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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洲集/卷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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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 老洲集
卷之二十七
作者:吳熙常
1892年

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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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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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皇明毅宗皇帝崇禎紀元後一百三十七年。本朝英宗大王三十九年五月十日丙寅酉時。先生生于漢師慶幸坊文孝公賜第。

甲申先生二歲。

乙酉先生三歲。

丙戌先生四歲。

丁亥先生五歲。

戊子先生六歲。

冬。隨往文靖公龍宮任所。

先生幼已凝靜有度。嬉戲不阽危。長者皆以遠大期之。文靖公連見夭慽。不早施敎。至是始受書于伯氏寧齋公。

己丑先生七歲。

縣門外涉大川。有臨淸閣。寧齋公愛靜僻。讀書其中。每令官隷負先生往來。

庚寅先生八歲。

秋。文靖公解官。隨歸京第。

辛卯先生九歲。

壬辰先生十歲。

癸巳先生十一歲。

始作古文辭。

先生嘗自言余年十一。看南元平公轍文。有奮愧之意。始作文辭。沛然若容易。曁志于學。漸覺華實之分。未免半道而廢。

甲午先生十二歲。

乙未先生十三歲。

夏。經紅疹。

先生日錄曰。余乙未夏。經紅疹。至秋而不蘓完。不能刻意讀書。取退,栗,尤,春諸先生年譜誌狀。隨意看過。因深覺愧憤。自語于中曰苟能充斯而去。聖賢何難及也。遂有委身從事於斯之志。其後不能固守是志。雖依舊放縱。然唯此憤愧之心。着在肚裏。每一念至。輒踖踧不自安。若有所負。夫至于今。猶知願學古人。恥爲鄕人者。多得力於此矣。

丙申先生十四歲。

同從氏敎官公叙常,季氏參判公淵常,再從弟府使公澈常。聯丌攻業。受學于寧齋公。聽雨軒琴書所。卽羣居讀書之室。而先生則不煩敎督。立志勤勵。

丁酉正宗大王元年。先生十五歲。

戊戌先生十六歲。

三月。聘夫人權氏。

系出安東。牧使贈吏曹判書濟應之女。寒水齋文純公尙夏之玄孫。牧使公家在淸風黃江。卽文純公舊宅。先生下去行禮。伯氏寧齋公率往。

歸路歷驪州。

時本生內舅李公文源爲牧伯。暫留衙中。陪伯氏拜止菴金公亮行于邑底。訪中洲李公直輔于桂林新居。

己亥先生十七歲。

七月。遭祖妣崔夫人喪。

是歲。文靖公出爲成川府使。崔夫人下世於官寢。先生在京聞訃。

庚子先生十八歲。

三月。出遊鍾巖別業。轉尋魚氏亭安巖洞。

鍾巖在興仁門外七里。卽文孝公別業也。先生自兒時陪長者遊賞。及長。輒與諸從兄弟。眞率往還。文酒敍暢。

冬。讀大學。

先生雜識曰。庚子辛丑年間。志頗眞切。輪流讀四書。又泛看洛閩諸書。妄欲究見蘊奧。過用心官。幾乎失寐而疾作。時以所會疑者。奉質于伯氏。伯氏稱其思索路開。且敎以涵養之說。間討家中僻處小棲。峙書左右。入處其中。隨意誦讀。以度朝曛。又嘗愛延平默坐澄心之語。時時闔眼靜坐。其時雖無進益之可言。意思則稍別矣。

四月。作淸風行。

取路驪州。哭止菴金公。宿中洲李公宅。訪掌令閔公彝顯。

抵黃江。往哭外姑南夫人墓。

時留黃江八日。與權公中業權夫人季弟講心經大學。

還發京行。

歷謁樓巖書院。又入驪州留二日。宿中洲李公宅。執義金公直淳來訪。與閔掌令同行。五月還。是行。中洲勉先生以凝定二字。

名看書之所曰竹樓。

樓在室之西隅。前有烏竹千餘竿。先生素厭煩閙。愛其幽夐。日携書上樓。至夕而下。以爲常。

辛丑先生十九歲。

以文靖公命。出後于季父定獻公。

壬寅先生二十歲。

先生進修益篤。凡讀書有感發契悟者。輒置小冊記錄。命曰記思。

尋曺溪。

溪在北漢城東門外。伯氏季氏偕遊。

往留鍾巖讀書。

上書伯氏。論中庸未發。

癸卯先生二十一歲。

六月。拜別文靖公出疆之行。

時文靖公以副行人赴瀋陽。偕伯氏季氏。送至高陽。

秋。赴監試初試。

先生素無意進取。不赴大小科塲。是歲。文靖公臨行命赴擧。先生做三經義入終塲。後不復應試。○先生嘗謂諸子曰。吾再入試塲。癸卯以親命也。庚戌則以世子誕生後三七日。賜饍于館學儒生。仍設試。余忽差庠任。不得已入去。不製而出。知舊多譏其崖異。而旣不習對策程式。豈可苟簡呈券耶。

十月。遭伯氏寧齋公喪。

先生少寧齋公十七歲。常視以師道所在。對床講討。不欲一日暫離于側。及見背。哭之甚哀曰。伯氏而至斯。豈止余一人之私慟。實爲千古志士之恨。然恐傷親意。不敢以慽容見。有祭文。後又修整文集。

著五常辨。

其畧曰。理一而已。五常者。卽五行之理而一理之分稱也。非五常之外。別有所謂五行之理也。盖木之氣溫厚而其理則仁也。火之氣宣著而其理則禮也。金之氣嚴肅而其理則義也。水之氣通明而其理則智也。土之氣冲實而其理則信也。人物之生。旣得具是氣。則必有是理。不以人而有餘。不以物而有欠。但人則秀而最靈。故却能知覺此理。推擴得去。物則偏塞。故旣不能知。又不能推。此人物之所以殊也。然五常之名。由人而立。非爲物設。是乃所謂人文。因此推測。亦可以知物耳。然而性之體。本自渾然。無形無眹。從其愛讓宜別而還指其理。有是之名。故曰溯其情而逆知之者也。今若一一尋求其愛讓宜別於僅通一路之物。則無怪乎人之聽瑩於物亦具五常之說也。故余常謂五常不必高看。只可做五行之理看。程子曰。天有五氣。故凡生物。莫不具有五性。居其一而具其四。朱子曰。金木水火土。雖曰各一其性。然一物又各具五行之理。不可不知。康節細推出來。凡芸芸兩間者。無非具五行以生。而闕一便不得成物。此則人與物無以異矣。惟其氣偏形枯者。發見如彼之偏也。如以發見之偏。疑其本體之不具。則豈惟物哉。人亦有萬不齊。或厚於仁者薄於義。周於智者短於信。至於昏蔽之甚。如齊宣王之興甲兵危士臣。而不忍於一牛。唐玄宗之不孝不慈。而獨友於昆弟。亦可謂只得此一理耶。齊王之愛牛。與文王之視民如傷。均是仁也。唐皇之長枕。與大舜之象喜亦喜。均是友也。且虎狼之父子。蜂蟻之君臣。與曾子之孝。比干之忠。决非異理。理惡有精粗彼此也。然則全與善爲本體。偏與惡非本體也。今若以人物之偏全。謂禀賦之本然。聖凡之善惡。亦自歸於本然。是豈理也哉。故曰天地生物。本乎一原。人與禽獸。莫不具有此理。其一體之中。卽無絲毫欠剩。不其信乎。然齊王唐皇。可以爲舜文王。虎狼蜂蟻。卒不可爲曾子比干者無他。在於知與不知推與不推而已矣。

甲辰先生二十二歲。

隨往文靖公廣州任所。

文靖公旋內移。還侍京第。

聞權公中業訃。

權公向學有遠大之志。先生甚期望焉。至是悼惜其夭折。加麻有祭文。

乙巳先生二十三歲。

三月。子致成生。後官止軍資監正。

定獻公賣宅。與文靖公同居于賜第。

文靖公自哭寧齋公。煢然孤居。先生勢不可離側。定獻公遂賣宅而合聚焉。

丙午先生二十四歲。

聞霽軒沈公定鎭訃。

沈公。文靖公執友也。先生往來請益。有祭文述墓誌。

丁未先生二十五歲。

時。文靖公長銓部典文衡。門闌閙熱。先生晨昏之外。討室中靜僻處。左右簡編。漠然若不知外事。韎韋象譯之類罕有識其面者。文靖公甚倚重。每有事。必召與議之。囊篋之助甚多。

戊申先生二十六歲。

七月。子厚曾生。未晬而夭。

己酉先生二十七歲。

拜別定獻公鍾城赴任之行。

庚戌先生二十八歲。

七月。往遊水落道峯諸勝。有遊記。

與姨弟趙公國珍鎭球,閔公元履致福偕行。先生雅喜山水之遊。侍側不暇。雖不得恣意遠出。近京泉石。殆無遺勝。而不能一一記載。

秋。往永平。迎拜定獻公。

時定獻公自鍾城遞歸。

十一月。子致翼生。後官止陜川郡守。

辛亥先生二十九歲。

冬。與趙公國珍,閔公元履。共讀論語。

時以課程從事。每日赫蹄相報。旬日一會。討論强半。而二公俱有故先廢。先生則獨卒業。

設聯華禊。

每於春秋暇日。偕羣從昆季。設花樹之會。

春。往遊楊州淸潭。

再從氏衛率公敏常及府使公偕。

壬子先生三十歲。

春。上命赴內苑賞花釣魚宴。不進。

時上與諸閣臣。曲宴于後苑。以家人禮宣召閣臣子弟。雖韋布皆與焉。先生獨不進曰。士之未仕而見於君。固無其禮。不顧禮義而冒赴。是踰越防範。防範一壞。何所止届。上亦不强。而後對筵臣敎曰。吳提學二子。一則讀書守志。一則將踵武立朝。豈非好命數耶。

十二月。遭文靖公憂。

先生朝晡號擗。哀動傍人。每聞其哭泣。隣曲爲之感歎。咸憂其不勝喪。然猶自力求山於畿湖。凡送終大事。必誠必愼。情文備至。立長子致成爲伯氏寧齋公嗣。承重主喪。

癸丑先生三十一歲。

二月。葬文靖公于稷山大井里。

新卜也。撰小誌納壙中。

撰文靖公行狀。

先生侍文靖公側。輒私識平日言行之觀感者。名之曰過庭錄。至是添入若干。則釐爲遺事一通。附於行狀之後。

秋。覲定獻公于驪州衙中。

時定獻公出宰驪州。先生自稷山墓廬。往留旬日而歸。

甲寅先生三十二歲。

時李夫人患候沉綿。刀圭不去手。又奉生庭饋奠。而猶循環讀經書。日有課程。

乙卯先生三十三歲。

二月。丁本生母夫人李氏憂。

守制盡哀。一如前喪。

四月。合葬本生妣于稷山文靖公墓右。

撰墓誌納壙中。

與趙公國珍。共讀朱子書。

每五日一會。講討竟夕。

丙辰先生三十四歲。

與趙公國珍。共讀二程全書。

五日會講。如讀朱書時。

丁巳先生三十五歲。

五月。闋心制。

與沈公子純文永。共講儀禮。

八月。出鍾巖。宿石泉精舍。卽定獻公小築也。

季氏參判公,再從弟府使公,金叔道相任,金季容相休,李弟新老在秀,韓子綏景履,南文甫周獻,李穉順惟命偕。

戊午先生三十六歲。

二月。自稷山墓廬。轉尋溫陽溫泉。

三月。往遊楓嶽。

季氏參判公,再從弟府使公,金季容,李稺順與俱。是行歷尋永平,鐵原諸勝。與金季容論人心道心于長安寺之神仙樓。往返凡二十日。邂逅李道實,任得汝于中路。

六月。賞蓮于城西天然亭。轉尋洗劒亭。

季氏偕。

八月。行致成冠娶。

娶典簿沈公能秀女。

十一月。女閔致祿妻生。後從贈海寧府夫人。

己未先生三十七歲。

正月。哭從氏敎官公。

公長先生二歲。自幼時同學於寧齋公。相仗如同氣。至是哭之甚慟。後撰墓誌。

二月。陪李夫人。往安東府衙。

時定獻公出宰安東。先生往侍衙中。定省之外。靜處一室。讀書其中。境內多佳山水。有時眞率往遊。遍觀諸勝。南州人士久而稱慕不衰。

三月。還京第。

四月。覲南衙。

七月。往遊禮安之陶山。謁退溪李先生書院。

有記行小篇。

八月。發京行。

由龍宮登水月樓。取路湖左。尋俗離山諸勝。歷拜晴川尤菴宋先生墓。轉入華陽洞。遍九曲。至稷山墓廬。行節祀。留數日還第。

往省廣州月谷先塋。

時有文孝公墓所致祭之命。季氏參判公及致成從。

九月。出鍾巖。翌日還第。

季氏及致成從。

十月。覲南衙。

十一月。被吏曹薦。

上命政府吏曹薦經傳朱書專治人。吏判徐公龍輔以先生及前參奉宋公穉圭,江西縣令趙公鎭球應薦。○上臨筵問左相沈煥之曰。吏曹薦中。吳某果何如。對曰。其經學大爲儕流之所推重。而非但經學。善爲文辭矣。上曰。與其兄何如耶。盖寧齋公雖以韋布早世。而聲聞上徹九重。故聖敎如此。

十二月。奉李夫人。還京第。

庚申先生三十八歲。

正月。除翊衛司洗馬。旋陞侍直。

先生謂吾非生進。亦非初仕承傳之人。銓曹撿議。實由薦目。豈可冒膺自居以薦目乎。呈狀丐免。○政院以先生屢呈辭狀。無意行公之意。因下詢仰達。上曰。出身之初。明於辭受之分數。豈不可喜。且是誰之子。是誰之家也。特遂渠志。初仕中更爲調用。盖文靖公受知特達。身歿而猶思之。故恩言及此。

除長陵參奉。旋換敦寧府參奉。

以有京司相換之命也。

遞敦寧參奉。

王世子冊禮時。差褥席執事。以本職未肅拜。不爲進參。上詡以處義不苟。命改差。仍命桂坊待窠擬入。

四月。除翊衛司副率。謝恩。

季氏參判公以新恩入侍。上問先生謝恩遲違。先生不可一向逡廵。遂惶恐出肅。○上親庭書曰。子之去就。思之反復。終未得釋然也。當初桂坊出仕。實不獲已。故擬待早晩陞六之後。伸此微諒。今若出肅。則已非素定之志。况去就之難。尤非曩時之比。今若蹉跌。竊恐向後輾轉益難收拾也。大抵士大夫出處去就。不可以官微而苟焉。只看大義之如何。而牢定不撓。豈可切切於外至之言而前却耶。近日勸出者有三說焉。避自重之嫌也。爲親屈也。世臣之義也。避嫌之說。嫌固可避。然起嫌於未來之境。反忽於見在之義。已非稱當。而與其避嫌而進。無寧不避嫌而退。爲合難進易退之義也。親屈之說。家貧親老。誠可仕也。此亦當隨時裁義。不可一槩論也。顧吾家不至甚窶。且大人旣受大夫之祿。祿仕之計。非所急矣。世臣之義。或去或就。要潔其身。潔身乃所以報國。豈皆義在必仕耶。以此三說。反覆于中。終不能無疑。益恨學淺識昧。迷於趍舍也。此書似當在漢城主簿呈遞之時。而移入于此條者。以有桂坊出仕之言故也。

入直。連參書筵召對。

先生四朔供職。屢侍胄筵。因文獻規。剴切條暢。上每隔壁臨聽。亟稱其學識。東宮或獨命先生更陳餘義。至再至三焉。

閏四月。呈病狀。尋出仕。

先生當初出膺。專爲一謝念舊之恩敎。而因仍行公。非素志也。將呈病覲南衙。爲圖遞之計。定獻公亟貽書止之。先生不得直遂己志。遂出仕。

五月。定獻公棄紱還第。

六月。正宗大王昇遐。參登極陪衛後。依例罷出。

九月。陞六品付司果。

十月。除掌樂院主簿。

以初元新除。出肅供職。

陪定獻公。往省月谷墓所。

是歲。卽祖考文穆公下世之回甲。而忌日在十日。以因山前不得行祀。故往省于墓所。轉往陽城德峯。觀從氏改葬。

十一月。移漢城府主簿。

先生素患痰癖。至是觸寒猝劇。因山時。本府多有擧行。卽呈病遞。○與季氏參判公書曰。余之甄復以後。跡與心違。去就郞當。悒悒殊無以自聊也。區區微諒。本不欲蘄知於人。至於家庭兄弟之間。若終有不能相孚者。則是余之過。可一番披心而相告耶。吾之絶意仕進。實非高占地步。亦非自擇便利。其取義者。竊有所在。試看先伯氏遺文中答友人書。庶可得之耳。自顧志質駑劣。於伯氏無能爲役。而特以厚受其爐錘。粗知有此箇道理。不幸伯氏早世。志業無傳。實有千古志士之恨。惟敎誨一脉在此身。則亦有所不敢以魯下自沮者。然年來頹惰恣肆。日漸汚下。非曩昔授几之比。則反躬戍然。不暇自悼無聞。悼伯氏遺韻之將湮。惟欲杜門靜守。粗述父兄緖餘。以遺諸稺幼。縱未能光大未卒之志事。庶幾少效後死之責。斷斷此心。已自矢之矣。况近日私意橫流。人心潰裂。其處世之難。不啻百倍於伯氏之世。則於是又有袁閎土室之想。而不意春初。猥玷薦仕。其去就之際。是非交眩。譏訕四集。始不欲以外至者。遽渝其內守。畢竟事不如意。操持不固。未免出脚。每中夜以思。不覺懊悔明發。擬待早晩卸免宮啣之日。還他本分。復遂初志也。及夫今番職名。又未免滚倒失守。噫。一落塵網。此身已非己有。以朱子之大賢。猶以朝市膠撓。失其本心爲懼。况如吾者乎。畢竟狼狽無幸。明若觀火矣。孟子有言曰事孰爲大。事親爲大。守孰爲大。守身爲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親者。吾聞之。失其身而能事其親者。吾未之聞也。今日勸吾仕者。率以悅親爲言。吾雖愚。豈不知此也。然悅親一時之事。守身終身之事。較量重輕。决不可以此博彼。所以不敢以一出而因仍。必欲及今圖遞。以爲不遠復之計也。嘗謂君比齒相長。出處雖殊塗。庶可知吾之心。近日酬酢之際。每有勸仕之意。是必由於猶有不相悉者。故聊此云云。

辛酉純祖大王元年。先生三十九歲。

正月。女金輔根妻生。後從封貞敬夫人。

八月。定獻公以副使赴燕。陪行至平壤辭歸。

歷賞平壤諸勝。

出鍾巖。

季氏,再從氏衛率公及致成,致愚,致翼,甥姪李胤愚從。

九月。移居于昭格洞。

香洞賜第。自大內買爲嘉順宮。遂買二第於隔垣處。大小家依舊同居。時先生已休官矣。閔公元履宅。亦在近隣。步武往還。靡間旬日。以道義相砥礪者殆十餘年。常曰吾喪師天倫後。惟於閔元履。滋益最多。

十二月。迎拜定獻公于松京。

季氏參判公從。

壬戌先生四十歲。

癸亥先生四十一歲。

與閔公元履書。論任鹿門心性說之非。

往復諸書見本集。

三月。往見季氏于咸平任所。

時參判公在任所。遘疾危谻。先生聞報。卽日發南行。

四月。還第。

八月。往見妹李監司夫人于安山。歷尋冠岳諸勝。

李公在秀,族弟龜常偕。

甲子先生四十二歲。

三月。往遊淸潭。

五月。子致翼冠。

往江華。

時定獻公拜江華留守赴任。先生陪往。翌月還。

七月。往江華。

八月。致翼娶婦。

承旨李公墷女。行親迎。

戒賓于閔公元履冠其胤子泰鏞。

九月。往省月谷先塋。

時祇受文孝公墓所致祭。季氏參判公,再從弟府使公,致成,致愚,致翼,李胤愚從。

陪李夫人往江華。

季氏參判公,再從弟府使公,外從兄沈德胤至永,致成,致愚,致翼,庶弟謹常從。

歷賞鷰尾亭,傳燈寺,摩尼山諸勝。

十月。還第。

十一月。往江華。

十二月。還第。

爲參文靖公忌祀也。忌辰在晦日。

乙丑先生四十三歲。

正月。往省江華府衙。

聞貞純王后昇遐之報。行哭班于府館。

五月。陪定獻公。往遊淨水寺。

寺在摩尼山東麓。致成,族弟雲卿羽常從。

陪李夫人還京第。

六月。出鍾巖。行貞純王后因山哭班于路次。

閔公元履,再從弟府使公,諸子姪從。

七月。往省江華府衙。

八月。往拜中洲李公于楊根郡齋。受寧齋公誌文。

時李公就養于其胤子敎源任所。

九月。往月谷。竪祖考文穆公墓碣。又竪祖妣崔夫人墓表。

丙寅先生四十四歲。

正月。往江華。

二月。出鍾巖。轉往蘆原。一宿而還。

蘆原在楊州佛巖山下。距鍾巖十餘里。定獻公新卜築于此。

八月。出鍾巖。

任公得汝,沈公子純偕。

九月。往遊北漢。歷尋曹溪。

再從弟府使公,郡守公徽常,族弟雲卿,致翼,謹常,閔生泰鏞從。

發稷山省墓之行。歷省陽城廣州諸處先塋。

丁卯先生四十五歲。

二月。往坡州會下姑母沈陽城夫人葬禮。

三月。往季氏永興任所。

歷賞安邊,永興,咸興諸勝。

四月。還第。

歸路歷尋三釜淵。

十月。往省龍仁晩峴十二代祖司正公墓。轉往月谷省墓。

戊辰先生四十六歲。

三月。遭先妣李夫人喪。

李夫人自己酉以後。疾患沉綿。劇歇無常。先生長時侍湯。秤水調饍。未嘗委諸人。或躬擁藥鑪而達曙。末年又廢視。匙箸之用。枕簟之斂。先生輒替服其勞。李夫人常曰。非吾兒。吾豈延壽至今耶。及是自歲初。宿患沉重。先生不解衣。侍宿于側者數月。遭艱。哀毁過制。

五月。葬李夫人于通津西明洞。

新卜也。以年運不利。行權厝。

閏五月。校印醇菴集。

與季氏參判公編摩以置者有年。至是始入印。凡十卷。

八月。哭本生妹韓判官夫人喪。同日。又哭姪女南氏婦。

十月。往會韓判官夫人葬于廣州。

己巳先生四十七歲。

正月。行練事。

哭從姪致俊。

致俊卽從氏敎官公長子。而忠貞公主鬯孫也。哀其早孤。且是宗孫。自數年前。率置于家。愛之如子。稱其質美可敎。至是夭折。先生哭之甚慟。有祭文。

二月。往省通津新阡。

三月。行李夫人遷窆于同原。

後撰墓誌。

患傷寒大谻。

先生行緬禮也。自始役。觸冒風雨。躬自董役。雖細事不使人代幹。反哭後頗示憊。至是委頓床笫。四月。始得脫危。

五月。行禫事。出住鍾巖。旬餘而還。

携性理大全。早晏披閱。

庚午先生四十八歲。

五月。出住鍾巖。

六月。闋心制。

八月。孫弘善生。

致成子也。

九月。往省月谷先塋。

時祗承文孝公墓所致祭之命。諸子姪皆從。

辛未先生四十九歲。

八月。除敦寧主簿。

先生不仕。已過十年。而定獻公壽躋耆秩。急親養勉就。

謝恩就直。

作海西行。

時參判公爲養乞外。除寧邊府使。先已赴任。先生陪從叔母行。至平山而還。

九月。復就直。

十月。遭定獻公喪。

定獻公素康健。至是以微𧏮數日而卒。先生年已不毁。而盡易戚如初。後撰行狀墓誌。

十二月。葬定獻公于通津西明洞。與李夫人合窆。

壬申先生五十歲。

正月。哭子婦沈氏。

後有祭文。

二月。往稷山。葬子婦沈氏于文靖公墓側。

三月。奉几筵。寓居于蘆原。

挈渾眷出居。宗族數三家。亦爲來接於比隣。

癸酉先生五十一歲。

二月。往稷山。觀子婦沈氏遷窆。

四月。設講會于書室。

諸子姪及族弟龜常,駿常參會。

甲戌先生五十二歲。

正月。闋制。

四月。哭閔公致福

加麻有祭文。後撰墓誌。

六月。除黃海道都事。呈狀遞。

三月。聞郡守權公中緝訃。爲位而哭。

公。權夫人仲兄也。與先生情好甚篤。常推爲畏友。有祭文。後撰墓碣。

乙亥先生五十三歲。

與華泉李公書。論栗谷全書編目。

栗谷全書。始以活字印行。至是士林諸議。將刊板而壽其傳。李公實管其事。有李度中者。倡言當用宋子大全例。改編目曰李子全書。李公歷詢於士友。先生答書曰。栗谷全書改稱之議。始從石潭李生聞之。而其精義所在。竊所未喩。自惟眇末淺弊。不可刺口攙論。前後俯詢。不敢遽爲披露供對之計矣。曩承面諭。極其諄切。導之使言於可否之間若是。而又一向依違而不直之。是孤負至意也。玆敢不揆僭妄而私布於執事者。非敢自信己見。取必於見採也。聊效此誠意耳。竊嘗謂是書之編摩裒稡。旣出於文正老先生之手。體裁嚴重。義例精允。歷選國朝諸先生文集。未有踰此者。信乎大賢之爲。而非後人之所可幾也。至於題目之改集爲全書。古人作事。專務實底道理。恐非以集卑而全書尊。切切計較於斯。有意於躋而尊之也。盖取倣於二程全書。而二程全書。卽不過記實之稱。則斯可以反隅矣。到今重刊之義無他耳。秖爲廣布壽傳之計。則但當飜刻先輩見成之本。不犯後人手勢。事面得矣。而况執事適任此事。尤宜謹守舊貫。不愆不忘。莫之或忒。實爲紹述之美。而人誰間然乎。若曰李子之稱。文正之所未遑。今焉追稱。不妨爲繼志之道云爾。則此言似矣。然栗翁之爲栗翁。固不在於區區稱謂之間。雖以子稱。在栗翁分上。加毫末不得。雖不以子稱。在後學尊師之誠。亦非有所殺了也。大抵尊師衛道。自有名實本末之殊。體其道契其心。實也本也。尊其人慕其聲。名也末也。有本則末存。有實則名隨。然苟不講於先後輕重之分。其不駸駸至於末之勝本。名之蔑實者鮮矣。矧今賢澤漸遠。習俗靡靡。質亡矣僞滋矣。顧栗翁之道不熄者幾希。吁其殆哉。吾人之有志於此事者。政宜惟是之懼。交修胥訓。不以閒氣間之。聚精會神於敦本務實之地。以爲維持扶接得一脉。俾不墜於地可矣。烏可先從彌文之末。看得太重。不思所以矯偏補弊。而反取流俗之所譏哉。假曰子是儒家尊師殊絶之稱。於栗翁不容但已云爾。則是亦有合商量者。殊稱之加。豈可苟焉已矣乎。必待後世如文正者出。纘承遺緖。弘闡斯道。於是擧而加之。則可謂質而無疑。俟而不惑。今夫以一二後學一時意見。卒然加之而不少鄭重。不亦輕褻之甚也耶。噫。濟濟我後生。均受栗翁罔極之恩。式至于今不沫。凡所以闢揚崇報之道。孰不思有以盡分。而難齊者人見耳。議論之參差。無怪其如人面之不同。然旣非一家之私。係是公共道理。則不必立彼我設畦畛。取衆論之極致。尋是而就之。縱使愚言不效。實深與幸。是乃區區之望也。但昏弱蔑識。戒在守口。感下問之勤。肝膈所蘊。掀露不裁。皇愧皇愧。度中見之大恚。作先生書辨。驅勒抉摘。肆意醜詆。又有創五條說。謂出於先生。架虛鑿空。靡所不至。而所謂第一條。卽傳襲篈,漑,稷振之凶論也。先生夷然曰。息謗莫如無辨。流言止於知者。吾汚不至上下爭辨矣。於是度中自知窮遁。持先生益急。嗾人投書。必欲陷害。先生惟守無辨之戒。或有問者。畧擧顚末。而亦平心易氣。忿懥不見于色辭。戒子弟毋出惡言。及其手脚盡露。黨類告絶。先生受誣。不期辨而自辨矣。

三月。除翊衛司司禦。謝恩。

先生孤露後。尤無宦情。而爲瞻睿表。遂出仕。再度持被。有書筵日記。後以家有憂故呈辭單。

五月。遞司禦。

六月。往龍仁會下從叔母徐夫人葬。

七月。哭族弟進士龜常。

進士君於先生。從學有年。晩又挈家相就。甚倚仗焉。至是極爲悼惜。有祭文。

六月。哭姨弟趙公鎭球

先生自弱冠。以道義相切磋。親愛如同氣。及卒。哭之甚慟。有祭文。

丙子先生五十四歲。

五月。撤還京第。

六月。遊永美洞。

永美洞在東郭外東望峯下。有泉石之勝。與穎西任公得汝,沈公子純,洪伯應直弼會。仍講太極圖說。

丁丑先生五十五歲。

九月。再遊貞陵。轉尋淸修洞之在澗亭。

任公得汝,洪伯應,金公基豐,沈公能定,金公基叙俱會焉。

戊寅先生五十六歲。

正月。往果川。操文哭亡姝韓判官夫人遷葬。

三月。賞春南山。

訪洪伯應。因偕登蠶頭峰。華泉李公亦來會。

四月。往高陽。觀沈公文永葬。

後有祭文。

十月。被經行抄選。付經筵官書筵官。

與李公友信同薦。

出住蘆原舊第。轉往月谷墓廬留焉。

除司憲府持平。

下敦諭。

傳曰。士之讀書修行。將以有用。人君之急於求賢。將以爲治。我朝列聖相承。菁莪柞棫之化。旣洽于上。而弘儒宿學。興作於下。或進以科目。或起自林樊。堯舜君民之業。衛道扶世之功。磊落相望。指不勝屈。豈不盛哉。爾以忠貞世祿之裔。學究賢聖。行推士友。至登大臣之薦選部之剡。予雖未及見爾。已知其爲當世之賢者。好賢重士。卽予家法。予安得不側席翹佇。思所以必致我朝端乎。玆授以風憲之職,經筵書筵之啣。此亦我朝待賢之禮也。爾其可不出而輔予。自任以堯舜君民。如古昔諸賢之輔我列聖。况今元良年方就傅。正宜端方正直之人朝夕左右。勤勵學問。成就德性。今日此事。不望於爾等而將責於誰乎。予不多誥。爾其幡然造朝。毋孤予如渴之望。遣史官傳諭。

史官回附奏。不載。

敦諭祇受後。不敢循例附奏。以情踪危迫之狀。錄授史官。勿爲馳啓。而賷納于政院。以爲詮禀。

十一月。從縣道上疏辭召命。

疏曰。伏以臣無實竊名。厚誣當世。終致上欺天聰。誤恩驟降。曾不旬日。兩筵之啣。持憲之擢。除書相續。臣誠驚霣震剝。五情失守。罔知置躬之所也。夫以布衣之賤。一朝膺是格外非常之命。雖古之宏儒碩德。猶且逡廵而却顧。臣是何人。敢叨斯寵。譬如鶢鶋之聞鍾皷。立見其駭且死也。噫。臣世祿遺裔也。先臣兄弟相繼顯敭。深存履盛之戒。不願子弟之科名。臣亦自知才不足以需世集事。志不能以砥行立名。惟蘄隨分見在。優遊於大化滚轉之中。自遂其性命已矣。非敢妄希高尙也。𨓏在殿下陞儲之日。廷臣失薦。猥玷桂坊之官。出入雷肆。昵侍龍光。其醜陋無用之狀。日月之明。庶幾已燭照矣。其後十數年之間。獲霑祿仕。志切反哺。風樹不待。至痛遽纏。遂爲天下之鮮民。自是身世悽廓。疾疴侵陵。放廢暴棄。逾無當世之念。臣之自待。人之見處。直一冗散之下流耳。經術文學。初不近似。朝廷奚故擸掇推引。遂至於此也。臣恐從此儒選益輕。僞冒日滋。一脉儒學。緣臣而殄絶乃爾也。况敎養儲嗣。爲當今第一先務。程子嘗論輔導之術曰。以豫爲先。又曰。所急在先入。惟我春宮邸下。玉質幼彰。睿智方開。善端之發。藹然如春噓物茁。政宜迨此之時。親近有道。使格言至論。日陳於前。盈耳充腹。薰蒸浸漬。習與知長。化與心成。以基異日堯舜之化。誠不可一日少緩。迺以如臣無似。苟充於講職。徒爲備故事而應文具。凡天下萬事。未有不誠而有濟者。而至於敎胄一事。尤不容一毫虛僞也。臣愚死罪。未敢知今日斯擧。誠乎僞乎。微臣之狼狽。固無足道。而其於國家億萬斯年之計何哉。臣竊爲之慨然興歎也。臣自謬被隆恩。賤微之踪。不可猥有陳辭。泥首田廬。惟顒俟物議。不意此際。史官遠臨。宣傳聖諭。奬借隆重。禮意曠絶。臣雙擎九頓。一倍隕越。而有不敢循常襲例。唐突附啓。臣之情事。可謂窮且隘矣。然臣旣萬萬無起膺召命之望。則一向泯默。亦豈義分之所安哉。玆從縣道。瀝血控籲。伏乞聖慈諒臣言之非出矯飾。念名器之不可久褻。亟賜鞶裭臣新授本兼之任。爰命永刊選籍。俾獲安分隴畝。以畢餘生。實天地父母曲成不遺之仁也。臣無任戰懼屛營祈懇之至。批曰。省疏具悉爾懇。予之至意。已悉於前諭。今豈更煩。雖巖穴草莽之士。苟有盛名。人君必慕而致之。矧爾生於世祿之家。亦旣身在朝籍。則豈可反效高尙遺世之踪。不念君臣之大義乎。啓沃予心。成就元良。如爾修身正學之人。自謂不能。誰復能之。爾之如是凂凂。予不覺忸怩于中。爾其亟回難進之心。卽日幡然。毋謂予誠意之淺。地方官傳諭。

十二月。還京第。

爲參文靖公忌祀也。

己卯先生五十七歲。

正月。還月谷。

二月。陞拜司憲府掌令。

從縣道上辭疏。疏不載。

批曰。云云。予聞芝有本而醴有源。惟爾家忠貞世篤。詩禮相承。爾以爾家之人。劬經澡躬。講道育德。孚尹旁達。有聞日章。自登廟剡。予喜得賢。縻爾以爵。招爾以禮。期挽遐心。朝夕左右。啓沃予德性。輔迪我元良。每聞銅龍講聲。輒詠塲駒而凝佇。再接來章。巽而不居。寔予誠淺。悵與愧並。顧今尺衣漸長。元服將加。筮日戒賓。物采粲然。筦磬在序。繢綉成章。升著揖阼。前師後傅。禮之縟也。文之蔚也。若得林樊脩潔之士。緇衣博帶。采肆中節。羽儀於尊醴醮祝之間。其爲光賓席而賁慶禮。當何如哉。昔我列聖朝。行斯禮也。招徠儒賢。遹相厥事。玉帛纔賁於丘園。干旄已在於城都。周旋殿陛。光儀鴻朗。夫以昔賢審出處之精義。每當慶會。有命卽膺者。誠參情質禮。以時則可出也。列朝致賢之禮。今予所當遵。昔賢造朝之義。今爾所當法。予豈庸多誥。爾其惟肯來。地方官傳諭。

兼侍講院進善。

三月。上遣史官宣敦諭。

傳曰。自爾等在旌招之列。予何嘗一日忘必致之意哉。况今元良三加之禮。不遠伊邇。八方普慶。爾等俱以喬木忠貞之裔。雖在草野之中。獨豈無延頸之心。在昔宋文正。亦嘗羽儀我聖朝冠席。而粤我小子之冠也。我先王延致宋李兩儒賢。賁飾盛禮。玆豈非予所繼述於今。而爾等之倣式於前輩者乎。玆遣珥筆之臣。諭予側席之意。爾等望卽幡然登途。毋俾古人專美於我朝也。

從縣道上進善辭疏。

疏畧曰。竊念是官也。循名思義。盖欲閉其邪而進其善。匡正輔導。成就睿德。遴嚴而責丕矣。苟非一代賢雋。莫宜居之。先正臣趙光祖嘗言于朝曰。古人欲使正人與太子處者。其欲長太子親賢愛士之心也。三代以下。不能輔養太子。故亂亡相繼。善治無見焉。又曰。古人尙有胎敎。况已有知覺之時乎。異質不可恃。才氣過人者。爲善固易矣。爲惡亦不難。不可不慮也。臣每讀至此。未嘗不撫卷激仰。幾乎隕涕。儻使臣學有一班之窺。可效襪線之長。則何所憚而逡巡前却。以廢世臣之義哉。顧臣鹵疎無實之狀。旣殫於前後辭本。今不敢復事煩述。而以若伎倆。苟然充擬於儲君侍講之列。則是奚異加袍帽於猿狙之身。而將啓冲年輕士之心也。其視光祖之言。不其舛乎。書曰。罔不在厥初生。自貽哲命。顧今春宮邸下。睿質天挺。令聞夙彰。齒學冠首。知思日開。目下早諭之術。時不可失。忽以如臣不肖。儹那備員。以此反隅。凡所以保傅之具。將無往而不疎脫。臣竊爲朝廷惜之也。批曰。云云。欲求今日之正士。舍爾其誰乎。昨於敦諭。已罄予懷。不復煩複。爾其勿辭。卽速上來。地方官傳諭。

禮郞以王世子冠禮。出房服色。承命來詢。辭不對。

史官回。附進書啓。啓不載。

往省稷山先墓。行節祀。因轉省陽城先塋。

同月。上又遣史官宣敦諭。

傳曰。仄席之餘。見爾附奏。不覺失圖。予所勉爾者。卽列聖朝已行之事。則爾之如是凂凂。豈不有違於昔日諸賢之義乎。不復多誥。爾其卽爲上來。更令史官馳諭。

衹受敦諭于陽城退全堂。堂卽五代祖天坡公舊築也。

史官回。附進書啓。啓不載。

又下別諭。

傳曰。翹佇之中。卽見附奏。辭巽旣過。又審有病。不勝悵然。慶禮之日已迫。今雖不及。求賢豈但爲此。俟少間上來。以盡啓沃輔導之責。地方官傳諭。

祇受兒馬賜給。

王世子冠禮後賞典也。

四月。移住鍾巖別業數旬。

洪伯應,李子岡鳳秀來會講學。

還月谷。

閏四月。遞掌令。

除司憲府執義。

從縣道上辭疏。疏不載。

批曰。云云。向者批諭。罄悉予意。冀爾幡然。巽牘又至。遐心莫回。所愧誠淺。尤增悵失。今此亞憲之任。可以補予遺失。振勵頹綱。苟求其人。舍爾其誰。且况尺衣漸長。胄筵日開。政宜林下讀書之士出入講席。蒙養以正。其所薰陶輔翼之方。有不容少緩。爾何不念壯行之道。徒守肥遯之志。邁邁若是乎。勿復辭巽。卽爲登途。庸副予如渴之望。地方官傳諭。

五月。遞執義。旋以前望又除。

六月。從縣道上辭疏。

疏畧曰。臣猥膺旌招。辭本之徹。非止一再。意已窮矣。辭亦殫矣。顧其無用之實。難進之義。宜爲淵鑑之所燭悉。而洊辱誤恩。至於如此何哉。豈殿下謂臣名在選籍。姑且因謬。臺閣一啣。不妨野外虛假耶。誠如是則其褻官玩人。廢天工而玷聖化也。已非細故。而况天心未豫。灾沴疊見。閱月亢旱。星文告警。天人感應之際。雖未敢知。要之不虛生而必有召矣。然臣聞灾不是灾。遇灾而不知懼。是眞灾耳。詩云天之方蹶。無然泄泄。此政君臣上下汲汲遑遑。恐懼修省之辰也。固宜掄採鯁直忠慮之人。布列耳目之官。不使缺一員而曠一日。俾言路洞開。血脉流通。衮闕官邪。國憂民隱。日達於黈纊之下。翕受而敷施。講究而通變。以爲應天弭灾之道而不容少緩也。臣跧伏窮廬。仄聽多時。公車之間。寥寥乎無聞。卽此一事。憂甚於灾也。此無他。如臣無似。苟然竊寵。備數其間。跨歲癏曠。遂令賢智解體。終於無言。臣恐四方有識。竊歎於今日也。批曰。云云。自宣馹召。惟日凝佇。卽見巽章。又違所圖。自不禁愕然而如失。夫爲學者。將以有用也。爾乃讀書明理。踐履旣篤。而自揀旌招之列。固守林樊之志。若將長往而不返。豈以予切求治之心。而欠奮勵之象。有好學之名。而無自修之實。固不足有爲歟。然爾則有世祿之義。休戚宜同。進退皆憂。豈可甘於賁遯。獨善自潔之士。比而自况也哉。日者星異。天心仁愛。臨之在上。予雖否德。曷敢不夙夜祇懼。思所以弭灾之方。而惕民命之至艱。慨讜言之無聞。今爾言皚切。若醫審病。導之以救藥。爾眞不我遐矣。爾須克推斯心。劃卽造朝。左右予啓沃予。又輔導我元良。薰陶德性。將就睿學。則朝廷致得賢之美。于爾亦有光。豈不休哉。所辭亞憲。非所謂好爵以縻之。卽國家待士之禮。自不得不然也。其勿辭。地方官傳諭。

移住鍾巖。

時季氏參判公有宿患。欲爲看護便近也。

七月。洪伯應,李子岡復來會。

八月。還月谷。

九月。還京第。

與洪伯應,李子岡遊道峰。

謁靜菴尤菴兩先生祠。講朱書。止宿枕流堂。翌日往賞西溪水石。尋淸節祠。○先生每與諸賢折簡約會於亭樓寺院之間。講論理義。或至信宿。雖曾所經過處。不嫌其再三往尋。至于末年猶不廢。而年條不能盡記。

十月。還京第。

遞執義。

衹受大鹿皮賜給。地方官賷傳。

王世子嘉禮後賞典也。

還月谷。

十一月。從縣道上疏辭賞典。疏不載。

批曰。云云。日吉辰良。世子嘉聘禮成。奚但予一人有喜。實與一國而同慶。爾之未克上來。賁然羽儀於玉帛醮戒之筵。由予誠淺。予實多媿。際見來章。以識喜之錫。辭巽備至。過矣過矣。爾其安心領受。見今一陽將復。書筵頻開。爾須亟回遐心。幡然登途。出入雷肆之席。以副予至意。地方官傳諭。

十二月。操文往哭妹婿韓子綏墓。

還京第。

庚辰先生五十八歲。

正月。以前望除執義。

二月。還月谷。

四月。發忠州之行。

時任公魯宰忠州。約遊四郡也。庚寅。到忠州。洪伯應自寧越親衙來會。辛卯。偕任公及其胤子翼常。發向丹丘。歷尋黃岡書院。謁尤菴遂菴兩先生眞像于寒水齋中。壬辰。遊舍人巖。李昌平章英亦來會。癸巳。遊三仙巖諸勝。甲午。泛舟島潭。歷賞諸勝。乙未。舟下長淮。丙申。上降仙臺。賞龜潭,船潭,玉筍峰。止宿淸風寒碧樓。丁酉。送任公還忠州。與洪伯應,李昌平。轉向越中。歷訪尹洗馬善用於川上。轉賞義林池。戊戌到越。與府伯洪公履簡遊錦江亭。泛舟前江。己亥。審子規樓,觀風軒。仍遊紫烟巖。庚子。謁莊陵。歷拜彰節書院。仍賞鶴棲巖,淸泠浦。先生每經端廟所御。輒嗚咽呑聲。悲不自勝。傍觀爲之感服。辛丑。發向忠原。歷謁樓巖書院。是行。咸鎭嵩陪往。

還京第。旋歸月谷。

從縣道上辭疏。

疏畧曰。惟我王世子。睿質純粹。令聞藹然。環東土跂踵啄息之倫。莫不以爲堯爲舜。延頸攢手。然臣聞美質易得。至道難聞。臣不敢知我邸下朝晝所與居處出入。左右前後者。其有以正言正事。浸灌其心地。薰陶其德性否乎。從古論敎胄之術。莫備於賈誼保傅傳。然要其歸不出於早喩敎與選左石。而選左右。又爲喩敎之本。盖以其習與正人居。則講論誦讀之外。納誨嚴密。觀感親切。所以謹邪僻之防。安義理之習者。自不能已。而太平萬歲。亶基於玆。故曰敎得而左右正。則太子正而天下定也。伏惟聖上燕翼之宏謨。不待羣下之言。其必有以深念乎此矣。然而臣竊伏草莽。側聽有年。凡所以養正之方。輔翼之具。未聞其克遵先王之法。大慰臣民之望者何哉。臣於年前。忝叨桂坊。亦嘗數遭登雷肆之筵矣。竊覸開講之日。二三宮僚。逐隊而進。晏朝旋退。凌遽草率。徒歸備例之文具。而外乎此則深宮幽獨。入對無路。間又頉禀頻數。作輟靡常。已不足以開發聰明。而燕閒之所與游居者。不過紫袖黃門近習便嬖。此輩之所知所行。只是利慾機巧之私。諂諛迎合之態。其蠱心害性。有不可勝言也。然在其時則猶可謂之冲年。勸學姑從簡易。而今則睿齡已過就傅。德業如日方升。惟此時不可失也。苟於講讀之際。一循故常。無改前規。而欲望其養溫文之質。究帝王之學。則殆類却步而求前。炊沙而成飯也。朱夫子所謂明月之珠。夜光之璧。委之衢路之側者。不幸近之矣。臣是世祿遺裔也。身在韋布。心懸王室。每念敎胄之疎畧。未嘗不中夜興歎。寸忱如結。况以不肖之身。猥玷匪據。久妨賢路者。卽其疎畧之一大端。則其爲愧懼悶灼。當如何哉。伏願殿下念哉念哉。將臣本兼之任。並行刊汰。亟簡端方直諒法拂之士。列于离筵僚屬。仍命另講條制。勿拘常䂓。俾於問寢侍膳之暇。恒臨外堂。雖非法講召對。而頻許不時晉接。簡其禮貌。從容諮訪。得以朝夕親比。則尊賢愛士。情意流通。遜志問學。漸見理趣。自無寒曝扞格之患。乃有涵泳成就之功。此誠宗社生靈無疆之福也。臣愚忠所激。言實僭妄。死罪死罪。批曰。云云。企予之餘。巽牘又至。不勝悵歎。所陳東宮講學輔導之方。言言切當。深庸嘉尙。但今欲求正人君子。孰有賢於如爾林下讀書諸人。况爾言之如此。孰如身親出入於离筵雷肆之間。以行其言乎。爾雖不言。予將望之。爾旣言之。予又安得不如渴見飮乎。毋徒辭巽。卽爲上來。以副予側席之心。地方官傳諭。

七月。始定居于鷺江之少波亭。

亭在路傍太淺露。無幽夐之趣。雖不愜於先生雅意。而以季氏參判公有貞痼之祟。不忍遠離。遂奠居焉。○先生雅不以師道自居。未嘗受束脩之禮。而深憂斯文之將墜。思欲汲引後來之秀。遠近來學者。敎誨有程式。置一小齋。扁曰觀善。爲諸生讀書之所。

九月。入城哭從子致愈。

致愈有雋才。先生甚愛之。至是夭折。先生極爲悼惜。有祭文。後撰墓誌。

十月。往楊州觀致愈葬。

與洪伯應遊鳳川。

十一月。遞執義。

除掌樂院正。

十二月。除執義旋遞。

辛巳先生五十九歲。

三月。孝懿王后昇遐。入縣庭擧哀。

哭季氏參判公。

參判公齒差二歲。相須如一體。自數年患風眩。遂至廢明。先生不堪分灸之憂。鷺江卜居。欲以便往來看病也。及歿。寢食俱損。神采瘦削。踰年始復初。有再度祭文。

四月。差大行王大妃輓章製述官。

從縣道上疏奉慰。兼辭輓章製述官。疏不載。

批曰。云云。皇天降割。奄罹巨創。恤焉在疚。攀號靡逮。爾疏際至。益增哀隕。輓章卽所以闡徽揚美。自盡於終事之地者也。予何以舍爾。而爾亦豈過辭乎。此時奔問。日夕企佇。亦須從近上來。以副至意。地方官傳諭。

五月。往通津會下參判公葬。

宮官以國恤卒哭前書筵開停當否。承命來詢。對曰。臣虛帶講啣。積逋召命。日夕惕息。惟俟威罰之加。千萬匪意。以因山前胄筵開停當否博訪之擧。混及於臣。臣旣蔑學識。又不以見職自居。則何敢攙論於其間。而顧臣於睿學一事。寸衷耿耿。自有終默不能者。玆敢妄獻瞽說。以備財幸。臣謹見故事。開停之間。先輩議論。雖有參差。臣愚竊以爲目下書筵之切急。有不可膠守故常。見今睿齡漸近志學。而輔養之具。萬萬不侔於祖宗盛際。實有日月流邁若不云來之歎。如又拘於事例。並與宮僚隻日之對而停閣。則其間六七朔好箇光陰虛過了。深宮燕閒之中。所親比者。不過䆠侍近習。而濟濟賓僚。尸厥位而日與之疎。其爲可憂。不專在於誦讀之撤課而已。大凡禮義由讀書出。故禮有居喪讀禮之訓。而至如檀弓大功廢業。註家以業謂身所習。如學舞學射學琴瑟之類。朱夫子亦曰。居喪初無不讀書之文。古人居喪廢業。業是簨簴上板子。又嘗請開經筵於壽皇山陵未卜之前。昔賢之急講學。有如斯矣。且以國朝已例言之。大喪在殯之日。不廢經筵。班班可考。誠以君德成就。專係講學。有不可一日虛徐。而哀疚淡泊之中。善端之發見。愈益親切。于以御講。則攝其威儀。壹其思慮。所接者賢士大夫。所講者聖謨賢訓。非特易以見效於進學。兼亦有裨於盡禮矣。又况朞制異乎齊斬。冲年尤宜懋學。臣意則恐不可因哀廢講。久致間斷也。感詢蕘之盛。私心激切。言不知裁。不勝惶愧之至。

禮郞以健陵遷奉時緬服。承命來詢。辭不對。

與洪伯應。尋黑石里黎湖朴公遺墟。仍登賞尹尙書堦舊亭。

黑石里在鷺湖上流。隔岡而近。

六月。差健陵遷陵輓章製述官。

孫敬善生。

致翼子也。

七月。呈狀吏曹。辭輓章製述官。

八月。聞沈公能定訃。

後有祭文。

九月。健陵出玄宮。病不能入縣庭。擧哀於家後。

孝懿王后發引。出路次擧哀。

健陵合窆下玄宮。病不能入縣庭。擧哀於家後。

十月。與洪伯應遊紫霞洞。

洞在冠岳山中。有泉石之勝。

十二月。前望除執義。旋遞。

壬午先生六十歲。

三月。往廣州。觀妹壻李新老葬。

李公於先生。爲本生內從弟也。自少情好如同氣。及卒。深惜其未究用焉。有祭文。

七月。除司諫。旋還收。

兩司前望司諫蒙點。政院以儒賢之爲諫職。無古例微禀。還收。

送任公得汝謫行于氷湖。

時任公以忠原宰。橫罹行譴。先生期會洪伯應。送別于氷湖江上。

九月。遊鍾巖。

金公基豐,洪伯應,李子岡偕。三日而還。

十月。與洪伯應遊狎鷗亭。

臨江賞月。止宿亭中。

十二月。未赴賀班。從縣道上自引疏。

疏畧曰。臣所叨之職。其爲任何如。左右輔翼。成就睿德。决不可人人而濫授。又不可一日而癏曠也。臣旣非其人。而野外虛帶。今幾年矣。從前哀懇。盖無一毫之虛假。而未蒙矜諒。徒歸飾讓。寧不欲連章控乞。以其必遞乃已。而草莽疎賤。懼深僭越。因仍喑默。恬若固有。以汔于玆者。亦臣之罪。在昔宣廟違豫之時。先正臣李珥以爲大病之餘。善端開發。敷陳於筵席。藹然乎其言。懇懇惓惓。有足以孚格宸心。每想來當日先正苦衷熱血。令人感激而涕下也。迺今睿候復常。胄筵將開。率土羣生。莫不洋洋焉延頸。其所以保養擴充於一念之善。繼續光明於時敏之學。如泉達火燃。自有難形之妙者。幾不可失。而時不可緩也。尤豈容蔑裂如臣者一任其虛縻也哉。伏惟殿下念哉在玆。亟命斥罷臣講啣。改授賢德。用究啓迪之實效。仍治臣闕禮之罪。以昭法紀。不勝至願也。批曰。云云。所陳病餘善端之說好矣。其理如此。而如爾讀書明理之士。尤合朝夕左右。輔導德性。豈可徒循辭巽之義。不念期望之深乎。爾其勿復逡廵。從速上來。地方官傳諭。

癸未先生六十一歲。

正月。差顯穆綏嬪葬禮時輓章製述官。

二月。呈狀吏曹。辭輓章製述官。

禮郞以綏嬪喪大殿除服後燕居服色。承命來詢。辭不對。

三月。訪任得汝于水谷。

時任公蒙宥。留水谷別業。先生期會洪伯應往訪。仍偕尋奉恩寺。還宿水谷。

四月。設講會于鷺江祠。

祠在家後。率諸生講大學。任公及洪伯應會焉。

五月。歷省廣州,陽城,稷山諸先塋。

壬申。發月谷行宿丙舍。翌日轉向陽城。設宗會于退全堂。設講會于德峰書院。講生百餘人。序齒行禮訖。長者大學。童子小學。地主朴侯肯源亦來聽講。丁丑。詣稷山墓舍。戊寅。乃先生周甲之生朝也。夙興拜墓哭盡哀。巡視松楸。因留明發齋。齋卽墓舍。己卯。復還陽鄕。庚辰。由月谷還湖上。是行。致翼及二三門人隨之。謹常追到于陽城。○書院。卽先生高祖考忠貞公專享之所也。先生自戊寅始管院事。倣栗谷學校模範。爲學規講儀授諸生。俾月一會講。使兩直月主之。先生每至陽鄕。則必親臨敎席。

是月。眞像成。

六月。除執義。

七月。遊挹淸樓。

金公基豐,洪伯應,李子岡偕。竟夕而罷。

八月。擢承政院同副承旨。旋以在外遞。

除敦寧府都正。

九月。從縣道上辭疏。

疏畧曰。臣之前後拜官。積違敦召。未嘗一日立乎其位。何試之有。而忽然進秩。以布衣之賤。廁緋玉之列。若是之無難。臣昧昧以思。莫究其說。而語云不有人非。必有鬼責。此殆臣命卒之秋也。仍竊念本朝立國。專上儒術。粤在中廟。先正臣趙光祖諸賢。爲時秉用。倡明表準。化民以禮義。導俗以名檢。布公道塞利源。克做一代之治。廩廩乎三古。雖不幸用有未究。其遺風餘烈。久而不沫。振於明宣之間。汔于顯肅之際。宏儒碩學。磊落相望。廊廟山野。氣脉互貫。治敎休明。民國永賴。其功有不可誣也。降玆以往。儒化寖微。不足以勝夫聲利之學。則禮義名檢。無復髣髴於曩昔盛際。逮至近日。世愈遠而澤已斬。讀書種子。亦隨而殄絶矣。於是師友道喪。名敎墜地。擧世殉利。邦本受弊。當此之時。政宜亟用朱夫子所謂焫丹田氣海之術。廣羅一世儒學之士。于以扶植正道。激厲頹俗。俾厥言議標致。苟有可以經正而民興。縱無日計之功。庶覩歲計之益也。而顧迺如臣悾悾一賤品。始緣相臣之失薦。猥玷選籍。及其伎倆畢露。理應罷休。如漢廷故事。而猶且因仍虛縻。節次推遷。類古之充隱。蔑些補於當時。貽厚譏於後世。臣端居永念。不遑悼己。而竊爲聖朝殷憂也。批曰。云云。爾以喬木世家。山林宿德。又異巖穴果忘之迹。則一何凂凂。凡幾年所。以予謂不足與有爲而然歟。予雖不德。思致養德丘園。硏磨乎經濟之策。讀書林樊。講究乎致澤之才。朝夕左右。出入啓沃焉。惟其緇衣之好賢雖切。其奈白駒之遐心莫回。試看今日之朝野。苟求其人。非爾伊誰。陞秩亦云晩矣。巽章又何至也。惟予心之惄焉如飢。冀爾蹤之幡然改圖。望須不日造朝。賁我法筵。以副予懇懇如渴之望焉。地方官傳諭。

除刑曹參議。

十月。禮郞以栗谷先生嗣系事。承命來詢。辭不對。

遞刑曹參議。

甲申先生六十二歲。

三月。往省稷山先塋。轉至陽城。

行講會于德峰書院。致翼,朴鼎祿從。

四月。遊松京。

己亥。偕洪伯應及從姪致秀,林孝憲啓行。歷拜聽松牛溪兩先生墓。登花石亭。辛丑。謁崧陽書院。仍設講會。諸生會者屢十人。請爲文用述其事。先生爲作講會錄小序。登滿月臺。壬寅。謁花谷書院。轉尋朴淵諸勝。甲辰。謁麗太祖顯陵。歸路歷拜豐溪祠。卽忠貞公腏享之所也。丙午。還湖上。

五月。乘舟溯往石室。

致成,致秀,謹常,族姪致琦及金煥亨從焉。夜宿狎鷗亭。轉尋夙夢亭。翌日到渼湖。吊金德叟邁淳。向夕入書院。翌日設講會。楊州,廣州衿紳會者五十餘人。翌日。又以水路還第。○是院。卽農巖,渼湖講道之所也。先生管院事。修擧舊䂓。至是又親往設講焉。

六月。遊挹淸樓。

金公基豐,任公,洪公履簡,李子岡,洪伯應皆會。夕溯到鷺梁而罷。

閏七月。設大宗會于崇禮門外。

時。修族譜也。

八月。哭妹李監司夫人。

有祭文。

十月。往廣州。觀妹李監司夫人葬。

十一月。往陽城。觀五世祖天坡公祧主埋安。

乙酉先生六十三歲。

四月。設講會于鷺江祠。

率諸生講大學。洪伯應會焉。

九月。遊南漢山城。

致愚,致翼,謹常及洪鍾遠,閔泰鏞,李正夏,李頤在,李伯孝皆從。往觀城內諸寺刹。謁顯節祠。時先生管院事。院儒請設講會。仍留二日赴講席。

十月。遊淸凉寺。

與任公得汝,洪伯應,李子岡卜夜于寺中。翌日訪永渡寺。歷尋任公第而歸。

丙戌先生六十四歲。

正月。除同副承旨。

時大司諫吳翰源疏請招延在野儒賢。右議政沈象奎又繼陳於賓筵。上曰。儒賢之來。予亦望之久矣。卿言又如此。當益加意敦勉矣。

遣史官宣敦諭。

傳曰。崇儒重道。禮致賢者。卽我列祖家法也。而歷數前賢。亦莫不出爲世用。誠以世臣之義。無間於朝野故也。顧予寤寐一念。惟先志是承是述。而由予誠淺。尙不能致一賢士。儀我朝端。每一思惟。增我厚顔。今日國事。爾果以爲何如也。上而朝廷之百度懈弛。振刷無望。下而八域之民生困瘁。拯濟沒策。賢者之用心。不當坐視而不救。爾若不憚。幡然相助爲理。則國事猶幸庶幾。而予雖否德。尙資問學之力。得以有爲。豈非臣主俱榮者乎。况今胄筵日開之時。敎導成就之責。捨爾伊誰。玆將敷心之諭。庸示側席之意。爾其亟回遐心。以副延佇之望。

二月。史官回。附進書啓。啓不載。

再遣史官宣敦諭。

傳曰。日昨之諭。亶出至意。謂爾幡然。不俟終日。及見附奏。不惟不我肯顧。乃反拒予太甚。如渴之餘。以悵以慚。夫高尙其事。不事王侯。卽古列國之士。所以行於列國之君。非比今日君臣之謂也。爾以忠貞之裔。抱高明之學。足以有爲當世。而便若高蹈遠擧。長往不返者。無乃予誠有所不足。而禮有所未盡歟。不然。君臣之義。無所逃焉。爾將捨予而安往也。爾雖堅邁軸之操。予益勉干旄之義。不能致則不敢止也。玆遣史官。申罄底蘊。爾其亟勉遁思。卽日賁然。

史官回。附進書啓。啓不載。

從縣道上疏辭召命。

疏畧曰。臣於曩日聖諭中高尙其事。不事王侯。卽古列國之士。所以行於列國之君。非比今日君臣之謂也。竊有區區愚忱。冒昧仰復焉。在易蠱之上九曰。不事王侯。高尙其事。程子傳之曰。賢人君子不遇於時。而高潔自守。不累於世務也。古人有行之者。伊尹,太公望之始。曾子,子思之徒是也。卽斯義也。宇宙之間。自有此箇道理。與達則兼善天下者。並行而不悖。諒非專指隱淪果忘者流。則竊恐不可以列國之士當之也。顧今世降而俗漓。賢遠而澤斬。爲士者弁髦經傳。擺脫法拂。只知有科宦利祿。而不復知民彝物則之重。滔滔者煕來穰往。勢若海决而河移。由今之道。不變今之俗。將見三綱墜而九法斁。吁可懼矣。臣固知殿下斯敎出於一時之斷章取義。然王言一出。爲謨爲訓。將以世爲天下則。倘或後生新學。不能深究聖意。錯認以爲高尙之事。莫宜行於今之朝廷。則逝益其炎劫犇蹶。知進而不知退也。豈不憫哉。就使臣得至前席。極論時事。不過以崇正學端士趨。爲第一急務。而臣旣蔑高尙之志。僞冒竊寵。見棄君子。言出臣口。焉足聽聞。臣有懷無隱。言實僭妄。尤增死罪。批曰。云云。仄席之中。巽牘又至。一則由予誠淺。二則由予誠淺。不勝愧悵交中。然聖人之學。終於成物。君子之心。恥於獨善。故孟子謂輔世長民莫如德。又曰。當今之世。舍我其誰。夫子不云乎。焉得繫而不食。今爾之所學。卽孔孟之事。而一代之推以爲輔世長民之德者。卽惟如爾林下數賢而已。予安得不望之如渴。爾又安得不以斯世斯人之責自任。而凂凂然惟以謙牧爲事而已乎。予不多誥。爾其諒之諒之。卽日幡然。以副予懷。至於前諭中高尙云云。爾之陳勉。誠可感。然予之本意。盖指如由光夷齊之至高。異於孔孟之中行。而泛言之而已。豈有他哉。並須諒之。遣史官來宣。

遞承旨。除侍講院贊善。

傳曰。賢者之來與不來。不係於職名之有無。儒賢所帶承宣之啣許遞。仍此思之。職名雖不關於賢者。當處而處之。亦所以爲禮也。贊善一窠加設。令該曹單付以入。先是宋公穉圭。已拜是職。故有此加設之敎。當日政單付。仍下馹召。

從縣道上疏辭贊善召命。

疏畧曰。竊念我春宮邸下。實皇天祖宗之所眷降。羣黎百姓之所係望。臣於頃年。亦嘗以桂坊。登雷肆之筵。仰瞻睿表岐嶷。動止祥和。臨文講誦。聲韻弘暢。臣退而攢祝以爲國家萬斯年无疆之休。未嘗一日忘其喜也。於今居然爲十數年之久矣。睿齡漸富。育德旣久。庶幾時敏之學。日就而月將。朱夫子嘗告于時君曰。近世帝王敎子之法疎畧矣。盖其所以敎者。不過記誦書札之工。而未嘗開以仁孝禮義之習。至於容貌詞氣衣服器用。則雖極於邪侈。未嘗有以裁之。寮屬具員而無保傅之嚴。講讀備禮而無箴規之益。至於朝夕所與出入居處而親密無間者。則不過宦官近習掃除趍走之流而已也。旨哉言乎。誠可爲今日輔儲之龜鑑矣。若夫保傅箴規之益。政須宮僚之得其人。乃以如臣癃殘枯朽。空疎𪷇劣。最居人下者。苟然充數。責之以至重之任。是奚異乎負九鼎於僬僥。立見其摧碎而無幸也。嗚呼。以臣家世願忠。遭逢盛際。苟有可以效尺寸之能而補宗國之萬一者。雖隕首糜身。將無所辭。况殿下不知臣不肖。禮遇之隆。誨諭之勤。逈越尋常。又處之以侍講之啣。使其昵侍胄筵。陳說納牖。與睹德業之盛。豈不誠至榮大幸。而其奈前有法義之嚴。虞人之守。不可渝也。後有痼疾之嬰。萬適之死。爲可戒也。此臣所以奉持恩言。徊徨踧踖。如酲如癡。終不敢爲呈身之計。主恩如天。報答無地。瞻望宸極。有淚自零。玆敢不避嚴誅。更申哀懇。伏乞殿下亟鐫臣新授講啣。以開賢路。明詔有司。勘臣辜犯。以厲臣分。千萬幸甚。批曰。云云。虛佇屢日。予懷如渴。不意巽牘又至。自謙太過。素操愈堅。遐心莫回。愧悵交切。不省爲喩。噫。是職之設。孝廟所以待先賢者。則予之今日之縻爾。政所以繼述我祖宗盛德也。爾安得不以先賢之事我孝廟者事予。而徒爲此辭巽乎。爾旣以虞人之守爲引。予亦當以虞人之事奉復也。虞人之不往。招之不以其物。故虞人不往也。若招之以皮冠。虞人亦將不往乎。然則今日之賢者。非爾伊誰。而予之必欲禮致者。果近於非其招之義乎。爾若見此。亦當幡然矣。陳勉之語。非但切實於春宮導迪之方。寡躬亦當服膺之不暇。憂愛之誠。感歎感歎。爾其諒予至意。卽日賁然。地方官傳諭。

往住月谷。

上率世子幸健陵。輦路出家前相望處。先生深以爲未安。移寓墳菴。

進院洞川。駕過時祗迎。

上遣承旨宣口諭。承旨回。附進書啓。啓不載。

同日。東宮遣宮官存問。宮官回。進達辭。

達曰。臣積逋嚴召。泥首俟譴。不意玆者。邸下耑遣宮僚。俯賜存問。恩禮逈隆。此乃列聖在儲時所以施於當時賢者。臣伏地祗承。感激震越。不知所達。惟是延頸一念。炳然如丹。玆將先正臣宋時烈告于肅廟者。敬誦以聞。其言曰。惟願邸下毋昵匪人。毋聽莠言。愼其游處。節其飮食。親賢愛士。勤學好問。克成聖德。以副我宗社生靈之望焉。此豈非今日邸下所當勉哉。顧臣身旣不出。言不可出。而愚衷所激。妄有陳獻。伏乞勿以人廢言。

回鑾時。又進院洞川祇送。史官承命來宣口諭。史官回。附進書啓。啓不載。

同日。宮官承令來宣東宮存問。宮官回。進達辭。

達曰。臣伏聞回鑾在卽。出伏路左。迺者宮官又臨宣睿旨。溫溫若春陽之噓物。臣祗承隕越。感極涕零。噫。臣之大昨引先正之語。效陳勉之悃者。跡雖僭妄。顧其願忠畢義之苦衷熱腔。實惟在玆。願邸下深留睿念焉。

四月。上遣史官宣敦諭。仍命偕來。

傳曰。向來路次勞問之後。宜卽更有敦勉。而姑且徐遲者。以前後諭批。寔罄至意。謂爾必有相感幡然之喜。而一日二日。不見其動。則今而後始知爾之意欲邁邁也。顧予誠禮淺薄。不足以動賢者之心。然究其欲致之意。則卽出於好賢。非有私於爾也。古之人君。雖鄰國之賢者。不遠千里而至者。亦相感而已。况爾出於世臣。居近京輦。與彼鄰國之賢者。萬不相侔。則其獨無相感之油然者乎。齊宣之不能進於是。而孟子猶以爲用爲善。予雖寡昧。爾不可以堯舜君民爲心乎。况我元良天質仁孝聰明。大可以有爲。迨此方將之日。日與正人君子相處而觀感。則德性之成就。其必有人一己百之效。爾又無意於此乎。此又予招延諸賢之本意。而湖西儒賢。一則見方居憂。一則卲齡難强。觖望已深。而爾又堅守如此。使予安得無繞壁之歎乎。玆復申諭衷曲。爾須卽日賁然。毋孤予如渴之懷。

附進書啓。啓不載。

再下敦諭令偕來。史官傳諭。

傳曰。自遣史官。仄席之懷。愈覺耿耿。卽見附奏。依舊聽我凂凂。何爾之恝予遐予如是哉。誠非所望於爾者也。爾之德性之粹美。學術之醇正。爲朝野所推服。欲求當世第一人。捨爾伊誰。而爾不自居乎。偕來之擧不如是。則何以見予之誠禮。而冀爾之庶幾也。爾須諒予之苦心。亟回遐志。不日幡然。

附進書啓。啓不載。

從縣道上疏請還收偕來。疏不載。

批曰。云云。日前見附奏。擬有更諭。而因目下事故未果。爾章又至矣。多少自謙之言。爾言愈往愈過矣。何其凂凂至此。慨歎慨歎。然疾病之難强如此。一㨾敦迫。亦非所以優禮之道。偕來姑且召還。爾其安心調理。俟間上來。偕來史官傳諭。

是月。往富平。拜本生外祖晉菴李公墓。轉至陽川。訪縣宰金德叟邁淳。仍留宿。

九月。舟遊前江。

會任得汝,洪伯應自獅子菴至四忠書院。夜溯月前江。登月波亭。止宿院齋。

丁亥先生六十五歲。

正月。從縣道上疏辭講啣。兼陳所懷。

疏畧曰。際伏見春宮邸下諭兩坊者。深軫典學之重。懼年華之易邁。悔旣往之虛度。自强之象奮如風雷之迅。求助之意藹如春陽之噓。睿音一播。四方黎獻。莫不歡欣鼔舞。况臣名忝講官之列者。尤當如何哉。時易往而難追。機難得而易失。今日卽我邸下一初撥轉振作之時與機也。政宜濟濟宮僚。朝夕左右。眞切啓沃。以對揚睿旨。誠不可一日虛徐。而如臣庸陋最下。冒竊匪據。跨歲尸素。縱殿下以臣久玷選籍。不欲一朝斥退。姑爲是虛假。然在臣之義。豈容徒懷嚴畏。不思控辭。以妨賢路而損國事乎。玆不得不薰沐具疏。仰暴血懇。伏乞殿下將臣所帶講啣。亟行刊汰。仍令選部博訪端方法拂之士。充列胄筵。用究輔翼之實效。不勝大幸也。且臣竊有區區愚悃。敢此牽連而附陳焉。向來睿令日三晉對。俱用綱目爲程。臣聞經理而史事。經純而史雜。故古人讀書之法。必也先經後史。使理義之宏綱大目。浹洽融貫。爲主於中而後。輔之以史。則本末相資。理事一致。以之權衡乎古今人物之邪正。事變之得失。王覇公私善惡之分。正見斯立。毫釐不差。而若緩經而急史。先後失序。則譬如無星之秤。無寸之尺。其將喚鐵爲金。認賊爲子。畢竟成就得功利窠臼。而無所補於天德王道之學矣。故朱夫子嘗歎學者舍經而治史。爲心術之害。誠至訓也。謹稽國朝故事。法講御經書。召對用史書。賓主輕重之意。斯可見矣。伏願殿下於東宮侍坐之餘。從容誨諭以祖宗徽䂓。日開書筵。兼行召對。經經緯史。克盡繼述之道。是臣葵藿之望也。批曰。云云。所陳是矣。史不可不知。而經不可不先。爾疏令東宮見之。而益勉經傳之工。爾其諒之。顧今法言邃論。本乎聖賢。不離於天德王道者。卽林下讀書之士爲然。今日之左右導迪。以成就我元良德性問學者。非爾之責而將誰之任。爾反辭巽。更使予舍爾而他求者。不亦遐予之甚乎。正人拂士。固所留念。爾肯賁然。爲八方賢儒之倡。則豈不誠時不可捨。而機不可失乎。爾其亟回遐心。從近上來。以輔寡昧。出入胄筵。地方官傳諭。

從縣道上書引王世子代理賀班闕禮之罪。兼附陳勉。

書畧曰。臣以世祿遺裔。偏沐殊渥。今老垂死。實有少須臾之願。其奈株守有素。癃病難强。跡自阻於陪班。誠未伸於呼嵩。臣之寸衷缺然。姑舍無論。揆以常憲。合被重何。而况竊念典學允爲出治之本。則邸下一初攝理。尤宜念釋在玆。日開書筵。遜志時敏。涵融乎聖謨賢訓。講貫乎天德王道。以之端本淸源。明天理正人心。崇儒化而求善良。克成一代休明之治。仰副我大朝付托之重。俯循羣下蘄向之切。而顧其要則惟在乎愼簡賓僚。玆迺如臣無似。虛縻輔導之職。妨賢癏事。而不賜罷斥。其爲累邸下綜核之新化。豈細故也哉。臣於此一倍兢懼。玆敢猥從縣道。露章自列。伏乞睿慈俯賜財察。先治臣闕禮之罪。以振頹綱。仍令削臣之職。刊臣之籍。以淸官方而矯僞俗。千萬幸甚。答曰。云云。顧以匪才。承此付托之重。夙夜戰兢。小心翼翼。而小子之凉德薄學。何以堪此至大之任。古人有言聞正言行正道。左右皆正人者。余平日所慕也。顧今日初政之時。誠淺於徵辟。未見林下之正士。心實赧然。而邇來見大朝答爾之疏。仰列聖崇儒之謨。憧憧一念。尤勤於緇衣。爾其諒小子非飾之誠意。幡然造朝。以輔匪躬。遣史官來宣。

三月。省稷山先塋。轉往陽城。

設講會于德峰書院。翌日行鄕飮酒禮。咸鎭嵩從。

除吏曹參議。是月遞。

閏五月。除刑曹參議。

六月。遞刑曹參議。

七月。祗受中鹿皮賜給。地方官賷傳。

元孫誕降陳賀後賞典也。

八月。從縣道上書辭賞典。兼引賀班闕禮之罪。書不載。

答曰。云云。爾其勿辭領受。遣史官來宣。

九月。祇受大鹿皮賜給。地方官賫傳。

大朝上尊號陳賀後賞典也。

翌日。祗受中鹿皮賜給。地方官賫傳。

大朝進爵後賞典也。

從縣道上書辭賞典。書不載。

答曰。云云。爾其毋復固辭。安心領受。遣史官來宣。

訪洪伯應于南谷。

時伯應居憂。先生往訪廬次。任公得汝亦來卜夜。再宿而還。

戊子先生六十六歲。

二月。就養于致成尙州任所。

前年。致成出宰南原府。奉先廟于府衙。權夫人亦隨往。其臘。移官于尙州牧。先生以久曠拜廟。至是趁先忌下往。留數月而還。

歷尋鳥嶺漱玉亭。

有小記。

三月。設講會于興巖書院。

乃同春堂宋先生專享之院也。

又設講會于西山書院。

乃仙源,淸陰兩先生腏享之院也。

往金山。

時宗人慶元宰是邑。約同遊伽倻。自金山歷探雙溪,海印,玉流,紅流諸勝。歸路拜星州寒岡書院。尋百梅園。還金山。尋直指寺。

還住尙州衙中。

四月。往遊龍游洞。

洞在州西六十里。有泉石之勝。卽櫟泉宋文元公杖屨之所也。

與金山宰。舟遊洛東江。

歷登自天臺,觀水樓。致成,致翼從。時致翼中進士。應榜後來覲也。遠路尋道南書院。

是月。發尙州還第。

六月。致翼以特令除洗馬。

令曰。朝家之待山林。與大臣無異。贊善吳某子致翼。今日政。洗馬擬入。

八月。哭潁西任公

有祭文。後撰墓誌。

己丑先生六十七歲。

十月。哭本生內從弟李左相存秀。

李公於先生。慕仰甚篤。雖隱顯殊塗。而參尋頻繁。先生悼惜之。有祭文。

十一月。元孫定號爲王世孫。以特令除世孫傅。

令曰。山林與他自別。勿拘常格。師傅以宋祭酒,吳贊善爲之。宋公穉圭除世孫師。

庚寅先生六十八歲。

正月。從縣道上書辭世孫傅。書不載。

答曰。云云。蒙養之方。必先於左右正人。則其非山林宿德之士而誰。余之特簡。惟在於此。而春晷漸長。政宜開筵延賢之時。前後徵招。非止一再。邈然無膺。其或誠禮未孚耶。余甚愧焉。顧今慶禮莫重於冊儲。冲齡尤要於贊翼。豈可凂凂乎。爾其勿辭。從近登對。以輔余德。益贊余工。仍參慶禮。庸副余望。遣史官傳諭。

三月。禮郞以皇壇祝文中初字當刪與否。承令來詢。

對曰。邸下躬將壇享。興感於風泉之思。祝文紀日之式。欲一遵皇朝統曆之舊。斯擧也尊周之義耳。可謂不疑不悖。而特以愼重之意。博詢在廷及草萊。臣寸衷激仰。豈無對揚之思。第臣欺謾竊寵。逋命待勘。不以儒臣自居。則又焉敢唐突攙論於諸臣之後。重速無忌之誅哉。臣旣無以仰承睿旨。虛辱王人。不勝悸恐之至。

閏四月。除吏曹參議。

五月。聞睿候不豫。進到城外而還。

王世子薨逝。入縣庭擧哀。

禮郞以王世子喪大殿服制。承命來詢。

對曰。臣於千萬匪意。伏奉俯詢以王世子喪殿下服制。臣誠聞命抑塞。而竊念斯禮也。英宗大王。深契古禮。定爲三年。特載補編之書。一洗千古之謬。可以永垂來世。則凡我後王後賢。固當據而行之。而至若先朝丙午期制。自有精義於其間。在今日正體之地。恐無容更議。而顧臣素蔑學術。不足備數於儒臣之列。近又淹病垂死。神識昏耗。其何敢與聞於王朝喪禮莫重之大節乎。惟願博詢而財處焉。

入縣庭成服。

六月。從縣道上疏陳慰。兼辭吏曹參議。疏不載。

批曰。云云。皇天不吊。寡躬否德。遽遭罔涯之慟。言念國事。寧欲無言。爾以胄筵舊僚。當此哀遑時。宜有情禮之一伸。而况以元孫調護之任。其所愛戴之心。必倍他時。虛佇之心。政爾憧憧。巽牘際至。遐心莫回。予懷不覺悵然。爾其勿辭。卽爲幡然。以副予如渴之望。地方官傳諭。

王世子葬禮時。差輓章製述官。

七月。呈狀吏曹。辭輓章製述官。

禮郞以王世子喪卒哭後廟宮陵園動駕時服色。承命來詢。辭不對。

八月。往鍾巖。

洪伯應,李子岡,李正夏,趙秉悳來會。

迎哭孝明世子廞衛于路次。翌日參下玄室哭班于延慶墓。暮還鍾巖。迎哭返虞。

從縣道上疏陳慰火灾。兼辭吏曹參議。疏不載。

批曰。云云。向來火變。尙何言哉。方其危急罔措之際。君臣上下。只有悲號頓足而已。及其完全之後。又出始望之外。禮節無憾。克趁定期。雖謂之罔極中慶幸。不是過語也。今見爾章。旣慰予悲慽。又勉予修省。眷眷之誠。三復感謝。所辭銓啣。病情旣然。今姑許解。以便爾心。顧今儲位空虛。國勢孤危。世孫升冊。方將有命。爾於其間。調攝天和。爰曁諸賢。相將而至。以賁盛禮。以輔寡躬。卽區區之望也。爾其諒之。地方官傳諭。

贊善減下。

侍講院權罷也。

除工曹參議。

九月。上遣史官宣敦諭。

傳曰。招徠求助。何時不願。而在今日國勢。企望尤當如何。况爾等諸賢。皆是喬木世臣。則雖曰讀書林下。自與獨行果往。絶棄斯世者。逈然不同。其於國家哀樂休戚。其誠忱當與在朝者一般。而每見其固守不出。不見其幡然而起。此予所嘗慨歎者也。今玆世孫封冊。雖是有國之常事。在予此日情理。其爲慶喜慶祝。與天無疆。此時豈不願見於爾等。爾等亦豈無延竚之心乎。况予冠首之日。我先王延致宋李兩儒賢於朝。卽又予所當繼述者也。敷心之諭。至及於此。爾等幸諒予懇曲之意。相與告勉。趁期造朝。一以賁飾晠典。使幼孫早有觀感。一以輔迪予躬。使治道允升大猷。宋公穉圭,李公友信同被召。

史官回。附進書啓。啓不載。

辛卯先生六十九歲。

四月。往省廣州稷山先塋。轉至陽城。

時孫男弘善中生員。率往榮掃。

五月。入縣庭。行孝明世子小祥哭班。

九月。遊鍾巖。

洪伯應,李子岡來會。趙秉悳,洪一純及致箕從。講論大學。三日而罷。

壬辰先生七十歲。

正月。哭夫人權氏喪。

有再度祭文。撰墓誌銘。

二月。從縣道上疏辭工曹參議。疏不載。

批曰。云云。所辭閒職也。豈有所妨。過矣。爾其勿辭。從近上來。地方官傳諭。

三月。往廣州梨湖村。葬夫人權氏。

新卜也。距月谷十里而近。

四月。往通津省墓。

先生於稷山,通津兩處親山。每歲春秋。輪回展省。至是歲而止。

九月。除世孫贊善。

十五日賓對。領議政南公轍所啓世孫宮書筵頻開之時。在朝賓僚。雖皆濟濟。而德行之薰陶。莫善於儒士。習性之濡染。甚捷於幼年。我朝文敎。多賴於山林讀書之士。而於輔導儲嗣。其效尤大。昔我肅廟朝在東宮。先正臣宋時烈,宋浚吉。居輔養賓師之位。輔導之功。於斯爲盛。人到今稱之。而其時宮中人至謂之言曰。宋處士來。世子讀書多。宋處士去。世子讀書不多。安得此老。長留在朝也。又聞先輩長老之言。以爲明陵在宥四十年。終始以崇儒重道爲治法。此無他。自冲幼之年。常在大賢之膝上。得口授指劃及其久。道化成而有需用不盡者存。今當世級之漸降。如兩賢者。何處得來。而顧今在野諸儒臣。經明行修。宿德重望。久爲士林之矜式。其中又有兩先正後孫。尤爲貴矣。若於此時。自上盡其誠禮而招延。則故家世祿之臣。以延頸之忱。豈可長爲隱遯固守東岡哉。伏願別下敦諭。使皆乘此秋凉之時。咸造在廷。出入离筵。俾睿學成就。而兼以爲繼述之道焉。上曰。予亦有此意。際有卿奏。當卽別下敦諭。務盡誠禮矣。又所啓在前儒賢中時帶贊善者外。如有當品應爲之人。則加設單付。多有已例矣。見今儒臣宋穉圭。時帶贊善。而宋啓榦,吳煕常。亦宜依已例。一體單付。故敢此仰達矣。上曰。依爲之。

上遣史官宣敦諭。

傳曰。年前講書院之初設也。首以爾爲傅。盖欲以養蒙之責。專畀於爾矣。今復授爾以贊善之官者。豈亶爾也。以予心懷。今見冲孫之開講。不待予言之。而想爾亦有感于中者。前後招徠。緣予誠淺。不能致爾于朝。而當此胄筵方開之時。導迪成就之道。非爾其誰任之。悠悠萬事。只在於此。爾若一向固守。視予邁邁。則其可曰世祿休戚之義乎。江郊十里。不遠伊邇。趁開講日。先爲賁然。則兩儒賢亦當次第彙進。望須卽回遐心。以副余至意。

史官回。附進書啓。啓不載。

祇受大鹿皮賜給。地方官賷傳。

以世孫初開書筵也。

從縣道上疏辭賞典及工曹參議。兼附陳戒。

疏畧曰。臣菲才謏學。無所肖似。而徒爲遊辭虛聲所誤。玷汚儒選。居然爲十五年之久矣。其間所歷之華貫。所被之殊渥。罔非踰溢涯分。臣居常怵惕。如集于木。而又別有自悼于中者。人生斯世。各有定品。獨臣置身於虛實眞贋之間而剖判無期。此殆臣立心不誠。色取行違。有以厚誣當世。而犬馬之齒。已滿七旬。疾病困谻。鬼事日促。行將包羞入地矣。惟願殿下特垂哀憐。倣漢延年老癃病罷遣故事。刊臣選籍。永斷召旨。俾獲究竟於未殊之前。臣含恩戴德。雖死之日。猶生之年。至若工部佐貳之三載虛帶。格外恩賷之一體混施。俱非所宜於常調賤品。幷賜處分。以免癏官僭賞之譏。實不勝區區之望也。抑臣於輔導一事。竊有苦衷血腔。欲泯不得者。鄒聖有言曰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顧今法拂掃地。名敎斁絶。而世道交喪。不待敵國外患。實有朝夕岌岌之象。而人心民命。得有維繫。不至於土崩瓦解者。亶以一人元良。有以基億萬年無疆之休耳。况玉質岐嶷。令聞夙暢。可占三代有道之長。而朱子曰。美質易得。至道難聞。先正臣趙光祖亦嘗建言于朝曰。古人尙有胎敎。况已有知覺之時乎。異質不可恃。才氣過人者。爲善固易矣。爲惡亦不難。不可不慮。又曰。古人欲使正人與太子處者。其欲長太子親賢愛士之心也。三代以下。不能輔養太子。故亂亡相繼。善治無見焉。其言出自至誠。掌血條痕。不足喩其痛切也。然則敎諭不可不早。正人不可不擇。今睿齡恰爲敎數之歲。而肇接講官。則視程子所謂能食能言之時。已失之晩矣。臣跧伏田間。傾耳側聽。未聞有愼簡僚屬。如祖宗盛際之良䂓。則又何疎畧之甚也。如是而望其養成睿質。將就睿學。用基他日之至治。不亦難乎。嗚呼。今日宗社大計。莫有急於敎儲嗣。誠不容玩愒也。盖敎不早則莠言先入。扞格之患生矣。人不擇則講學虛設。實效之望斷矣。機會一失。雖悔曷追。臣每念及此。繞壁明發。思欲一暴之於紸纊之下。玆敢因控免之章。以言代身。牽聯而附陳焉。草野妄言。語多僭率。臣罪萬死。切願殿下不以人廢言。而深惟貽燕宏謨。爰命輔弼掌銓之臣。精白對揚。另講條例。講員則掄選而委任責成。進對則頻數而勿拘常格。講讀之外。雖燕居遊嬉。必多在外堂。浸漬習貫於法度之中。而毋昵于匪人。則養正作聖之功。亶其在玆。臣攢手蘄祝。不勝其懇懇也。批曰。云云。向來別諭之後。意謂幡然。及見附奏。尙覺失圖。益歎誠禮之未盡。巽牘又至。爾何其凂凂乃爾也。輔導之方。所陳甚切。當深庸感歎。寧不體念。而爾旣言之。又處其職。當此知思日長。書筵日開之時。爾以山林宿德。朝夕左右。誘掖勸導。蒙養以正。則其爲觀感薰陶之效。豈止課日講對之比乎。爾其亟回遐心。卽日登途。以副予側席之望。工議之啣。前後屢懇如是。今姑許副。地方官傳諭。

癸巳先生七十一歲。

三月。哭長女閔氏婦。

有祭文。又撰墓誌。

八月。患暴泄。

先生比數年。每冬患咳嗽。榮衛受損。自是便度頻數。雖時有加減而轉成沉篤。

九月。疾革。

患候復添。膈滯上氣。便數成痢。寢疾數十日而不廢巾櫛。侍者請止之。先生曰。不如是。心界愈覺散亂。疾轉篤。猶不脫袴襪。亦不解脚緊。登溷無數。而必索水盥手。

十月。遷于外堂。

初七日甲辰酉時。考終于外堂。

朝。招見諸婦女。酬酢無錯。神氣安閒如平時。

訃聞。下敎隱卒。命給喪需。

上敎曰。此儒賢。雖未嘗一番造朝。平日朝家禮遇。果何如也。今聞長逝。極爲驚愴。喪需從優輸送。

成服日。世孫遣宮官致吊。

知舊門人加麻者四十餘人。太學諸生。操文致祭。

十二月十七日。葬于廣州梨湖村壬坐原。與權夫人合窆。

辛丑憲宗大王七年正月。命贈職賜謚。

初十日朝參時。右議政趙寅永啓曰。儒賢賜謚。載在法典。而故贊善宋穉圭,吳某。俱是在法應謚者也。第吳某生前爵秩。只爲三品。特贈正卿。並爲議謚。而在前儒賢之臣。亦有不待謚狀之例。今亦依此施行事分付何如。上允之。

同月。贈資憲大夫吏曹判書兼知義禁府事成均館祭酒五衛都摠府都摠管。

二月。賜謚文元。

道德博聞曰文。主義行德曰元。

癸卯四月。祇受贈誥于致翼陜川任所。

丁未四月。以宅兆不利。遷窆于龍仁駒興村先塋右岡乾坐之原。卽先生本生曾祖正郞公墓所也。

庚午當宁八年秋。年譜成。

壬辰冬。文集印行。

行狀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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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梅山直弼撰

先生姓吳氏。諱煕常。字士敬。學者卽所居而稱之曰老洲先生。系出海州。上世有諱仁裕。麗朝檢校軍器監監。寔爲鼻祖。自是蟬嫣。入本朝。圭組相承。至貞武公諱定邦。丁昏朝金墉之變。廷議守經。幾及於禍。再傳諱䎘。選湖堂。官觀察使。贈左贊成。以文學政事。爲仁廟朝名臣。於先生爲五世祖也。高祖諱斗寅。判書贈領議政忠貞公。仁顯后遜位。諫而死。曾祖諱泰周。海昌尉文孝公。有至行好儒術。祖諱瑗。參判典文衡。贈左贊成文穆公。文章聞望伏一世。考諱載紹。禮曹判書定獻公。仁厚樂善。世稱長德。妣贈貞敬夫人韓山李氏。郡守奎恒女也。先生以定獻公伯氏判中樞府事兼太學士文靖公諱載純仲子。出爲定獻公嗣。文靖公配延安李氏。領議政文簡公天輔女。以英廟癸未五月十日酉時。擧先生于慶幸坊賜第。生有異禀。沉靜愼密。德器夙就。自然近道。文靖公家法素嚴。子弟侍側。非有問不敢對。日用服習。不離典則。伯氏寧齋公諱允常。純德邃學。爲世醇儒。先生得師天倫。已自離經辨志。卽親切審問。寧齋公許以克紹家學。稍長。益肆力于六籍。携中庸出鍾巖別墅。堅固刻勵。務極其趣。質疑于寧齋公。反覆論辨。不明不措。及寧齋公歿。先生益自奮曰。先兄敎誨一脉。惟在吾一身。詎敢自怠以負先兄哉。誦念玩繹。夜以繼晝。仍之失睡。至成貞疾。寧齋公喪後。定獻公賣第。與文靖公同室。先生晨昏幹蠱。殆無斯須暇逸。且文靖公屢秉文衡銓部。門闌赫喧。先生處僻靜。不與外事。韎韋象譯之類。尠有識其面者。文靖公兼內閣提學時。正廟與諸閣臣。曲宴于後苑。宣召其子弟赴宴。雖韋布亦與焉。先生獨不進曰。未仕而見於君者無於禮。不顧禮而冒赴。是踰越防範。防範一壞。何所止届。上亦不强而曰。吳提學二子。有讀書守志者。有將踵武立朝者。豈非好命數耶。壬子。文靖公下世。乙卯。荐罹本生內艱。先生前後居憂。易戚備至。朝夕哭擗。隣曲感涕。咸慮其不勝喪。而猶不以哀廢工。劬經硏禮。慥慥如也。己未。隨侍定獻公于安東任所。時出而賞樓臺山水。謁陶山書院。尋退溪遺躅。南州人士。久益誦慕。是冬。朝廷命薦經傳朱書專治人。冢宰徐公龍輔以先生及宋公稺圭,趙公鎭球膺命。庚申。拜翊衛司洗馬。陞侍直。先生曰。吾非生進。亦非有除職之命。而銓家檢擬者。實由薦目。詎可冒薦目而進身乎。呈狀丐免。上曰。出身之初。明於辭受分數。豈不可喜。且是誰之子。是誰之家。初仕中。更爲調用。特遂其志。盖文靖公受知特達。旣歿而猶思。故恩言及此。移長陵參奉。命換京司。拜敦寧府參奉。仍差東宮冊禮時執事。以本職未肅命爲辭。上許以處義不苟。仍命更除桂坊。四月。拜副率。季氏參判公以新恩入侍。上問先生出膺淹速。自是屢侍胄筵。因文獻䂓。剴切條暢。上每隔壁臨聽。亟稱其學識焉。先生始雖黽勉出脚。而久於職非素志也。尋遭天崩之慟。例陞掌樂院主簿。轉漢城府主簿。卽遞。自是閒居十年。讀書養親。若將終身。戊辰。遭內艱。先生年已垂衰。而執禮彌嚴。及葬。冒風雪董役。雖細事必親。不使人代幹。克襄而患傷寒。幾危而甦。辛未。除敦寧府主簿。時定獻公已入耆社。順親志勉就。月餘遭定獻公喪。定獻公別業。在佛巖山下。旣葬。奉几筵出寓。宗黨從者數家。乃聚其後進。各授一經。日講勸課焉。甲戌。選授黃海道都事。不就。乙亥。拜司禦。或諷其冲齡進講。不可陳義太高。先生歎曰。所急在先入。過此時則扞格之患生矣。數次登對而遞。戊寅冬。右相南公公轍。請抄選經明行修之士。別加旌招。先生與李公友信。同被剡薦。付經筵書筵兩銜。旋授司憲府持平。先生屛居廣州徵岳山中。卽文孝公丙舍也。上遣史官別諭敦召。先生上章控辭。己卯。陞掌令。兼侍講院進善。時王世子將冠。援先朝故事。再降諭召。先生荐上辭本。又附奏以難進之義。屢除執義。馹召續下。先生上疏陳戒曰。天心未豫。灾沴疊見。閱月亢暵。星文告警。天人感應之際。雖不敢知。要之不虛生而必有召矣。灾不是灾。遇灾而不知懼。是眞灾耳。仄聽公車之間。寥寥乎無聞。卽此一事。憂甚於灾。伏乞渙發德音。廣求讜言。措諸實用。仰答天威。不勝大幸也。庚辰。又除執義。先生疏辭召命而曰。從古論敎胄之術。莫詳於保傅傳。然要其歸不出於早敎諭與選左右。而選左右。又爲敎諭之本。盖習與正人居。則講論誦讀之外。納誨嚴密。觀感親切。謹邪僻之防。安義理之習者。自不容已。故曰左右正。則太子正而天下定也。臣竊伏草莽。懸心銅闈。凡所以養正之方。輔翼之具。未聞克遵先王之法。大慰臣民之望何也。臣嘗忝叨桂坊。竊覸開講之日。二三宮寮逐隊而進。晏朝旋退。凌遽草率。徒歸文具。外乎此則深宮幽獨。入對無路。間又停禀頻數。作輟靡常。而燕閒之所與游居者。不過紫袖黃門近習便嬖。此輩之所知所行。只是利慾機巧之私。諂諛迎合之態。其蠱心害性。有不可勝言也。然冲年講學。猶可謂姑從簡易。而今睿齡已過就傅。德業如日方升。苟於講讀之際。一循故常。無改前䂓。而欲望其養溫文之質。究帝王之學。殆類却步而求前。炊沙而成飯。朱夫子所謂明月之珠。夜光之璧。委之衢路之側者。不幸近之。伏願亟簡端方直諒法拂之士。列于胄筵僚屬。仍命另講條制。勿拘常䂓。俾問寢視膳之暇。恒臨外堂。雖非法講。召對頻許。不時晉接。簡其禮貌。從容諮訪。得以朝夕親比。則尊賢愛士。情意流通。遜志問學。功效漸見矣。疏入。例批慰勉。李賓客晩秀袖是疏。入晝講進讀一回。至紫袖黃門近習便嬖等語。左右聽者無不灑然變色。尋除掌樂院正。移執義。以前疏未見採施。欲露章自引。疏旣具。因遞職未果上。辛巳。孝懿王后昇遐。又遷奉健陵。幷差輓章製述官。先生自謂不嫺聲病。且援前賢已例辭免。綏嬪及孝明世子喪挽辭如初。春坊官以國恤卒哭前書筵行廢來詢。先生對曰。開停之間。先輩議論。雖有參差。竊以爲目下書筵之切急。有不可膠守故常。見今睿齡漸近志學。而輔養之具。萬萬不侔於祖宗盛際。如又拘於事例。幷與隻日之對而停閣。則其間六七朔好箇光陰虛過了。深宮燕閒之中。所親比者。不過䆠侍近習。而濟濟賓僚。尸厥位而日與之疎。其爲可憂。不專在於誦讀之撤課而已。禮義由讀書出。故禮有居喪讀禮之訓。而至如檀弓大功廢業。註家以業謂身所習。如學舞學射學琴瑟之類。朱子亦曰。居喪初。無不讀書之文。嘗請開經筵於壽皇山陵未卜之前。昔賢之急講學。有如是矣。誠以君德成就。專係講學。有不可一日虛徐。而哀疚澹泊之中。善端發見。愈益親切。于以御講則攝其威儀。壹其思慮。所接者賢士大夫。所講者聖謨賢訓。非特易以見效於進學。兼亦有裨於盡禮。况朞制異於齊斬。冲年尤宜懋學。恐不可因哀停講。久致間斷也。林右相漢浩引先生議提奏。命行召對。尋除執義。壬午。春宮疹候平復。疏請闕賀之罪。仍言在昔宣廟違豫之時。先正臣李珥以爲大病之餘。善端開發。敷陳筵席。藹然乎其言。有足以孚格宸心。迺今睿候復常。胄筵將開。其所以保養擴充於一念之善。繼續光明於時敏之學者。如泉達火燃。幾不可失。而時不可緩也。癸未。擢授承政院同副承旨。連除敦寧府都正,刑曹參議。丙戌。大司諫吳翰源疏請招延在野儒賢。右相沈公象奎繼陳之。特授同副承旨。別諭敦召。先生附奏懇辭。上荐降敦諭若曰。高尙其事。不事王侯。卽古列國之士。所以行於列國之君。非比今日君臣之謂也。先生上疏申懇曰。在易蠱之上九曰。不事王侯。高尙其事。程子傳之曰。賢人君子不遇於時而高潔自守。不累於世務也。古人有行之者。伊尹,太公望之始。曾子,子思之徒是也。宇宙間。自有此箇道理。與達則兼善天下者。幷行而不悖。諒非專指隱淪果忘者流。則恐不可以列國之士當之也。顧今世降而俗漓。賢遠而澤斬。爲士者弁髦經傳。擺脫法拂。只知有科宦利祿。而不復知民彝物則之重。由今之道。不變今之俗。將見三綱墜而九法斁矣。固知殿下斯敎。出於一時之斷章取義。然王言一出。爲謨爲訓。將以世爲天下則。儻或後生新學。不能深究聖意。錯認以爲高尙之事。莫宜行於今日朝廷。則逝益其炎劫犇蹶。知進而不知退。豈不悶哉。就使臣得至前席。極論時務。不過以崇正學端士趨爲第一急務。而臣僞冒竊寵。見棄君子。言出臣口。焉足聽聞。有懷無隱。尤增死罪。旋遞承旨。加設贊善以授。時上率世子幸健陵。先生於庚辰。已奠居于鷺湖。以近輦路。心不自安。往留月谷墳庵。俟駕過。祇迎于院洞川。上遣承旨宣口諭。東宮亦遣宮官存問。先生口達曰。先正臣宋時烈告于肅廟曰。惟願邸下毋昵匪人。毋聽莠言。愼其游處。節其飮食。親賢愛士。勤學好問。克成聖德。副我宗社生靈之望焉。此豈非今日邸下所當勉者哉。顧臣身旣不出。言不可出。而愚衷所激。敬誦以聞。回鑾時。大小朝宣諭如初。先生復擧前達餘意。申勉于小朝。還都後。復遣史官別諭。仍命偕來。先生附奏曰。古人云人臣事君。守身爲上。報恩次之。臣嘗有味乎斯言。思欲持循而寡過。盖臣許多欺誣之罪。已矣難贖。則惟於出處去就。不至放倒。粗守一己之廉義。不畔先儒之法門。卽所謂將此心報佛恩也。臣若怵迫嚴威。喪失所守。是大質已虧。將何所藉手而報恩哉。荐降別諭。益復敦迫。先生以啓以疏。控辭甚力。上特令收回偕來。丁亥歲首。東宮下令宮僚法講召對。俱進綱目。先生聞之上疏。畧曰。向來睿令日三晉對。俱用綱目爲程。臣聞經理而史事。經純而史雜。故古人讀書之法。必先經後史。使理義之宏綱大目。浹洽融貫。爲主於中而後。輔之以史。則本末相資。理事一致。以之權衡乎古今人物之邪正。事變之得失。王覇公私善惡之辨。正見斯立。毫髮不差。而若緩經而急史。先後失序。則譬如無星之秤。無寸之尺。其將喚鐵爲金。認賊爲子。畢竟成就得功利窠臼。無所補於天德王道之學矣。故朱子嘗歎學者舍經而治史。爲心術之害。誠至訓也。謹稽國朝故事。法講御經書。召對用史書。賓主輕重之分。斯可見矣。伏願殿下於東宮侍坐之際。從容誨諭以祖宗徽䂓。經經緯史。克盡繼述之道。是臣葵藿之望也。二月。東宮代聽機務。上書陳勉。初政。拜吏曹參議。尋遞拜刑曹參議。己丑。元孫定號爲王世孫。令曰儒賢與他自別。勿拘常格。師傅以宋祭酒,吳贊善爲之。拜世孫傅。是乃正二品職。先生尤爲難安。上書力辭。庚寅。又除吏議。五月。王世子薨逝。禮郞來詢大殿服制。先生對曰。斯禮也。英宗大王深契古禮。定爲三年。特載補編之書。一洗千古之謬。可以永垂來世。凡我後賢後王。固當據而行之。而至若先朝丙午期制。自有精義於其間。在今日正體之地。恐無容更議。時儀曹已以補編之制入啓。而仍請僉議。大臣皆言其難行。儒臣亦不對。而先生曰。昭顯之喪。同春及諸名碩。咸請行三年。尤翁亦嘗云昭顯之喪。仁祖從國制只服朞。而據經則實斬衰也。旣服昭顯以長子服。則於孝廟。當服衆子服無疑。推斯義也。今日服制。可以定矣。凡國有大小禮節。每被詢問。而皆辭巽不對。所對者。惟辛巳書筵開停及是歲服制而已。卽所以勉睿學正邦禮。非可已而得已者也。八月。殯宮有欝攸之灾。上疏陳慰。兼辭諸銜。特遞吏議。尋除工曹參議。王世孫冊儲。別諭敦召。先生附奏疾病危綴之狀。壬辰。世孫始開書筵。領相南公公轍建請招延。仍請加設贊善以處之。又拜贊善。敦諭宣召。辭旨拳切。先生擎讀下淚曰。使我如可以進身。則在世臣畢義之道。詎容以不進爲參哉。旣不可冒進。而坐邀寵命。祗增辜恩負國之罪。申控實病。又上疏曰。鄒聖有言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顧今法拂掃地。私意滔天。名敎斁絶。世道交喪。不待敵國外患。實有岌岌之象。而人心民命。得有維繫。不至於土崩瓦解者。亶以一人元良有以基億萬年無疆之休耳。朱子曰。美質易得。至道難聞。先正臣趙光祖亦嘗建言于朝曰。古人尙有胎敎。况有知覺之時乎。異質不可恃。才氣過人者。爲善固易矣。爲惡亦不難。又曰。古人欲使正人與太子處者。其欲長太子親賢愛士之心也。三代以下。不能輔養太子。故亂亡相繼。善治無見焉。然則敎諭不可不早。正人不可不擇。今春宮衣尺漸長。恰爲敎數之歲。而肇接講官。則視程子所謂能食能言之時。已失之晩矣。尙未聞愼簡僚屬。如祖宗盛際之良䂓。如是而望其養成睿質。將就睿學。用基他日之至治。不亦難乎。嗚呼。宗社大計。莫有急於敎儲嗣而誠不容玩愒也。切願殿下深惟貽燕宏謨。爰命輔弼掌銓之臣。精白對揚。講員則掄選而委任責成。進對則頻數而勿拘常格。講讀之外。雖燕居游嬉。必多在外堂。浸漬習慣於法度之中。而毋昵于匪人。則養正作成之功。亶其在玆。臣攢手蘄祝。不勝其懇懇也。仍乞遞職名。遂解工議。先生於敎胄一事。常有滿腔熱血。前後章奏。不憚屢瀆曰。顧瞻有位。無一人以此存心者。吾欲使少得喚醒。而其奈聽我藐藐何哉。每對宮僚。語及輔導疎畧。往往嗚咽。傍觀爲之感歎。先生受氣甚弱。而保生有道。晩益康强。比年患寒嗽。至癸巳而劇。雖彌月暴泄。氣息不續。而猶不停巾櫛。侍者請止之。先生曰。不如是。心界散亂。子弟請屛思慮。先生笑曰。豈以我爲怛化耶。少無顧戀。而大限未臻。先斷醫藥。亦非順受之道。故任汝輩所爲耳。自此疾日臻。而神氣安閒如素日。十月甲辰酉時考終。享年七十一。訃聞。上敎曰。此儒賢雖未嘗一番造朝。平日朝家禮遇。果何如也。今聞長逝。極爲驚愴。喪需從優輸送。成服日。世孫遣宮官致吊。知舊門人加麻者四十餘人。太學及所管祠院諸生。咸致吊祭。十二月癸丑。葬于廣州聲串面梨湖里壬坐之原。先生儀範端凝。肩背竦直。精神涵蘊。擧止舒泰。疎眉美髭髯。眼光燁然有英氣。天分極高。淸瀅昭朗。慈諒易直。蚤襲文靖公身敎。已知有眞用心處。繩墨自律。細大必飭。久乃雍容和豫。人無不愛敬。雖累世貴顯。生長京輦。而雅懷林下藏修之願。一就省闈。以親命也。遂委身於學。矢願以古聖賢自期。其用工也。循序致精。沉潛闡繹。務主自得。而謹守憲章。深戒穿鑿而刱新。涉獵而騖外。由博反約。馴致純粹而淵識慧解。觸處洞然。窮性命之奧。硏造化之幾。辨晣乎表裏精粗。貫通乎本末終始。兢兢省察於日用動靜。而知行不倚於一偏。常曰知到十分。自然行將去。欲住不得。知而不能行。終是知有多少未盡。又曰。於知見其大。於行見其重。庶免偏過一邊則一邊受病之弊。又曰。居敬窮理力行。卽學問旨訣。而居敬主涵養。却與知行分動靜而言也。初學者各有分段工夫。當交致其力。而及其熟也。三者融爲一致。乃可謂成德。又曰。若祇欲依本分作好人則已。不然。便於大本有見。方可以明誠兩盡。常曰。聖人之言。潔淨精微。當隨其地頭。活絡看出。彼支離纏繞於箋註者。反晦本旨。學者須玩心高明。方有進步處。仍歎爲名理之學者。尙氣務勝。分割門戶。各主先入。莫相踰越。乃參考彼此同異。會極乎紫陽成訓。其論理氣曰。大要不出於一原分殊動靜體用數語。夫一原者。理之一而氣亦一也。分殊者。氣之分而理亦分也。自一原而語其分殊。則天地萬物。俱屬分殊。自分殊而語其一原。則天地萬物。各有一原。一原者。靜而體也。而從其流行處觀之。靜亦動也。分殊者。動而用也。而從其主宰處觀之。動亦靜也。又曰。陰陽是一氣之動靜。而太極之爲體乎中而不遺者。亦一理之本然也。如元亨利貞。雖爲四時。而元未始非貞之氣。利未始非亨之氣。而元亨爲動。利貞爲靜。靜之氣卽動之氣。動之氣卽靜之氣。理之在是而流行者。雖面貌情狀。隨其氣而不同。冲漠無眹。動而非動。靜而非靜。在陽而不爲陽局。在陰而不爲陰局。故乾之利貞。爲健中之順。坤之元亨。爲順中之健。而其動靜相涵之妙。則畢竟是一理而已矣。又曰。今人只知於理下得本然字。未知氣亦有本然。本然處便是神也。然理則一定而不移。神則萬變而不測。卽其本然一原而看得不離。卽其萬變一定而看得不雜也。然理與氣離則二。雜則一。故所謂不離不雜。只是形容非一非二難形之妙。則毋論主理與主氣。亦必就不離而看不雜。就不雜而看不離。方見其互須相形之義也。又曰。理無本末。故性眞而無妄。氣有本末。故心有眞有妄。然直就神理妙合處。看其本體。則幾乎泯然無別矣。若徒知性善而不知氣亦本善。是道器離而心性爲二致也。故論形氣。雖有偏正淸濁之分。神則無偏正無淸濁。但比理有情意造作。不似他純一無妄。故理資乎神。神配乎理。爲氣之本而爲形之主也。然去其中。又揀別出理爲氣本。性爲心宰之義。方有所準則。而不墮於異端之見也。又曰。宇宙間充塞彌漫者。固莫非氣。而物物之中。皆有正定有常不易之體。綱紀造化。流行古今。天地所以不翻。萬事無有不定。直此之由。此所以亭亭當當。直上直下之正理。貫徹三極。爲不宰之宰也。又曰。黃勉齋形氣神理之論。最爲精確。盖有形斯有氣。有氣斯有神。有神斯有理。如人之耳目手足形也。視聽屈伸氣也。能視聽能屈伸者神也。視聽而有明聰之則。屈伸而有恭重之德者性也。又曰。性無別說。不過是大學之至善。中庸之中和。就此精察。積久而有得。則其名義意思。方可犂然于心也。論心與氣質曰。心之爲體。聚五行之精英。至神至妙。自爲一身之最貴。故能以之具理應事。其所以爲堯舜參天地者。豈但以性善而已哉。實亦由於此心之虛靈洞徹。無分數無優劣。而不隔於此理之善也。盖無論統性與主氣。心之本來體段則自如是耳。故朱子所謂精英者。亦就氣中。揀別出本體。以示其靈足以妙此理。而不可與百體等焉。則名言雖殊。其實一也。若謂與氣質槩論。是天君降同百體。其可乎。又曰。心之部位屬火。而居一身之中。其光明方正之體。非他臟可比。足以爲神明之舍。藏不測之用。然以此謂之心則可。謂之心體則不可。這裏自有靈昭活化妙理宰物者。卽是神之所爲。而心之本體在斯矣。有以氣質當心體者。是只知有五臟血肉之心。而無見於氣之本一也。或又病此而有謂方寸之內。着氣質不得者。是矯枉過直。而殊不察乎心是五臟之一。均有此氣質而特不干本體也。又曰。氣質不有別爲一氣。卽湛一之査滓。而遍體之內外。特異乎形質之一定不易。其起滅無常。如雲霧之捲舒。方其未發而退聽也。一似無有。及其已發而用事。汩亂其方寸。如雲之蔽日。而若氣機一息。斂用還體。則又依舊是太淸也。儻使氣質有一定之種子。則如何得變化乎。又曰。先儒每論心氣質之分。輒以精粗爲言。以氣之精爽屬心者。誠不可易。而不如以本末爲言。以氣之本屬心。此可見其爲一氣而有本末之分也。本則一而已矣。不齊者末也。擧本末則可以包精粗。其論人物五常曰。今人太高看五常。謂物不能具有五常。殊不知五常因人立名。而畢竟是五行之理也。析之爲五是五常。約之爲二是健順。又約之爲一是太極。有則俱有。無則俱無。若謂物之於五常。或有或無。是分裂太極也。又曰。以氣之通塞粹駁。而有偏全善惡。偏全善惡一也。以人物偏全。謂之禀賦之本然。則人之善惡。亦自歸於本然。此說之行。大有妨於性善之論也。盖氣質以善惡言。分殊以偏全言。苟知發後善惡之無傷於本然之善。則可以知發處偏全之無傷於一原之全也。故從發用而語其分殊。則人物非特心之不同。性亦不同。從本體而語其一原。則非特性同。心亦未嘗不同。何則。心是神而性是理。一眞一靈。混混融融。元不相離。動靜生成。無間於天人。不二於人物。而天人之分。形之有無也。人物之殊。氣之通塞也。又曰。分殊對一原。則雖屬已發。其氣之循理者。亦不害爲本然。如犬之守牛之順。爲當然之則。而旣無彼此大小之別。則守與順。决非異理。而亦一全體太極也。故分而爲萬。不害其本一。混而爲一。不害其有萬。萬焉而不爲多。一焉而不爲少也。然則一原本然。同一地頭。分殊氣質。亦同一地頭。而分殊未嘗無一原。氣質未嘗無本然也。盖先生早自見道。洞徹大原。故其爲說。玲瓏穿穴。橫竪周匝。川流敦化。隨處融脫。絶滲漏而極會通者如此。此所謂天授神解。獨專其能者乎。逮夫年卲學成。眞見卓立。則由由自樂。嘗訓門人曰。眼前路逕。坦然明白。由吾言求之。庶乎其不差。素嚴於義利之辨。曰理欲公私之所由分。當一刀兩段。無所滯吝。若少涉計較。則已陷膠漆盆中。深斥柔善之害事。曰見善不能勇遷。有過不能遄改。反不若剛惡之易於變化而從善也。惟其信道篤而持守固。故進退語默。或恐有違於天則。而不肯一毫自貶。常要理會壁立氣象。而曰若發言制行。不足見憚。是亦鄕愿已矣。鄕愿之害。甚於異端。又曰。學者或不耐譏嘲。有和光混世底意。則畢竟墮落坑坎而不能自拔也。須要不用安排。眼前只看得尋是一路。乃可爾。燕居恂恂。辭簡而禮恭。見人爲過高之論苟難之行者。皆甚不韙。一念敬畏。默養吾誠。雖在憂慽事務澒洞滚急之中。提撕警覺。須臾罔忽。庶幾行健不息。嘗愛延平默坐澄心之語。或瞑目靜坐。以驗心與理一之妙。雅言爲學。當先經後禮。而禮之用。尤切於常行。每擧橫渠禮敎而爲訓。常病禮書繁縟。沿革不同。準以家禮而參酌古禮。得聖人制作之意。而克符時措之宜。修擧四時正祭。量豐約著儀式。爲永遠之圖。子女嫁娶。冠必三加。昏必親迎。曰成人之道。正家之始。詎可從容苟簡。答人問禮。折衷常變。考據詳核。若尙度數而泥古。用私智而役文者。皆所不取也。先生雅抱君民之志。憂世恤民。出自血忱。常云治道當先立䂓模。理財用人。卽平天下䂓模。而我朝數百載。一是苟焉。理財則均田戶布。用人則鄕貢科擧之制。如猝難革。鄕貢與科擧錯行。重貢而輕科。漸磨新人之耳目而正其趨舍。縱不得從頭理會。以定一代之制。惟此庶幾。嘗歷論科擧之弊曰。擧世奔蹶。若河决而海移。眼前只見得此重。而不知性命之爲何物。名行之爲何事。如此輩人。將焉用哉。古者培養而用人。今焉戕賊而用之。仍言孝悌力田。幾乎王道。力田則民產制矣。孝悌則民行興矣。而初非卓絶超異之事。只是本分所當爲。其䂓模氣象。濃厚宏大。漢初。以二者取人。專是敦實務本。三代後無如此良制。又以柳磻溪隨錄。綱領正大。條貫精密。斟量損益。儼然一王之制。而未試於當世爲恨。其蔚有範圍。慘淡排鋪。可以化今與傳後者。槩可知也。嘗謂我東諸賢。莫不有父師之義。尊慕靡間。而於栗谷,農巖。尤切曠感。誦繹微言。若與之朝暮遇。其襟韻之灑落。文理之密察。自有默契者存焉。始陶庵李先生裒稡栗谷遺集及所纂輯羣書。名之曰栗谷全書。活字印本。久而將盡。是時諸士友爰圖剞劂而壽傳。李公采以陶翁孫尸厥事。有李度中者。倡言當倣宋子大全例。改稱李子全書。貽書李公而勸之。李公廣謀士友。先生復書曰。是書編摩。出於文正老先生。改集爲全書。恐非以集卑而全書尊也。盖取倣於二程全書。而二程全書。卽不過記實之稱。飜刻先輩見成之本。不犯後人手勢。事面得矣。况栗翁之爲栗翁。固不在區區稱謂之間。雖以子稱。在栗翁分上。加毫末不得。雖不以子稱。在後學尊師之道。亦非有殺了也。尊師衛道。自有名實本末之殊。體其道契其心。實也本也。尊其人慕其聲。名也末也。苟不講於先後輕重之分。其不駸駸至於末之勝本。名之蔑寶者尠矣。矧今賢澤漸遠。習俗靡靡。質亡而僞滋。顧栗翁之道不熄者幾希。有志此事者。交修胥訓。聚精會神於敦本務實之地。維持一脉可矣。烏可先從彌文。看得太重。不思所以矯偏補弊哉。度中得書大恚。作長書辨。驅勒抉摘。肆意醜詆。又自創五條說。謂出於先生。架虛鑿空。靡所不至。而所謂第一條。卽傳襲篈,漑,㮨,振之凶論也。先生夷然曰。息謗莫如無辨。流言止於知者。吾汙不至上下爭辨矣。時老成諸論。皆主愼重。而先生非直愼重而已。兼憂聖賢堂陛之不嚴也。於是度中自知窮遁。持先生益急。嗾人投書。必欲陷害。先生惟守無辨之戒。或有問者。畧擧顚末。而亦平心易氣。忿懥不見于色辭。戒子弟毋出惡言。及其手脚自露。黨類告絶。先生受誣。不期辨而自辨矣。嘗謂農巖發微闡奧。功存繼開。當與栗谷幷享夫子之庭。及士林發從祀之論。請製疏于先生。先生始辭而終副。農巖全體大用。至此而始著。是爲斯文之公案也。先生孝友天植。事親洞洞翼翼。惟養志是務。文靖公每有事輒議。本生母夫人。自哭長胤。數寢疾。先生與季氏。環侍左右。諷誦詩書。或縱談今昔。所以舒憂娛哀者。靡極不至。妣李夫人。常阽床笫。先生祁寒盛暑。不交睫不解帶。刀圭秤水。罔或替人。枕簟匙箸。咸服其勞。李夫人常歎曰。非吾兒。吾豈延壽至今乎。永感後。日必早起謁廟。遇喪餘。澡濯換新衣。屛客齋居。愀然如有所思。承祭號慕。若在袒括。課歲展墓。哭輒盡哀。至七耋猶不闕。手種松檟。誠力俱竭。葱欝成林。綿延數里。生朝不許設壽酌。周甲日。宿文靖公墓廬。悲痛不自勝。每語父兄時事。必低聲致敬。往往悲咽。與季氏相須如一體。恒勖以崇德趾美。曁其廢視。不堪分灸之憂。至愆寢食。及哭其喪。神采瘦削。思至則輒釀涕。敎育庶弟。制產業共有無。至愛孚感。推諸睦婣。恩義周洽。稱量緩急。曲加賙恤。凡有喪病。咸以先生爲歸。待以擧火者十數家。己巳歲大饑。念窮族瀕於溝壑。勸宗黨之處營邑者出俸金。計口而分。賴以全活。忠貞公後孫尠少。間有陵替不振。宗子且孤貧。爲營義庄。鳩財買田。區畫纖悉。將爲永世尊宗收族之䂓焉。御家有度。嚴內外之防。未曾以便服入內。男女稍長。不令接席幷肩曰。別嫌明微。乃有家之先務。誨飭子弟。先行檢而後文藝。崇節儉而薄榮名。有過則輒莊色而莅之。俾自知改。若游戲不端。雖孩提必呵責。奉身甚約。布葛秖取蔽體。饔飧無過數豆。室不施屛障。用弊帷御冬。几案箱簏。皆尙樸素。子弟將備歲製。先生取布帛。親自監裁。雖純緣之微。不使入燕市一物。仍戒後昆。永爲家法。簡交游。出門絶罕。然於師友。有熱心活意。止庵,霽軒,近齋,中洲四賢則尊事之。與擴齋閔公致福契好彌篤。曰自喪伯氏。惟於閔元履。資益最多。以余所知。其有實見於此理本體者。惟元履一人。以其年壽不永。不克論著。悼惜不已。常云朋友列於五倫。五倫待是有立。而聖遠敎弛。友道寖衰。降至今日。殆其亡矣。援王深父所謂人有四肢。所以成身。一體不備。則謂之廢疾。人倫缺焉。何以爲世者而戒之。與人交。久而愈敬。不苟爲然諾。聞有一善。雖疎賤。欲折節而下之。故舊若顯達。不與之參尋。至困阨憂戚。亦必盡情。有時携同志于蕭寺林亭。舒暢襟懷。縱談名理。飄然有凌霞之想。雅好山水。深得仁智之趣。冥搜八路羣勝。遇會心處。輒有不瞬之賞。是所云妙用顯行隨處充滿者也。自以喬木世胄。休戚與共。憂愛一念。炳然如丹。每聞衮職闕遺。輒歷日不怡。飢饉札瘥。國步綴旒。則或繞壁明發。恒戒子姪曰。士生衰末。當不忘伏節死義之心。至若習俗日汙。華夷之防不嚴。義理寢晦。淑慝之別不章。則辨之早而守之確。思欲警世而開惑焉。明睿所推。察於世務。凡做事。原始要終。詳密牢固。絶無齟齬罅漏。於得失利害。罔不審勢知幾。有龜蔡之先見。恒以牽情骨肉。遲廻郊牧。邑邑不自得。晩年。準擬卜居上流而竟未果焉。每稱徐孺子躬自耕稼。非其力不食。問以天下事。則不對曰。吾實有愧古人矣。嘗誦三淵語春日野田中。叱牛躬耕。是爲務實。而贊歎不已。可見其素性也。雅尙謙挹。不欲以師道自居。雖有請學者。惡標榜以謝之。晩歲。擔荷轉重。有不得辭者。則無問遠近。接引不倦。而亦不許贄見。曰貴在實心相與。何必以虛禮先之。隨才高下。奬進誘掖。常敎學者以先辨名實。曰須要於爲己爲人之分。斬釘截鐵。庶不迷於入道。否者直是尋流逐影耳。買小屋以處之。名其齋曰觀善。肄業於其中。亦有挈家相就者。爲之謀生。俾專居業。所管書院立學䂓。皆令月講。或親莅敎席。或行鄕飮酒禮以風勵之。弱冠。喜爲文章。得作家軌範。旋覺其無益身心。絶不事閒漫著述。然體裁簡潔。辭理懇到。有遺稿十七卷。又有讀書隨記一卷,雜識二卷藏于家。先生素不立號。晩治草堂而居之。題其額曰敦艮。是爲止道之至善。而先生所以安身立命者也。陽明勝則德性用。故發諸日用云爲者。靡往不隣於明通公溥。以是而求之。則庶乎知先生之爲先生也。配淑夫人安東權氏。牧使贈判書濟應之女。文純公尙夏玄孫也。仁惠端淑。與君子相敬如賓。克理閫政。宗姻咸服其賢。壽七十二。先先生一歲而卒。祔先生墓左。擧三男二女。男長致成前牧使。出爲寧齋公後。次殀。次致翼今景慕宮令。二女婿縣令閔致祿,正言金輔根。長房男弘善生員。女適李鍾愚。次房男敬善。嗚呼。先生以間世英睿之資。承累葉文獻之盛。傳習家庭。篤信好學。深求道體。用志不分。遂擔夯脊梁。任重致遠。從少至老。造次顚沛。無一息間斷。而必以求仁爲本。見得仁體端的。故直造眞蘊。居安資深。有涵育發用之美。而無內外隱顯之殊。所以體天地生物之心而持養擴充者。一出於誠。詳和之氣。布濩四體。信順之德。孚感衆人。表裏無間。體用兼該。忠厚惻怛之中。自有剛果直方之氣。雖威利怵疚而不能奪。死生交變而不能移焉。爲政于家而倫理極正。恩義極篤。可以推六順而化一國。不以樂天知命。而忘與人同憂。然時有所難進。道有所難行。卷懷藏密。沒身山澤。終作煕世之遺逸。俾其鋪舒皇王之志。不少槩見。當與千古志士。同其齎恨者也。然道之不行。以其不明也。惟唐虞精一之傳。待孔孟而明。惟鄒魯繼開之功。待程朱而明。若夫洛建訓釋闡發之旨。亦有所留蘊以待夫百世。而義理無窮。聞見有局。多少釁罅。從補苴而生。甚則入附出汙。手分現化。將聖哲之訓。驅率縛束。用徇己意。以致倒上下混丹漆。至有以朱子而攻朱子者。道術爲天下裂。而斯文之否塞極矣。宇宙間道理。不容不一番整頓。而先生適當其機。自知天責有歸。專精鑽硏。虛心寬意。不立己見。因文順義。堅瑕自攻。始焉積久慣悱者。終底怡渙脫落。闡形氣神理之義。盡動靜體用之妙。以明造化生成之無二本。道器分合之無二事。且世儒主氣之論。眞妄無別。流傳訛誤。將爲異端之資斧。而理爲氣主之旨晦矣。先生發揮理字。刳心洞髓。俾洛建以來剔發此理。苦血扶植之眞詮正諦。於是焉復明。其功可謂盛矣。見諸佔畢記述。士友講難者。罔非妙道精義之發。而韶音令辭。自露天機。玉尺金衡。毫釐靡差。卽其綜萬理析羣言者。可以承先啓後。以定于一。而晩益斂約。遵晦愈密。默而成之。存乎德行。庶幾博約之會。功與願滿。造詣所極。卓然爲四百年吾道之結局。若是者洵命世之眞儒。天之降先生于今日者。將以通氣數之局。豈苟然哉。若遇後世堯夫。信斯言之非溢也。直弼亦曾奉敎於先生矣。有曰近世靡文滋甚。儒先贊美之辭。全無斟酌。一以過尊爲主。不如是。不足以尊其人。轉相因襲。遂成一副虛套。斯事實關斯文興替。常所服膺而不敢失者也。先生胤子。以直弼辱先生知遇。托以狀德之文。自念見識謏淺。筆力拙劣。靡足以善觀善言。何能微顯闡幽。圖不朽於永世哉。謹就見聞攸及而素所悅服者。撰次如右。而兢兢乎屬辭比事。仰體先生憂患世敎之苦衷。用竢知言之君子云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