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羣書治要/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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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羣書治要
卷五
作者:魏徵 
卷六

春秋左氏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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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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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鄭公子歸生伐宋,宋華元禦之,將戰,華元殺羊食士,其御羊斟不與,及戰。曰:疇昔之羊,子為政,疇昔猶前日也。今日之事,我為政,與入鄭師,故敗。

晉靈公不君,失君道。厚斂以雕墻,雕,畫也。從臺上彈人而觀其避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殺之,置諸畚,使婦人載以過朝,畚,筥屬。趙盾,士季患之,將諫。士季曰:諫而不入,則莫之繼也會請先,不入則子繼之,三進,及溜,而後視之,士季,隨會也。三進三伏,公不省而又前也。公知欲諫,故佯不視。曰:吾知所過矣。將改之。稽首而對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夫如是,則能補過者鮮矣。君能有終,則社稷之固也。豈唯羣臣賴之,猶不改,宣子驟諫,公患之,使鋤麑賊之,鋤麑力士。晨往,寝門闢矣。盛服將朝,尚早,坐而假寐,不解衣冠而睡。麑退。嘆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有一於此,不如死,觸槐而死,槐,趙盾庭樹。晉侯飲趙盾酒,伏甲將攻之,其右提彌明知之,右,車右。趨登曰:臣侍宴,過三爵,非禮,遂扶以下,公嗾夫獒焉。明搏而殺之,獒,猛犬也。盾曰:棄人用犬,雖猛何為,責公不養士,而更以犬為己用也。鬪且出,趙穿攻靈公於桃園,穿,趙盾之從父昆弟子。宣子未出山而復,晉境之山也。盾出奔,聞公弒而還。大史書曰:趙盾殺其君,以示於朝。宣子曰:不然。對曰:子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討賊,非子而誰。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隱,不隱盾之罪。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為法受惡。善其為法屈也。

三年,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于雒,觀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王孫滿,周大夫。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示欲逼周取天下也。對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禹之世也。遠方圖物,圖畫山川奇異之物而獻之。貢金九牧,使九州之牧貢金。鑄鼎象物,象所圖物。使民知神奸,圖鬼神百物之形,使民逆備之。故民入川澤山林,魑魅罔兩,魑,山神,魅,怪物,罔兩,水神也。莫能逢之,逢,遇。用能協于上下,以承天休,民無災害,則上下和而受天祐。桀有昏德,鼎遷于商,商紂暴虐,鼎遷于周,德之休明,雖小,重,不可遷。其奸回昏亂,雖大,輕也。言可移。天祚明德,有所底止,底,致。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

四年,楚子滅若敖氏,其孫箴尹克黄,箴尹,官名,克黄,子文孫也。使于齊,還及宋,聞亂。其人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棄君之命,獨誰受之,君,天也。天可逃乎。遂歸復命,自拘於司敗,王思子文之治楚國也。曰:子文無後,何以勸善,使復其所。

十一年,楚子伐陳,十年,夏徵舒弑君也。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矣。少西,徵舒之祖,子夏之名。遂入陳,殺夏徵舒,因縣陳,滅陳以為楚縣。申叔時使於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徵舒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楚縣大夫皆僭稱公。汝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夏徵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抑,辭也。蹊,徑也。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聞也。反之,可乎。對曰:可哉。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懷,而與之也。叔時謙言,小人意淺,謂譬如取人物於其懷而還之,為愈於不還也。乃復封陳。

鄭不可從,楚人遂疾進師,乘晉軍,桓子不知所為。鼓於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争舟,舟中之指可掬。潘黨曰:君盍築武軍,築軍營以彰武功也。而收晉尸以為京觀,積尸封土其上,謂之京觀。臣聞克敵必示子孫,以無忘武功。楚子曰:非爾所知也。夫文,止戈為武,文,字也。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戢,藏也。ꨴ櫜,韜也。詩美武王能滅暴亂而息兵也。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者也。此武七德也。故使子孫無忘其章,著之篇章,使子孫不忘也。今我使二國曝骨,暴矣。觀兵以威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猶有晉在,焉得定功,所違民欲猶多,民何安焉。無德而强争諸侯,何以和衆,利人之幾,幾危也。而安人之亂,以為己榮,何以豐財,兵動則年荒。武有七德,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其為先君宮,告成事而已,祀先君,告戰勝。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之,以為大戮,於是乎有京觀,以懲淫慝,鯨鯢大魚名也。以喻不義之人吞食小國也。今罪無所,晉罪無所犯。而民皆盡忠以死君命,又可以為京觀乎。晉師歸,桓子請死,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諫曰:不可,貞子,士渥濁。城濮之役,晉師三日穀,在僖二十八年。文公猶有憂色。左右曰:有喜而憂,如有憂而喜乎。言憂喜失時也。公曰:得臣猶在,憂未歇也。歇,盡也。困獸猶鬥,况國相乎。及楚殺子玉,子玉,得臣也。公喜而後可知也。喜見於顔色也。曰:莫余毒也已,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楚是以再世不競,成王至穆王也。今天或者大警晉也。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其無乃久不競乎。林父之事君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衛也。若之何殺之,夫其敗也。如日月之食,何損於明,晉侯使復其位。言晉景所以不失霸也。

楚子伐蕭。申公巫臣曰:師人多寒,王巡三軍,拊而勉之,拊,撫,慰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纊緜也。言悅以忘寒。

十五年,楚子伐宋,宋人告急于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伯宗,晉大夫。古人有言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言非所擊。天方授楚,未可與争,雖晉之强,能違天乎。諺曰:高下在心,度時制宜也。川澤納污,受污濁也。山藪藏疾,山之有林藪,毒害者所居。瑾瑜匿瑕,匿亦藏也。雖美玉之質,亦或居藏瑕穢。國君含垢,天之道也。晉侯耻不救宋,故伯宗為說小惡不損大德之喻也。君其待之,待楚衰也。乃止,使解揚如宋,使無降楚。曰:晉師悉起,將至,鄭人囚而獻楚,楚子厚賂之,使反其言,不許,三乃許之,登諸樓車,使呼宋人而告之,樓車車上望櫓。遂致其君命,楚子將殺之。使與之言曰:爾既許不榖而反之,何故,非我無信,汝則棄之,速即爾刑。對曰:臣聞之,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義無二信,欲為義者不行兩信。信無二命,欲行信者不受二命。君之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無霣,霣,廢隊。又可賂乎。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成君命。死之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己不廢命也。下臣獲考,考,成也。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歸。

潞子嬰兒之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酆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酆舒,潞相。晉侯將伐之。諸大夫皆曰:不可,酆舒有三俊才,俊,絕異也。不如待後之人。伯宗曰:必伐之,狄有五罪,俊才雖多,何補焉。不祀,一也。耆酒,二也。棄仲章而奪黎氏之地,三也。仲章,潞賢人,黎氏,黎侯國。虐我伯姬,四也。傷其君目,五也。怙其俊才,而不以茂德,茲益罪也。後之人或者將敬奉德義,以事神人,而申固其命,審政令。若之何待之,不討有罪。曰:將待後,後有辭而討焉。無乃不可乎。夫恃才與衆,亡之道也。商紂由之,故滅,天反時為災,寒暑易節。地反物為妖,羣物失性。民反德為亂,亂則妖災生,盡在狄矣。晉侯從之,夏,晉荀林父敗赤狄于曲梁,滅潞,晉侯賞桓子狄臣千室,千家也。亦賞士伯以瓜衍之縣,士伯,士貞子。曰:吾獲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喪伯氏矣。伯,桓子字也。羊舌職悅是賞也。職叔向父。曰:周書,所謂庸庸袛袛者,謂此物也夫,庸,用也。袛,敬也。言文王能用可用,敬可敬也。士伯庸中行伯,言中行伯可用。君信之,亦庸士伯,此之謂明德矣。文王所以造周,不是過也。率是道也。其何不濟。

十六年,晉侯命士會將中軍,且為太傅,於是晉國之盗,逃奔于秦,羊舌職曰吾聞之,禹稱善人,稱舉也。不善人遠,此之謂也。夫善人在上則國無幸民。諺曰:民之多幸,國之不幸,是無善人之謂也。

成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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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衛侯使孫良夫侵齊,與齊師遇,師敗,仲叔于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既,衛人賞之以邑,賞于奚也。辭,請曲,縣軒縣也。繁纓以朝,許之,繁纓,馬飾,皆諸侯之服也。仲尼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器,車服也。名,爵號也君之所司也政之大節也若以假人,與人政也。政亡,則國家從之,不可止也已。

宋文公卒,始厚葬,用蜃炭,益車馬,始用徇,燒蛤為炭,以瘞壙,多埋車焉。用人從葬也。重器備,重猶多也。君子謂,華元,樂舉,於是乎不臣,臣,治煩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争,今二子者,君生則縱其惑,謂文十八年殺母弟須。死則益其侈,是棄君於惡也。何臣之為,若言何用為臣。楚之討陳夏氏也。在宣十一年。莊王欲納夏姬。申公巫臣諫曰:不可,君召諸侯,以討罪也。今納夏姬,貪其色也。貪色為淫,淫為大罰,周書。曰:明德慎罰,若興諸侯,以取大罰,非慎之也。君其圖之,王乃止。

六年,晉欒書救鄭,與楚師遇於繞角,繞角,鄭地。楚師還,晉師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師救蔡,趙同,趙括欲戰,請於武子,武子將許之,知莊子,荀首。范文子,士爕韓獻子,韓厥。諫曰:不可,吾來救鄭,楚師去我,吾遂至於此,此蔡地。是遷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師,戰必不克,遷戮不義,怒敵難當,故不克也。雖克不令,成師以出,而敗楚二縣,何榮之有焉。六軍悉出,故曰成師,以大勝小,不足為榮也。若不能敗,為辱已甚,不如還也。乃遂還,於是,軍帥之欲戰者衆。或謂欒武子曰:聖人與衆同欲,是以濟事,子盍從衆,盍,何不。子之佐十一人,六軍之卿佐也。其不欲戰者,三人而已,知范韓也。欲戰者,可謂衆矣。商書。曰:三人占,從二人,衆故也。武子曰:善鈞從衆,鈞,等。夫善,衆之主也。三卿為主,可謂衆矣。三卿皆晉之賢人。從之,不亦可乎。傳善欒書得從衆之義也。

八年,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季文子餞之,餞送行飲酒也。私焉。私與之言。曰:大國制義以為盟主,是以諸侯懷德畏討,無有貳心,謂汶陽之田,敝邑之舊也。而用師於齊,使歸諸敝邑,用師,鞍之戰也。今有二命,曰歸諸齊,信以行義,義以成命,小國所望而懷也。信不可知,義無所立,四方諸侯,其誰不解體,言不復肅敬於晉也。詩,曰: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爽,差也。極,中也。婦人怨丈夫不一其行也。喻魯事晉,猶女之事夫,不敢過差,而晉有罔極之心,反二三其德也。七年之中,一與一奪,二三孰甚焉。士之二三,猶喪配耦,而况霸主乎。將德是以,以,用也。而二三之,其何以長有諸侯乎。

晉討趙同趙括,武從姬氏畜于公室,趙武,莊姬之子,莊姬,晉成公女也。畜,養也。以其田與祁奚。韓厥言於晉侯曰:成季之勛,宣孟之忠,成季,趙衰,宣孟,趙盾。而無後,為善者其懼矣。三代之令王,皆數百年,保天禄,夫豈無僻王,賴前哲以免也。言三代亦有邪僻之君,但賴其先人以免禍耳。周書。曰:不敢侮鰥寡,所以明德也。言文王不侮鰥寡,而德益明,欲使晉侯之法文王。乃立武,而反其田焉。

十六年,楚子救鄭,司馬將中軍,子反也。過申,子反入見申叔時,叔時老在申也。曰:師其何如。對曰:德,刑,詳,義,禮,信,戰之器也器猶用也德以施惠刑以正邪,詳以事神,義以建利,禮以順時,信以守物,上下和睦,周旋不逆,動順理也。是以神降之福,時無災害,民生敦龐,和同以聽,敦,厚,龐,大。莫不盡力,以從上命,此戰之所由克也。今楚內棄其民,不施惠也。而外絕其好,義不建利。瀆齊盟,不祥事神。而食話言,信不守物。奸時以動,不順時妨農業。而疲民以逞,刑不正邪,而苟快意。民不知信,進退罪也。子其勉之,吾不復見子矣。言其必敗,不反也。

晉楚遇於鄢陵,范文子不欲戰。却至曰:韓之戰,惠公不振旅,衆散敗也。在僖十五年。邲之師,荀伯不復從,荀林父奔走,不復故道也。在宣十二年。皆晉之耻也。子亦見先君之事矣。見先君成敗之事。今我避楚,又益耻也。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戰也有故,亟,數也。秦,狄,齊,楚皆强,不盡力,子孫將弱,今三强服矣。齊秦,狄也。敵楚而已,唯聖人能外內無患,自非聖人,外寧必有內憂,驕亢則憂患生。盍釋楚以為外懼乎。

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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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祁奚請老,老,致仕。晉侯問嗣焉。嗣續其職者。稱解狐,其讎也。將立之而卒,解狐卒也。又問焉。對曰:午也可,午,祁奚子。於是羊舌職死矣。晉侯曰:孰可以代之。對曰:赤也可,赤,職之子伯華。於是使祁午為中軍尉,羊舌赤佐之,各代其父。君子謂,祁奚於是能舉善矣。稱其讎,不為諂,立其子,不為比,舉其偏,不為黨,偏,屬也。能舉善也。夫唯善,故能舉其類也。

晉侯之弟揚干,亂行於曲梁,行,陳次也。魏绛戮其僕,僕御,晉侯怒。謂羊舌赤曰:合諸侯以為榮也。揚干為戮,何辱如之,必殺魏绛,無失之也對曰绛無貳志事君不避難,有罪不逃刑,其將來辭,何辱命焉。言終,魏绛至,授僕人書,僕人,晉侯御僕。將伏劍,士魴,張老止之。公讀其書曰:日君乏使,使臣斯司馬,斯,此也。臣聞師衆以順為武,順莫敢違。軍事有死無犯為敬,守官行法,雖死不敢有違。君合諸侯,臣敢不敬乎。君師不武,執事不敬,罪莫大焉。臣懼其死,以及揚干,無所逃罪,懼自犯不武不敬之罪也。不能致訓,至於用鉞,用鉞,斬揚干之僕也。臣之罪重,敢有不從,以怒君心,言不敢不從戮。請歸死於司寇,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親愛也。吾子之討,軍禮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訓,使干大命,寡人之過也。子無重寡人之過,聽绛死,為重過。敢以為請,請使無死。反役,使佐新軍。

四年,無終子嘉父,使孟樂如晉,無終山戎國名也。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欲戎與晉和,莊子,魏絳。晉侯曰:戎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魏絳曰:諸侯新服,陳新來和,將觀於我,我德則睦,否則攜貳,勞師於戎,而楚伐陳,必不能救,是棄陳也。諸華必叛,諸華中國。戎,禽獸也。獲戎失華,無乃不可乎。昔周辛甲之為太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闕,辛甲,周武王太史也。闕,過也。使百官各為箴辭,戒王過也。於,虞人之箴,虞人,掌田獵者。曰:茫茫禹迹,畫為九州,茫茫,遠貌,畫,分也。經啓九道,啓開九州之道。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德用不擾,人神各有所歸,故德不亂也。在帝夷羿,冒于原獸,冒,貪也。忘其國恤,而思其麀牡,言但念獵。武不可重,重猶數。用不恢于夏家,羿以好武,雖有夏家,而不能恢大之也。獸臣司原,敢告僕夫,獸臣,虞人也。告僕夫,不敢斥尊也。虞箴,如是,可不懲乎。於是晉侯好田,故魏絳及之,及后羿事也。公曰:然則莫如和戎乎。對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荐居,貴貨易土,荐,聚也。易,猶輕也。土可賈焉。一也。邊鄙不聳,民狎其野,穡人成功,二也。聳懼也。狎,習也。戎狄事晉,四鄰振動,諸侯威懷,三也。以德綏戎,師徒不勤,甲兵不頓,四也。頓壞也。鑒于后羿,而用德度,以后羿為鑒戒。遠至邇安,五也。君其圖之,公悅,使魏絳盟諸戎,修民事,田以時。言晉侯能用善謀也。

九年,秦景公使乞師于楚,將以伐晉,楚子許之。子囊曰:不可,當今吾不能與晉争也。晉君類能而使之,隨所能也。舉不失選,得所選也。官不易方,方猶宜也。其卿讓於善,讓勝己者。其大夫不失守,各任其職也。其士競於教,奉上命也。其庶人力於農穡,種曰農,收曰穡商工皂隸,不知遷業,四民不雜也。君明臣忠,上讓下競,尊官相讓,勞職力競。當是時也。晉不可敵,事之而後可,君其圖之。

冬,諸侯冬諸侯以下恐有脱誤伐鄭,鄭從楚也。鄭人行成。與晉成也。

十一年,諸侯復伐鄭,鄭人賂晉侯以師觸,師蠲,觸蠲,皆樂師名。歌鐘二肆,肆,列也。懸鐘十六為一肆。女樂二八,十六人也。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曰:子教寡人和諸戎狄,以正諸華,在四年。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諧亦和也。請與子樂之,共此樂也。辭曰:夫和戎狄,國之福也。八年之中,九合諸侯,諸侯無慝,君之靈也。二三子之勞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願君安其樂而思其終也。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抑微子,寡人無以待戎,待遇接納。不能濟河,度河南服鄭。夫賞,國之典也。不可廢也。子其受之,魏絳於是乎始有金石之樂,禮也。禮大夫有功則賜樂。

十三年,晉侯蒐于綿上以治兵,為將命軍帥也。使士匄將中軍。辭曰:伯游長,伯游,荀偃。昔臣習於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賢也。七年,韓厥老,知罃代將中軍,士匄佐之,丐今將讓,故謂爾時之舉,不以己賢也。請從伯游,荀偃將中軍,代荀罃。士匄佐之,位如故。使韓起將上軍,辭以趙武,又使欒黶,以武位卑故不聽,更命黶也。辭曰:臣不如韓起,韓起願上趙武,君其聽之,使趙武將上軍,武自新軍超四等。韓起佐之,位如故也。欒黶將下軍,魏絳佐之,黶亦如故,絳自新軍佐超一等。晉國之民,是以大和,諸侯遂睦。君子曰:讓,禮之主也。范宣子讓,其下皆讓,欒黶為汰,弗敢違也。晉國以平,數世賴之,刑善也夫,刑,法也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務乎。世之治也。君子尚能而讓其下,能者在下位,則貴尚而讓之。小人農力以事其上,是以上下有禮,而讒慝黜遠,由不争也。謂之懿德,及其亂也。君子稱其功,以加小人,加,陵也。君子,在位者也。小人伐其技以馮君子,馮亦陵也。自稱其能為伐。是以上下無禮,亂虐并生,由争善也。争自善也。謂之昏德,國家之弊,恒必由之。傳言晉之所以興也。

十四年,衛獻公戒孫文子,寧惠子食,敕戒二子,欲共宴食。日旰不召,旰,晏也。而射鴻於囿,二子怒,公使子蟜,子伯,子皮,與孫子盟于丘宮,孫子皆殺之,三子,衛羣公子也。公出奔齊,師曠侍於晉侯,師曠子野。晉侯曰:衛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對曰:或者其君實甚,良君養民如子,蓋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匮神之祀,百姓絕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弗去何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貳卿佐。使師保之,勿使過度,善則賞之,賞謂宣揚之也。過則匡之,匡,正。患則救之,救其難也。失則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補其愆過,察其,得失。史為書,謂大史君舉必書。瞽為詩,為詩以風刺。工誦箴谏,工樂人也。誦箴諫之辭,大夫規誨,規正諫誨其君。士,傳言,聞君過失,傳告大夫。庶人謗,庶人不與政,聞君過得從而誹謗。商旅于市,旅,陳也。陳其貨物以示時所貴尚也。百工獻藝,獻其伎藝,以喻政事也。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肆,放也。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傳言師曠能因問盡言也。

十五年,宋人或得玉,獻諸子罕,子罕不受。獻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能治玉者。玉人以為寶也。故敢獻之。子罕曰:我以不貪為寶,爾以玉為寶,若以與我,皆喪寶也。不若人有其寶。稽首而告曰:小人懷璧,不可以越鄉,言必為盗所害。納此以請死,請免死。子罕置諸其里,使玉人為之攻之,攻,治也。富而後使復其所。賣玉得富。

二十一年,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庶其,邾大夫也。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賜於其從者,於是魯多盗。季孫謂臧武仲曰:子盍詰盗,詰治也。武仲曰:不可詰也。紇又不能。季孫曰:子為司寇,將盗是務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盗而大禮焉。何以止吾盗,吾,謂國中也。子為正卿而來外盗,使紇去,將何以能,庶其竊邑於邾以來,子以,姬氏妻之,而與之邑,使食漆,閭丘也。其從者皆有賜焉。若大盗,禮焉以君之姑姊,與其大邑,其次皂牧輿馬,給其賤役,從皂至牧。其小者衣裳劍帶,是賞盗也。賞而去之,其或難焉。紇也聞之,在上位者,酒濯其心,壹以待人,軌度其信,可明徵也。徵驗也。而後可以治人,夫上之所為,民之歸也。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是以加刑罰焉。而莫敢不懲,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

晉欒盈出奔楚,宣子殺羊舌虎,欒盈之黨。囚叔向,樂王鮒。見叔向曰:吾見為子請,叔向不應,樂王鮒,晉大夫樂桓子。其人皆咎。叔向曰:必祁大夫,祁大夫,祁奚。室老聞之曰:樂王鮒言於君無不行,求救吾子,吾子不許,祁大夫所不能也。何為也。叔向曰:祁大夫外舉不棄讎,內舉不失親,其獨遺我乎。詩,曰:有覺德行,四國順之,言德行直則天下順也。夫子覺者也。覺較然正直。晉侯問叔向之罪於樂王鮒。對曰:不棄其親,其有焉。言叔向篤親親,必與叔虎同謀。於是祁奚老矣。老,去公族大夫。聞之,乘馹而見宣子。曰:詩,云,惠我無疆,子孫保之,言文武有惠訓之德,加於百姓,故子孫保賴之。夫謀而鮮過,惠訓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今壹不免其身,壹,以弟故。以棄社稷,不亦惑乎。鯀殛而禹興,言不以父罪廢其子也。管,蔡為戮,周公右王,言兄弟罪不相及也。若之何其以虎也棄社稷,子為善,誰敢不勉,多殺何為,宣子悅,與之乘,以言諸公而免之,共載入見公也。不見叔向而歸,言為國,非私叔向也。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不告謝之,明不為己。

二十三年,孟孫惡臧孫,季孫愛之,孟孫卒,臧孫入,哭甚哀,多涕,出。其御曰:孟孫之惡子也。而哀如是,季孫若死,其若之何。臧孫曰:季孫之愛我,疾疢也。志相順從,身之害。孟孫之惡我,藥石也。志相違戾,猶藥石療疾。美疢不如惡石,夫石猶生我,愈己疾也。疢之美,其毒滋多,孟孫死,吾亡無日矣。

二十五年,齊棠公之妻,東郭偃之姊也。棠公,齊棠邑大夫。棠公死,武子取之,武子,崔杼。莊公通焉。驟如崔氏,崔杼殺莊公,晏子立於崔氏之門外,聞難而來。其人曰:死乎。曰:獨吾君也乎哉。吾死也。言己與衆臣無異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自謂無罪。曰:歸乎。曰:君死安歸,言安可以歸也。君民者,豈以陵人,社稷是主,臣君者,豈為其口實,社稷是養,言君不徒居民上,臣不徒求禄,皆為社稷也。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謂以公義死亡也。若為己死,而為己亡,非其私暱,誰敢任之,私暱,所親愛也。非所親愛,無為當其禍。門啓而入,枕尸股而哭,以公尸枕己股。興,三踊而出。

晉程鄭卒,子産始知然明,前年,然明謂程鄭將死,今如其言,故知之。問為政。對曰:視民如子,見不仁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子産喜,以語子大叔。且曰:他日吾見蔑之面而已,蔑,然明名。今吾見其心矣。

二十六年,初,楚伍參與蔡太師子朝友,其子伍舉與聲子相善,聲子,子朝子也。伍舉,椒舉也。伍舉奔晉,聲子通使於晉,還如楚,令尹子木與之語。曰:晉大夫與楚孰賢。對曰:晉卿不如楚,其大夫則賢,皆卿才也。如杞,梓,皮革,自楚往也。杞梓,皆木名也。雖楚有材,晉實用之,言楚亡臣多在晉。子木曰:夫獨無族姻乎。夫,謂晉也。對曰:雖有,而用楚材實多,歸生聞之,歸生,聲子名也。曰:善為國者,賞不僭而刑不濫,賞僭,則懼及淫人,刑濫,則懼及善人,若不幸而過,寧僭無濫,與其失善,寧其利淫,無善人,則國從之,從亡也。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也。故,夏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懼失善也。逸書也。不經,不用常法。古之治民者,勸賞而畏刑,樂行賞而憚用刑也。恤民不倦,賞以春夏,刑以秋冬,順天時。是以將賞為之加膳,加膳則飫賜,飫厭也。酒食賜下,無不饜足,所謂加膳也。此以知其勸賞也。將刑為之不舉,不舉則徹樂,不舉盛饌也。此以知其畏刑也。夙興夜寐,朝夕臨政,此以知其恤民也。三者,禮之大節也。有禮無敗,今楚多淫刑,其大夫逃死於四方,而為之謀主,以害楚國,不可救療,所謂不能也。療治也。所謂楚人不能用其材也。子儀之亂,析公奔晉,在文十四年。晉人以為謀主,繞角之役,楚師宵潰,楚失華夏,則析公之為也。雍子之父兄譖雍子,君與夫人不善是也。不是其曲直。雍子奔晉,晉人以為謀主,彭城之役,楚師宵潰,晉降彭城,而歸諸宋,在元年。楚失東夷,則雍子之為也。楚東小國,見楚不能救彭城,皆叛也。子反與子靈争夏姬,子靈,巫臣。子靈奔晉,晉人以為謀主,通吳于晉,教吳叛楚,楚疲於奔命,至今為患,則子靈之為也。事見成七年。若敖之亂,伯賁之子賁皇奔晉,晉人以為謀主,鄢陵之役,在成十六年。楚師大敗,王夷師熸,夷,傷也。吳楚之間謂火滅為熸。鄭叛吳興,楚失諸侯,則苗賁皇之為也。子木曰:是皆然矣。聲子曰:今又有甚於此者,椒舉娶於申公子牟,子牟得戾而亡,君大夫謂椒舉,汝實遣之,懼而奔鄭,今在晉矣。晉人將與之縣,以比叔向,以舉才能比叔向。彼若謀害楚國,豈不為患,子木懼,言諸王,益其禄爵而復之。

二十七年,宋向戌欲弭諸侯之兵,為會於宋,將盟於宋西門之外,楚人衷甲,甲在衣中,欲因會擊晉。伯州犂曰:合諸侯之師,以為不信,無乃不可乎。夫諸侯望信於楚也。是以來服,若不信,是棄其所以服諸侯也。固請釋甲。子木曰:晉楚無信久矣。事利而已,苟得志焉。焉用有信,大宰退,大宰,伯州犂。告人曰:令尹將死矣。不及三年,求逞志而棄信,志其逞乎。信亡,何以及三,明年,子木死也。趙孟患楚衷甲,以告叔向。叔向曰:何害也。匹夫一為不信,猶不可也。若合諸卿,以為不信,必不捷矣。非子之患也。夫以信召人,而以僭濟之,濟成。必莫之與也。安能害我,子何懼焉。

宋左師請賞。曰:請免死之邑,欲宋君稱功加厚賞,故謙言免死之邑。公與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曰:凡諸侯小國,晉,楚所以兵威之,畏而後上下慈和,慈和而後能安静其國家,以事大國,所以存也。無威則驕,驕則亂生,亂生必滅,所以亡也。天生五材,金,木,水,火,土也。民并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兵之設久矣。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德,聖人以興,謂湯武。亂人以廢,謂桀紂。廢興存亡,昏明之術,皆兵之由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誣乎。以誣道蔽諸侯,罪莫大焉。縱無大討,而又求賞,無厭之甚也。削而投之,削賞左師之書。左師辭邑。

二十九年,吳公子札來聘。見叔孫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不得以乎壽死也。好善而不能擇人,吾子為魯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舉,何以之,禍必及子焉。昭四年,竪牛作亂。

三十年,楚公子圍殺大司馬蒍掩而取其室。申無宇曰:王子必不免,善人,國之主也。王子相楚國,將善是封殖,而虐之,是禍國也。且司馬,令尹之偏,偏,佐也。而王之四體也。絕民之主,去身之偏,刈王之體,以禍其國,無不祥大焉。何以得免,為昭十三年弑靈王傳。

鄭子皮授子産政,子産使都鄙有章,國都及邊鄙,車服尊卑,各有分部也。上下有服,公卿大夫服不相逾。田有封洫,封,疆也。洫,溝也。廬井有伍,廬舍也。九夫為井,使五家相保也。大人之忠儉者,謂卿大夫從而與之,泰侈者,因而斃之,從政一年,輿人誦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褚,畜也。奢侈者畏法,故畜藏也。取我田疇而伍之,孰殺子産吾其與之,并畔為疇。及三年,又誦之。曰:我有子弟,子産誨之,我有田疇,子産殖之,殖,生也。子産而死,誰其嗣之,嗣,續也。

三十一年,鄭人游于鄕校,校,學之名也。以論執政,論其得失。然明謂子産曰:毁鄕校,如何,患人於中謗議國政。子産曰:何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毁之,我聞忠善以損怨,為忠善,則怨謗息也。不聞作威以防怨,欲毁鄕校,即作威也。豈不遽止,然猶防川也。遽,畏懼也。大决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道,通。不如吾聞而藥之,以為己藥石。然明曰:蔑也今而後知吾子之信可事,小人實不才,若果行此,其鄭國實賴之,豈唯二三臣,仲尼聞是語也。曰:以是觀之,人謂子産不仁,吾不信也。

鄭子皮欲使尹何為邑,為邑大夫。子産曰:少,未知可否,尹何年少。子皮曰:愿,吾愛之,不吾叛也。愿,謹善也。使夫往而學焉。夫亦愈知治矣。夫,謂尹何。子産曰:不可,人之愛人,求利之也。今吾子愛人,則以政,以政與之。猶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傷實多,多自傷。子之愛人,傷之而已,其誰敢求愛於子,子於鄭國,棟也。棟折榱崩,僑將厭焉。敢不盡言,子有美錦,不使人學制,制,裁。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學者制焉。其為美錦,不亦多乎。言官邑之重多於美錦。僑聞學而後入政,未聞以政學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獵,射御貫則能獲禽,貫習也。若未嘗登車射御,則敗績厭覆是懼,何暇思獲。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聞君子務知大者遠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吾遠而慢之,慢,易。微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為鄭國,我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後知不足,自知謀慮不足謀其家。自今,請雖吾家,聽子而行。子産曰:人心不同也。如其面焉。吾豈敢謂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謂危,亦以告也。子皮以為忠,故委政焉。子産是以能為鄭國。傳言子産之治,乃子皮之力。

衛侯在楚,北宮文子見令尹圍之威儀。言於衛侯曰:令尹似君矣。將有他志,言語瞻視,行步不常。雖獲其志,不能終也。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終之實難,令尹其將不免乎。公曰:何以知之。對曰:詩,云,敬慎威儀惟民之則,令尹無威儀,民無則焉。民所不則,以在民上,不可以終。公曰:善哉。何謂威儀。對曰: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儀,君有君之威儀,其臣畏而愛之,則而象之,故能有其國家,令聞長世,臣有臣之威儀,其下畏而愛之,故能守其官職,保族宜家,順是以下皆如是,是以上下能相固也。衛詩。曰:威儀棣棣,不可選也。棣棣,富而閑也。選,猶數也。言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內外,大小皆有威儀也。周書,數文王之德,逸書。曰:大國畏其力,小國懷其德,言畏而愛之也。詩,云,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言則而象之,言文王行事無所斟酌,唯在則象上天。紂囚文王七年,諸侯皆從之囚,可謂愛之矣。文王伐崇,再駕而降為臣,文王聞崇德亂而伐之,三旬不降,退修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蠻夷帥服,可謂畏之矣。文王之功,天下誦而歌舞之,可謂則之矣。文王之行,至今為法,可謂象之,有威儀也。故君子在位可畏,施捨可愛,進退可度,周旋可則,容止可觀,作事可法,德行可象,聲氣可樂,動作有文,言語有章,以臨其下,謂之有威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