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柏軒先生文集/卷二

老柏軒先生文集
卷之二
作者：鄭載圭
1936年

詩

闍山謾詠

左懋第_{字仲及號蘿石。被拘七朔。聞南京破。痛哭七日不食。淸人逼降。懋第以麻製孝巾。南向而坐曰。剃頭不如斫頭。抗辭不屈。又遣降人勸曰。刀鉅在前。寧不恐懼。懋第曰。勿問某懼不懼。請問汝羞不羞。淸人遂殺之。刑者執刀而拜曰。小人之刀。乃斬盜首者。不可施於忠臣。敢易新刀。懋第題絶命詞曰。寸丹冷魄消難盡。蕩作寒煙摠不磨。時不屈從死者。有陳用極，王一斌，張良佐，王庭佑，劉統等五人。淸人倕其頰。用極噴血而言曰。士可殺不可辱也。}

堂堂左仲及。七朔被拘繫。一死寧不早。江南義號揭。孤臣今已矣。天命忽又替。從容以待盡。不食氣愈厲。南向坐突兀。麻巾手自製。我頭尙可斫。我髮不可剃。團團一寸丹。不與身俱逝。寒烟凝不磨。猶疑見天際。五士同日死。熊掌吾所欲。胡棰起腔血。可殺不可辱。彼哉新剃人。靦然有面目。勿問懼不懼。自顧寧不恧。再拜易新刀。刀者猶激濁。厄運之所迫。天地亦翻覆。殉華存大防。厥義重罔僕。誰知不食果。能基七日復。

黃端伯_{端伯與一僕留髮被執。不屈而死。錢益兼亦不屈爲僧。有一乞丐題詩橋上曰。三百年來養士朝。如何文武盡潛逃。綱常留在卑田院。乞丐羞存命一絛。又有賣餠人，賣扇人，賣柴翁，畜鵜叟皆自經死。}

頭上何所有。昭昭一團天。戴天吾不愧。我髮尙鬈然。鬈然吾何受。父母生之全。而今吾知免。舊樣保丱弁。丱弁是華制。世守先王傳。那能一朝變。忍與禽獸羣。端伯講道士。辦此諒非難。一僕最奇特。殉主得天眞。吁嗟彼走犬。反吠何狺狺。

咄咄錢益兼。不屈亦云貞。空門非首陽。託跡竟何情。傳燈千七百。見笑程先生。羞存一絛命。見義最分明。乞丐爲晦跡。題詩且泐名。賣餠賣扇人。賣柴畜鵜氓。所業何卑賤。所秉何崢嶸。天彝泯不得。于于甘自經。下喬簪纓族。寧不滿顔騂。

劉宗周_{字起東號蕺山。爲淸流領袖。聞薙髮令。不食二旬。臨死作詞曰。留此旬日生。少存廣濟志。決此一朝死。了我平生事。}

一死自分不食初。遲遲何待二旬餘。天意幽深不可必。鷄鳴風雨夜何如。

蕭蕭如晦不聞鳴。嘆息乾坤戌會成。到此男兒何所事。遂將一死了平生。

三義士_{王毓蓍蕺山門人。聞蕺山絶粒久不死。遺書勸早決。肅衣趍文廟四拜曰。君殉國士殉泮正也。遂投潭而死。其友潘集爲文祭之。投橋下死。周卜年碎所珮玉玦曰。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卽赴河死。人謂紹興三義士。}

君殉國家士泮宮。肅衣趍出就從容。遺書勸促先生決。千古隆師孰似公。

一路丁寧在眼前。卬須卬友理征鞭。卬友而今先拂袖。擧觴作賀卽翩然。

瓦全一世恥同生。玉珮𤨿然碎有聲。潔於秋水冷於雪。光氣秖應薄上淸。

徐汧_{字九一號勿齋。聞甲申北變。畫其形。置苫藁間。題曰而忘三月十九日事耶。而受先王厚恩。不能斷脰納肝以殉國難。復不能請纓枕戈以雪國恥。而罪臣也。宜寢苫而席藁。聞薙髮令。乃曰存此不屈膝不薙髮之身。以見先帝先人于地下足矣。遂沉水而死。}

國亡君死正。萬古徒騰口。大行身允蹈。月三日十九。臣汧尙不死。臣罪死且有。旣不能急君。奉扆同碎首。又不能討賊。荷戈以試手。靦然以視人。乃顔亦孔厚。宜爾苫藁間。如何死北牖。日夕矯首望。南京戴嗣后。朝來消息惡。衣冠盡化狗。全生合全歸。髮膚吾有受。笑指淸流水。彭屈是我友。

瞿德毅_{少嗜讀書。尋病喪明。及淸兵至。其妻曰。君喪明無責。德毅厲聲曰。吾雖瞽目。心不瞽矣。遂與妻俱縊死。}

獨盲於目不盲心。肚裏春秋自謹嚴。臨死縱憐家婦意。偸生可柰丈夫慚。剃頭天下民爲僕。開眼人間士孰男。夫也殉華妻殉節。九原琴瑟好重尋。

王之仁_{隆武丙戌。淸兵破義島。載其妻妾子孫盡沉江。捧所封勅印。再拜投水。乃見洪承疇曰。身係前朝大帥。不宜身泛波濤。願見死於明處。令薙髮不從。斬于市。}

天地已崩頹。身家不足惜。妻子亦何罪。生則爲虜役。虜役卽禽獸。人間靡所託。水界淸且寬。寧託彭咸宅。勅印將焉納。煌煌天所錫。旣不歸天上。不敢委塵礫。沉河同周鼎。投壑等堯璧。痛哭稽首拜。揚揚向虜壁。大帥非等閒。肯同妻孥溺。吾戴吾頭來。吾死當明白。吾頭寧萬斷。吾髮不可落。滔滔視猪人。聞此何顔色。

陳函輝_{字木叔號寒山。作絶命詞曰。生爲大明之人。死爲大明之鬼。笑指白雲深處。蕭然一無所累。又書曰臣年五十有七。回頭萬事已畢。徒慚赤手擎天。只切丹心奉日。欲自縊。傍人救解。李建泰等來誘以利。曰江南諸臣。只有死法。更無別法。遂被殺。}

生惟大明死亦明。爲人爲鬼戴明天。明天日月高照臨。禮樂文物三百年。內而闖賊外建虜。一朝荒塵漲八埏。八埏豈無一箇士。提戈仗義起周旋。仰答列帝培養恩。驅蟲放蛇掃腥羶。齎志未效萬事畢。赤立徒慚丈夫拳。赤拳赤拳吁柰何。不敢龥天空自憐。更無別法只死法。回首笑指白雲邊。潯陽卧龍亦改名。務觀兵書但殘篇。從古忠賢多若此。志士之淚無時乾。

鄭爲虹_{字天玉。被執見貝勒不屈。貝勒不忍殺。勸令剃髮。爲虹曰。負國不忠。辱先不孝。寧求速死。髮不可斷。大喊奮躍。奪刀自刺不死。遂見殺。時年二十五。}

天生男子亦不偶。遭時艱難足有爲。况復志勇能辦死。年力方強廿五時。廿五時年前途遠。柰何摧折遽如斯。運移難復英雄淚。我且爲君一灑之。貝胡亦能知愛惜。勸令剃髮前致辭。剃是辱先兼負國。肯將忠孝視笆籬。一聲大喊山欲裂。奮躍奪刀一何奇。殲賊未得寧自刺。雕題動魄舌下垂。定知夫夫名不負。指點長虹到今疑。

瞿式耜_{永曆庚寅。淸兵入嚴關。兵民鳥獸散。式耟衣冠危坐署中。總兵戚良勳操二騎至。請式耟速出。再爲後圖。式耟曰。爾去則去。我去不過多活幾日。自古及今。誰不死者。良勳去。總督張同敞至。式耟曰。子無留守之責。盍去諸。同敞曰。死則俱死耳。呼酒與共觴飮。以勅書釰印。付中軍徐高。馳上行在。坐至天曉。淸兵執二人。孔有德曰。誰是瞿閣先生。式耟曰。某是也。城旣陷惟求死。有德曰。吾斷不殺忠臣。何必求死。閣部毋自苦。我掌兵馬。閣部掌錢糧。一如前朝可也。式耟曰。天朝大臣。豈爲汝供職。有德曰。我先聖之裔。勢會所迫。以至今日。閣部何太執。同敞厲聲曰。爾不過毛文龍下走犬耳。毋辱先聖。有德怒。叱左右縛之。式耟曰。此司馬張同敞也。求與吾同死。不可辱。有德命釋縛。還其衣冠。遣官守護。居二人於別第。令薙髮不可。令爲僧亦不可。曰爲僧者薙髮之漸也。髮斷命長。我不爲也。日與同敞賦詩賡和。未幾被殺。臨刑作詩曰從容待死與城亡。千古忠臣自主張。三百年來恩澤久。頭絲猶帶滿天香。}

桓桓瞿閣老。仗鉞起南疆。鞠躬漢諸葛。翊戴宋天祥。運移終難復。孤城又垂亡。兵民鳥獸散。二騎來何方。爲言須速去。再圖庸何傷。欲去爾則去。我去幾日強。自古誰不死。死死不其臧。同志有同敞。呼酒與共觴。兀坐待天曉。星斗仰蒼蒼。俘虜顔孔厚。謂共掌兵糧。堂堂天朝老。豈忍羣犬羊。我髮不可斷。我命不可長。爲僧亦不可。吾道自主張。從容要取義。賦詩寫腔腸。頭絲涵澤久。猶帶滿天香。

烈烈張司馬。氣義何壯哉。不與良勳去。爲從閣老來。莫言有無責。萬念冷如灰。但願從公死。勿使愧靈臺。華夷人獸際。偸生豈不哀。文龍手下犬。猶自詫根栽。柰何辱先聖。厲聲叱如䨓。殺我我不怖。縛我詎我摧。從容談笑席。一詠又一杯。浩氣天地窄。雙魂共徘徊。

畫網巾先生_{永曆末。有人與二僕隱於光澤山中。及四營被潰。被執不屈。虜扯碎其網巾。使僕就額畫網巾。二僕亦交相畫。營中大譁呼爲畫網巾。降將王之綱問其姓名。不答曰。呼我以畫網巾足矣。若留姓名。則是辱國也辱先也。勸剃髮。曰網巾且不去。况剃髮乎。虜先殺二僕。僕曰死亦有禮。向主再拜訖就戮。旣死有人收窆立碑。題曰畫網巾先生之墓。時又有紙衣人，採薇子，一壺翁。}

一治屬洪武。掃蕩鐵木塵。禮樂煥可述。衣冠得重新。時頒鞱髮制。有此結網巾。服之代鷄斯。于玆三百春。運迫冠屨倒。九有又胥淪。世無可鞱髮。網巾復何存。猗歟光澤山。皇明有遺民。夫也天下士。二僕亦可人。戴巾如蘇節。坐臥不離身。直要以身殉。保此堪自珍。及至被執日。突兀更精神。有如庸蜀日。羣犬吠狺狺。吠吠爭齧扯。露額令人嗔。嗚呼先王服。幷此就泯湮。呼僕授筆畫。猶是七分眞。二僕交相畫。斑斑額上文。譁然呼畫網。取號亦足云。殺之便可殺。問名何慇懃。我今留姓名。辱國又辱先。留此先天影。無愧見君親。網巾猶乃爾。况復髮受髡。先生固其所。二僕信超倫。臨死亦謹禮。浩然俱成仁。名字於我何。渺若太虛雲。殉名豈烈士。賈生亦失言。

我衣之素兮。不受胡烟昏。我衣之質兮。不畏胡風寒。紙衣何皎潔。有如初出暾。

古採西山薇。今採何山薇。採薇同古今。名字異顯微。莫言同不同。但願心無違。

壺中天地寬。壺中日月閒。誰知一壺中。悠悠夢先天。笑殺壺外人。蠢然醉腥羶。

自述

東方有一士。亦曰明遺民。身服洪武衣。頭戴洪武巾。粤若洪武初。吾東始變夷。陋習革麗俗。遺敎復殷師。凡禮樂文物。一是倣中華。嗣復羣賢作。繼啓路不差。學問宗朱程。義理秉春秋。列聖亟表章。優優培養休。忍說丙丁恥。隱痛久愈深。章服幸保舊。大義賴至今。茫茫普天下。緇剃渾一色。一隅差乾淨。碩果不見食。意謂七日復。其在吾東國。如何不得輿。幷此俱剝落。西鬼日蠱惑。東寇又陸梁。禮樂委糞土。衣冠化犬羊。下喬還入谷。此冤最穹壤。虎倀爭驅率。無人事尊攘。五百年宗社。三千里江山。拱手以輸賊。惴惴不敢言。書契五千年。廢興良非一。沒氣等死漢。未有如今日。有德敢辱聖。承疇反爲鬼。滔滔皆此輩。竚立更誰俟。時屈士於野。寧無一箇有。雖存起東志。柰慙木叔手。畢義終奚若。取舍審瓦玉。乃免所學負。乃免所生辱。古今誰不死。得所亦云難。此死豈不所。坐俟誠可憐。曹檜終變風。編詩聖何心。竆山風雨夕。達曙坐沉吟。

爾不受父母付畀之全乎。爾不涵列朝培養之恩乎。爾不學爾師聖賢之傳乎。全焉而爾不克保其全。恩焉而爾不克答其恩。傳焉而爾不克紹其傳。徒喫五十三光陰。爾非罪人乎。藉曰爾無時無命。直一草茅之士。猶是國家元氣之所在。猶是天地陽脈之所寄。苟能篤實而展拓之。那無一半分艱彼而強此。何爲而觀居五十三人世。坐視變亂之至斯。嗚呼。徐汧之苫藁。不于爾而誰宜。

寄呈崔勉菴_益鉉

低頭莫學蘇齋老。著脊須爲後栗翁。四海沉沉風雨夜。金雞何處報天東。

丙申四月。同仲文_陳樸致容_朴祥鉉。登頭流上峯。

振衣千仞上。爲拓胷懷雄。於此雲山盡。柰何烟霧中。願借天風力。簸揚廓舊容。

與子厚宿頭流山中龜兔洞。陳仲文種藷所也。

人間何處是天山。筇屐居然再此間。來去悠悠無滯跡。此身還似白雲閒。

老拙無金買一山。多君卜築此巖間。啖藷讀易知何味。軒月簷雲也共閒。

綾州詠歸亭

風浴當年樂性靈。弄吟歸處一般淸。莫道瑤絃今復絶。櫂歌須聽武夷聲。

謝安舜見_國禎贈衣

於光亦不受。何哉劉道原。仲尼客少施。每食必飽云。

見舜見掃除庭穢。偶題一絶。

庭除掃滌覺虛明。庭內須要更廓淸。我欲贈君一字箒。靈臺臺上喚惺惺。

步和宋子仁_光壽

大化有升降。人間異古今。良田收漸薄。稂莠又見侵。念子方妙齡。春風滿裾襟。愛之良無已。欲助詎忘忱。弊鼓叩不響。白髮愧初心。靜念何因爾。懈怠闕欽欽。前車爲後鑑。持此作頂針。

和贈安景禹_圭錫

我來竹樹鄕。璀璨羣玉藏。駭矚瞋老眶。耽玩故彷徨。有聲來我傍。盈耳何洋洋。初疑丹穴凰。翽翽鳴朝陽。更如嶰谷篁。振風自成簧。欲報吾何將。憮然搜布囊。刻羽流徵商。巴唱詎相當。風埃起八荒。埋沒苦不常。拂拭如不強。點汙寧無傷。韞櫝藏溫良。達則爲圭璋。餘光自四彰。遠近襲芬芳。老我德雖涼。亦足增昂昂。

呈九溪鄭敬方_昌林

墨溪淸似玉。活活動眞源。昨夜梧桐雨。新添幾度寒。

安士仰_宗燮乞言。賦詩以勉之。

松下以爲父。日新以爲師。內外知兩有。有成良可期。但恐恃厥有。懶於自力爲。我觀東家女。姿稟亦嫵媚。姆兮極勤敏。母也極仁慈。學粧不勞手。學績不費思。依樣畫葫蘆。外若無闕儀。十五笄而嫁。宮事始自治。入廚昧調味。執筬昧理絲。裁縫不任刀。杵臼不堪箕。到底手生澀。背汗不勝疲。招招小姑問。小姑嚬且嗤。每逢尊章嗔。屢發夫子咨。隣里亦指點。問之何因而。不是才不逮。非關命數奇。自從扶床日。依靠爲身疵。所以古人訓。他人難仰之。及時須勉勵。昂然以自持。

路逢李光彬_琪白，日新兄_鄭義林。爲道前事。感歎賦詩。

我有迂踈友。揭厲不相時。漏船千層浪。副梢亦不隨。令人增悶鬱。衝口不自知。雖然寧岸視。早有平生期。一酌相對笑。非復計險夷。面背情各異。滔滔彼何斯。感此長嘆息。沉吟自成詩。

宿李光彬書室

天台山下詠而歸。暮入茅堂月正輝。襟懷那得淸如許。寸寸秋光冷上衣。

寄日新

碧山佳樹趁凉時。二鳥聯翩日影遲。已而一鳥尋巢去。一鳥孤吟度別枝。

酬日新。兼懷松沙_奇宇萬。

春風共坐少年時。白髮居然歲暮遲。幾日江南消息返。百千回首問梅枝。〈春間松沙有書。誦其夢作春返江南消息梅之句。故及之。〉

松石亭

松石何淸絶。賢人昔此丘。奏琴流水上。鋪玉古磯頭。舊德風猶在。世情雲共浮。自從經過後。魂夢幾廻留。

次枕漱亭韻

幽亭蕭灑出風塵。撰勝溪山點富春。淸境亦能資養氣。閒居非是要安身。琴書栗里當年樂。花石平泉歷世新。我欲登堂名有好。異時觴詠詎無因。

次永思齋韻

種德百年地。構堂一日成。詵詵多志學。可驗遺經情。

訪鄭月波_時林不遇。宿江村。

我行山陽野。淑氣灑途程。衡門知不遠。乘風衣袂輕。入門題凡鳥。怊悵作何情。賴有諸少友。引我宿江楹。出入今與古。高論正縱橫。夜半燈如月。幽懷轉覺淸。聞說吾家事。都秖在誠明。及時俱努力。挺身作豪英。勿似此老子。悠悠誤一生。

可隱堂夜話

萬事於人盡落空。不如且學不羈翁。藤蘿招我遊方外。泉石隨君樂個中。楚賦獨醒秖以異。朱文多笑將無同。世間仙藥曾何在。遠在空靑近在聾。

贈鄭繼卿

愛之何錫予。爾是故人子。蔡家有仲默。罔使得專美。

寄章憲士珩。兼𥳑明重。

悄然南望暮雲新。鳴鳥嚶嚶已送春。湖山我作行吟客。書屋君爲靜坐人。身邊渾染烟霞氣。胷裏應生雪月神。二者輸贏堪可討。一床相對定何辰。

滯雨無有齋

我曾無何客。還入無有門。世外無日月。山中得乾坤。忘形漁樵友。適意竹樹村。一雨挽征袂。誰知會事存。

䨓龍亭遇雪

天憐吾輩遊。故雨一夜雪。大地墨潑雲。壓盡塵埃絶。燈深法語細。酒煖豪氣發。落落亭畔松。共看歲寒節。俛仰步中庭。萬古留明月。

記夢

侍寢函筵不覺曉。睡眼矇矓未惺神。驚見先生冠帶坐。欲起不起纔半身。先生垂手援以起。攝衣趨隅始正巾。持贈床頭一小冊。謂汝看詳指點親。字行間有塗改處。語愈精切意愈臻。朗讀一過飛蝴蝶。轉眄遽然迹已陳。憶昔間席趨侍日。激勵誘掖每諄諄。警昏却似扶醉漢。倒東傾西未著跟。奠楹邇來二十載。倣仰無所轉沈淪。那意洋洋猶在上。冥詔丁寧又申申。旣爲扶起要植立。更令溫故以知新。縱然衰病存一息。敢言桑楡已晩春。感泣那禁徹泉淚。伊昔十二樓中人。越瞻星斗詩以識。戊戌歲除日之晨。

次韻寄沈公玉_鎭禧

觀今氣象庶吾林。在在儒生講道深。大勇誰能攀死力。奇功只在立眞心。寸膠詎救滔天濁。一簣亦成平地岑。聞道名園花正好。爲歌金縷意沉沉。

次晦山山居諸詠

鷲棲菴

攀崖度㵎百千回。盡日登登始上臺。世道艱難且莫問。薇垣名士此中來。

國壽峯

當面嵯峨國壽峯。歸來長對萬年容。玆山足寓終南戀。不向渭濱回首重。

倚斗巖

危巖高出暮雲端。直氣蒼然星斗干。徙倚不知零露濕。水調猶唱玉樓寒。

撫松門

門畔孤高百尺松。空山獨秀爲誰容。淵明去後少知己。獨抱淸風甘自終。

看花軒

軒前次第四時花。開落猶能記歲華。東風不染瀛氛惡。對此悠然亦可詑。

隱求室

掛冠歸隱復何求。獨抱遺經意轉悠。有赫皓天終必復。吾儒不是果忘流。

讀書鷲棲山房。亨洛惠然投詩。時積雪初晴。山月正明。次韻以謝。

迢遰靈仙窟。雪花釀三朝。却憐淸夜月。炯炯穿屋茅。此景無人識。猿鶴自相招。瓊琚月中響。慇懃慰忉忉。

深寂庵。觀羣梵呪誦訖。設講座說法。

臨滅方能覺迷眞。解令羣足本相新。莫將誕說誑人聽。且向那僧濟汝身。〈魯齋時有隣僧老病將死。謂其徒曰吾老而無及。爾們還俗。從魯齋先生學。使其徒還俗者七十餘人。〉

留深寂庵。亨洛冒雨而來。以思君不見徒離憂分韻。得不字。

秋雨留人已三日。恰似山中會事發。方壺仙子無白髮。如何留此一老物。俯視塵寰如黑漆。愁殺新聲色如怛。老人近古知古闋。冷淡秋襟愛何不。貯以千疊錦幛室。餉以一道玉泉潔。鸞驂鳳駕來蠁肸。玉珮瓊琚聞彷彿。俯仰唯諾情無缺。淸窓白雲安且吉。且莫長嘯學抱膝。噫氣恐或帝座徹。且莫痛哭慕曠達。放聲恐或靑山裂。悅卿胡爲住槃涅。至今無傳漕溪鉢。輝遠胡爲巢鳩拙。淸風已斷西山蕨。不如抱經求眞訣。欣然忘食此歲卒。最怕囂音雙耳聒。一步恒憂山門出。忽驚靑袍穿林樾。聳肩躡屩露突兀。草堂英靈何不詰。欲作移文還停筆。渠是儻來之釋褐。一夢早與東華絶。故使來參同社結。回嗔作笑因擊節。爲奏淸商三弄畢。萬山迢遰惟明月。

登矗石樓

矗石千年尙有樓。汾陽江水至今流。臨流底事深深見。化碧忠魂洗未休。

宿晉州卧龍洞

地名不偶號南陽。云是神龍卧此岡。不作雲䨓淸海宇。空留明月滿池塘。衣裳半染烟霞濕。魂夢初凝水石蒼。借宿雲窓懷古昔。潭亭題起意何長。

宿南海三花洞

人間樂事苦難逢。一日淸閒便忘儂。混俗那堪憂世債。逃空不妨學仙宗。白雲留客簷端宿。流水籠山枕下舂。多謝諸君勞遠役。滿堂佳作墨香濃。

登錦山

人間無地讀春秋。故著浮槎入海流。危巖峭絶千層勢。積水蒼茫萬里洲。閭閻錯落魚鰕侶。舟楫交通吳越州。借宿禪房魂夢冷。潮聲遙拍石頭頭。

南海途中

海棠花發殿殘春。碧水明沙互照人。雲歸却喜山呈態。潮退翻驚海欲塵。家家擧帆漁村樂。處處移秧野色新。暮上雲臺禪共宿。鐘聲時聞寂寥濱。

題李應章_憲洙玄和

四十年志業。斂此數尺和。遺落人間者何。石臺之下。短松蒼直。丹江之濆。老石專確。後之思君者。抑見此而想得。

鳳鳴齋。羣秀賦詩叙情。別賦四言以贈別。

朱墨殊藏。矢函異情。皓然同潔。坱然同生。嗚呼曷以。泣歧于行。

過金大谷送客亭有感

送客亭前爲客難。客來無主暗銷魂。不識屐痕猶在否。空留靑草帶秋寒。〈大谷常著木屐。〉

海山族祖見訪

朝看靈鵲下庭枝。紅日生烟繞半籬。正是三花樓上客。適來一雨霽初時。懸泉滴水冷風發。芳草含香煖氣吹。我抱凌雲何所惜。秋樽兼有聽溪詩。

訪舜卿。過水山橋。

水白山靑是氷山。虹橋一道駕中間。倚筇一笑秋風靜。水自漣漪山自閒。

挽閔菊坡乃恕_百忠

聖師有遺訓。益者有三友。多聞尙可得。直諒未易有。吁余亦求友。幾多磨戛久。箴警絶不聞。抑余憚繩糾。顔範才一宿。書問僅再叩。亦不忘寓規。抑公過於厚。公心余忖度。寧負無我負。以此施於人。獲信豈其偶。信友曰有道。要在順親後。多士誦反哺。于嗟浦上叟。

題金氏如事堂

歎息吾來晩。主人已古人。摩挲如事字。楣額尙遺眞。

與柳善一_相大山堂夜敍二絶

寂寂山居萬念輕。對君不覺便傾情。直須會到十分地。路脈於斯辦死生。

取舍只爭辦重輕。聖賢於此作何情。可笑傳燈千七百。曾無一人達死生。

挽盧性謙_{文瑀○二首}

不討不書義。有嚴筆削編。晦蝕亦云久。漫漫長夜天。

盜發先人墓。矢心克復讎。君家兄與弟。無愧讀春秋。

鄭月波來訪

那知湖上友。飛越頭流岑。谷口耕初釋。其山草正深。悠悠千載意。淡淡此時心。餘日恒今日。何愁白髮尋。

與月波諸友暮過璞院_{蘆沙先生嘗止宿于此}

曷慰江漢思。聊且醉雲安。坐春靑少輩。相對白髮看。

赤壁舟中。戲嘲月波。

月翁堪笑怕沈船。何處人間不倒川。無寧一濯淸流水。擺脫衣裾萬點烟。

送別李泰亨_龍鎬

舊知情已熟。柰此新知何。別後千山疊。玆懷較孰多。

挽聾窩宋國賢_蓍洛

身佩濂翁拙。家成涑水儀。哭公還作慰。繼述有賢兒。

懷雪中梅

梅花何處數枝開。雪未消時春已來。怯寒孤負黃昏月。遙慰香魂把酒杯。

與宜春諸友登國師峯

我屋東頭特此山。開門相對意相關。一朝筇屐飛雲外。百里烟霞盡袖間。千尺高懷那得掛。數廵淸酌且謀閒。適來孤鳥天中立。遐視悠然一擧顔。

悠然亭夜會

武夷寒月白。尼山秋草靑。淵源從此遡。塵閙不須驚。急景愛羊胛。遺歌聽鹿鳴。願君牢著腳。千載起遐情。

權石愚_載斗生朝醉吟

石弟年五十。我來適生朝。座挹芝蘭臭。庭羅寶樹條。霞漿斟玉斝。塵慮覺全消。如參湯餠會。老我思迢迢。淸詞各豪宕。意象特地超。爲君籌此會。來來歲月遙。

日峯李友_敎文見訪_二首

嚶鳥一聲晴景新。滿天佳氣百花春。山中此日重來客。湖上當年共學人。老去工夫無別事。外來榮辱不關身。佛恩如海將何報。努力相觀奉刹塵。

樽酒相逢醉十分。也知文會勝紅裙。幾年只見江南月。今日同披嶺上雲。鷰子楊花風外轉。靑山流水意中聞。去留渾不關徵逐。無事悠悠自往還。

酬李子剛_泰植

惜惜紫陶子。不見三十春。逢君識典型。何啻爲元賓。才學方就將。氣貌亦溫淳。二旬山房裏。講討日相親。念昔盍簪日。對床迷昏晨。那知風雨夕。子能躡前塵。勉哉勤卒業。抗身追古人。

次權君五_奎西山洞小溪六詠

我來臺

臺非我獨有。自是人不來。獨來仍獨坐。㵎水爲縈迥。

考槃㵎

碩人不可見。古㵎有遺槃。獨寤何爲者。淳風死已寒。

方舟潭

造物知何意。天然石作舟。未試濟川用。空留山谷幽。

噓唏臺

夜來臺上坐。萬古入長唏。盈虧向月問。寂寂照寒衣。

鳴玉㵎

收絀衆山響。溪神爲振玉。聖智如何見。千載有遺曲。

豁然臺

何必此臺是。無時不豁然。開眼九萬里。頭上有靑天。

慰梧坡。弔李甯齋_{建昌。○二首}

海東全節李承宣。賢祖家中又是賢。精神應不隨身滅。俯視人間更可憐。

無因充舜貢。有淚斷牙琴。誰知坡上樹。滿腹宮商音。

新安精舍。以琴書四十年幾作山中客一日茅棟成居然我泉石分韻賦詩。得琴字。

我作新安客。爲抱玉溪琴。遺編誰復續。悠悠懷古吟。江山尙精采。風月入懷襟。遙遙望雲屛。秋夢亦苦心。時有故人酒。共此㵎阿深。僊僊媚學子。挺然盡鄧林。老我反化弱。欲語未成音。聽塗未全塞。冀君無爾金。舊井猶可甃。莫曰已無禽。苟借馬肝石。何愁白髮侵。妙旨貴三反。疇昔生於今。起奏淸夜曲。墜緖期共尋。

挽洪德九_純億

卿相門欄巖處行。紈扇雪竹眞奇絶。淸平已古石川死。炳幾高風誰與匹。

贈李善章_{炳憲○二首}

南州高士曾何食。桐柏山人亦出耕。古今誰道不相及。雙秀峯前又李生。

力食無日不爲學。躬耕有夜可讀書。否則竆山一農圃。聖人固曰吾不如。

寄梧坡崔君_幷小序

石友來。問梧友何事。曰近抄細書。深歎精力之不衰。因記朱子與劉平父書。戒其抄書鳴琴。恐廢光陰。平父少年。先生猶云爾。况夕陽時節乎。聊付一絶。以效友道。

聞君能寫蠅頭字。疇曩聰明少退之。抄書還有朱門戒。平父年方少壯時。

挽遜志堂洪思伯_在龜

眞心直氣洪思伯。殺了蒼天亦怛然。殉華勵志難爲弟。扶正雲潭未必賢。莫向元城稱好命。誰知屈子願長年。竟作神交千里外。臨風寄淚最堪憐。

次希賢齋韻

集賢山下新安東。蕭灑茅齋大野中。千載傳心看水月。七絃古調聽松風。地名偶與程朱接。志業將希莘巷通。寄語羣居媚學者。須知聖我厥初同。

同奇孝述_宇承過璞院。用先師集中韻。

寂寞闍山雪。那知子又行。十年見叔度。三逕愧元卿。疊巘尙當戶。殘杯不勝情。莫嘆歸去晩。湖月也生明。

寄哭南都事應瑞_泰元

武夷溪上醉仙靈。歸卧寒窓未盡醒。一別那知千古隔。可憐猿鶴已寒盟。〈應瑞所居之東。有小武夷。溪山奇絶。名亦不偶。諸友要與酌酒溪上。輒起起亭之思。微誦寒岡坐中誰作蔡西山之句。應瑞欣然若有留意者。〉

東華寒夜點心經。爲愛吾人炳燭情。爐熏未篆冥招急。嘆息浮生一夢輕。〈應瑞晩志讀書。以家藏心經請余點句讀。時余在宜春之東華齋。〉

次贈鄭聖健_弼几

第一聖人第一義。惟欽一字劈初頭。須向那中硬著脊。千斤擔負可擡頭。

贈別鄭景晦_在爀

世上光華無足多。雲間明月葉中花。惟有一端無上事。十年堅坐做吾家。

謝文虎溪見訪

急人高義夙余欽。川嶺何能隔此心。剝啄一聲昏睡覺。蒼然顔髮入新吟。

挽南進士文贊_廷瓚

歲首寄詩至。言學李初平。初平尙可學。世無周先生。君今從之去。行當聽金聲。悠亭石劒攢。小武泉紳縈。酒每對君醉。詩或爲君成。泉石不隨變。誰復百壺淸。臨風寄衰淚。日斜倚前楹。

瀛洲申國範_錫休遠涉重來。與諸友共賦。

那期十舍見源源。多謝重尋寂寞村。擬子操戈能入室。愧吾抽鑰莫開門。新知正喜隨蕉葉。舊業寧辭讀樹根。別後千山阻不得。秖應心目自存存。

庚子夏。留新安精舍。與諸友賦詩。用靖節集中韻。

浩漾新安水。迢遰新安山。中有新安社。絃歌屬百年。襟珮來相集。活潑若魚淵。餘韻理古匣。豐功奏心田。老儂病於癡。蒼白頹其間。風流甘落後。杯酌輒居前。皓皓當窻月。依依繞林烟。風景又如此。悠然望雲巓。此會良得意。此意豈等閒。回首千載遠。詩成却悵然。

登陶丘臺

人間無處發淸風。一上孤臺一盪胷。不識當年何所樂。德隣近在天王峯。

登臺。有誦異人神人不羈人三人合作一人身之句。感而賦三人字。

莫將三合許斯人。自是吾儒家裏人。故把笑談驚俗子。先生非是打乖人。

白雲洞。次南冥先生韻。

㵎林淸絶不余羞。塵土元無五內留。惟有一端難捨罪。饕泉饞石未曾休。

白雲洞。戲贈韓希甯_愉。

希甯金剛客。謂此堪比肩。君言無已過。吾且觀其然。若是班伯夷。抑亦爲仲連。溪神聞之笑。子眞賜也賢。隨觀觀有術。方物何暇焉。物於兩間者。萬象莫非天。

登德山送客亭

人間一逆旅。送客亦多端。嘉號於玆獨。碩人之所寬。洪鐘鼓後響。寶鑑照餘寒。百載歸來晩。悄然起整冠。

壁山亭。次原韻。

結廬裕後是光前。賴有嘉郞業可傳。肯構如今方振大。抗身作古乃爲賢。每攜書簏相期在。借宿雲窓豈偶然。收拾吾家家裏物。莫從家外費流年。

挽鶴山朴光遠_尙台

靑年相識白紛親。轉眄那知迹已陳。早業功令名下士。晩從師友卷中人。鳳齋深感悲秋句。龍舍空餘弄月濱。淳古風儀何處覿。悵望歸路寂行塵。

次韻寄題樂英齋

欲破天荒大厥家。工夫惟在百千加。得英天下誠非易。寓樂山中肇錫嘉。咀嚼須要灌義理。騫騰且莫慕芬華。看君尙是靑陽日。却怕於焉歲月斜。

挽雲塢趙聖執_{性璹○二首}

慟哭追思慟哭秋。知君慟哭今而休。古來賢達皆泉下。含笑逢迎也足遊。〈甲午秋。得亡友書。多使慟哭字。〉

淘汰人間有化翁。君先我後亦云公。不愧自身爲石礫。久渾泥土怨蒼穹。

次孝仲耕石吟

耕石望秋亦拙謀。憐君身事老猶愚。個中誰識經綸大。淨掃家塵作丈夫。

桀溺避人那耦耕。愚公有子可同名。剗雲帶月無閒日。夜枕泉添抵案聲。

挽安護軍_欽

瞻望容儀夙豔心。金剛其氣玉其音。五福身全兼七子。天公施報詎難諶。

南洲趙季豪_性宙。月皋翁_性家之季方也。今年七月七日。其六十一生朝。月翁賦一律以敍其劬勞之感征邁之意。友生鄭載圭聞之。輒次其韻奉勖。

八十賢兄六十弟。邯鄲家裏壽星回。示盤百物當年感。奉觶寒潭此日來。早有聲名聯棣萼。不離房戶卽蓬萊。淵冰自是吾家事。好付殘編向牖開。

題權君一_秉立草堂

愛君茅屋向江淸。皓石丹崖照眼明。衣冠肯負湖山趣。傭販亦能冰玉名。暇日詩書堪可樂。浮雲榮利不須驚。今宵會事雪花白。聽罷高音續短行。

悼李希永_炳諴

那知昨日別。翻成今日悲。見入未見出。珠沉滄海湄。曷以慰高堂。但誦玄夫詩。

次晩悔李公_道韺回昏宴韻_幷小序

歲壬寅三月三日。晩悔李丈旭朝周甲也。其孫基相速賓稱慶。而略倣溫儀正至上壽之禮。子姓內外次第奉觴。秩秩可觀也。余與趙季豪，李弼瑞參賓筵。酒半二君拈韻賦其事。以致頌禱之意。余不可以不能已。

南極老星照兩堂。先寅花甲後寅光。壽同躋八今年慶。節値重三來日長。絳縣老人添海筭。紫琳仙子醉霞觴。福祿應知德之報。宜家合誦桃夭章。

挽守堂金君七_應喆

廿載相從友。一朝輸化翁。鞠躬盡瘁意。受訣鼓山公。

步贈朴玉汝_煕珵

玉汝吾所愛。擬望亦不輕。氣貌極溫淳。性識又開明。別來二三載。離索每關情。達者恥下問。狷介或避名。况復風埃起。變恠百千驚。誰能確不拔。聊以畢此生。邂逅新安上。吟哦答江聲。爲訪山中友。聯翩數日程。從容商舊學。暗自稱朒盈。知行兩優長。意思漸寬平。願言勤卒業。爲君誦明誠。

勿溪亭。次勉菴韻。_{勉菴臨亭有詩。士友和者六十餘人。}

盟深鷗鷺不曾寒。賴有先亭容膝安。樽前湖海今遊壯。座上衣冠古貌寬。多士相隨知尙德。大人儼屈似無官。天公會事兼時雨。此會人間再亦難。

悠然亭

畏日登亭特地陰。南山蒼翠秀穹林。個中欲識悠然趣。看取無絃琴上心。

將入雙豀。聞勉菴與諸友有韻。輒次。

我識雙谿谿上頭。一區梵宇占淸幽。山中誰許陶公飮。物外要銷杜老愁。心期孤鳥茫茫去。世事閒雲淡淡浮。丈人於此曾留約。乘興蟾江上小舟。

七佛庵

玉寶琴已古。空藏流水音。悠悠七王子。淸磬尙傳心。白雲還欲冷。靑鶴不復尋。忍使玆遊泯。悵然續短吟。

贈郭允道_{漢紹○幷小序}

郭君陪勉菴先生南下。從遊數月。見其操几周旋。朝夕恪恭。言貌動止。眞小學中人也。其讀書非不多矣。而無一語問難。意或欠精細。聊賦數句語以貢情。

我愛郭氏子。眞讀做人書。基本知已固。展拓自有餘。讀書如劈蔥。直到含生初。下手貴微密。非亟亦非徐。期君後十年。泰山名不虛。

次石南韻。寄李仁和_鎭萬。

巋然瑞石在家南。對此開顔亦大男。標格分明雨後嶽。襟懷應是月中潭。六宜樓上延賓酒。三聖山前結耦巖。課子訓孫無外事。優游送老此間甘。

七義閣。次板上韻。

石柱城邊萬事哀。玄蘇消息幾番廻。龍蛇往迹蒼茫問。蟲鶴遊魂肸蠁來。漠漠江天秋滿壑。蕭蕭風雨客登臺。傷今弔古將無柰。傾橐呼童且進杯。

次鄭監役_喆基回甲韻

此日重回初度春。居然六十一年人。方來安樂期遐福。過去悲歡屬往塵。善禱爭歌難老頌。新心忽若更生身。華觴歲歲寒潭在。二子趍庭爲速賓。

石東精舍。次勉菴韻。

頭流之下石山東。百折新江此會同。地闢一區藏別業。書儲千卷足淸風。延賓會友眞成趣。裕後承先綽有功。長德新詩存至戒。一生家計寓斯中。

東塢亭

故人亭子寄東岡。只信閒中日月長。琴樽未趁山花下。魂夢居然楓樹傍。莫嘆古宅文空藻。更有賢孫賦敬桑。攀和遺編如復見。襟裾猶濕舊時香。

次尋眞亭韻。寄鄭靑松雲弼_圭錫。

路出尋眞入此亭。亭顔可想主翁形。却疑太守何棲碧。恰是幽人偏愛靑。仙伯尋常來作侶。天王咫尺若臨廷。一亭兩世多淸餉。不換功名鼎敦銘。

鄭景晦以其壽母晬辰。次朱夫子壽母生朝詩一篇求和。韻高難繼。別賦短律。以替村醪一酌。

鄭母膺天壽。重逢初度時。親賓歌魯頌。孝子續朱詩。厚德知應報。令名思果貽。千年龜泛渚。蓮葉暎豪眉。〈景晦所居名泛龜洲。〉

次寒泉亭原韻

闍山秀氣薄蒼穹。降得先生德宇洪。打乖混俗堯夫似。隨處安常點也同。看雲望野興新感。枕石臨泉挹舊風。緬想當年朝暮遇。開門屹與頭流通。〈陶丘詩。有望野黃兼綠。看雲白又玄之句。〉

登學稼亭

秋江老子亦扶陽。緬仰高風百世長。披腹一言誠可質。輸心六傳義尤光。挺松如聽當年瑟。古㵎須澆此日觴。學稼名扁寧偶爾。摩挲不覺泣遺香。

次韻寄題鸎山書堂

海上元多避地村。高人自是厭啾喧。襄沉古渡知何處。魯蹈餘波尙有源。泉石秖應非世俗。詩書猶足課兒孫。老生未遂乘桴願。三復來詩爽耳根。

次柳甥子中壽母生朝詩。

孝子知年飾喜時。朝來和氣動門楣。包羞莫歎壺觴少。積善惟應吉慶隨。春意方生展韶頰。寒潭不盡介豪眉。勉思道義無疆句。爲爾沈吟未敢詩。

寄陳仲文

盲目亦何病。盲心最可憐。到頭將何往。一路在面前。

悼亡友蘭谷_宋煕馹

白首交期盡九泉。如何吾子又翩然。古貌休休那復見。空山斜日聽寒蟬。

追和楊心洲_相一新安留別之作二首

湖上相逢不記年。中間音信杳無邊。一夜新安江上月。匏樽相屬共皤然。

師門一線託遺文。講討誰能到十分。人間始信無今古。潛誦劉生亦已勤。〈程氏學禁甚嚴。師生連坐。劉白水爲太學生。每夜潛抄默誦。〉

癸卯元朝。次先師集中韻。

草心無以報春風。六十年竆恨不竆。弧矢已違初度志。莪蒿祇泣劬勞功。且將餘日淵冰付。可柰吾生草木同。晩節知爲結窠地。悠悠寧復著那中。

次薑川齋原韻

活活薑川一水頭。碩人來卜㵎阿幽。閒居至樂師前哲。勇退高風激濁流。地不忍荒行路惻。堂宜肯構子孫求。歲時芬苾亦云孝。更著精神梧月秋。〈薑川公詩。有梧月楊風爽欲秋之句。〉

挽宋仲汝_{根培○三首}

喪餘如括以終身。風樹深悲久益新。暮年聽子宜優養。回首親廚執爨辰。

爲養躬耕學未能。一生至恨屬來承。經業蔚爲吾黨秀。萬籯遺子比何曾。

西望黃梅秋色凉。蕭蕭馬鬣雪中蒼。樵牧從今休躑躅。嗚呼此是吉人藏。

挽李聖若_鐘冕

聯芳同落一年中。恨結舊遊今古同。孝友眞淳那復見。悄然南望泣凄風。

挽表弟李允若_鍾璊

早秋有書至。宿疾云復作。久視不可期。萬念都冷寂。吾母有至行。記之藏肺膈。特筆以垂後。庸非兄之責。繼言相思苦。滿幅悽愴色。始怛旋自解。病人懷易弱。况復孝思發。其辭故多慽。伊後月三朏。嗣音不可得。意謂底旣平。那意訃車迫。知君有先見。長慟復嘆息。問君何能爾。眞誠死不泐。巴峯鬱蒼蒼。吾姑之幽宅。君歸知密邇。母子永相託。老我違問疾。壙訣亦未克。冥恕有也無。嗟嗟乎允若。

挽南克中_廷漢

豔君天機好。和惠且愨實。不量身爲蕕。祇喜近薰室。相視淡如水。相合投以漆。遊從十數年。謹恪如一日。久敬方善交。許君平仲匹。雲雨多變態。寧令我欣怵。一心兩無渝。期以此生畢。如何蘭報忙。使我淚汩汩。揮斤何處試。嗟哉喪我質。睠彼小武溪。寒流淸且泌。我欲㪺一酌。侑君柰貞疾。少別知不遠。欲語還投筆。

聞權石梧_鳳煕靈車過山外。悵然有感。

童遊相識到紛如。嶺海當年走一書。交情隨手成翻覆。雲雨都忘却憶初。〈梧嘗言事謫海島。以二書奬勉。〉

挽朴通政日成

人間不可居。南望起長喟。隱遯初無求。恩榮老自至。眞淳一夜面。繾綣十年意。歸去復何嗟。克家有令嗣。

金重吉_鶴銖叩山扃三宿。臨別有詩。不容無和。別賦五言以謝之。

爲學無別法。只在近裏思。涉獵遺眞面。雕琢損天機。君家一塘月。淸光本無虧。歸去看不厭。皓首以爲期。

次姜孝子三世旌閭韻

煌煌綽楔有麟村。爲子何人不式門。孝以立揚終顯父。勤於嗣述又慈孫。仁根古砌春三葉。心印前江月一痕。諸公歌詠爲名敎。正是民彝不可諼。

次龜洞詠懷韻。寄金資一_弘周。

五洲風雨今如許。一曲烟霞獨自深。桑下宿緣那可忘。有時魂夢逐雲林。

次李台奎王大人壽爵韻

南極老星拱紫微。瑞光覃被自生輝。鬢邊白玉榮三品。手植靑松問幾圍。天上神仙非別有。人間壽福也同歸。佳孫善禱騰鄕里。滿酌華觴舞綵衣。

贈別李聖奎_煕璋，李晦夫_奎洙二君。

山中未冷尸。何勞遠相尋。報之無所以。願守歲寒心。

課程贈殷範_鄭鉉達，和益_吳錫杓。兼示諸生。

勉哉汝小子。睡起及晨光。盥漱整衣冠。灑掃淨室堂。操存求放鷄。戒謹畏亡羊。斂衽乃啓冊。潛心乃尋行。置案勿攲側。書字勿放荒。倦休瞑目坐。有得服膺藏。自朝已用勤。及暮肯迷方。通誦數日讀。勿令一字忘。時時省或違。日日以爲常。

滯雨江樓

丹丘仙分重於山。秋雨留人更好顔。且莫支離愁杜甫。堪憐百草滿人間。

贈別裵仲汝

雲雨人間變態多。海山迢遰近如何。歲歲致書今枉步。荷君勤意亦堪誇。

贈別李敬恒_錫庸

朋來不亦樂。自顧愧疎志。頹俗悲今日。遺編講古風。勉哉勤進步。坦道面前通。

次李應律_鍾彬王大人壽瑞韻

五百榠欞秖半年。六旬稱壽亦堪憐。未識片心猶赤否。不羞雙髩卽皤然。嗣述有人方是慶。淸閒無病却云仙。也知送老多長物。秋月春風水竹前。

挽戒懼堂朴公_孝英二絶

恭儉省身禮下人。戒懼楣額寫公眞。三世一堂同一揆。古家遺範得重新。

悵望傅巖空鎖烟。主人去作玉京仙。可憐行過東西路。客馬踟躕香水邊。

次田說卿_兌秀大人生朝韻

自求知有素。何以福芊綿。眞心絶機巧。恂恂六十年。田園依本業。詩禮屬家傳。忽此劬勞日。詎有樂意牽。祇爲孝子情。奉觴慕古賢。善禱騰一室。親賓又賁然。吾爲孝子祝。歲月逝如川。努力須愛日。立揚以永全。

次文山亭原韻

文山曾是碩人居。薖軸重新葺舊廬。襟韻晶晶秋水月。天機潑潑春池魚。緇塵不到登楣字。素業猶傳滿簏書。嘆息可山半餉話。無緣復續續吟餘。

詠雪聯句

蓋盡羣山無惡石。著來深樹有生花。〈老柏軒。〉超然坐我光明界。一點塵埃不染些。〈鄭應善。〉

大源庵。次滿月臺聯句。

鵠嶺蒼松歲已寒。〈溪南。〉風聲猶啓大東安。〈老柏軒。〉歌終百死精靈在。〈田兌秀。〉義植三綱事業寬。〈河庸植。〉列聖褒崇扶世敎。〈曺秉煕。〉羣賢思慕激心官。〈李敎宇。〉歸來百載吾生晩。〈許萬憲。〉滿月淸遊續亦難。〈許容九。〉

次安士賢_洛鎭大人壽爵韻

已過稀齡又二旬。煌煌恩誥自天新。誰知蓽戶安貧士。晩作銀臺優老臣。康濟自家能享福。蔭垂嗣子俾修身。一觴相屬榮君賜。賀語隨騰遠近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