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舊唐書/卷178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崔慎由 崔珙 盧鈞 裴休 楊收 韋保衡 路巖 夏侯孜 劉瞻 劉瑑 曹確 畢諴 杜審權 劉鄴 豆盧瑑 舊唐書
卷一百七十八
列傳第一百二十八 趙隱 張裼 李蔚 崔彥昭 鄭畋 盧攜 王徽
蕭遘 孔緯 韋昭度 崔昭緯 張濬 朱樸 鄭綮 劉崇望 徐彥若 陸扆 柳璨 

趙隱

[编辑]

趙隱,字大隱,京兆奉天人也。祖植。建中末硃泚之亂,德宗幸奉天,時倉卒變起,羽衛不集,數日間賊來攻城,植以家人奴客奮力拒守,仍獻家財以助軍賞,天子嘉之。賊平,咸寧王渾瑊辟為推官,累遷殿中侍御史。貞元初,遷鄭州刺史。鄭滑節度使李融奏兼副使。十年,融病,軍府之政委於植。大將宋朝晏構三軍為亂,中夜火發,植與監軍列卒待之。遲明,亂卒自潰,即日誅斬皆盡。帝優詔嘉之,入為衛尉少卿,三遷尚書工部侍郎。十七年,出為廣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嶺南東道節度觀察等使,卒於鎮。子存約、滂。

存約,太和三年為興元從事。是時軍亂,存約與節度使李絳方宴語,吏報:「新軍亂,突入府廨,公宜避之。」絳曰:「吾為帥臣,去之安往?」麾存約令遁,存約曰:「荷公厚德,獲奉賓階。背恩茍免,非吾誌也。」即欲部分左右拒賊,是日與絳同遇害。

隱以父罹非禍,泣守松楸,十余年杜門讀書,不應辟命。會昌中,父友當權要,敦勉仕進,方應弓招,累為從事。大中三年,應進士登第,累遷郡守、尚書郎、給事中、河南尹,歷戶、兵二侍郎,領鹽鐵轉運等使。咸通末,以本官同平章事,加中書侍郎,兼禮部尚書,進階特進、天水伯、食邑七百戶。

隱性仁孝,與弟騭尤稱友悌。少孤貧,弟兄力耕稼以奉親,造次不幹親戚。既居宰輔,不以權位自高。退朝易衣,弟兄侍母左右。歲時伏臘,公卿大臣盈門通訊,而大臣及母之榮,無如其比。乾符中罷相,檢校兵部尚書、潤州刺史、浙西觀察等使。入為太常卿,轉吏部尚書,累加尚書左僕射。廣明中卒。子光逢、光裔、光胤。

弟騭,亦以進士登第。大中末,與兄隱並踐省閣。咸通初,以兵部員外郎知制誥,轉郎中,正拜中書舍人。六年,權知貢舉。七年,選士,多得名流,拜禮部侍郎、御史中丞,累遷華州刺史、潼關防禦、鎮國軍等使,卒。

光逢,乾符五年登進士第,釋褐鳳翔推官。入朝為監察御史,丁父憂免。僖宗還京,授太常博士,歷禮部、司勛、吏部三員外郎,集賢殿學士,轉禮部郎中。景福中,以祠部郎中知制誥,尋召充翰林學士,正拜中書舍人、戶部侍郎、學士承旨。改兵部侍郎、尚書左丞,學士如故。乾寧三年,從駕幸華州,拜御史中丞,改禮部侍郎。

劉季述廢立之後,宰相崔胤與黃門爭權,衣冠道喪。光逢移疾,退居洛陽,閉關卻掃六七年。昭宗遷洛,起為吏部侍郎,復為左丞,歷太常卿。鼎沒於梁,累官至宰輔,封齊國公。

光裔,光啟三年進士擢第。乾寧中,累遷司勛郎中、弘文館學士,改膳部郎中、知制誥,賜金紫之服。兄弟對掌內外制命,時人榮之。季述廢立之後,光逢歸洛。光裔旅遊江表以避患。嶺南劉隱深禮之,奏為副使,因家嶺外。

光胤,大順二年進士登第。天祐初,累官至駕部郎中。入梁,歷顯位。中興用為宰輔。

張裼

[编辑]

張裼,字公表,河間人。父君卿,元和中舉進士,詞學知名,累歷郡守。裼,會昌四年進士擢第,釋褐壽州防禦判官。于琮布衣時,客遊壽春,郡守待之不厚。裼以琮衣冠子,異禮遇之。琮將別,謂裼曰:「吾餉逆旅翁五十千,郡將之惠不登其數,如何?」裼方奉母,家貧,適得俸絹五十匹,盡以遺琮,約曰:「他時出處窮達,交相恤也。」裼累辟太原掌書記。大中朝,琮為翰林學士,俄登宰輔,判度支。琮召裼為司勛員外郎、判度支。尋用為翰林學士,轉郎中、知制誥,拜中書舍人、戶部侍郎、學士承旨。咸通末,琮為韋保衡所構譴逐,裼坐貶封州司馬。保衡誅,琮得雪。裼量移入朝,為太子賓客,遷吏部侍郎、京兆尹。乾符三年,出為華州刺史。其年冬,檢校吏部尚書、鄆州刺史、天平軍節度觀察等使。四年,卒於鎮,時年六十四。子文蔚、濟美、貽憲。

文蔚,乾符二年進士擢第,累佐使府。龍紀初,入朝為尚書郎。乾寧中,以祠部郎中知制誥,正拜中書舍人,賜紫。崔胤擅朝政,與蔚同年進士,尤相善,用為翰林學士、戶部侍郎,轉兵部。從昭宗遷洛陽。輝王時,拜中書侍郎、平章事。入梁,卒。

濟美、貽憲,相繼以進士登第。貽憲覆試落籍,為戶部巡官、集賢校理。

李蔚

[编辑]

李蔚,字茂休,隴西人。祖上公,位司農卿,元和初為陜虢觀察使。父景素,太和中進士。蔚,開成末進士擢第,釋褐襄陽從事。會昌末調選,又以書判拔萃,拜監察御史,轉殿中監。大中七年,以員外郎知臺雜,尋知制誥,轉郎中,正拜中書舍人。咸通五年,權知禮部貢舉。六年,拜禮部侍郎,轉尚書右丞。

懿宗奉佛太過,常於禁中飯僧,親為贊唄。以旃檀為二高座,賜安國寺僧徹,逢八飯萬僧。蔚上疏諫曰:

臣聞孔丘,聖者也,言則引周任之言;苻融,賢者也,諫必稱王猛之議。誠以事求師古,詞貴達情。陛下自纘帝圖,克崇佛事,止當修外,未甚得中。臣略采本朝名臣啟奏之言,以證奉佛初終之要。

天後時,曾營大像,功費百萬,狄仁傑諫曰:「夫寶鉸殫於綴飾,瑰材竭於輪奐。功不使鬼,必在役人;物不天來,皆從地出;非苦百姓,物何以求?物生有時,用之無度;臣每思惟,實所悲痛。至如往在江表,像法盛興;梁武、簡文,施舍無限。及乎三淮沸浪,五嶺騰煙,列剎盈衢,無救危亡之禍;緇衣蔽路,豈益勤王之師?況近年以來,風塵屢擾;水旱失節,征役稍繁。必若多費官財,又苦人力,一隅有難,將何以救?」此切當之言一也。

中宗時,公主外戚,奏度僧尼,姚崇諫曰:「佛不在外,求之於心。佛圖澄最賢,無益於後趙;羅什多藝,不救於姚秦。何充、苻融,皆遭敗滅;齊襄、梁武,未免災殃。但誌發慈悲,心行利益,若蒼生安樂,即是佛身。」此切當之言二也。

睿宗為金仙、玉真二公主造二道宮,辛替否諫曰:「自夏以來,淫雨不解,谷荒於壟,麥爛於場。入秋以來,亢旱為災,苗而不實,霜損蟲暴,草菜枯黃;下人咨嗟,未加賑貸。陛下愛兩女而造兩觀,燒瓦運木,載土填沙。道路流言,皆云用錢百萬。陛下聖人也,遠無不知;陛下明君也,細無不見!既知且見,知倉有幾年之儲?庫有幾年之帛?知百姓之間可存活乎?三邊之士可轉輸乎?今發一卒扞以邊陲,追一兵以衛社稷,多無衣食,皆帶饑寒;賞賜之間,迥無所出。軍旅驟敗,莫不由斯。而陛下破百萬貫錢,造不急之觀,以賈六合之怨,以違萬人之心。」此切當之言三也。

替否又諫造寺曰:「釋教以清凈為基,慈悲為主。常體道以濟物,不利己而害人。每去己以全真,不營身以害教。今三時之月,築山穿池,損命也;殫府虛藏,損人也;廣殿長廊,營身也。損命,則不慈悲,損人,則不濟物,營身,則不清凈。豈大聖至神之心乎?佛書曰:『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臣以為減雕琢之費以賑貧人,是有如來之德;息穿掘之苦以全昆蟲,是有如來之仁;罷營葺之直以給邊陲,是有湯武之功;回不急之祿以購清廉,是有唐虞之治。陛下緩其所急,急其所緩;親未來而疏見在,失真實而冀虛無。重俗人之所為,輕天子之功業,臣實痛之!」此切當之言四也。

臣觀仁傑,天後時上公也;姚崇,開元時賢相也;替否,睿宗之直臣也。臣每覽斯言,未嘗不廢卷而太息,痛其言之不行也。

伏以陛下深重緇流,妙崇佛事,其為樂善,實邁前蹤。但細詳時代之安危,渺鑒昔賢之敷奏,則思過半矣,道遠乎哉!臣過忝渥恩,言虧匡諫,但舉從繩之義,少裨負扆之明。營繕之間,稍宜停減。


優詔嘉之。尋拜京兆尹、太常卿。

尋以本官同平章事,加中書侍郎,與盧攜、鄭畋同輔政。罷相,出為襄州刺史、山南東道節度使。入為吏部尚書,加檢校尚書右僕射、汴州刺史、宣武軍節度觀察等使。咸通十四年,轉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乾符三年受代,百姓詣闕乞留一年,從之。四年,復為吏部尚書,尋遷檢校司空、東都留守、東畿汝都防禦使。六年,河東軍亂,殺崔季康,詔以邠寧李侃鎮太原,軍情不伏。以蔚嘗為太原從事,軍民懷之。八月,以蔚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東節度觀察等使。其年十月到鎮,下車三日,暴病卒。

弟綰,從兄繪,累官至刺史。

蔚三子:渥、洵、澤。

渥,咸通末進士及第,釋褐太原從事,累拜中書舍人、禮部侍郎。光化三年,選貢士。洵至福建觀察使。

崔彥昭

[编辑]

崔彥昭,字思文,清河人。父豈。彥昭,大中三年進士擢第,釋褐諸侯府。咸通初,累遷兵部員外郎,轉郎中、知制誥,拜中書舍人,再遷戶部侍郎,判本司事。

彥昭長於經濟,儒學優深,精於吏事。前治數郡,所蒞有聲,動多遺愛。十年,檢校禮部尚書、孟州刺史、河陽懷節度使,進階金紫。十二年正月,加檢校刑部尚書、太原尹、北都留守、河東節度管內觀察等使。

時徐、泗用兵之後,北戎多寇邊,沙阤諸部動幹紀律。彥昭柔以恩惠,來以兵威,三年之間,北門大治,軍民歌之。考滿受代,耆老數千詣闕乞留。詔報曰:「彥昭早著令名,累更劇任。入司邦計,開張用經緯之文;出統籓維,撫馭得韜鈐之術。自臨並部,隱若長城。但先和眾安人,不欲恃險與馬。遂致三軍百姓,瀝懇同詞,備述政能,唯恐罷去。顧茲重鎮,方委長材。既獲便安,未議移替,想當知悉。」

僖宗即位,就加檢校吏部尚書。時趙隱、高璩知政事,與彥昭同年進士,薦彥昭長於治財賦。十五年三月,召為吏部侍郎,充諸道鹽鐵轉運使。乾符初,以本官同平章事、判度支。

先是,楊收、路巖、韋保衡皆以朋黨好賂得罪。蕭亻放秉政,頗革前弊。而彥昭輔政數月,百職斯舉,察而不煩,士君子稱之。二年,因其轉官,僖宗誡曰:

彥昭歷試有勞,僉諧無愧。涉於六月,秉是一心。修乃文可以興文教,勵乃武可以成武功。重整前規,兩司大計,清能壁立,政乃風行。奸欺屏絕於多歧,請托銷摧於正議。不煩內庫,有助涓毫;不假外籓,有進絲發。軍食所入,余剩於明年;郊廟所供,克辦於今歲。頗符神化,真謂廟謀。不有良臣,安能富國?宜酬勛於黃閣,俾正位於紫垣。敬服誡詞,永堅茂業,鳴呼!秉鈞之道,何所難哉;覆軍之塗,近已多矣!與其樹黨,不若修身;與其收恩,不如秉直。買暫勝者;貽其永敗,沽小智者,囊其大愚。不貴及人,唯爭自我;初誠潤屋,尋以危家。金玉滿堂,莫之能守,縱經營而得位,用枉撓而當辜。唯爾選自朕心,采於人望。宣詔既畢,閑門未知,來遂奔車,退無私謝。獨推元老,曾請急征;以守道而自臻,實榮親之最重。爾其堅持正直,允執規程。但畏幽陰,必歸公當。甘言可憚,敘往可嗤。獎善須明,懲奸須銳。利於人者,雖難必舉;利於己者,雖易勿為。頻念孤寒,每思耕織,常自勤於數事,便有望於中興。彰朕知臣,在卿匡國,必使恩從下布,法自上行。但立直標,終無曲影。茍致我於堯、舜,亦比爾於臯、夔。可中書侍郎,依前判度支事。

彥昭事母至孝,雖位居宰輔,退朝侍膳,與家人雜處,承奉左右,未嘗高言。歲時慶賀,公卿拜席,時人榮之。累遷門下侍郎,兼刑部尚書,充太清宮使、弘文館大學士。與鄭畋、李蔚同知政事,三加兼官,皆領度支如故。進階特進,累兼尚書右僕射。罷相,歷方鎮,以太子太保分司卒。子保謙。

鄭畋

[编辑]

鄭畋,字臺文,滎陽人也。曾祖鄰,祖穆,父亞,並登進士第。亞,字子佐,元和十五年擢進士第,又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制科。吏部調選,又以書判拔萃,數歲之內,連中三科。聰悟絕倫,文章秀發。李德裕在翰林,亞以文幹謁,深知之。出鎮浙西,辟為從事。累屬家艱,人多忌嫉,久之不調。會昌初,始入朝為監察御史,累遷刑部郎中。中丞李回奏知雜,遷諫議大夫、給事中。五年,德裕罷相鎮渚宮,授亞正議大夫,出為桂州刺史、御史中丞、桂管都防禦經略使。大中二年,吳汝納訴冤,德裕再貶潮州,亞亦貶循州刺史,卒。

畋年十八,登進士第,釋褐汴宋節度推官,得秘書省校書郎。二十二,吏部調選,又以書判拔萃。授渭南尉、直史館事。未行,亞出桂州,畋隨侍左右。大中朝,白敏中、令狐綯相繼秉政十余年,素與德裕相惡。凡德裕親舊多廢斥之,畋久不偕於士伍。咸通中,令狐綯出鎮,劉瞻鎮北門,辟為從事。入朝為虞部員外郎。右丞鄭薰,令狐之黨也,摭畋舊事覆奏,不放入省,畋復出為從事。五年,入為刑部員外郎,轉萬年令。九年,劉瞻作相,薦為翰林學士,轉戶部郎中。

畋以久罹擯棄,幸承拔擢,因授官自陳曰:「臣十八進士及第,二十二書判登科。此時結綬王畿,便貯青雲之望。洎一沈風水,久換星霜,厭外府之樽罍,渴明庭之禮樂。咸通五年,方始登朝。若匪遭逢聖君,無以發揚幽跡。臣任刑部員外郎日,累於閣內對揚。去冬蒙擢宰萬年,又得延英中謝。傾藿幸依於白日,舍盆終睹於青天。昨以京縣浩穰,苦心為政,疲羸粗息,強禦無蹤。方專宰字之心,用副憂勤之化。陛下過垂采聽,超授恩榮,擢於百里之中,致在三清之上。才超翰苑,遽改郎曹。」

尋加知制誥,又自陳曰:「臣會昌二年,進士及第,大中首歲,書判登科。其時替故昭義節度使沈詢作渭南縣尉;兩考罷免,楊收以結綬替臣。詢則備歷顯榮,歿經數載;收則寵極臺輔,絀已三年。臣則外困賓筵,內甘散秩,仰窺霄漢,空嘆雲泥。雖雲賦命屯奇,實以遭人排忌。」其因事自洗滌如此。

俄遷中書舍人。十年,王師討徐方,禁庭書詔旁午。畋灑翰泉湧,動無滯思,言皆破的,同僚閣筆推之。尋遷戶部侍郎。龐勛平,以本官充承旨。畋以德望先達,淪滯久之。既冠禁庭,當為宰輔,因謝承旨自陳曰:「禁林素號清嚴,承旨尤稱峻重。偏膺顧問,首冠英賢。今之宰輔四人,三以此官騰躍,其為盛美,更異尋常。豈謂凡流,繼茲芳躅,臣所以憂不稱承旨之任也。至若繼劉瞻之慎密,守保衡之規程,瀝懇事君,披肝翊聖。以貞方為介胄,用忠信作籓籬。丹青帝文,金玉王度,臣亦不敢讓承旨之職。況沈舟墜羽,因聖主發揚,有薄藝微才,受鴻恩知遇。再周寒暑,六忝官榮,由郎吏以至於貳卿,自末僚而遷於上列。」其切於大用如此。

其年八月,劉瞻以諫囚醫工宗族,罷相,出為荊南節度使。畋草制過為美詞。懿宗省之甚怒,責之曰:「畋頃以行跡玷穢,為時棄捐,朝籍周行,無階踐歷。竟因由徑,遂致叨居,塵忝既多,狡蠹尤甚。且居承旨,合體朕懷。一昨劉蟾出籓,朕豈無意?爾次當視草,過為美詞。逞譎詭於筆端,籠愛憎於形內。徒知報瞻欬唾之惠,誰思蔑我拔擢之恩?載詳言偽而堅,果明同惡相濟。人之多僻,一至於斯!宜行竄逐之科,用屏回邪之黨。可梧州刺史。」

僖宗即位,召還。授右散騎常侍,改兵部侍郎。乾符四年,遷吏部侍郎。尋降制曰:「頃者時郁正途,權歸邪幸。爾畋執心無惑,秉節被讒,征復鴛行,愈洽人望。既負彌綸之業,宜居輔弼之司。可本官同平章事。」僖宗上尊號禮畢,進加中書侍郎,進階特進,轉門下侍郎,兼禮部尚書、集賢殿大學士。

五年,黃巢起曹、鄆,南犯荊、襄,東渡江、淮,眾歸百萬,所經屢陷郡邑。六年,陷安南府據之。致書與浙東觀察使崔璆,求鄆州節鉞。璆言賊勢難圖,宜因授之,以絕北顧之患。天子下百僚議。初,黃巢之起也,宰相盧攜以浙西觀察使高駢素有軍功,奏為淮南節度使,令扼賊沖。尋以駢為諸道行營都統。及崔璆之奏,朝臣議之。有請假節以紓患者。畋采群議,欲以南海節制縻之。攜以始用高駢,欲立奇功以圖勝。攜曰:「高駢將略無雙,淮士甲兵甚銳。今諸道之師方集,蕞爾纖寇,不足平殄。何事舍之示怯,而令諸軍解體耶!」畋曰:「巢賊之亂,本因饑歲。人以利合,乃至實繁。江、淮以南,薦食殆半。國家久不用兵,士皆忘戰;所在節將,閉門自守,尚不能枝。不如釋咎包容,權降恩澤。彼本以饑年利合,一遇豐歲,孰不懷思鄉土?其眾一離,則巢賊幾上肉耳,此所謂不戰而屈人兵也!若此際不以計攻,全恃兵力,恐天下之憂未艾也。」

群議然之,而左僕射於琮曰:「南海有市舶之利,歲貢珠璣。如今妖賊所有,國藏漸當廢竭。」上亦望駢成功,乃依攜議。及中書商量制敕,畋曰:「妖賊百萬,橫行天下,高公遷延玩寇,無意翦除,又從而保之,彼得計矣。國祚安危,在我輩三四人畫度。公倚淮南用兵,吾不知稅駕之所矣!」攜怒,拂衣而起,袂染於硯,因投之。僖宗聞之怒,曰:「大臣相詬,何以表儀四海?」二人俱罷政事,以太子賓客分司東都。

廣明元年,賊自嶺表北渡江、浙,虜崔璆,陷淮南郡縣。高駢止令張璘控制沖要,閉壁自固。天子始思畋前言,二人俱征還,拜畋禮部尚書。尋出為鳳翔隴右節度使。是冬,賊陷京師,僖宗出幸。畋聞難作,候駕於斜谷迎謁,垂泣曰:「將相誤陛下,以至於此。臣實罪人,請死以懲無狀。」上曰:「非卿失也。朕以狂寇淩犯,且駐蹕興元。卿宜堅扼賊沖,勿令滋蔓。」畋對曰:「臣心報國,死而後已,請陛下無東顧之憂。然道路艱虞,奏報梗澀,臨機不能遠稟聖旨,願聽臣便宜從事。」,上曰:「茍利宗社,任卿所行。」畋還鎮,搜乘補卒,繕修戎仗,浚飾城壘。盡出家財以散士卒。晝夜如臨大敵。

中和元年二月,賊將尚讓、王璠率眾五萬,欲攻鳳翔。畋預知賊至,令大將李昌言等伏於要害。賊以畋儒者,必不能拒,步騎長驅,部伍不整。畋以銳卒數千,陳於高岡,虛立旗幟,延袤數里。距賊十餘里,伐鼓而陣。賊不之測眾寡,始欲列卒而陣,後軍未至,而昌言等發伏擊之,其眾大撓。日既晡矣,岐軍四合,追擊於龍尾陂,賊委兵仗自潰,斬馘萬計,得其鎧仗,岐軍大振。天子聞之,謂宰相曰:「予知畋不盡儒者之勇,甚慰予懷。」即授畋檢校尚書左僕射、同平章事,充京西諸道行營都統。

時畿內諸鎮禁軍尚數萬,賊巢汙京師後,眾無所歸。畋承制招諭,諸鎮將校皆萃岐陽。畋分財以結其心,與之盟誓,期匡王室。又傳檄天下曰:

鳳翔隴右節度使、檢校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充京西諸道行營都統、上柱國、滎陽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鄭畋,移檄告諸籓鎮、郡縣、侯伯、牧守、將吏曰:夫屯亨有數,否泰相沿,如日月之蔽虧,似陰陽之愆伏。是以漢朝方盛,則莽、卓肆其奸兇;夏道未衰,而羿、浞騁其殘酷。不無僭越,尋亦誅夷。即知妖孽之生,古今難免。代有忠貞之士,力為匡復之謀。我國家應五運以承乾,躡三王之垂統,綿區飲化,匝宇歸仁。十八帝之鴻猷,銘於神鼎;三百年之睿澤,播在人謠。加以政尚寬弘,刑無枉濫,翼翼勤行於王道,孜孜務恤於生靈。足可傳寶祚於無窮,禦瑤圖於不朽。

近歲螟蝗作害,旱延災,因令無賴之徒,遽起亂常之暴。雖加討逐,猶肆猖狂。草賊黃巢,奴仆下才,豺狼醜類。寒耕熱耨,不勵力於田疇;媮食靡衣,務偷生於剽奪。結連兇黨,驅迫平人,始擾害於里閭,遂侵淩於郡邑。屬以籓臣不武,戎士貪財,徒加討逐之名,竟作遷延之役。致令滋蔓,累有邀求。聖上愛育情深,含弘道廣,指萬方而罪己,用百姓以為心。假以節旄,委之籓鎮,冀其悛革,免困疲羸。而殊無犬馬之誠,但恣蟲蛇之毒。剽掠我征鎮,覆沒我京都,淩辱我衣冠,屠殘我士庶。視人命有同於草芥,謂大寶易取如弈棋。而乃竊據宮闈,偽稱名號。爛羊頭而拜爵,續狗尾以命官。燕巢幕以誇安,魚在鼎而猶戲。殊不知五侯拗怒,期分項羽之屍;四冢既成,待葬蚩尤之骨。猶復廣侵田宅,濫瀆貨財,比溪壑以難盈,類烏鳶而縱攫。茫茫赤縣,僅同夷貊之鄉;惴惴黔黎,若在狴牢之內。固已人神共怒,行路傷心。

畋謬領籓垣,榮兼將相,每枕戈而待旦,常泣血以忘餐;誓與義士忠臣,共翦狐鳴狗盜。近承詔命,會合諸軍。皇帝親禦六師,即離三蜀;霜戈萬隊,鐵馬千群;雕虎嘯以風生,應龍驤而雲起。淮南高相公,會關東諸道百萬雄師,計以夏初,會於關內。畋與涇原節度使程宗楚、秦州節度使仇公遇等,已驅組練,大集關畿;爭麾隴右之蛇矛,待掃關中之蟻聚。而吐蕃、党項以久被皇化,深憤國讎,願以沙漠之軍,共獻蕩平之捷。此際華戎合勢,籓鎮連衡,旌旗煥爛於雲霞,劍戟晶熒於霜雪。莫不持繩待試,賈勇爭先;思垂竹帛之功,誓雪朝廷之恥。矧茲殘孽,不足殄除。況諸道世受國恩,身縻好爵,皆貯匡邦之略,鹹傾致主之誠。自函、洛構氛,鑾輿避狄,莫不指銅駝而皆裂,望玉壘以魂銷。聞此勤王,固宜投袂。更希憤激,速殄寇讎。永圖社稷之勛,以報君親之德,迎鑾反正,豈不休哉。

時駕在坤維,音驛阻絕,以為朝廷無能復振。及畋傳檄,諸籓聳動,各治勤王之師,巢賊聞之大懼。自是賊騎不過京西。當時非畋扼賊之沖,褒、蜀危矣。尋進位檢校司空。

其年冬,畋暴病,以岐山方禦賊沖,宜須驍將鎮守,表薦大將李昌言,詔可之。詔畋赴行在。二年正月至成都,以王鐸代畋將兵收復。畋尋以僕射平章事,以疾,久之不拜,累表乞解機務。二年冬,罷相,授太子少保。僖宗以畋子給事中凝績為隴州刺史,詔侍畋就郡養疾,薨於郡舍,時年五十九。

光啟末,李茂貞授鳳翔節度使。畋會兵時,茂貞為博野軍小校在奉天,畋盡召其軍至岐下,以茂貞勤於軍旅,甚奇之,委以遊邏之任。至是,茂貞思畋獎待之恩,上表論之曰:

臣伏見當道故檢校司空、同平章事鄭畋,瑞應星精,祥開月角;建洪爐於聖代,成庶績於明昌。鳳毛方浴於春池,龍節忽移於右輔。旋以群鴟嘯聚,萬蝟鋒攢,蒼黃而玉輅省方,次第而金門徹鑰。九州相望,初猶豫以從風;百辟無歸,半狐疑而委質。而畋沖冠怒發,投袂治兵;羅劍戟於樽前,練貔貅於閫外。坎牲誓眾,釁鼓出師;馳羽檄於四方,暢皇威於萬里。身維地軸,決橫流而盡入東溟;手正天關,掃妖星而重尊北極。及至囊沙減竈,伐鼓揚旌;四兇方侈於獸心,一陣盡塗於龍尾。大振建瓴之捷,只於反掌之間。不期天柱朝摧,將星夜隕;竹帛徒書於茂烈,松楸未煥於易名。臣始仕從戎,爰承指顧,稟三令五申之戒,預一匡九合之謀。今則謬以微功,獲居重鎮。尋武侯之遺愛,城壘宛然;念叔子之高蹤,涕零何極?伏冀特加贈謚,以慰泉扃。

昭宗嘉之,詔贈司徒,謚曰文昭。

畋文學優深,器量弘恕。美風儀,神彩如玉,尤能賦詩。與人結交,榮悴如一。始為員外郎,為鄭薰不放省上,畋不以為憾。及畋作相,薰子為郎,畋特獎拔為給事中,列曹侍郎。其以德報怨,多此類也。

子凝績,景福中歷刑部、戶部侍郎。

盧攜

[编辑]

盧攜,字子升,范陽人。祖損。父求,寶歷初登進士第,應諸府辟召。位終郡守。攜,大中九年進士擢第,授集賢校理,出佐使府。咸通中,入朝為右拾遺、殿中侍御史,累轉員外郎中、長安縣令、鄭州刺史。召拜諫議大夫。乾符初,以本官召充翰林學士,拜中書舍人。乾符末,加戶部侍郎、學士承旨。四年,以本官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累加門下侍郎,兼兵部尚書、弘文館大學士。

五年,黃巢陷荊南、江西外郛及虔、吉、饒、信等州,自浙東陷福建,遂至嶺南,陷廣州,殺節度使李岧,遂抗表求節鉞。初,王仙芝起河南,攜舉宋威、齊克讓、曾袞等有將略,用為招討使。及宋威殺尚君長,致賊充斥。朝廷遂以宰臣王鐸為都統,攜深不悅。浙帥崔璆等上表,請假黃巢廣州節鉞,上令宰臣議。攜以王鐸為統帥,欲激怒黃巢,堅言不可假賊節制,止授率府率而已。與同列鄭畋爭論,投硯於地。由是兩罷之,為太子賓客分司。

六年,高駢大將張麟頻破賊。攜素待高駢厚,常舉可為統帥。天子以駢立功,復召攜輔政。及王鐸失守,罷都統,以高駢代之。由是自潼關以東,汝、陜、許、鄧、汴、滑、青、兗皆易帥。王鐸、鄭畋所授任者,皆易之。攜內倚田令孜,外以高駢為援,朝廷大政,高下在心。時攜病風,精神恍惚。政事可否,皆決於親吏溫季修,貨賄公行。及賊擾淮南,張麟被殺,而許州逐帥,溵水兵潰。朝廷震懼,皆歸罪於攜。及賊陷潼關,罷攜相,為太子賓客,是夜仰藥而死。

子晏,天祐初,為河南縣尉,為柳璨所殺。

王徽

[编辑]

王徽,字昭文,京兆杜陵人,其先出於梁魏。魏為秦滅,始皇徙關東豪族實關中,魏諸公子徙於霸陵。以其故王族,遂為王氏。後周同州刺史熊,徽之十代祖,葬咸陽之鳳岐原,子孫因家焉。曾祖擇,從兄易從,天後朝登進士第。從弟明從、言從,睿宗朝並以進士擢第。昆仲四人,開元中三至鳳閣舍人,故時號「鳳閣王家」。其後,易從子定,定子逢,逢弟仲周,定兄密,密子行古,行古子收,收子超,皆以進士登第。王氏自易從已降,至大中朝登進士科者,一十八人;登臺省,歷牧守、賓佐者,三十余人。擇從,大足三年登進士第,先天中,又應賢良方正制舉,升乙第,再遷京兆士曹參軍,充麗正殿學士。祖察,至德二年登進士第,位終連州刺史。父自立,位終緱氏令。

徽大中十一年進士擢第,釋褐秘書省校書郎。戶部侍郎沈詢判度支,辟為巡官。宰相徐商領鹽鐵,又奏為參佐。時宣宗詔宰相於進士中選子弟尚主,或以徽籍上聞。徽性沖淡,遠勢利,聞之憂形於色。徽登第時,年逾四十,見宰相劉瑑哀祈,具陳年已高矣,居常多病,不足以塵汙禁臠。瑑於上前言之方免。從令狐綯歷宣武、淮南兩鎮掌書記,得大理評事。召拜右拾遺,前後上疏論事二十三,人難言者必犯顏爭之,人士翕然稱重。

會徐商罷相鎮江陵,以徽舊僚,欲加奏辟而不敢言。徽探知其旨,即席言曰:「僕在進士中,荷公重顧,公佩印臨戎,下官安得不從?」商喜甚,奏授殿中侍御史,賜緋,荊南節度判官。

高湜時持憲綱,奏為侍御史知雜,兼職方員外郎,轉考功員外。時考簿上中下字硃書,吏緣為奸,多有揩改。徽白僕射,請以墨書,遂絕奸吏之弊。宰相蕭倣以徽明於吏術,尤重之。乾封初,遷司封郎中、長安縣令。學士闕人,倣用徽為翰林學士,改職方郎中、知制誥,正拜中書舍人。延英中謝,面賜金紫,遷戶部侍郎、學士承旨。改兵部侍郎、尚書左丞,學士承旨如故。

廣明元年十二月三日,改戶部侍郎、同平章事。是日,黃巢入潼關,其夜僖宗出幸。徽與同列崔沆、豆盧瑑、僕射于琮,至曙方知車駕出幸,遂相奔馳赴行在。徽夜落荊榛中,墜於崖谷,為賊所得,迫還京師。將授之偽命,徽示以足折口喑,雖白刃環之,終無懼色。賊令輿歸第,命醫工視之。月余,守視者稍怠,徽乃雜於負販,竄之河中,遣人間道奉絹表入蜀。

天子嘉之,詔授光祿大夫,守兵部尚書。將赴行在,尋詔徽以本官充東面宣慰催陣使。時王鐸都統行營兵馬在河中,累年未能破賊。徽與行營都監楊復光謀,赦沙陁三部落,令赴難。其年夏,代北軍至,決戰累捷,收復京師,以功加尚書右僕射。

光啟中,潞州軍亂,殺其帥成麟,以兵部侍郎鄭昌圖權知昭義軍事。時孟方立割據山東三州,別為一鎮。上黨支郡,唯澤州耳,而軍中之人多附方立,昌圖不能制。宰相奏請以重臣鎮之,乃授徽檢校尚書左僕射、同平章事、潞州大都督府長史、澤潞邢洺磁觀察等使。時鑾輅未還,關東聚盜。而河東李克用與孟方立方爭澤潞。以朝廷兵力必不能加,上表訴之曰:

臣聞量才授任,本切於安人;奉上推忠,莫先於體國。臣早逢昌運,備歷華資,止仗竭誠,幸無躁跡。六年內置,雖叨侍從之榮;一日臺司,未展匡扶之誌。敢忘急病,用副憂勤。況重鎮兵符,元戎相印,特膺寵寄,出自宸衷,豈合憚勞,更陳衷款。但以鄭昌圖主留累月,將結深根;孟方立專據三州,轉成積釁。招其外則潞人胥怨,撫其內則邢將益疑。禍方熾於既焚,計奈何於已失。須觀勝負,乃決安危。欲遵命而勇行,則寢與百慮;思奉身而先退,則事體兩全。伏乞聖慈,博求廷議,擇其可付,理在從長。免微臣負懷寵之譏,使上黨破必爭勢。觸籓知難,庶無愧於前言;報國圖功,豈無伸於此日。


天子乃以昌圖鎮之,以徽為諸道租庸供軍等使,餘官如故。

時京師收復之後,宮寺焚燒,園陵毀廢,故車駕久而未還。乃以徽為大明宮留守、京畿安撫制置、修奉園陵等使。徽方治財賦,又兼制置,王畿之人,大半流喪,乃招合遺散,撫之如子。數年之間,版戶稍葺,東內齋閣,繕完有序。徽拜表請車駕還京,曰:「昨者狂寇將逃,延災方甚。而端門鳳畤,鎮福地而獨存;王氣龍盤,郁祥煙而不散。足表宗祧降祉,臨禦非遙。今雖初議修崇,未全壯麗,式示卑宮之儉,更凝馭道之尊。且肅宗才見捷書,便離岐下;德宗雖當盛暑,不駐漢中。故事具存,昌期難緩,願回鑾輅,早復京師。臣謬以散材,叨膺重寄,閉閣深念,拜章累陳。審時事之安危,系廟謀之得失。臣雖隨宜制置,竭力撫綏,如或鑾駕未回,必恐人心復散。縱成微效,終負殊私。勢有必然,理宜過慮。以茲淹駐,轉失機宜。實希永掛宸聰,亟還清蹕。」帝深嘉納,進位檢校司空、御史大夫,權知京兆尹事。

中外權臣,遣人治第京師。因其亂後,多侵犯居人,百姓告訴相繼。徽不避權豪,平之以法。由是殘民安業,而權幸側目惡其強。乃以其黨薛杞為少尹,知府事。杞方居父喪,徽執奏不令入府。權臣愈怒,奏罷徽使務,以本官徵赴行在。尋授太子少師,移疾退居蒲州。滿十旬,請罷。僖宗還宮,復授太子少師,疾,未任朝謁。宰相以徽怨望,奏貶集州刺史,徽乃輿疾赴貶所。不旬日,沙陀逼京師,僖宗出幸寶雞,而軍容田令孜得咎。天子以徽無罪,召拜吏部尚書,封瑯邪郡侯,食邑千戶。徽將赴行在,而襄王僭偽。邠、岐兵士,追逼乘輿。天子幸漢中,徽不能進。李熅偽制至河中府,召徽赴闕。徽托以風疾,不能步履。熅將僭號,逼內外臣僚署誓狀。徽稱臂緩,不能秉筆,竟不署名。

硃玫既誅,天子自褒中還,至鳳翔,召徽拜御史大夫。車駕還宮,徽上章,以足膝風痹,不任朝拜,乞除散秩,復授太子少師。及便殿中謝,昭宗顧瞻進對,曰:「王徽神氣尚強,安可自便?」乃改授吏部尚書。大亂之後,銓選失緒,吏為奸蠹,有重疊補擬者。徽從初註授,便置手歷,一一檢視,人無擁滯,內外稱之。進位檢校司空,守尚書右僕射。大順元年十二月卒,贈太尉,謚曰貞。

子三人:椿、樗、松。

【贊】

[编辑]

史臣曰:議兵之難,古無百勝,蓋以行權制變,法斷在於臨機;出奇無窮,聲實懸於中的。昔晉國之平孫皓,賈公閭堅沮渡江;吳人欲拒曹瞞,張輔吳終慚失策。彼之賢俊,未免悔尤。況盧子升平代書生,素迷軍誌,只保高駢之平昔,不料高駢之苞藏;以至力困黃巢,毒流赤縣,絕吭仰藥,何所補焉?臺文氣激壯圖,誌攄宿憤,慷慨誓眾,叱咤臨戎;竟扼賊喉,以康天步,謂之不武,斯焉取斯?崔、趙以鼎職奉親,天倫並達,積慶垂裕,播美士林。徽誌吐盜泉,脫身虎口,功名不墜,君子多之。

贊曰:武以伸威,謀以制敵。何必臨戎,陳師衽席。高駢玩寇,盧攜保奸。聖斷一誤,崎嶇劍山。

  ↑返回頂部

本五代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