,高二尺,兩耳有字一十行,文曰『王四月初吉丁亥』。以長歷考之,魯莊公十二年四月丁亥,即周安釐王初立之歲,未改元,故不稱年,而僅以月數焉。又有一百二字,必周侯伯所作之器也。其一,太原三交西南,大定九年,汾水壞東岸古墓,有鼎及鐘磐之屬。鼎小者五寸許,大幾三尺,中作黃金色;所實牛羹尚可辨。鐘磬小者不及二尺,凡十六等,蓋音律之次也。雖無款識,皆周物也。
西陰井移
[编辑]戊申正月,武城之東有村落名西陰,民家一井,移四五步,而井樁如故也。又數日,一道士過此村,形服與常人異。見農具中二地碾石,咄咤曰:「業畜!乃在此耶!」併挾之而去。村民懼凶禍將及,棄家遠徙。後亦無他。南宮士人董德卿親見之。
海島婦
[编辑]王內翰元仲《集錄》:「近年海邊獵人航海求鶻,至一島。其人穴居野處,與諸夷特異,言語絕不相通。射之中,則捫血而笑。獵者見男子則殺之,載婦人還。將及岸,悉自沉于水。他日再往,船人人執一婦,始得至其家。婦至此不復食,有逾旬日者。一旦,皆自經于東岡大樹上。」元仲,黃華老人也。
鷄澤神變
[编辑]鷄澤農民五人,同採樵。出門,望西風勢甚惡,遲回不欲往,又為一叟所難。四人者還家,一人往來樵次。大風從西北來,震蕩天日。此人走避不及,伏於溝中,為一人捽起同行。行時,此人踏風而行,見同行皆神鬼。迤邐過一城,神人曰:「此朝城也。」又東行。路旁一長髯人拜,勸酒。神人共入廟中,留此人廟門下。少之,呼入行酒,見神人各長丈餘,有鬼形者、人形者,衣皆錦繡,香氣襲人。此人從中坐勸酒,中坐者不語,以右手拇指指令從次座者勸。勸畢,復出廟門下。須臾飲散,神人出,大風隨起,置此人不復問。此人伺風定,出問人,知此地為東平界,廟即嶽祠也。行丐數日,乃至家,猶恍惚如心恙云。〈智仲可說。〉
臨晉異瓜
[编辑]臨晉上排喬英家,業農,種瓜三、二頃。英種出西瓜一窠,廣畝二分,結實一千二三百顆。他日耕地,瓜根如大椽。辛亥年,定襄士人樊順之親見。
舜麥
[编辑]河東縣舜寨出麥,顆粒如常麥而無縫,又色稍白,每斗得麵十三斤。此地二頃餘,農民數家主之。喻如今歲東家舜麥成,至明歲西家成熟,無定處,然終不出二頃之外也。〈定襄周夢卿說。〉
平陽貢院鶴
[编辑]大安初,高子約、耿君嗣、閻子秀、王子正考試平陽,舉子萬人。主司有夢緋衣人來謝謁者。明旦試題以下,語同官。俄,羣鶴旋舞至公樓上,良久不去。主司命胥吏揭榜,大書示眾云:「今場狀元,出自河東。」當舉府題《對人有金城》,解魁宋可封,澤州;省題《儉德化民家給之本》,省魁孫當時;御題《獲承休德不遑康寧》,狀元王綱,平陽。三元者果皆河東云。
史學優登科歲月
[编辑]河中李欽叔初生,其父之才作湯餅局。有相者為延安史學優言:「君後當擢第,但當出此兒門下,為太晚耳!」學優雅以才名自負,不以相者之言為然。其後,欽叔二十三省元賜第,中廷試策宏詞科,除應奉翰林文字。兩豫主貢,學優竟出其門云。
日中見異物
[编辑]崇慶元年冬十月,北京進士趙天瑞、張仲和輩十五人赴試回。曉行道中,日中見二物:一四足獸在前,一蛇繼之,二物行甚速;次一鳥,跳躍稍緩。少頃,無所見。是後兵動,中原喪亂。〈蘭仲大說。〉
鎮城地陷
[编辑]鎮城欲陷日,州長佐史率妓樂迎官。出城,坐待驛亭次,見一婦被髮跣足,喘汗入城。問之,云其姑猝病,買藥欲救之。良久,亭中人聞空際有相問答者云:「出城未?」答者言:「未。」吏卒聞之大駭怪,不知所謂。少之,婦得藥而出,城隨陷,城中無一人免者。此婦殆以孝感脫此禍歟?中京史監時亦在亭中,親見其婦,惜不問此婦姓氏耳!
王子明獲盜
[编辑]副樞剛中王公晦,字子明,澤州人,初任長葛簿。一日行水邊,忽見回風逐馬行,或前或後,數里不去。子明疑其有異,緩轡從之。回風入水復出者數四。子明召旁近居民,雜騶卒入水索之;得一屍,是近日被害者。檢視衣著,于所佩小革囊中得買布單目及木印一。子明默藏之,不以語人。既入縣,即召布行齎布來官,欲買之。積布盈庭,子明一一辨視,果有布是本印所記者。因甲乙推之,盜尋獲。一縣稱為神明。〈事見閑閑公所撰《墓志》。〉
泗州題壁詞
[编辑]興定末,四都尉南征,軍士掠淮上良家女北歸。有題《木蘭花》詞逆旅間云:「淮山隱隱,千里雲峰千里恨。淮水悠悠,萬頃煙波萬頃愁。山長水遠,遮斷行人東望眼。恨舊愁新,有淚無言對晚春。」
賀端中見鬼
[编辑]吾州進士賀端中,大定中,宣聖廟齋宿。燈下見一大青鬼,髮上指,目光如炬,口出火焰。賀以被蒙頭,伏牀下。日高,諸生至,乃敢出,戰悚尚未定也。起視,水瓮皆乾,硯池亦然,溺器亦空;人知其為渴鬼云。端中出孫國鎮之門,有賦聲,此舉登科。
介蟲之變
[编辑]東平薛價,阜昌初進士。嘗令魚臺,嗜食糟蟹。凡造蟹,厨人生揭蟹臍,納椒一粒,鹽一捻,復以繩十宇束之;填入糟甕,上以盆合之,旋取食。薛一日夢昨所獲強寇,劫獄而去,夜半驚寤。索燭,召吏將問之。燭至,乃見糟蟹蹣跚滿前,不知何從出也。薛自此不食蟹。外曾孫東平賈顯之說。
天慶殿柱
[编辑]太原士人劉進之,客衛州。所居近河,三夜聞哭聲。訪之鄰里,云:「旁近無哭者,當是鬼哭歟?」進之忽憶臨河有汴宮天慶殿所撤大木,將作筏下河,候漲落乃行,云是彰德師欲用修藥棚者。古時石言于晉,意此木哭乎?明日筏下河,哭聲乃絕。曹魏青龍中,取漢武帝承露金人,欲置之許都。臨發,金人潸然出涕。李長吉有《金人辭漢歌》。
神觜渦水
[编辑]西京大同府之南神觜渦,泊水廣百餘畝,深三丈,居人取魚其中。十三年前,一夕大雷雨,水忽飛去,入渾源東南山娘子村中,復為大陂。凡神觜水所經,遺魚不絕。
空中人語
[编辑]張顯卿,名德,遼州人。明昌二年經童,貞祐四年進士。自說大安庚午歲,曾與客飲,向日酹酒,語執壺者云:「不必滿,薦誠而已!」忽聞空中有人言:「安知空中無海量者乎?」眾客駭,立酹數滿杯。
天裂
[编辑]元光壬午六月二十四日,崔振之時起任咸寧令,聚縣民豁口村,計會科斂。此地在灞橋六七里。日在辰巳間,忽見天裂,從東南至西北,青氣分折數丈,其中有光,盤曲如電,令人震蕩,不敢仰視。吏民數百人皆見。〈振之說。〉
高白松
[编辑]徐偉官京兆,夢一老人,白首而長身,身穿綠袍,謂偉言:「某他日有斧斤之阨,幸為保全之!」偉不知所以,然夢異,不忘也。及移守泰安,會岳祠災,詔復修之。境內大木,皆聽採取。東六十里萊蕪之高白村,有古松,幹柯茂盛,陰蔽二畝;鄉社相傳為數百年物,亦在採斫之數。鄉人父老哀禱於偉,偉因悟前夢,力為營護,竟免斬伐。是夜夢有來謝者。土人立祠其側,辛生者為之記。文士張聖予賦詩云:「蟠根蹙足怪虬藏,平頂摩雲翠蓋張。不怕雪霜侵玉瘦,卻愁雷雨化龍驤。異材詎肯資梁棟?靈夢還能避斧斨。萬古天風吹不老,岱宗山色共蒼蒼。」
炭中二仙
[编辑]皋州人賈令春,前鄜畤丞。興定二年丁丑十月,以戍役在澠池。此地出炭,炭穴顯露,隨取而足用者。積累成堆,下以薪爇之,烈焰熾然。一日,賈與戍卒圍火坐,忽一炭塊爆出。塊破,中有二白玉仙人,各長二寸有半,眉目、口耳、形體皆具,頂烏巾,繫如皁勒帛狀,雙帶下垂,雕刻所不及。賈甚珍秘;兵亂中失所在。
護蘭童子
[编辑]孟州路宣叔,未二十而娶。未幾妻亡,追悼不已,鬱不自聊。夜夢妻如平生,說身後為護蘭童子,住翡翠庵。作詩記之云:「翡翠庵前花草香,護蘭童子淡雲妝。夙緣還却三生債,不道未歸人斷腸。」「未歸人」,用死者為歸人、生者為行人之義。
王先生前知
[编辑]東阿閻生者,少從醇德先生平陰王廣道學。醇德嘗告之曰:「汝今年二十五,却後二十年當喪明,作舉子不濟。辛壬癸甲之術可養生,試以吾言學之。」閻即學祿命。年五十,果喪明,而藝亦精。自言七十當有子,得年八十。卒如其言。
邊元恕所紀二事
[编辑]國兵初西來,雲中先下,後復納遼天祚。國相怒其反復,攻城破,驅壯士無榆坡,盡殺之。中有喉絲不斷者,亦枕藉積屍中,得雨復甦,候暮夜欲逃。人定後,忽見吏卒群至,呼死者姓名,隨呼皆應,獨不呼此人。吏卒去,此人匍匐起,僅能至家。求醫封藥,瘡口漸合;又數月平復。年七十餘病終。同時曹氏小童,為軍士驅逐,與群兒亂走,追及者皆以大棓擊殺之。次第及曹,忽二犬突出,觸軍士仆地;軍士怒,逐犬入人家。比出,兒輩得散走,逃空室中。俄有執黃旗過者,大呼曰:「國相軍令:殺人者斬!」殘民皆得活。曹氏兒後至節度。
王內翰詩讖
[编辑]王子端內翰,泰和中賦《殘菊》云:「幽花寂寞無多子,辦與黃蜂實蜜脾。」蓋絕筆也。王勉道作挽詩,故有「幽花絕筆更傷伸」之句。
張甫夢應
[编辑]張狀元甫,唱第前,夢人以物易其首,手自捫之,乃玉也。初甚惡之,繼有是應。〈閻子秀筆記其事。〉
山石飛墜
[编辑]宣和末,華山下石子岡,地震之後,東西易位,摧壓十八村。土人謂神物所移,為立移山祠。蘭泉張吉甫作賦弔之。明昌四年秋,洽水、渭南之間,一日晨起,居人忽聞數千人呼聲。望之,有雲如大帷幙,蔽空而過。少頃開霽,并山南原已移為北原矣!孫通祥為文記之。近天興癸巳麥秋後,恒山公治軍鄧之五朵山,置倉聖朵巖,以受軍租,臨澗大屋已置二萬餘斛矣!有日寅卯間,人見西北有黑雲從空而過,聲勢甚惡,迤邐漸及澗上,倉屋隨亦崩潰。雲起而雨;雨後人奔視之,元是大石片,方廣數畝,自天而下,橫兩澗之間,麥倉崩,乃無一麥可尋。又一異也!〈平陰丞說。〉
閑閑公主章表
[编辑]壬寅歲寒食,濮州靈寶會祭孤魂,設醮。州中程威儀者,當作高功會首。人言:「程未嘗收籙,何緣得主醮?」程因往東平,受明威篆。一階章表,皆已具銜;復一雷師者求代程主醮,屬監軍董許之。乃就用文牒上名銜改「程」作「雷」。醮後百餘日,雷無病而死。三日復活,說死入冥司云:「禮部閑閑趙公管詞表,以我不應改程威儀名字,促壽二紀。放之暫來,令告世人再不許犯!」且言門外追卒甚眾,即當去矣。言終而化。泰安布衣張知現至濮州,得此事。
密崖題字
[编辑]明昌末,盧氏山密崖,石壁高峻,非人迹所到。忽有題字云:「道民天臺司馬承禎過」。字大如碗,墨色光瑩而紫。予過中巖,謁白雲先生祠,碑載:承禎葬松臺。因有詩云:「道民初不忘天臺,姓氏分明見密崖。為問松臺千載鶴,白雲何處不歸來?」
秦簡夫臨終詩
[编辑]陵川秦簡夫,年四十,困于名場,即不就舉選。臨終詩云:「軀殼羈栖宅,妻孥解逅恩。雲山最佳處,隨意著詩魂。」擲筆而逝,時年五十七。
張子野吉徵
[编辑]張華子野,「易無體」榜廷試後,與諸生坐庭中,忽一鳥銜小綠衣判官墮几上。未幾,子野擢上第。
王生冤報
[编辑]定襄邱村王胡,以陶瓦為業。明昌辛亥歲歉,與其子王生者,就食山東。一日,有強寇九人,為尉司根捕急,避死無所,就此家藏匿。以情告云:「我輩金貝不貲,但此身得免,願與君父子平分之。」王因匿盜窯中,滿室坯瓦。尉司兵隨過,無所見而去。胡父子心不自安,且利其財,乘夜發火。不移時,熏九人死,即携金貝還鄉。數年,殖產甚豐,出鄉豪之上。泰和中,王生禮五臺,將及興善鎮,恍惚中有所見,驚怖墮馬,遂為物所憑。扶舁至其家,生口作鬼語,瞋目怒駡云:「尉司追我輩,已得脫,中分貨財,足以致富;便發惡心,都將我輩燒死。尋之數年,乃今見汝,償命即休!」時或持刃,逢人亂斫。其家無奈,召道士何吉卿驅逐之。何至,作法,鬼復憑語辨訴。何知冤對,非法籙可制,教以作黃籙超度,或可解脫。胡陳狀齋壇,吐露情實,人始知其致富之由。大建一祠,日夕祈禱。生未幾竟死。〈紫微劉尊師說。〉
仙猫
[编辑]天壇中巖有仙猫洞。世傳燕真人丹成,鷄犬亦昇仙,而猫獨不去,在洞已數百年。遊人至洞前呼「仙哥」,間有應者。王屋令臨漳薛鼎臣呼之而應,親為予言。己亥夏四月,予自陽臺宮將之上方,過洞前,命兒子叔儀呼之,隨呼而應,聲殊清遠也。因作詩云:「仙猫聲向洞中聞,憑仗兒童一問君。同向燕家舐丹竈,不隨鷄犬上青雲。」
田德秀夙悟
[编辑]紫芝,字德秀,滄州人。其父濟,為部掾,娶定襄趙氏,生德秀于中都。生數月,鄰李媼見之,潸然出涕。人問之,媼曰:「老婦一兒子,生二十五歲,在太學有聲,以去年亡。此兒極相肖也!吾兒死時,老婦嚙其面破,此兒面瘡,口痕宛然,可以證前身矣!」德秀幼孤,養于外家,多居于忻。六、七歲知屬文,一覽萬言。十三賦《麗華引》,詩意驚人,有李長吉風調。十六與余遊從,曾大雨後有詩見示云:「醉夢蕭森蝶翅輕,一燈無語夢邊明。虛檐雨急三江浪,老木風高萬馬兵。枕簟先秋失殘暑,湖山徹曉看新晴。對床曾有詩來否?為問韋家好弟兄。」予兄敏之私謂予言:「詩首二句,非鬼語乎?吾謂其非壽者相也!」果以弱冠下世也。
華陀帖
[编辑]米元章《華陀帖》,二十八字。靖難之變,流落民間。歷三四傳,乃入越王府。王懼為內府所收,秘之二十年,無知者。泰和末,都城閻貫道與文士輩請仙,元章降筆。貫道因問:「先生《華陀帖》,神迹超軼,輝映今古;汴京破,失所在。先生于平生得意書,定知為何人所秘,願以見告。」即批云:「當就越邸求之。」龐都運才卿,王妃之弟,貫道以為言。才卿請於妃,果獲一見。王薨於汴,明禁隨廢。文士得從王之子密公遊,往往見焉。東坡夢杜子美自解《八陣圖》,謂是書生習氣。以此事觀,非訛言。
梁梅
[编辑]壽陽歌妓梁梅,承安、泰和間,以才色名河東。張狀元巨濟過壽陽,引病後孤居,意不自聊。邑中士子有以梅為言者。時已落籍,私致之,待于尼寺。梅素妝而至,坐久乾杯,唱《梅花》〔水龍吟〕。張微言:「六月唱梅詞,壽陽地寒可知。」然以其音調圓美,頗為改觀。唱至「天教占了百花頭上,和羹未晚」,乃以酒屬張,張大奇之。贈之樂府,有「誰知幽谷裏,真有壽陽妝」之句。為留數日而行。
軍中犬
[编辑]征西軍中畜一犬。每大帥舉酒,部曲輩前列唱《落葉曲》,則犬亦隨之。聲節高下,少不差異。曲罷,一聲不復作。吾州王百戶,辛丑年親見之。
蚩尤城
[编辑]華州界有蚩尤城。古老言:蚩尤闞姓,故又謂之「闞蚩尤城」。城旁闞氏尚多。爾朱榮,秀容人。今定襄有爾都統者,自言上世有賜田百頃,至今以「爾百頃」家自名。管州有榮廟,土人祈賽甚靈。巢賊敗,言滅巢族,族人以平人自解。有漏網者,皆以「平」為氏。子孫予有識之者,貌與秘府所畫巢像相肖,不欲斥其名云。
德升後身
[编辑]烏古論德升,第進士。興定戊寅,以參知政事行臺太原。九月六日城陷遇害,以其日受生慶陽移刺倉使家兒。四、五歲,能說前身事;沉厚寡言,人傳為異事。德升家一大奴,從太原逃出,就倉使家來問。兒望見,名呼之,奴為之慟。但說其死不同:奴言德升被斫而死;兒言赴井死。游麟之言:「當是聞城陷,一心赴井,神識已逝,不復知被斫耳!」一僧云:「不然,赴井者,蓋投胎耳!」
田德秀詩
[编辑]田德秀少孤,養于外祖廣寧府治中趙君家。紈絝間,作詩多憔悴之語。《亂後登凌雲臺》云:「愁思紛紛不易裁,凌雲臺上獨徘徊。亂鴉背著斜陽去,寒雁帶將秋色來。破屋無煙空碎瓦,新墳經雨已蒼苔。天翻地覆親曾見,信得昆明有劫灰。」明年,客死五臺。無憂而戚,古人所忌。王荊公詩:「少壯不宜輕感慨,文章尤忌數悲哀。」真名言也。
張居士
[编辑]澶州人張居士,于禪學有所得。臨終之歲,禪坐靜室,約其徒閉之,滿百日乃開。及期開戶,見其凝然不動,謂是已逝。良久開目,拂塵而起,沐浴更衣,周行庭宇,與親舊相勞苦。已而復入室中,索紙留偈云:「了脫幻緣,復何幻我?遊戲大方,從容自可。」擲筆而化。〈登封令張效景說此事。〉
米元章心經咒
[编辑]米老一帖云《心經咒》,從後倒念七遍,吹氣枕席間,螫蟲皆不敢近。試之信然。
王尊師天壇之行
[编辑]吾州天慶觀王尊師志常,出于農家。年十六七,牧羊田間,一道人日來相就,問:「汝肯隨我往天壇山否?」王許之;道人携之而行。暮至一城,忽失道人。問其地,乃濟源也。又問人此去天壇近遠,人云:「百餘里耳。」王已無所歸,明日往天壇,入陽臺宮。宮中人聞此兒為道人挈來,自太原北一日至天壇,謂當有仙分,留為香火童子。八年乃歸,家人意其已死,無不驚異,而乃送之天慶。今年已八十六,神明不衰,淳質謹厚,有道者也。
張先生座右銘
[编辑]張先生彌學,東阿人,平章政事壽國文貞公良輔之父。神道碑載其事,內座右銘云:「欲求聰明,先當積學;欲求子孫,先當積孝。」以為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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