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郛 (四庫全書本)/卷039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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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說郛卷三十九下     元 陶宗儀 撰洞微志錢希白
  太平興國中李守忠為承㫖奉使南方過海至瓊州界道逢一翁自稱楊遐舉年八十一邀守忠詣所居見其父曰叔連年一百二十二又見其祖曰宋卿年一百九十五語次見梁上一鷄窠中有一小兒頭下視宋卿曰此吾前代祖也不語不食不知其年朔望取下子孫列拜而已
  顯德中齊州有人病狂每唱歌曰踏陽春人間二月雨和塵陽春踏盡秋風起腸斷人間白髮人又歌曰五雲華蓋晩玲瓏天府由來汝腑中惆悵此情言不盡一丸蘿蔔火吾宮後遇一道士作法治之云每見一紅衣小女引入宫殿皆多紅名紫州小姑令道士曰此正犯天䘮毒女郎心神小姑脾神也按醫經紅蘿蔔治麵毒故曰火吾宫卽以藥兼蘿蔔食之其疾遂愈
  有術士於腕間出彈子二丸皆五色叱令變卽化雙燕飛騰上下又令變卽化二小劒交擊須㬰復為丸入腕汴都之南百餘里有周令公墓墓前一石人能為怪人或過之多稱魯校書或云石押衙
  僧便聰於五臺將還京師寺有老僧寄以書其上題云東京城北尋勃賀分付僧竊啓封視之云度衆僧畢早來茍更强住却恐造業復封之乃至京尋訪不見其人一日五丈河側見一小兒逐一大猪名勃賀僧問之云屠者趙氏之子能引羣猪令不亂遂愛婆荷故以名僧試呼其名以書投之猪遂食其書人立而化僧徑之五臺訪老僧亦化去矣
  虞部郎中周仁得監永豐倉有通謁者進士吕中及見之十歲小兒出一啓為贄仁得讀之有莊周之壑已空孔緒之車初適仁得問孔氏之車出何書乃厲聲呼仁得父祖名化為大䑕入倉而去
  盧多遜未第時面極黑有相告曰此名敗土色貴卽明潤復來必多災多遜歴貴仕面色甚瑩將敗數日忽暗黑如故
  有人喜食野物捕鴉鶵之未毛者以油塗之復置窠中至大不毛取食號為鴉㹠後其妻産一物正如其狀












  該聞錄李畋
  唐路丞相隨父必從渾瑊㑹平凉為人所執死焉隨方在嬰襁中迨十歲母謂隨曰汝還識汝父不隨嗚咽無言母曰視汝眉目宛若父之眉目隨遂覽照觀之殞絶於地後終身不復臨鏡與夫曾參父嗜羊棗而參終身不食同矣豈非孝之純乎世有朝感而暮恱貌慘而心泰者其類甚衆噫斯孝之妄者豈獨孝乎忠亦有之龍圖閣待制唐公肅文行淵雅蒞政有清識之譽先與濟陽丁相同舉進士為三益友後官各顯著居水櫃街與濟陽宅相對一日朝廷自金陵召濟陽入議有弼諧之命唐遂遷居州北避之畋徃謁唐公諮其由唐曰謂之丁相字入即大拜彼權勢日隆若數與之徃還事渉依附或經旬不見情必猜疑故避之朞歲濟陽因妖誣事黜降嶺表畋復謁唐公公曰果有是日丁之才術實天與之乃唐李贊皇之流葢動多而靜少任智而鮮仁可以佐三事可以總家庶若得太祖朝趙中令呂丞相居其上則丁之用不私位不危也至哉言乎
  開寶中神泉縣令張某者新到官外以廉潔自矜内則貪黷自奉其例甚多一日自榜縣門云某月某日是知縣生日告示門内與給事諸色人不得輒有獻送有一曹吏與衆議曰宰君明言生辰日意令我軰知也言不得獻送是也衆曰然至日各持縑獻之命曰續壽衣宰一無所拒感領而已復告之曰後月某日是縣君生日更莫將來無不嗤者得之於神泉進士黄鳯時王嵒以鷺鶿詩諷之云飛來疑是鶴下處却尋魚最為中的畋生於丑門昌西橋所居之南舊有一宅高敞虛閴人不可居每至昏瞑間於堂壁之下有聲漸起若銅鈴之響或四或五繚繞宅内至曉始息先考好接士徧訪人問其故時有焦道士曰妖祥之興本由隂陽五行之氣相剋減而然也凡二氣相搏為聲此必因沴氣畜在一隅故成妖爾謂徧室中屋壁狹隘之處俾其開豁虛明發泄滯氣然後復新其壁先考如其言果妖不復作畋自幼誌之後有朋友凶宅者以此傳之皆驗
  范丞相質常言驢馬駒子行有先後屬詰廐吏言俱可驗蓋上旬駒生者行在母前中旬生者行與母並下旬生者行在母後毎驗之皆不繆質曰是含靈之類悉禀五行之氣馴至之道得於自然至於魚龍異淵沼虎兕居藪穴分行列於鴻鴈辨尊卑於蠭螘蠢動猶然而况於人乎其有逆天之理矯性之分其大者則為亂臣賊子曾禽獸之不如也








  從駕記陳隨隱
  孟享駕出則軍器庫御酒庫御厨祇候庫儀鑾司御藥院從物前導騏驥院馬引從舎人内外諸司庫務官繼之前驅親從左右各二十一人控攏親從三百十四㳂路喝賛舎人二文武左右各八都下親從如其數閤門宣賛捧駕頭於馬上乃太祖卽位所坐香木為之金飾四足隨其角前小偃織藤冐之至則迎駕者起居引駕主首左右各五人閤門提㸃御史臺諸房副承直御椅子簿書官閤門祇候金鎗銀鎗招箭東一至五西一至五茶酒等班環衛御帶内等子逍遥子御輦院官御燎子翰林司官閤門覺察宣賛二人殿侍五十二快行如上數而殺其二御馬數十院官隨之警蹕八人殿侍執從物者十人行門徃來禁衛内編排三十人知閤歩帥行於中御龍直執從物者八十人引駕長八人祗候左右班各二十人殿前指揮使如上數各殺其六親方圍子二百四十人内殿直御龍直各二百崇政殿親從内外等子各如上數内等子十七人作内圍子主管殿司公事主管禁衛官押之燭籠兩行各六十人快行如初數行門二十四人擎輦六十人中仰天顔蓋二扇二挾輦殿前指揮使左右各二十四人内殿直如之挾輦御藥左右各二人挿帶内外御帶倍上數帶御器械閤下官又倍之文武親從又各如前數筤一扇二左賢右戚乘馬從駕彈壓宮殿之行門以下舒腳幞頭大團花羅袍擊鞭編排小團花羅袍御龍直茶酒等班紅地方勝練鵲纈羅衫各塗金束帶控攏御馬左右直執七寶素紅瑪瑙鞭各二擎硃紅水地戲珠龍杌子各一皂紗㡌青地荷蓮纈羅衫塗金束帶文武親從貼錦㡌紫寶相花大神衫銅革帶内外圍子皂紗㡌紅地黄白獅子纈羅衫緋線羅背子塗金戲獅束帶前引從並姜牙㡌三色纈衫銅帶親事官曲脚幞頭簇四金鵰袍塗金帶百官諸司並朝服阮秀實仰瞻聖駕詩云紫烟斂翠碧天長柳蔭旌旗午尚霜一朶彩雲擎瑞日光華盡在舜衣裳僧必萬云輕塵不動馬蹄催警蹕聲中聖輦來漢代威儀周禮樂太平天子拜香囘若恭謝駕囘於圍子内作樂添教坊東西班各三十六人丞相以下皆簮花姜䕫云六軍文武浩如雲花簇頭冠様様新惟有至尊渾不帶盡分春色賜羣臣萬數簮花滿御街聖人先自景靈囘不知後面花多少但見紅雲冉冉來潘牥云輦路安排看駕迴千官花壓㡌簷埀君王不輟憂勤念玉貌還如未挿時鄧充中云輦路春風錦繡張裁紅剪綠鬭芬芳黄羅傘㡳瞻天表萬疊明霞捧太陽阮秀實云宮花密映帽簷新誤蝶疑蜂逐去塵自是近臣偏得賜繡鞍扶上不勝春先臣云幸驂恭謝覩繁華馬上歸來戴御花老婦稚兒相顧問也頒春色到詩家




  東巡記趙彥衛
  台州臨海縣章安祥符寺法堂有高廟御坐寺僧師顔年八十餘矣能言東巡事云時年方十四事悟講主建炎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民間讙言天子航海東來泊金鼇山下二十八日平明有十六人皆衣戰袍歩自金鼇入寺有黄領者坐頃之問寺有素食否時方修歲懴乃取炊餅五枚以進之食其三已又食其半悟講主復擷園蔬芼以薑鹽進之有㫖取一内人乃借民間小竹輿乗之以來立語良乆復令登舟晩遂復幸金鼇凡留十四日始航海幸永嘉又留四十五日復航海幸金鼇又留八日忽聞六軍皆呼萬歲㨗書至也於是航海由四明還紹興李正民侍郎乘桴錄云己酉十二月五日車駕至四明十五日大雨遂登舟至定海十九日至昌國縣二十六日移舟之温台自是連日南風舟行雖稳而日僅行數十里二十九日歲除庚戌正月二日北風稍勁晩泊台州港三日早至章安知台州晁公為來上幸祥符寺從官迎拜於道左是日得餘杭把隘官陳彦報人馬至縣迎擊乃退六日得張俊奏云二十八二十九日正月二日凡遇三敵殺傷相當八日張忠正奏云張俊出兵擊退北騎十四日張俊自台州來十八日移舟離章安十九日晩雪雨又作二十日泊靑隩門二十一日泊温州港國史載此事皆在四年正月與顏言不合然今歲懴皆開歲乃修則顏所記誤耶金鼇蓋一獨峰坡陁鬱茂若鼇背然正與栅浦相對兩涘之間略辨牛馬東看海門雲飛波翻渺然無際山頂有善齊寺與夫祥符塔院紹興三十二年始賜額先是有人題詩云牡蠣灘頭一艇横夕陽多處待潮生與君不負登臨約同向金鼇背上行髙廟覽之以為詩䜟求其人不可得御坐一竹椅寺僧今别造以黄𫎇之壁間有詩云黄㡌當年駕舳艫東浮鯨海出三吳中興事業風波惡好作君王座右圖不著姓氏

  江表志鄭文寶
  江表志者有國之時朝章國典粲然可觀執政大臣以史筆爲不急之務洎開寶中起居郎高遠當職始編輯昇元以來故事將成一家之言書未成遠疾亟數篋文章皆令焚之無孑遺矣太宗皇帝欲知前事命湯悦徐鉉撰成江南錄十卷事多遺落無年可編筆削之際不無高下當時好事者往往少之文寶耳目所及編成三卷方國志則不足比通厯則有餘聊足補亡以俟來者庚戌歲閏二月二十三日序
  南唐高祖姓李諱知誥生於徐州有唐疏屬鄭王房之攴𣲖父榮不仕帝少孤有姊出家為尼出入徐温宅與温妻李氏同姓帝亦隨姊往來温妻以其同宗憐其明惠收為養子居諸子之上名曰知誥累典郡符温為丞相封齊王出鎭金陵留帝在都執楊氏政事帝沈機遠畧莫知其際折節謙下中外所曕纔及弱冠躬秉大權揚都繁浩之地海内所聞帝卒由寒素無所耽溺内輔㓜主外弼義父延楊祚十數年帝之力也丞相薨盡摠其兵嘗以䜟詞有東海鯉魚飛上天之語由是懷逼禪位之心矣吳帝加以九錫封齊王丙申年執政者欲盡楊氏一朝然後受禪烈祖不可遂以國稱唐改元昇元更姓李氏名昇追尊丞相為義祖皇帝吳帝為讓皇帝在位七年年五十四廟號烈祖謚曰孝高陵曰永陵元敬皇后宋氏祔焉年號昇元
  皇子
  元宗一子少亡 大弟遂  齊王逹  衛王逷
  宰相
  宋齊丘  李建勲  嚴球   張居詠
  使相
  趙王李得成     張崇   張宣
  周本   李簡   王輿   劉威
  劉信   王綰   柴再用  劉金
  徐介   馬仁裕
  樞宻使
  杜鄴   陳褒
  將帥
  崔太初  王輿   姚景   祖重恩
  李鐇
  文臣
  楊彦伯  高弼   孫晟   李正明
  龔凛   蕭儼   陳㓜文  賈潭
  嚴球為相是時王愼辭奉使北朝球在病請告烈祖授以論答凡數百事皆中機務然嚴球未見更就宅訪之球覽畢尤稱所羙請更添事北朝問黑雲長劒多少來時及五十指揮皆在都下柴再用不曾赴鎭烈祖首問黑雲長劒並柴再用所云愼辭依前致對梁太祖鋭意南征卽時罷兵球夜宿金山常有詩云淮船分螘㸃江市聚蠅聲烈祖性多嚴忌宋齊丘因而興譛以竹籠盛之沈於江口
  魏王知訓徐温之子烈祖曲宴引金觴賜酒曰願我弟百年長壽魏王察烈祖意引他器均之曰願與陛下各享五百歲烈祖不飲乆之申漸高乘詼諧併而飲之内金鍾於懷袖亟趨而出到家腦潰而終
  宋齊丘鎭鍾陵有布衣李匡堯累贄謁於宋知其忤物托以它故終不與之見一日宋公䘮子匡堯隨弔客造謁賓司復却之乃就賔次大署二十八字云安排唐祚挫强吳盡見先生設廟謨今日䘮雛猶自哭譲皇宮眷合何如
  讓皇遷於泰州永寜宮數年未卒每有枝葉及五歲卽有中使賜衫笏加官卽日而終讓皇居泰州永寜宮常賦詩云江南江北舊家鄉三十年來夢一塲吳苑宮闈今冷落廣陵臺榭亦荒凉煙凝逺岫愁千㸃雨滴孤舟淚數行兄弟四人三百口不堪回首細思量
  申漸髙嘗因曲宴天久無雨烈祖曰四郊之外皆言雨足惟都城百里之地亢旱何也漸髙云雨怕抽税不敢入城異日市征之令咸有損除
  仲時光者樂部中之宮妓也有寵於永寜生衛王逷烈祖務嚴峻整有難犯之色常怒作數聲金鋪振動仲夫人左手擎飯右手捧匙安詳而進之雷電為之少霽後封越國太妃
  柴再用按家樂於後園有左右人竊於門隙觀之柴遇之乃召至後園使觀其按習曰隙風恐傷爾眸子元宗名璟烈祖元子也母曰宋太后謙和明睿奢儉得中搜訪賢良訓齊師族政無大小咸必躬親善曉音律不至耽溺深知理體洞明物情聖德聞於隣國矣在吳朝太子諭德後累居丞相常於廬山搆書堂有物外之意烈祖卽位為皇太子烈祖崩於柩前卽位年四十九在位十九年廟號元宗謚曰明德孝道陵曰順陵皇后光穆順聖鍾氏年號二保太交泰
  皇子
  太子兾     陳王少亡   保寜少亡慶王𢎞茂少亡 鄭王從善降封南楚國公後主從嘉
  鄧王從鎰降封江國公吉王從謙降封鄂國公昭平郡公從度
  宰相
  宋齊丘  李建勲  馮延已  徐游
  孫晟   嚴續   謝匡
  使相
  趙王李德誠     王崇文  郭宗
  謝匡   朱鄴   柴克究  孫漢威
  皇甫暉  劉彥貞
  樞宻使
  嚴續   湯悦   李徵吉  陳覺
  唐鎬   陳處堯  魏岑
  僞王
  楚王馬萼      光山王王延政
  將帥
  馬先進  陳誨   魏韶   林仁肇
  張漢卿  鄭彦華  丘仁翊  陸孟俊
  王建封  祖全恩  馬在貴  鄭再誠
  張彦卿  劉從俊  張全約  時厚
  武暉   咸師朗  查文徽  許文愼
  邊鎬   陳承昭  高弼
  文臣
  江文蔚  王仲連  李貽業  游簡言
  湯悅   常夢錫  朱鞏   陳𤣥藻
  馮延魯  潘承祐  高逺   田霖
  張義方      賈潭   李克明
  張易   趙宣   陳繼善
  元宗為太子日常問安寢門㑹烈祖酣寢未解夢便殿有黄龍據䦨檻蜿蜒可懼烈祖旣寤命左右觀之卽太子也
  蘇洪進揚州版築發一塜不顯姓名刻石為銘曰日為箭兮天為弓射四時兮無窮但見天將明月在不覺人隨流水空南山石兮高穹窿天人墓兮在其中猿啼烏叫煙濛濛千年萬歲松柏風
  左散騎常侍王仲連北土人事元宗元宗嘗謂曰自古及今江北文人不及江南才子多王仲連對曰誠如聖旨陛下聖祖𤣥元皇帝降於亳州眞源縣文宣王出於兖州曲阜縣亦不為少矣嗣主有愧色
  兩浙錢氏偏霸一方急徵苛慘科賦凡欠一斗者多至徒罪徐湯嘗使越云三更已聞獐麂號逹曙問於驛吏乃縣司徵科矣民多赤體有弊葛褐者多用竹篾繫腰間執事非利不行雖貧者亦家累千金
  元宗割江南之後金陵對岸卽為敵境因遷都豫章舟車之盛旌旂絡驛凡數千里百司儀衛洎禁校帑藏不絶者僅一載上每北顧忽忽不樂澄心堂承㫖泰裕臧徵多引屏風幛之嘗吟御製詩云靈槎思浩渺老鶴憶崆峒
  上友愛之分備極天倫登位之初太弟遂燕王逷齊王逹出處遊宴未嘗相捨軍國之政同爲參決
  保太五年元日大雪上詔太弟以下登樓展宴咸命賦詩令中使就私第賜李建勲建勲方㑹中書舎人徐鉉勤政殿學士張義方於溪亭卽時和進元宗乃召建勲鉉義方同入夜艾方散侍臣皆有興詠徐鉉為前後序太弟合爲一圖集名公圖繪曲盡一時之妙御容高冲古主之太弟以下侍臣法部絲竹周文矩主之樓閣宫殿朱澄主之雪竹寒林董元主之池沼禽魚徐崇嗣主之圖成無非絶筆侍宴詩纔記數篇而御詩云珠簾高捲莫輕遮往往相逢隔歲華春氣昨朝飄律管東風今日散梅花素姿好把芳姿比落勢還同舞勢斜座有賔朋樽有酒可憐情味屬儂家建勲詩云紛紛忽降當元㑹著物輕明似月華狂洒玉墀初放仗宻粘宫樹未妨花廻封雙闕千尋峭冷壓南山萬仭斜寧意晩來中使出御題宣賜老僧家鉉詩曰一宿東林正氣和便隨仙仗放春華散飄白獸惟分影輕綴靑旂始見花落砌更依宫舞轉入樓偏向御衣斜嚴徐幸待金門詔願布堯言賀萬家義方詩曰恰當歲曰紛紛落天贊瑤華助物華自古最先標瑞牒有誰輕擬比楊花宻飄粉署光同冷静壓庭枝勢欲斜豈但小臣添興詠狂歌醉舞一千家
  陳覺李徵吉少日依托鎮南楚公齊丘援引至樞宻使保太之末王室多故覺及徵吉屢上變言天命已改請元宗深居後苑請國老攝國事令陳高草敕上前曰陛下旣署此敕臣不復見陛下矣元宗使鍾謨言於周世宗曰罪大臣理合奏啓世宗曰自家國事大國難預命湯恱草制曰惡莫大於無君罪莫深於賣國宋齊丘本一布衣遭遇先帝不二十年窮極富貴陳覺李徵吉言齊丘是造國之手理當居攝云云卽日齊丘靑陽安置覺徵吉各賜自盡齊丘將至靑陽絶食數日後命至家人亦菜色中使云令公捐舘方始供食家人以絮塞口而卒有魂氣一道舟中起直貫九華
  朱遵度本靑州書生好藏書髙尚不仕閒居金陵著鴻漸學記一千卷羣書麗藻一千卷漆經數卷皆行於世元宗嗣位李建勲出師臨川將行謂所親曰今主上寛仁大度比於先帝遠甚矣但往昔未足定左右獻贊得方正之事若如目前所圖終恐不守舊業及馮延魯陳覺出封閩中徵督軍糧急於星火建勲以詩寄延魯曰粟多未必為全計師老須防有援兵旣而福州之軍果為越人所敗歸授司空累表致政自稱鍾山公詔授司徒不起時學士湯悦致狀賀之建勲以詩荅曰司空猶不作那敢作司徒幸有山公號如何不見呼先是宋齊丘自京口求退歸靑陽號九華先生未周歲一徵而起時論薄之建勲年德未衰時望方重或有以宋公比之因為詩曰桃花流水須相信不學劉郎去又來捐館之夕告門人曰時事如此吾得保全為幸已甚吾死不須封樹立碑塜土任民耕鑿無致他日毁斵之弊其後甲戌之難公卿營域為兵發遍獨建勲莫知葬所訖不及禍
  魏王知訓為宣州帥苛斂暴下百姓苦之因入覲侍宴伶人戲作綠衣大面一人若鬼神狀傍一人問曰何者綠衣對曰吾宣州土地神王入覲和地皮掠來因至於此
  張崇帥廬江好爲不法士庶苦之嘗入覲江都廬人幸其改任皆相謂曰渠伊必不復來矣崇歸聞之計口徴渠伊錢明年再入覲盛有罷府之耗人不敢指實皆道路相目捋髭相慶輙歸又徴捋髭錢嘗爲伶人所戲使一伶假為人死有遣當作水卒者陰府判曰焦湖百里一任作獺崇亦不慚
  馮謐朝堂待漏因話及明皇賜賀監三百里鏡湖今不敢過望但恩賜𤣥武湖三十里亦當足矣徐公曰國家不惜𤣥武湖所乏者賀知章耳
  徐公撰江南錄議者謂之不直蓋不罪宋國老故也國老當淮甸失律之後援引門人陳覺李徴吉掌樞宻之任且授其意曰天命已去元宗當深居此苑國老監國元宗詔之將行陳高草詔諍之而止舉國皆聞爲臣之道餘可知矣
  文獻太子兾旣正儲闈頗專國事而又率多不法元宗一旦甚怒撻之以毬杖且曰當命太弟遂兾有懼色它日宻使持酖付昭慶宮宫使袁從範未幾範子幹為遂嬖臣宋何九䜛搆遂訐寘之法範乃懼而且怨㑹遂擊鞠暑渴範進漿遇酖卽日未殯而體已潰矣
  元宗誅戮大臣之後暮年於禁中往往見宋齊丘陳覺李徴吉如生叱之不去甚惡之因議太子南幸太子兾旣病數見太弟遂為祟於昭慶宫中
  前進士韓熈載江北行止云熈載本貫齊州隱居嵩岳雖叨科第且晦姓名今則慕義來朝假身為賈旣及疆境合貢行藏某聞釣巨鼇者不投取魚之餌斷長鯨者非用割鷄之刀是故有經邦治亂之才可以踐股肱輔弼之位得之則佐時成績救萬姓之焦熬失之則遁世藏名臥一山之蒼翠某爰思㓜稚便異諸童竹馬蒿弓固罔親於好弄杏壇槐里寜不倦於修身但勵志以為文每棲身而學武得麟經於泗水寧怪異圖授豹畧於邳垠方酣勇戰占惟竒骨夢以生松敢期墜印之文上媿擔簦之路於是攖龍頷編虎鬚繕獻㨗之師徒築受降之城壘爭雄筆陣決勝詞鋒運陳平之六奇飛魯連之一箭塲中就敵不攻而自立降旗天下鴻儒遙望而盡推堅壘横行四海高歩出羣姓名遽列於煙霄行止遂離於塵俗且口有舌而手有筆腰有劒而袖有鎚時方亂離迹猶飄泛徙以術精韜畧氣激雲霓箕口張而陰電搖怒呼發而暑雷動神驅鬼殿天蓋地車鬬霹靂於雲中未為蹻㨗喝樗蒲於筵上不是酋豪藴機權而自有英雄仗勁節而豈甘貧賤但攘袂叱咤㧞劒長嗟不偶良時孰能言志旣逢昭代合展壯圖伏聞大吳肇基聿修文教聯顯懿於中上走明恩於外疆萬邦咸貞四海如砥燮和天地岩廊有禹稷臯陶洒掃烟塵藩翰有韓彭衛霍豈獨漢稱三傑周舉十人凝王氣於神都吐祥光於丹闕急賢共理侔漢氏之懸科待旦旁求類周人之設學而又隣邦接畛敵境連封一條鷄犬相聞兩岸馬牛相望彼則待之以力數年而頻見傾亡此則禮之以賢一坐而更無騷動由是見盛衰之勢審吉凶之機得不上順天心次量人事且向明背暗捨短從長聖賢所圖古今一致然而出靑山而裹足渡長淮而棄繻𣲖遙終赴於天池星遠須環於帝座是攜長䇿來詣大朝伏惟司空楚劒倚天秦松發地言雄武則平窺絳灌語兵機則高掩孫吳經受素王書傳𤣥女莫不鞭撻宇宙驅役風雷勞愁積而䏶肉生憤氣激而臂臠起一怒而豺狼竄懾再呼而神鬼愁驚搥蠻鼓而簸朱旗雷奔電走掉燕鎚而揮白刃斗落星飛命將拉龍使兵合虎可以力平鯨海可以拳擊鼇山破堅每自於先登敵無不剋䇿馬嘗時於後殿功乃非矜國家賴如股肱邊境用為堡障勲藏盟府名鏤景鐘今則化舉六條地方千里示之以寛猛化之以温恭繕甲兵而耀武威緩戸口而䘏農事漫灑隨車之雨洗活嘉田輕搖逐扇之風吹消沴氣可謂仁而有斷謙而逾光賢豪向義以歸心姦宄望風而屏迹佇見秉旄仗鉞列土分茅修職貢以勤王控臨四海率諸侯而定覇彈壓八方遐邇具瞻威名洽著况復設庭燎以待士開雪宫以禮賢前席請論其韜鈐危坐願聞於興廢古今英傑孰可比方某才越通津已觀至化及陳上謁罔棄謏才是敢輙述行藏鋪盡毫幅况聞鳥有鳯魚有龍草有芝泉有醴斯皆嘉瑞出應昌期某幸處士倫謬知人理足以副明君之奬善恢聖代之樂賢昔婁敬布衣上言於漢祖曹劌草澤陳謀於魯公失范增而項氏不興得吕望而周朝遂覇使逺人之來格實至德之克昭謹具行止如前伏請准式順義六年七月歸明進士韓熈載狀
  後主諱煜字重光母曰鍾太后太子兾薨後主當立鍾謨以其德輕志放請立弟從謙嗣主不可遂以太子總百揆嗣主南幸洪州後主留居守金陵數月嗣主殂遺詔就金陵卽位稱北朝正朔建隆壬戌歲也後主天性純孝孜孜儒學虚懷接下賔對大臣向奉中朝唯恐不及加以留心著述勤於政事至於書畵皆盡精妙然頗曉竺乾之教果於自信所以姦邪得計排斥忠讜土地日削貢奉不充越人肆諜遂為敵國又求援於北土行人泄謀兵遂不解矣二十六卽位十四年己亥國亡封隴西公贈吳王葬北邙鄭國夫人周氏祔建隆三年開寶八年
  皇子
  清源郡公仲遇    岐王少亡
  宰相
  嚴續   徐游   游簡言  湯悦
  使相
  林仁肇  王崇文  何洙   湯悦
  朱鄴   陳海   黄延謙  嚴續
  柴克貞  皇甫續貞 鄭彦華
  樞宻使
  嚴續   朱鞏   陳高
  將帥
  陳謙   陳德成  孫彦祥  李彦虬
  沙萬金  劉存忠  胡則   宋克明
  高彦   林益   張粲   張遇
  馬仁信  蔡振   穆堅   譚宗
  張進勍  張仁煦  李雄   吳翰
  龔愼儀  羅彦原  馬承俊  謝彦質
  謝文節
  文臣
  徐鉉   徐鍇   韓熈載  王克貞
  張洎   龔頴   張佖   湯淨
  朱銑   喬舜   潘佑   湯澥
  湯滂   郭照度  孫舉   伍喬
  孟拱臣  高遠   高越   馮謐
  李牛   張紹   賈彬   田霖
  顧彜   趙宣輔
  後主嗣復之初夜夢有羊據文德殿御榻而坐甚惡之洎乙亥冬太祖弔伐之初首命吏部郎中楊克讓知府事故已陰數定也柳宣為監察御史居韓熈載門下韓以帷薄不修責授太子右庻子分司南都議者疑柳宣上言宣無以自明乃上章雪熈載後主叱曰爾不是魏徴頻好直言宣曰臣非魏徵陛下亦非太宗
  韓熈載上表其畧云無横草之功可禆於國有滔天之過自累其身又老妻伏枕以呻吟稚子環床而坐泣三千里外送孤客以何之一葉舟中泛病身而前去遂免南行後臥疾終於城南戚家山後主賜衾被以殮贈同平章事所司以為無贈宰相之故事後主曰當自我始徐鉉祭文所謂黔婁之衾賜從御府季子之印佩入泉扄
  後主奉竺乾之教多不茹葷嘗買禽魚謂之放生北苑水心西有清輝殿學士院太子太傅徐遼太子太保文安郡公徐遊别置一院於後謂之澄心堂臨汝姪元楀元樞為員外郎及秘書郎皆在後出入内庭宻畫中㫖多出其間中書宻院皆同散地用兵之際降御札移易兵士宻院不知皇甫繼勲伏誅之後夜出萬人斫寨招討分兵署宇不知何往皆出於澄心堂直承宣命者謂之澄心堂承㫖政出多門皆傚此也
  宋齊丘為儒日修啓投姚洞天畧云城上之嗚嗚曉角吹入愁腸樹頭之颯颯秋風結成離緒又云其如干懇萬端無奈飢寒兩字時有識者云當須殍亡後果如其言
  胡則守江州堅壁不下曹翰攻之危急忽有旋風吹文學之紙墜於城中其詞曰由來秉節世無雙獨守孤城死不降何似知機早囘顧免教流血滿長江翰攻陷江州殺戮殆盡謂之洗城焉
  開寶中將興兵革吉州城頭有一大面方三尺睨目多鬂狀如方相自旦至申酉時郡人觀覩衆所驚異明年國亡之應也
  霓裳羽衣曲自兵興之後絶無傳者周后按譜尋之盡得其聲
  二廟父子為相者嚴可求嚴續父子為將者劉信劉彦貞王綰王崇周本周業陳德誠皇甫暉皇甫繼勲弟興彦貞姪存忠亦為將兄弟承恩遇者馮延巳延魯兄弟有大名者徐鉉徐鍇二人連呼文筆則韓熈載徐鉉正直則蕭常權勢則鍾謨李德明建康受圍二歲斗米十數千死者相籍人無叛心後主殂於大梁江左聞之皆巷哭焉
  國中銜至寃者多立於御橋下謂之拜橋甚者操長釘攜巨斧而釘脚者又有䦨入立於殿庭之下者為拜殿進士曾凱南省下第其實釘足謝必下第立殿稱寃舉人之風掃地矣後主卽位初張泌上書建隆二年七月二十八日將仕郞守江寧府句容縣尉張某言頓首頓首死罪死罪謹上書陛下臣聞行潦之水徙善利而不廣斗筲之器因虚受而無庸雖欲强其所弗能亦不知其量也然當陛下纘服丕圖嗣臨寶位百姓凝視仰徽猷而注目四方傾聽望德音而竦耳是陛下虚心側席克己納隍將敬懇天恩以布親命慰兆民顒顒之目非有朴直之士不能貢千慮一得之言干視聽也我國家積德累仁重華承聖雖疆里褊小而基構𢎞遠矧賢智左右前後比肩繼踵以道揚末命致成康之化猶反掌爾又何以規然晉公之聽重人齊侯之用老馬豈重人踰伯宗之善老馬過管仲之智蓋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此之謂也臣是以申旦不寐齋沐停思用以廣裨陛下惟新之政萬分之一也伏惟我唐之有天下也造功自高祖重熈於太宗聖子神孫歷載三百丕祚中否烈祖紹復大勲未集肆我大行嗣之德則休明降年不永焦勞癯瘠奄棄萬戶民旣歸仁天亦輔德襲唐祚者非陛下而誰陛下居吳邸而庶事康庶事康而卒乗睦升儲位而納百揆納百揆而黎民變當大行修廵狩之禮陛下膺監國之任兢兢業業神人咸和令若秋霜澤如時雨洎憂翼室而無異望臣聞昔漢文帝承高祖之後天下一家僅三十年德教被於物也久矣而又封建子弟委用將相具朱虚東牟之力陳平周勃之謀宋昌之忠諸侯之助由長子而立可謂究矣及卽位戒愼謙讓服勤政事躬行節約思治平舉賢良賑鰥寡除紛挐相坐之法去誹謗妖言之令不貴難得之貨不作無益之費其屈己愛人也如此晁錯賈誼賈山馮唐之徒上書進諫言必激切至於痛哭流涕之辭者葢懼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也而文帝優容不咈聖德充塞幾致刑措王業巍巍千載之下風聲不泯皆勤勉强而臻於此也今陛下當數歲大兵之後鄰封襲利之日國用匱竭民力疲勞而野無劉章興居之人朝無絳侯曲逆之佐可謂危矣非陛下聰明睿知視險若夷豈能如是乎設使漢文帝之才處今日之勢何止於寒心消志而已陛下以天未厭德民方戴舊則可矣若欲駭逺近之聽慰億兆之思臣敢昧死言之夫人君卽位之始必在發號施令行人之所難行者非率漢文帝之心以布政究人臣不知其可也臣以國家今日之急務畧陳其綱要伏惟陛下留聽幸甚一曰舉簡大以行君道二曰畧繁小以責臣職三曰明賞罰以彰勸善懲惡四曰慎名器以杜作威擅權五曰詢言行以擇忠良六曰均賦役以役黎庶七曰納諫諍以容正直八曰究毁譽以逺䜛佞九曰節用以行克儉十曰克己以固舊好亦在審先代之治亂考前載之褒貶纎芥之惡必去毫釐之善必為宻取與之機濟寛猛之政進經學之士退掊克之吏察邇言以廣視聽好下問以開閉塞斥無用之物罷不急之務此而不治臣不信矣臣又聞之詩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書曰儆戒無虞罔失法度易曰其亡其亡繫于包桑言君人者必懼天之明威遵古之令典作事謀始居安慮危也臣旋觀今日下民期陛下之致治如百穀之仰膏雨不足喻焉願陛下勉强行之無俾文帝專羙於漢臣幸承勲緒忝逢昭代書賢能於鄉老第甲乙於宗伯由文章而進侍待詔于金門比八年於兹矣沐大行育才之化聖鍳不遺當陛下御禮之辰王猷未洽若復優游義府黙然無辭則愧家修而有靦靣目矣塵黷宸聽伏切兢憂臣誠惶誠恐死罪死罪謹言御批云古人讀書不祇謂詞賦口舌也委質事人忠言無隱斯可謂不辱士子之風矣况朕纂承之始政德未敷哀毁之中知慮荒亂深虞布政設教有不足仰副民望泌居下位而首進讜謀觀詞氣激揚决于披覽十事煥羙可舉而行朕必繕初而思終卿無今直而後佞其中事件亦有己於赦書處分者二十八日



  說郛卷三十九下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說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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