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禮通考 (四庫全書本)/卷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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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讀禮通考卷六    刑部尚書徐乾學撰喪期六
  斬衰三年下
  喪服傳父卒然後為祖後者服斬
  乾學案此適孫承重也儀禮喪服篇不載此條子夏作傳於不杖期章為君之父母妻長子祖父母下發之勉齋黃氏取以補喪服正條今據以為承重之制其注疏之説仍載不杖期本篇當參㸔
  通典適孫為祖承重議晉侍中庾純云古者所以重宗諸侯代爵代國諱改焉下同士大夫代禄防其爭競故明其宗今無國土代禄者防無所施又古之適孫雖在士位無代禄之士猶承祖考家業上供祭祀下正子孫旁理昆弟敘親合族是以宗人男女長幼皆為之服齊衰今則不然諸侯無爵邑者適子卒則其次長攝家主祭適孫以長㓜齒無復殊制也又未聞今代為宗子服齊衰者然則適孫於古則有殊制於今則無異等今王侯有爵土者其所防與古無異重適之制不得不同至於大夫以下既與古禮異矣吉不統家凶則統喪考之情禮俱亦有違案律無適孫先諸父承財之文宜無承重之制劉智以為此説非從古制也魏晉二代亦自行之劉寶以為孫為祖不三年喪服云孫為祖周案小記為祖後者為祖母三年二文不同何以為正荅曰經無孫為祖三年之文小記所云為祖母三年自謂無後養人子以為孫者爾喪服云為人後者三年為人後者或為子或為孫故經但稱為人後不列所後者名所以通人無貴賤為人後者用此禮也若荀太尉無子養兄孫以為孫是小記所謂為祖後者也夫人情不殊祖所養孫猶子而孫奉祖猶父故聖人稱情以定制為人後者無復父祖之差同三年也喪服傳父卒然後為祖後者斬此謂適孫為祖喪主當服斬不解傳意小記與傳但解經意爾傳稱者此祖後謂父之長子祖之適孫也以上厭於父父亡然後乃下為長子斬非孫上為祖斬也王敞難劉寶曰喪服小記祖父卒為祖母後者三年此謂孫為祖後也喪服父亡為母三年言為祖母三年祖父三年可知也為人後者以當收族而嚴宗廟也必以同宗支子擇其昭穆之倫而立之不得高祖無子而立𤣥孫之序嚴宗廟者亦可以在繼養使鬼神有所享也案士二廟若立𤣥孫則所嚴之祖不及曽高而祖禰無鬼将何所享乎荀太尉秩尊其統宜遠親廟有四孫之所得祭高祖也則於太尉為祖子所得祭高祖也今立孫但得祭祖而使曽祖不食是則先人将恐於為厲故知非立後之道也又臣從君服每降一等喪服為君之祖服用制君服三年明之也若如論意謂小記所言是為長子服者又當言父卒然後為子三年不得言祖父卒而為祖母後者三年又養人子為己孫與己自有孫豈異哉國子博士呉商荅劉寳議曰案禮貴適重正所尊祖禰繼代之正也夫受重者不得以輕服服是以孫及曽𤣥其為後者皆服三年受重故也且絶屬之宗來為人後者服之如父今適孫為後而欲使為祖服周與衆孫無異既非受重之義豈合聖人稱情之制也且孫為祖正服周祖為孫正服九月適孫為後則祖為加服周孫亦當加祖三年此經之明據也今欲使祖以適加孫孫以庶服報祖豈經意耶又欲使絶屬之孫同於適孫豈合人情成洽論云使適孫傳重不服斬也夫服以三年為至重故以至尊至親者處之自此以往上下降殺一等經之例也服父三年服祖宜周而傳云父卒為祖後者服斬適孫者以此為制若其必然越於常例為後祖服異禮之重事宜見斬衰之經不應闕而不記也且子為父三年父為長子亦三年若適孫為祖如子則祖為適孫亦當如父為長子不得為之周也呉商曰凡人為後者尚如父今孫為祖後而欲使為祖周與衆孫無異豈是為後之謂乎且祖為孫正服九月今適孫而後祖加之周孫亦加祖三年經之明義也今使祖加孫服而孫不加祖服豈經義哉且經云臣為君祖父母服周從服例降一等則君為祖服斬矣此非經義耶何責闕而不記也論又云孫為祖如子為父則祖為孫亦當如父為長子者且孫為後加一等服三年祖亦加孫一等服周如論之意欲使祖加孫二等而孫加祖一等此豈經例而云傳不通乎試評曰試評杜君卿佑所作李翰序所謂申高見發明者也庾純云古者重宗防其爭競今無所施矣又云律無適孫先諸父承財之文宜無承重之制也劉寶亦云經無為祖三年之文王敞難曰小記云祖父卒而為祖母後者三年則為祖父三年可知也博士呉商云禮貴適重正其為後者皆服三年夫人倫之道有本焉重本所以重正也重正所以明尊祖也尊祖所以統宗廟也豈獨爭競之防乎是以宗絶而繼之使其正宗百代不失也其繼宗者是曰受重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若不三年豈為尊重正祖者耶傳曰為人後者同宗支子可也下云為適孫言不敢降其正也是乃宗絶則適孫無孫則支子承重其所承重皆三年也而議者或云適子卒不以孫繼以其次長攝主祭者則昭穆亂矣又云今代無孫為祖三年之文吉不統家凶則統喪禮有違也者是時失之非無其義也又云傳言父卒然後為祖後者斬是父亡乃下為長子斬非孫上為祖斬也者亦非義也何者凡孫父在不得為祖斬父亡則為祖斬傳曰有適子者無適孫其文甚明而云下為長子斬者則經不但言為祖後者斬矣成洽云若適孫為祖如父三年則祖亦為孫如長子三年也且祖重適孫服加一等孫承重而服祖不加是謂報服何乃孫卑反厭祖尊非禮意也以情求理博士呉商議之當矣
  父未殯而祖亡服議晉虞喜案賀循喪服記云父死未殯而祖父死服祖以周既殯而祖父死三年此謂適子為父後者也父未殯服祖以周者父尸尚在人子之義未可以代重也喜以為三禮無有此條殆是脱失祖父正統非為旁親若父死未殯服祖但周則祖無倚廬傳重在誰假使祖為國君已為適孫祖没已嗣此受封於祖祖之羣臣服祖三年而已為適孫則服一期齊衰送塟斬杖無主雖云尸在未忍如大父何大父祖也 宋庾蔚之謂禮云三日而不生亦不生矣故君薨未斂入門升自阼階明以生奉之也父亡未殯同之乎存是父為傳重正主已攝行事事無所闕虞喜何謂無倚廬乎孝子之所寝處不關於主闕之何嫌若祖為國君五屬皆斬則孫無獨周之義案賀循所記謂大夫士也
  孫為庶祖持重議晉劉智釋疑問者曰禮孫為祖後三年者以其當正統也庶子之長孫既不繼曽高祖此孫為庶祖持重三年不荅曰繼祖者不唯謂大宗也案喪服傳與小記皆云庶子不為長子三年不繼祖與禰也兩舉之者明父之重長子以其當為禰後也其所繼者於父則禰於子則祖也父以己當繼祖故重其服則孫為祖後者不得輕也然則孫為祖後者皆三年矣且甲衆子也生乙乙生丙而乙先卒丙為長子孫而後甲甲亡丙為甲三年則甲是庶子無適可傳若不三年則丙為乙之適子而闕父卒為祖後之義也博士杜琬云曽祖是庶而祖父是適又是適孫矣若庶祖無適可傳則非正體乎上傳重之義也既無大夫士之位無適統之重孫為庶人父雖亡而有諸父其孫生不主養祭非所及而所攝一家之重居諸父之右祖無重可傳而孫以重自居為父長子而以適孫繼祖推情處禮於義為乖凡祖是庶而父為長宜服齊衰王敞議曰凡所重明是先祖之體蓋非爵土財計之謂至於庶子之子為繼禰之宗則得為其子三年矣父尊其禰而子替祖服不貴正體而必云爵土忽其敬宗而重其財計承財計則為之服斬衰無產業則廢三年此非義矣又經有為君之祖服周是為臣從君服從服例降一等此則君為祖三年矣既為君而有父祖之喪謂父祖並有廢疾不得受國而已受位於曽祖者也祖不受國無重可傳而猶三年斯蓋正統貴體之義不必以爵土傳己也體存則就養無方亡則庶子不祭所以逹孝明宗吉凶異制故知生不主養者無害死掌其祀也而云祭非所及乖乎周孔之意爾斯人無祖矣束晳議曰經云臣服君之祖周此君為祖三年也是祖有廢疾不襲統也然則無爵可傳身不主祭與庶子何異而孫猶服斬義例昭然大宗之地皆稱祖立廟而自為其子孫所奉既所謂小宗之緒主其祖父之祀豈可自同衆孫不服三年哉 宋庾蔚之謂祖庶父適已承父統而不謂之繼祖則祖誰當祭之所謂繼是承其後為之祭故云傳重而服之斬若杜琬所云祖父俱適乃是繼曽祖爾祖雖非適而是己之所承執祭傳統豈得不以重服服之乎已服祖以斬故祖亦服己以周長子之服義則不同要須己身承祖禰之正乃得為長子斬案小記云庶子不為長子斬不繼祖與禰是明庶子不繼祖禰故不得為長子斬非據子之身若據長子身不得云不繼禰也必湏身承祖禰之正乃得服長子斬者以尊加卑異於卑加尊也劉智分此不繼祖與禰之言以為庶子不繼禰故其長子不繼祖書記未有此連言之比且庶子不繼襧其子居然不繼祖也矣
  適孫亡無後次孫持重議晉萬蔣問范宣適孫亡無後次子之後可得傳祖重不宣荅曰禮為祖後者三年不言適庶則通之矣無後猶取繼況見有孫而不承之耶庶孫之異於適者但父不為之三年祖不為之周而孫服父祖不得殊也
  適孫持重在喪而亡次孫代之議晉或人問徐邈適孫承重在喪中亡其從弟已孤又未有子姪相繼疑於祭祀邈荅今見有諸孫而祖無後甚非禮意禮宗子在外則庶子攝祭可依此使一孫攝主攝主則本服如故禮大功者主人之喪猶為之練祥再祭況諸孫耶若周既除當以素服臨祭依心喪以終三年宋江氏問甲兒先亡甲後亡甲適孫傳重未及中祥適孫又亡有次孫今當應服三年不何承天荅曰甲既有孫不得無服三年者謂次孫宜持重也但次孫先以制齊衰今得便易服當須中祥乃服練居堊室爾昔有問范宣云人有二兒大兒無子小兒有子疑於傳重宣荅小兒之子應承三年亦麤可依裴松之荅何承天書曰禮適不傳重傳重非適皆不加服明適不可二也范宣所云次孫本無三年之道若應為祖後次孫宜為喪主終竟三年而不得服三年之服也何承天與司馬操書論其事操云有孫見存而以疎親為後則不通既不得立疎豈可遂無持重者此孫豈不得服三年耶適不傳重傳重非適自施於親服卑無闗孫為祖也案庾蔚之謂適孫亡無為後者今祖有衆孫不可傳重無主次子之子居然為傳重范宣議是也適孫已服祖三年未竟而亡此重議已立正是不得卒其服爾猶父為適居喪而亡孫不傳重也次孫攝祭如徐邈所荅何承天司馬操並云接服三年未見其據
  宋史皇祐元年大理評事石祖仁奏叔從簡為祖父中立服後四十日亡乞下禮院定承祖父重服禮官宋敏求議曰自開元禮以前適孫卒則次孫承重況從簡為中子已卒而祖仁為適孫乎古者重適正貴所傳其為後者皆服三年以主虞練祥禫之祭且三年之喪必以日月之久而服之者有變也今中立未及卒哭從簡已卒是日月未久而服未經變也或謂已服期不當改服斬而更為重制案儀禮子嫁反在父之室為父三年鄭氏注謂遭喪而出者始服齊衰期出而虞則以三年之喪是服可再制明矣今祖仁宜解官因其葬而制斬衰三年後有如其類而已葬者用再喪制服遂著為定式神宗時知太常禮院蘇頌議承重法疏曰臣近因上言臣僚家廟祠享事乞重定服紀親疎之制一節準五服年月勅斬衰三年適孫為祖父為長子今士庶之家子孫罕分適庶其相為服往往一槩以斬衰期或踰年從吉便行嫁娶苟有犯者縁勅律不分士庶便當一列斷罪臣以為古者貴賤不同禮諸侯大夫世有爵禄故有大宗小宗主祭承重之義則喪服從而異制匹士庶人亦何預焉何以言之謹案喪服傳曰父為長子何以三年也正體於上又乃将所傳重也鄭康成曰重其當先祖之正體又以其将代己為宗廟主也而經不言長孫為祖者蓋有爵土則父没次當傳已其承重可知也近代仕不世爵宗廟因而不立尊卑亦無所統其長子孫與衆子孫無以異也生而情禮則一死而喪服獨異恐非先王制禮之本意也而世俗之論乃以三年之喪為承重故謂當服者為承重而不知為承大宗之重也臣聞慶厯中朝廷欲議臣僚應任子者長子長孫差優與官餘皆降等此亦近古立宗之法也然雖有此議亦不果卒行慶厯末石中立卒未幾庶子從簡又卒適孫祖仁先已服期不知後服禮官以謂宜别制斬衰嘉祐中劉煇祖母卒自言幼孤鞠於祖母雖有諸父亦乞解官行服禮官議煇是長孫自當承重臣竊謂祖仁官丞郎列近職世荷賞延是亦有重可承者也煇乃庶官世又非顯若云鞠於祖母報以三年可也有諸父在而令承長孫重非也故熈寧八年六月詔書適子死無衆子者然後適孫承重襲封爵者雖有衆子猶承重此明宗子傳重正合古禮而未議無封爵者及庶人所以持重之意故學禮者猶以為未盡也傳曰都邑之士則知尊禰大夫及學士則知尊祖故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始祖之所由出由是言之尊卑之禮有隆殺之異而喪服從而為之制也明矣今服祖重者而無所以為重之義又無大夫庶人之别是尊卑一統而貴賤同體也臣伏覩朝廷修舉遺墜禮無不講喪服之制事干典刑有所未明固宜稽考欲乞特詔禮官博士參議禮律若以無封爵者無傳重之義即乞别立服制如在禮故合承重亦乞參酌古今收族主祭之禮立為宗子繼祖有以異於衆子孫之法及庶人與士大夫不當同用一律頒布天下使人知尊祖不違禮教則州郡用法斷於不疑也朱子語類適孫承重庶孫是長亦不承儀禮期喪條内注説國君有疾不能為祖父母曽祖父母服則世子斬又曰君喪皆斬説已分明天子無期喪凡有服則必斬三年
  吕坤四禮疑三年之喪曰重重無兩承死者無適長子則適長孫承之無適長孫則適次孫承之無適則以庶長承之死者有庶子則適孫亦承庶長孫雖無父有適孫在則不承
  唐順之荅汪生書遠道走使詢及繼祖母喪服深知謹禮之意然此在禮經甚分曉本非有疑以相聚訟也只為不解承重二字而惑於俗人代父相沿為服之説是以其論紛紜而難通爾承重者禮之所謂受重也如何謂之重謂祭統也古者立主謂之重宗廟謂之重禮曰為人後者三年解之者曰為人後者受重於人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也禮曰父卒然後為祖後者斬解之者曰為祖後者受重於祖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也為人後者以旁支後其大宗為祖後者以適孫後其祖雖其本末疏戚不同而其所以必為之三年者則皆以為後之故為後者受重之謂也不獨如是而已禮經固有為曽祖後云者為高祖後云者為曽祖後者謂若父與祖或以疾廢與先曽祖而死者也為高祖後者謂若父與祖與曾祖或以疾廢與先高祖而死者也為曽祖後則為曽祖斬為高祖後則為高祖斬若以代父為説則是父之所齊期者吾代為之斬父之所齊五月者吾代為之斬此其本末倒置甚矣又何以為代乎為曽祖斬則謂之代祖也可為高祖斬則謂之代曽祖也可代父之説又何施乎此其鄙野舛駁絶不可準於經典然世耆儒先生亦往往以此為説余竟不知其何所起也禮為祖後者服斬不言服祖之妻何服非略之也篕發凡於為人後者章中矣曰為人後者為所後之妻若子以旁枝後其族人猶服其所後之妻若子況以適孫後其祖而不以若子之服服其祖之妻者乎由此言之為其祖加服云者自為受重也非為父也為其祖母加服云者自為祖也亦非為父也此祖服也禮曰繼母如母則繼祖母如祖母也為祖而服其繼祖母豈論其有出無出乎且謂之繼則是不論其有出無出而為之服者固非其所出以繼母之服不論其有出無出而隆殺之也何獨疑於繼祖母焉夫有出而加服無出而降服此古所以制媵妾之等然非所以施之於適也禮已之妻適子之妻不敢以無出降而況於祖母乎以我友有好古謹禮之意不敢不悉所聞更與知禮者計之
  王志長曰父沒為祖父服斬之制不見於斬衰三年章祖父没為祖母齊衰三年之制不見於齊衰三年章何也夫禮固可推而知也喪服莫重於斬三年父乃施於長子此非報服也為宗廟之重也父為祖而斬其長子則長子為父而斬其祖故傳曰何以三年也正體於上又乃将所傳重也庶子不得為長子三年不繼祖也而長子於父没必斬其祖父明矣喪服所以不可無傳也夫
  呉任臣曽祖在不為祖承重説曰承重之義何居乎蓋人倫之道有本焉重本所以重正也重正所以尊祖也尊祖所以統宗廟也故繼高曽祖祖父而為後者皆曰承重古亦謂之持重承重者服斬衰三年傳曰父卒為祖後者斬是也由是為高曽祖後者亦服斬稱承重𤣥孫承重曽孫今有曽祖在而祖卒乃亡父之長子承重則嫌於無曽祖不承重則同於有父禮無明文議論不一愚則斷之曰承重者所以繼宗而受重於祖也故曰有適子者無適孫受重之孫吉則主祭統家凶則統喪居位其服斬而承重非謂承父三年之服也稽之儀禮注疏云已為諸侯父有廢疾不任國政不任喪事而為其祖服斬是承重者要以見重統所傳而不僅云父没以代喪也今曽祖在則重無所受當從祖父卒而後為祖母者三年之例明乎祖在而孫不得為祖母後重猶在祖故也雖然祖亦有繼禰與庶祖之不同焉夫祖為繼禰之人則異日曽祖死而曽孫為其後假令今為承重之孫後復為承重之曽孫一人而兩持重於曽祖祖父殊與禮意相乖若祖為曽祖支子則異日自有為曽祖後者而吾祖為五世則遷之小宗又奚忍恝然而不為之服斬乎則為後於庶祖似未可以曽祖在而厭之也是或一説也
  萬斯大承重説或問祖亡於父後而曽祖尚存孫承重乎且否乎曰以古禮言之重為先祖祭祀之重曽祖而在重猶在曾祖之身然業有曽孫而為曽祖則既老且衰重遂有已傳未傳之别何則古人七十曰老而傳八十齊喪之事弗及故喪服父為長子斬傳曰正體於上又乃将所傳重也老而傳重則重在祖身祖因得立其長子以為適子長子而没即立長孫以為適孫如是而祖亡則祖身之重孫即承之矣其或曽祖未傳重則祖在日猶為曽之適子而已未立為適曽孫逮祖亡而後立祖無重可傳孫亦無重可承也曰然則重有已傳未傳之别孫即有承重不承重之殊乎曰據禮經唯言傳重無言承重者故儀禮於孫主祖喪止曰父卒然後為祖後者服斬雜記載喪祭祝辭止曰哀孫皆不言承重故喪服於為人後者曰受重後人制禮定為承重之孫蓋以上有傳則下有承以别於為人後者之受重義非不當第專施之於孫主祖喪則意實未該何則重為先祖祭祀之重父死子繼豈獨非承彼為人後而曰受重亦父死子繼也承重與受重果有殊乎今以子死孫承謂主祖喪為承重是重之義専指祖喪矣豈知孫為祖後而服斬乃代其父為喪主非闗承重乎曰五服莫重於斬惟子為父服之孫為祖本齊今因父亡而服斬以為喪主不謂之承重可乎曰吾不謂祖喪服斬之非重第言禮必本於經承重之稱生於傳重傳重之義由乎主祭即安得専指孫主祖喪而言承重也曰先祀之重雖在曽祖就曽孫言祖父之祭亦重也得不謂之承重乎曰曽祖尚存則祖禰無廟止得祔食於曽之祖禰祔食則無尸其祭僅同於厭而未全乎重安得遽稱承重也曰然則孫主祖祭宜何稱曰稱之為適孫可也古人有適子者無適孫稱之為適孫即如適子之既亡而孫代為喪主矣且稱之為適孫即如先祀之重在其身不必更言承重矣故苟拘於承重之稱則曽祖尚存者有傳重未傳重之别而孫居祖喪者因有承重不承重之疑唯以適孫為稱無論曽祖亡而當服斬即曽祖存而亦當服斬無論曽祖重已傳而當服斬即曽祖重未傳而亦當服斬蓋服斬者孫代父主喪而致其誠而重之在曽祖者仍無嫌於身之未承也不既兩全而無失乎曰記謂父不主庶子之喪祖而曽之適子也則曽祖主其喪矣曽孫雖服斬豈得主之乎曰喪服繁委非老者能勝故記云老者不以筋力為禮又云七十唯衰麻在身飲酒食肉處於内親喪且然況子喪乎故必孫為主無疑也孫既為主可以齊衰将事乎故必服斬無疑也或唯唯而退
  汪琬父卒未殯適孫為祖服辨禮父在為祖期父卒為祖後者服斬此喪服傳之明文也後儒若賀循除廣之徒乃言父亡未殯而祖亡適孫不敢服祖重謂父尸尚在不忍變於父在也愚竊以為不然禮殯而後成服父既前卒則先成父服而後成祖服當其成祖服之時父尸已殯矣夫何不敢服重之有祖無適子而猥云不忍不忍於父而忍於其祖則父之心能安父之目其能瞑耶為長子傳曰正體於上又乃将所傳重也是父生存已許其子傳祖父之重矣及其没也適孫顧不敢申祖服然則主祖之喪者當誰屬乎将遂無主乎抑别立長子而為之主也其於傳重之義失之遠矣小記父母之喪偕先葬者不虞待後事雜記有父之喪如未没喪而母死其除父之喪也服其除服卒事反喪服如三年之喪則既穎其練祥皆行由是言之父卒尚不得以餘尊厭母安有適孫為祖而不敢服重者哉然後知賀徐皆妄説也庾蔚之言賀循所記謂大夫士又非也為祖後者自天子達士庶皆同則其服不得有異
  開元禮政和禮書儀家禮孝慈録㑹典今律文並同
  補注疏天子諸侯父在為祖斬衰
  通典鄭志趙商問己為諸侯父有廢疾不任國政不任喪事而為其祖服制度之宜年月之斷云何荅云父卒為祖後者三年斬何疑趙商又問父卒為祖後者三年已聞命矣所問者父在為祖如何欲言三年則父在欲言期復無主斬杖之宜主喪之制未知所定荅曰天子諸侯之喪皆斬衰無期見儀禮不杖期章父卒為祖後者斬疏内
  宋黃榦天子諸侯正統旁期圖説父有廢疾孫為祖後亦斬衰三年楊復儀禮圖説同
  乾學案鄭志雖專為天子諸侯而言然臣庶之家父有篤疾不能執喪而子代父執祖父母喪者均宜用此禮
  開元禮迄今律文皆無
  補注疏為曽祖後者斬衰三年
  儀禮喪服不杖期章為君之父母妻長子祖父母傳曰何以期也從服也父母長子君服斬妻則小君也父卒然後為祖後者服斬鄭注此為君矣而有父若祖之喪者謂始封之君也若是繼體則其父若有廢疾不立父卒者父為君之孫宜嗣位而蚤卒今君受國於曽祖賈疏謂始封之君者始封之君非繼體容有祖父不為君而死君為之斬臣亦從服期也云父祖有廢疾不立者此祖與父合立為廢疾不立已當立是受國於曽祖若然此二者自是不立今君立不闗父祖云父卒者此解傳之父卒爾鄭意以父祖有廢疾必以今君受國於曽祖不敢受國於祖祖薨則羣臣為之斬何得從服期故鄭以新君受國於曽祖若然曽祖為君薨羣臣自當服斬若君之祖薨君為之服斬臣從服期也若然父卒者父為君之孫宜嗣位而蚤卒則君之祖亦是廢疾或蚤死不立是以君之父受國於祖復蚤卒今君乃受國於曽祖也
  乾學案此條乃勉齋黃氏所補但注疏中絶無為曽祖後者斬衰三年句特因鄭氏今君受國於曽祖語有類於曾孫承重故黃氏取以補之今考曽孫承重禮雖無文而古實有其事則不可不備其禮故仍因黃氏之舊而盡列注疏之説於編俾學者得以考焉
  湛若水曰此解為君之祖父母一句父者君之父也祖君之祖也此義有二或繼體者祖宜嗣曽祖位以廢疾不立父又宜嗣位於曽祖而亦早卒今君於父卒後為祖後者則服斬其實今君以曽孫嗣位於曽祖而不嗣位於祖也故君服斬而臣亦從服期也若受國於祖則臣自當服斬非所謂從服矣或今君始封則父祖容有未為君者也
  呂柟曰父卒適孫為祖父母祖卒為曾高祖父母者何曰父母祖孫一體也祖喪其子孫喪其父也祖無子何以有孫孫無祖何以有父也父亡於祖之下孫承於子之下矣故祖卒曽祖曽孫猶父子也曽祖卒髙祖𤣥孫猶父子也是以承重三年也
  開元禮家禮孝慈録㑹典今律文並同
  補注疏天子之女嫁於諸侯為父斬衰
  補注疏諸侯之女嫁於大夫為父斬衰
  儀禮喪服斬衰章子嫁反在父之室疏云若天子之女嫁於諸侯諸侯之女嫁於大夫為夫斬仍為父母不降知者以其外宗内宗及與諸侯為兄弟者為兄皆斬則知女雖出嫁反為君不降
  唐鑑永徽元年正月太宗女衡山公主應適長孫氏有司以為服既公除欲以今秋成昬于志寧言漢文立制本為百姓公主服本斬衰縱使服本例除豈可情隨例改請俟三年喪畢成昬帝從之
  范祖禹曰君喪三年古未之改也漢文率情變禮雖欲自損以便人而不知使人入於異類也自是以後民不知戴君之義而嗣君遂亦不為三年之服唐之人主鮮能謹於禮者故有公除而議昬亮隂而舉樂忘父子之親固不可矣然如漢文之制志寧之議是亦有父子而無君臣也内無父子外無君臣而欲教化行禮俗成難矣為國家者必務革漢文之薄制遵三代之隆禮教天下以方喪三年則衆著於君臣之義矣
  補注疏諸侯諸臣為王斬衰
  周禮司服凡喪為天王斬衰疏云諸侯諸臣皆為天王斬衰故云凡以廣之
  補注疏諸侯有五屬之親者皆服斬
  喪服小記與諸侯為兄弟者服斬疏云熊氏以為諸侯死凡與諸侯有五屬之親者皆服斬也
  補注疏士為國君斬
  補注疏大夫之適子為君如士服斬
  服問大夫之適子為君夫人太子如士服注大夫不世子不嫌也士為國君斬適子如士則亦斬矣
  補注疏天子卿大夫適子為天子如士服斬
  周禮司服為天王齊衰疏即引鄭注士為國君斬而益之曰天子卿大夫適子亦當然則亦如士服斬矣乾學案自天子諸侯父在為祖至此凡九條俱勉齋黃氏所補今仍其舊而増録其所本之説及後人議論相發明者以補儀禮之闕文焉
  右出經傳注疏黃氏採補
  戴德喪服記為高祖後者斬衰三年
  乾學案𤣥孫為高祖承重古禮應有之而禮文皆不見故今取戴德記補之
  通典父為髙祖持重子當何服議晉徐農人問殷仲堪曰禮服高祖父母齊衰三月若其父承重者為當服周為故自服其本服耶若服其本服不以父重而増者假如𤣥孫持高祖重𤣥孫之子來孫本都無服父服三年而子吉服懼非喪紀差降之義若來孫本無服而今有服則曽𤣥孫宜以父承重而加也進退迷惑不知所行殷荅曰祖父在而祖母没則父服厭周祖父亡後則父服三年而孫之服一定無變是知孫之於祖自有正服不以父服為升降又疑𤣥孫承重來孫無變案禮記有子姪之服苟恩盡親畢縞冠𤣥武非為無變矣徐又曰父在為母雖服以周斷至練禫廬杖大制無虧故孫得遂其本服若父出後降祖在不杖周則孫不得同父之服明矣若父還反重又當從父升亦明矣如此升降由父不得恒自定也未有斬服不異至親而子正制三月之外或都無服者也他人同爂而為之緦縞冠𤣥武微厠吉飾求之五服故為無變他人之不若此所大惑也殷又荅云父在為母先王明義屈之以周服而情未有異也哀親故寝苫枕草毁瘠杖而後起創巨痛深勿可頓奪故漸之以祥練申之以禫月此蓋有由不變其本則降矣子有降而孫得遂仲堪所謂不隨父升降者也開元禮家禮孝慈録㑹典今律文並同
  右戴德喪服記
  唐律婦為舅
  後唐長興中太常卿劉岳奉勅刪定唐宰相鄭餘慶書儀定婦為舅斬衰三年
  宋史禮志乾德三年判大理寺尹拙言案律及儀禮喪服傳開元禮儀纂五禮精義三禮圖等書所載婦為舅姑服周近代時俗多為重服劉岳書儀有奏請之文禮圖刑統乃邦家之典豈可守書儀小説而為國章耶判少卿事薛允中等言户㛰律居父母及夫喪而嫁娶者徒三年各離之若居周喪而嫁娶者杖一百又書儀舅姑之服斬衰三年亦準勅行用律勅有差望加裁定右僕射魏仁浦等二十一人奏議曰謹案禮内則云婦事舅姑如事父母則舅姑與父母一也而古禮有期年之説至於後唐始定三年之喪在理為當況五服制度前代増益甚多案唐㑹要嫂叔無服太宗令服小功曽祖父母舊服三月増為五月適子婦大功増為期衆子婦小功増為大功父在為母服期高宗増為三年婦為夫之姨舅無服𤣥宗令從夫服又増姨舅同服緦麻及堂姨舅袒免至今遵行況三年之内几筵尚存豈可夫處苫塊之中婦被綺紈之飾夫婦齊體哀樂不同求之人情實傷理本況婦為夫有三年之服於舅姑止服期年乃是尊夫而卑舅姑也況孝明皇后為昭憲太后服喪三年足以為萬世法欲望自今婦為舅姑服並如後唐之制其三年齊斬一從其夫
  張鼎思琅邪代醉編子夏喪服傳婦為舅姑齊衰五升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服青縑衣以俟夫之終喪習俗以婦之服青縑謂其尚在喪制因亦同夫之喪紀三年貞元中因倉曹參軍蕭據狀下禮院詳定博士李岧議開元禮婦為舅姑女子適人為其父母皆齊衰不杖期喪服傳曰女子適人為父母何以期也婦人不貳斬也父母之喪尚止周嵗舅姑之服無容三年李涪曰舅姑之服當以岧言為正呉澄曰婦人不貳斬者不貳天也降己之父母而期為夫之父母亦期王栐曰禮經女子出適以父母三年之喪析而為二故舅姑父母皆為期喪宋乾德三年判大理寺尹拙少卿薛允中奏三年之内几筵尚存夫居苫塊之中婦被綺羅之飾夫婦齊體哀樂不同齊衰三年於義為稱詔從之遂為定制宋人蓋未講服青縑之制故也
  乾學案書儀及魏仁浦之奏是當時増舅服斬衰三年姑服齊衰三年也下卷婦為姑三年條當與此參㸔
  張子全書古者為舅姑齊衰期正服也今斬衰三年服夫也
  二程全書古者婦服舅姑以期今以三年於義亦可但名未正此亦謂之從服從夫也蓋與夫同奉几筵而已不可獨無服也
  儀禮開元禮俱齊衰不杖期宋初加為斬衰政和禮書儀家禮孝慈録㑹典今律文俱因之
  右唐制
  政和禮凡夫為祖曽祖高祖承重者妻從夫斬
  新儀云斬衰義服婦為舅注曰夫為祖曽高祖後者其妻從服亦如之
  通典夫為祖曽祖髙祖父母持重妻從服議晉賀循云其夫為祖曽祖髙祖後者妻從服如舅姑孔瑚問虞喜曰假使𤣥孫為後𤣥孫之婦從服周是時舅姑止期服故其説如此曽孫之婦尚存纔緦麻近輕遠重情實有疑虞喜荅曰有適子者無適孫又若為宗子母服則不服宗子婦以此推𤣥孫為後若其母尚存𤣥孫之婦猶為庶不得傳重傳重之服理當在姑矣 宋庾蔚之謂舅没則姑老是授祭事於子婦至於祖服自以姑為適所謂有適婦無適孫婦也祖以適統唯一故子婦尚存其孫婦以下未得為適猶以庶服之孫婦及曽𤣥孫婦自隨夫服祖降一等故宜周也
  萬斯大學禮質疑晉賀循云夫為祖曽祖高祖後者妻從服如舅姑此從喪服傳父卒然後為祖後者服斬之文而推之也故家禮及今制妻為夫黨服圖於凡承重皆云並從夫服而世俗承重者母在則妻不從其誤實始於虞喜孔瑚問喜曰𤣥孫為後者其妻從服姑止服緦近輕遠重情實有疑喜荅以有適子者無適孫又若宗子之母在則不服宗子妻推此知𤣥孫為後姑在婦猶為庶不得傳重傳重之服理當在姑宋庚蔚之更推之曰有適孫無適孫婦祖父自以姑為適由是世俗相沿姑在婦不從服迄於今不變愚謂宗子母在而族人不服其妻蓋體宗子不死其父之心而尊其所尊且以婦壓於姑故不為之服非以重其姑也夫氶重而妻從服為喪禮之内主也兩者義别各不相蒙内則云舅没則姑老冢婦所祭祀賔客每事必請於姑觀此則知宗子母雖存而凡吉凶内主之重皆其妻承之故喪服傳云有適子者無適孫孫婦亦如之亦如云者就適孫而言無適孫亦無適孫婦也適子死而立適孫已娶即為適孫婦於其祖之喪也母在則服婦服之常孫婦主喪者則進服婦為舅姑之服各盡其道並行而不悖虞喜之言抑何據非所據乎且古來吉凶之禮率成於夫婦故國君取夫人之辭曰請君之玉女於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廟社稷昬禮父命子親迎曰往迎爾相承我宗事故凡儀禮喪祭稱為主人者皆宗子也稱為主婦者皆宗子之妻也此之謂夫婦親之安有宗子既娶妻而母尚主重之事也哉賈氏不察於宗子母在族人不為其妻服援王制八十齊喪弗及謂宗子母未七十母自與喪不知王制指男子為言婦人舅没姑老則固不以年計也蔚之又云舅没姑老授祭事於子婦是既知孫承重者妻承重已乃其云有適婦無適孫婦祖服自以姑為適何也如其言是一孫婦之身主祭則為適服祖則為庶義無一定若謂雖主祭亦庶也吾未聞庶孫婦而可以主祭亦未聞夫既為適孫而妻不能為適孫婦者也故夫父死母為内主者惟子幼未娶者耳已娶未有不主重者也主重未有不從服者也即𤣥孫為後妻主姑存者重在為主不論遠近縱姑緦婦服止得其常豈近輕遠重之謂乎若必如虞説将古禮無曽𤣥婦服者其夫服斬而妻吉服以為主可乎故曰婦人從夫
  家禮孝慈録㑹典無正文圖内有之
  家禮為人後者承其祖
  明㑹典今律文同
  右宋制
  孝慈録子為母為適母同
  明太祖實録洪武七年十一月壬戌朔孝慈録成先是貴妃孫氏薨勅禮官定喪服之制禮部尚書牛諒等進曰周禮儀禮父在為母服期年若庶母則無服上曰父母之恩一也而喪服低昻若是其不近於人情甚矣乃勅翰林學士宋濂等曰養生送死聖王之大政諱亡忌疾衰世之陋俗三代喪禮節文猶詳而散失於衰亂厄於暴秦漢唐以降莫能議此夫人情有無窮之變而禮為適變之宜得人心之所安即天理之所在爾等其考定喪禮於是濓等考得古人論服母喪者凡四十二人願服三年者二十八人服期年者十四人奏之上曰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今觀願服三年喪比服期年者加倍則三年之喪豈非天理人情之所安乎乃立為定制子為父母庶子為其母皆斬衰三年適子衆子為庶母皆齊衰杖期仍命以五服喪制並著為書使内外有所遵守
  太祖御製文集孝慈録序喪禮之説聞周朝已備至秦火乃亡漢儒采諸説以成書號曰周禮儀禮或云新書而未行厯代儒臣往往以為定式以佐人主若識時務者則采可行而行之其有俗士執古以匡君君不明斷是以妨務而害理中道廢焉朕觀其所以於事甚繁洪武七年秋九月貴妃薨勅禮官以定儀詔翰林稽諸古典三日而後來奏人各以周禮儀禮以為定式所云父在為母服期年若庶母則無服又引子㳺問孔子魯昭公之服有二以孔子不許為必然朕思之再三迂儒俗士果不識時務孰不知孔子之説有大義存焉宰予問期年之喪可服孔子以為不仁與昭公之事何異乎不然當是時諸侯不有天王而自專孔子務以三綱五常教不善昭公諸侯也其喪禮又出天王問孔子欲更其禮可乎在孔子必不教人不忠所以不言期之非及宰予閒居之論孔子却言其非可見母之期服不近人情焉今之迂儒止知其一不知其二是古非今昭然矣且禮出於天子上行下效焉今天子皇子母服期庶母則無服五服之外則不服若以其説為必然則堯之德靡矣堯乃親九族而平章百姓豈獨五服之外者歟於是命諸儒遍考諸書以報又數日來奏古今論喪服者凡四十有二人願服期年者十四人願服三年者二十八人比服期年者増倍由是觀之三年之喪豈不合人情者乎夫父母之恩一也父服三年父在為母期年豈非低昻太甚乎其於人情何如也且古不近人情而太過者有之若父母新喪則或五日三日或六七日飲食不入口者方乃是孝朝抵暮而悲號焉又三年不語焉禁令服内勿生子焉朕覽書度意實非萬古不易之法若果依前式其孝子之家為已死者傷見生者十亡八九則孝禮頽焉民人則生理罷焉王家則國事紊焉又聞周公無逸篇述殷王中宗享國七十五年髙宗享國五十九年祖甲享國三十三年自時厥後惟耽樂之從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壽可稽而短可考豈不明矣然周公止知如是不知定期服已失人倫終致後王壽短而社稷移者亦由庶母無服焉或父歸而子乘之人倫安在所以壽促而王綱解迂儒茫然哉朕觀宫生之君好内山林之士任為股肱爪牙暴貴其身致君牽制文義優游不斷國之危亡非迂儒者誰其喪禮之論時文之變庸儒乃不能審勢而制宜是古非今灼見其情甚不難矣每聞漢唐有忌議喪事者在朕則不然禮樂制度出自天子於是立為定制子為父母庶子為其母皆斬衰三年適子衆子為庶母皆齊衰杖期使内外有所遵守
  陸容曰本朝子為母服斬衰三年所謂縁人情而為之者也時羣議不合高皇斷自宸哀曰禮樂自天子出禮當自我始
  呂柟曰子為父母何也曰至親一體也中古子為父斬衰三年為母齊衰期年父卒始齊衰三年非所以順子心也夫天子事天地無隆殺孝子事父母無厚薄母且為長子三年子之不三年其母顛也堯典曰如喪考妣三載周公曰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孔子曰予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皆高皇帝之志爾禮言家無二尊者有見於喻日未見於喻天地也
  唐樞曰問古父在為母齊衰期今則不然是否且古人子之情何以獨異於今曰聖人制禮只是順人情古時婦人不得專如今人家夫婦並隆為人子者便見得有兩重之義問古嫂叔無服今起自何義曰此亦情也時也情生於時問人情萬古不易如何不同曰人情生於所感感則隨時而出 又曰孝慈録喪制發前古所未發輕重損益一原至情所不容已古今異宜人情無不自懐非大聖人烏能主張是哉高皇帝初卽位禮制未備大明令并大明集禮且令暫率朱文公家禮行之及是録定遂載入大明律遵述施行夫子為父母庶子為其母皆斬衰三年適子衆子為庶母皆齊衰杖期酌時與勢固為禮之所從及辨孔子所論魯昭公之服亦不可謂非至論又論喪禮不近人情而限於太過者三四大款真知虚文之無用誠皆至切之議也
  何孟春曰古者父在爲母期武后始令同父三年開元五年盧履冰以為非是田再思曰高宗實行之著令已久何必乖先帝之旨閡人子之情使與伯叔母姑姊妹同履冰謂武后隂儲篡謀升齊抗斬乘陵唐家今不正其失恐後世復有婦奪夫之敗元行沖亦謂孝莫大於嚴父故父在為母免官齊而期心喪三年情已申而禮殺也自堯舜周孔所同帝弗報七年乃下詔服紀一用古制二十年又詔為母加服齊衰三年及頒開元禮遂依行焉見唐㑹要然其後德宗有后之喪太子及舒王将行三年之制栁冕請依魏晉故事穆質言遵三年之制則太重從三十日之服則太輕惟行古期年為得禮之中而德宗不以質為然見唐書列傳又李晟二子愿怤居母喪大祥而除官晟奏二子終禫而後朝請見唐㑹要然則此制唐時亦未通行也宋寶元中王恪言父母相繼亡没乞通持五十四月服仁宗許之見宋㑹要熈寧七年命官參酌舊例定為新武父母及繼母慈母已所生母並三年亦見宋㑹要朱子語録曰儀禮父在為母服期非是薄於母只為尊在其父元吴澄服制考詳序云心喪之實有隆而無殺服制之文有殺而無隆古之道也為母齊衰三年而父在為母杖期豈薄於其母哉蓋以夫為妻之服既除則子為母之服亦除家無二尊也子服雖除而不飲酒不食肉不處内居喪之實如故則所殺者三年之文而已實固未嘗殺也女子既嫁降己之父母期為夫之父母亦期期之後夫未除服婦已除服而居喪之實如其夫是舅姑之服期而實三年也豈必從夫服斬而後為三年哉古人所勉者實後世所加者文而昧乎其實誠偽之相去何如哉
  張鼎思曰子為母斬斷自聖衷立為定制而後人子之心始無憾胡翰讀喪禮云唐孔氏謂子於母屈而從期心喪三年蓋亦於義不安而創為是説爾古者為師心喪三年師本無服故子貢以義起之苟施於母子之間則疏衰齊裳非若師之無服服斷以期而猶為心喪服以表衷期亦為矣此可破心喪之説謝肈淛曰古人喪禮為父斬衰三年而父在為母不過齊衰期而已此雖定天地之分正陰陽之位而揆之人子之情無乃太失其平乎子之生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懐要之母之劬勞十倍於父也夫婦敵體無相厭之義以父之故而不得申情於母豈聖王以孝治天下之心乎且父母為長子齊衰三年而子於母反齊衰期亦倒置之甚矣此禮三代無明文可考或出漢儒杜撰未可知也而舉世厯代無有非之者至我國家始定制父母皆斬衰三年即妾之子亦為所生持服不以適故而殺此聖祖所以順天理達人情自我作古萬世行之可也
  俞汝言曰禮為母齊衰三年父在期年今加斬衰似無别應仍服齊衰父在得終三年
  韓如璜曰髙皇帝御製孝慈録序大哉皇言真可謂達禮之本者哉周禮儀禮誠多漢儒駁雜之言即在禮記亦然其對子㳺之言竊有疑焉而未敢徑質也其折衷於子思孟子可乎中庸曰期之喪達乎大夫三年之喪達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曰父母之喪一故母服期年者非也孟子曰三年之喪齊疏之服飦粥之食自天子達於庶人三代共之曰三代共之故誣周制者非也王子有其母死者其傅為之請數月之喪公孫丑曰若此者何如也曰是欲終之而不可得也雖加一日愈於己案儀禮公子為其母練冠縓縁既𦵏除之疑當時此禮已廢或已𦵏而未忍即除故請之故云庶母無服者非也抑三年之喪達乎天子竊更有疑乎今日朝廷之喪服也子張云書云髙宗諒隂三年不言何謂也子曰何必髙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緫已以聽於冢宰三年曽申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飦粥之食自天子達故竊有疑乎今日朝廷之喪服也高皇帝又云古不近人情而太過有之若父母新喪則或五日三日或六七日飲食不入口者方乃是孝為已死者傷見生者十亡八九則孝禮頽焉民人則生理罷焉王家則國事紊焉嗚呼大哉皇言又真可謂達禮之本者哉故孟子曽申皆曰飦粥之食原無取乎飲食不入口也膝文公五月居廬未有命戒孟子取焉又已變而通乎諒隂三年之制也故太過者節之不及者益之參酌時宜而不拂其常期於聖經祖訓無悖矣
  顧炎武日知録洪武七年雖定為母斬衰三年之制而孝慈皇后之䘮次年正旦皇太子親王駙馬俱淺色則尊厭之禮未嘗不用也惟夫二十七月之内不聽樂不㛰嫁不赴舉不服官此所謂心喪則百世不可改矣
  乾學案子為母服厯代不同父在則齊衰期年父没則齊衰三年者周制然也至唐則一槩定為齊衰三年而宋元因之至明則一槩増為斬衰三年而
  本朝因之厯代之定制不同故儒者操論亦異今則自唐以後凡為齊衰三年而發者悉附於齊衰之篇自明以後凡為斬衰三年而發者悉附於斬衰之篇觀者詳之
  孝慈録為人後者為所後母及所後祖母
  孝慈録女在室為母
  孝慈録女嫁反在室為母
  孝慈録適孫為祖母承重及曽髙祖母承重
  孝慈録婦為姑
  孝慈録庶子為所生母
  乾學案明初定大明令集禮妾子為所生母俱齊衰期至洪武七年孝慈録成改為斬衰三年説見前篇
  羅虞臣原子曰或問大明令載妾子為其母期注云謂適母在室者夫適母在降而服期但不知適母所厭在父存時耶抑在父没之後原子曰婦人雖貴無厭降之義此小注之誤也若集禮所載之條則無此注夫妾子服母據其父存亡為制爾不得繫於適母也記曰公子為其母練冠麻麻衣縓縁既葬除之注曰公子厭於父也為母不得申權制此服不奪其恩也又曰庶子在父之室為其母不禫注曰父在厭也此庶子之厭於父載諸經傳可考也未見有為適母所厭之文也禮大夫之妾子父在為其母大功士則期鄭𤣥曰父卒皆得申此亦據父而言也父卒則申可見父没之後雖有適母亦得三年也夫父至尊也故可以厭子父所不服子不敢服父所不降子不敢降則妾子之為母期蓋據父在言也父没則三年矣子之不厭於適母何也婦人無專制之義也嫁則從夫夫死從子又何厭之有夫孫為祖母後者祖父卒則服三年不得以其皇姑在而為祖母期也為長子斬者父没則斬不得以母在而不斬也夫以母姑之尊尚不能厭於子婦而況適之於妾乎曰然則宋儒注王子有母喪章謂厭於適母其非歟曰此宋儒之謬説也夫王子諸侯之妾子也諸侯於妾無服父所不服子亦不敢服其傅為請則其父在可知也父在已厭於父矣而何必母曰禮妾服適期而適於妾無服謂適有常尊也若是則適庶之分不鄰於無别乎曰非是之謂也夫妾之服適從夫也適若報之則重降之則近於嫌也故不服不得以不服之故而遂行厭降之制也且有適妾之名其分未嘗不正又何為其無别也待妾之禮降殺於適自其夫施之可也豈有母子天性之愛而孝子忍於以妾視其親哉曰適母在既為其母三年矣其喪次如之何曰禮自命士以上父子異宫妾子有母之喪自居其室而遂之可也若同室則不敢當中避正適也
  吕柟曰庶子所生母者何曰由父視之有妻妾也由子視之知其母不敢知其妾也生身之恩莫大焉而不三年非所以存其子也禮庶子為生母練冠麻麻衣縓縁既葬而除又曰庶子為父後者父死為其母緦則豈不與義而傷仁故孟子曰雖加一日愈於己也且今繼母慈母養母皆三年生母而不三年何居夫父命他妾養己者比於父之他妾生己者不既輕矣乎生母無服雖聖人之制亦可改也乾學案儀禮諸侯之庶子父在練冠麻麻衣縓縁既葬而除父没則大功大夫之庶子父在大功父没齊衰三年士之庶子父在杖期父没齊衰三年為父後則貴賤皆緦麻三月開元禮政和禮書儀皆無正文統於子為母内家禮齊衰三年父在同為父後則皆緦麻明令及集禮皆如之孝慈録加為斬衰為父後亦然㑹典今律文因之
  孝慈録子為繼母
  孝慈録子為慈母
  明太祖實録洪武七年九月孫貴妃薨命呉王橚服慈母斬衰三年以主喪事
  孝慈録子為養母
  孝慈録夫為人後則妻從服
  吕柟曰婦為舅姑庶子之妻為夫之所生母者何曰從夫也夫之父母婦之舅姑也夫之生母亦猶夫姑也故曰男子免於堂婦人髽於室夫為人後則妻從服者何曰亦從夫也夫在此則此妻也夫在彼則彼妻也古者為舅姑期年則已瀆
  孝慈録庶子之妻為夫之所生母
  已上孝慈録十二條㑹典今律文皆因之
  右明制




  讀禮通考卷六
<經部,禮類,儀禮之屬,讀禮通考>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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