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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 (四部叢刊本)/卷第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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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七十九 資治通鑑 卷第八十
宋 司馬光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宋刊本
卷第八十一

求細利吳主聞二境交和以詰抗抗曰一邑一鄉不可

以無信義况大國乎臣不如此正是彰其徳於祜無傷

也吳主用諸将之謀數侵盜晉邉陸抗上䟽曰昔有夏

多罪而殷湯用師紂作淫虐而周武授鉞茍無其時雖

復大聖亦宜養威自保不可輕動也今不務力農富國

審官任能明黜陟慎刑賞訓諸司以德撫百姓以仁而

聽諸将徇名窮兵黷武動費萬計士卒彫瘁冦不爲衰

而我已大病矣今爭帝王之資而昧十百之利此人臣

之姦便非國家之良䇿也昔齊魯三戰魯人再克而亡

不旋踵何則大小之埶異也況今師所克獲不補所喪

乎吳主不從羊祜不附結中朝權貴荀勗馮紞之徒皆

惡之從甥王衍嘗詣祜陳事辭甚清辯祜不然之衍拂

衣去祜顧謂賔客曰王夷甫方當以盛名處大位然敗

俗傷化必此人也及攻江陵祜以軍灋将斬王戎衍戎

之從弟也故二人皆憾之言論多毁祜時人爲之語曰

二王當國羊公無徳




資治通鑑卷第七十九

資治通鑑卷第八十

臣司馬  光奉 勑編集

   晉紀二起昭陽大荒落盡屠維大淵獻凡七年

    丗祖武皇帝上之下

泰始九年春正月辛酉密陵元侯鄭袤卒 二月癸巳

樂陵武公石苞卒 三月立皇子祗爲東海王 吳以

陸抗爲大司馬荆州牧 夏四月戊辰朔日有食之

初鄧艾之死人皆寃之而朝廷無爲之辨者及帝即位

議郎敦煌段灼上䟽曰鄧艾心懷至忠而荷反逆之名

平定巴蜀而受三族之誅艾性剛急矜功伐善不能恊

同朋類故莫肯理之臣竊以爲艾本屯田掌犢人寵位

已極功名已成七十老公復何所求正以劉禪初降逺

郡未附矯令承制權安社稷鍾㑹有悖逆之心畏艾威

名因其疑似構成其事艾被詔書即遣彊兵束身就縛

不敢顧望誠自知奉見先帝必無當死之理也會受誅

之後艾官屬将吏愚戇相聚自共追艾破壞檻車解其

囚執艾在困地狼狽失據未嘗與腹心之人有平素之

謀獨受腹背之誅豈不哀哉陛下龍興闡𢎞大度謂可

聽艾歸葬舊墓還其田宅以平蜀之功繼封其後使艾

闔棺定謚死無所恨則天下狥名之士思立功之臣必

投湯火樂爲陛下死矣帝善其言而未能從會帝問給

事中樊建以諸葛亮之治蜀曰吾獨不得如亮者而臣

之乎建稽首曰陛下知鄧艾之冤而不能直雖得亮得

無如馮唐之言乎帝笑曰卿言起我意乃以艾孫朗爲

郎中 吳人多言祥瑞者吳主以問侍中韋昭昭曰此

家人筐篋中物耳昭領左國史呉主欲爲其父作紀昭

曰文皇不登帝位當爲傳不當爲紀吳主不恱漸見責

怒昭憂懼自陳衰老求去侍史二官不聽時有疾病醫

藥監䕶持之益急吳主飲羣臣酒不問能否率以七升

爲限至昭獨以茶代之後更見偪强又酒後常使侍臣

嘲弄公卿發摘私短以爲歡時有愆失輒見收縛至於

誅戮昭以爲外相毁傷内長尤恨使羣臣不睦不爲佳

事故但難問經義而已吳主以爲不奉詔命意不忠盡

積前後嫌忿遂收昭付獄昭因獄吏上辭獻所著書冀

以此求免而吳主怪其書垢故更被詰責遂誅昭徙其

家於零陵 五月以何曾領司徒 六月乙未東海王

祗卒 秋七月丁酉朔日有食之 詔選公卿以下女

僃六宫有蔽匿者以不敬論采擇未畢權禁天下嫁娶

帝使楊后擇之后惟取潔白長大而捨其美者帝愛卞

氏女欲留之后曰卞氏三丗后族不可屈以卑位帝怒

乃自擇之中選者以絳紗繫臂公卿之女爲三夫人九

嬪二千石将校女補良人以下 九月吳主悉封其子

弟爲十一王王給三千兵大赦 是歳鄭冲以夀光公

罷 吳主愛姬遣人至市奪民物司市中郎将陳聲素

有寵於吳主繩之以灋姬愬於吳主吳主怒假他事燒

鋸斷聲頭投其身於四望之下

十年春正月乙未日有食之 閏月癸酉夀光成公鄭

沖卒 丁亥詔曰近丗以來多由内寵以登后妃亂尊

卑之序自今不得以妾媵爲正嫡 分幽州置平州

三月癸亥日有食之 詔又取良家及小将吏女五千

餘人入宫選之母子號哭於宫中聲聞於外 夏四月

己未臨淮康公荀顗卒 吳左夫人王氏卒吳主哀念

數月不出葬送甚盛時何氏以太后故宗族驕横吳主

舅子何都貌類吳主民閒訛言吳主已死立者何都也

會稽又訛言章安侯奮當爲天子奮母仲姬墓在豫章

豫章太守張俊爲之掃除臨海太守奚熈與㑹稽太守

郭誕書非議國政誕但白熈書不白妖言吳主怒収誕

繫獄誕懼功曹邵疇曰疇在明府何憂遂詣吏自列曰

疇厠身本郡位極朝右以噂𠴲之語本非事實疾其醜

聲不忍聞見欲含垢藏疾不彰之翰墨鎮躁歸静使之

自息故誕屈其所是黙以見從此之爲愆實由於疇不

敢逃死歸罪有司因自殺吳主乃免誕死送付建安作

船遣其舅三郡督何植収奚熈熈發兵自守其部曲殺

熈送首建業又車裂張俊皆夷三族并誅章安侯奮及

其五子 秋七月丙寅皇后楊氏殂初帝以太子不慧

恐不堪爲嗣甞密以訪后后曰立子以長不以賢豈可

動也鎮軍大将軍胡奮女爲貴嬪有寵於帝后疾篤恐

帝立貴嬪爲后致太子不安枕帝膝泣曰叔父駿女芷

有徳色願陛下以備六宫帝流涕許之 以前太常山

濤爲吏部尚書濤典選十餘年每一官缺輒擇才資可

爲者啓擬數人得詔㫖有所向然後顯奏之帝之所用

或非舉首衆情不察以濤輕重任意言之於帝帝益親

愛之濤甄拔人物各爲題目而奏之時稱山公啓事濤

薦嵇紹於帝請以爲祕書郎帝發詔徴之紹以父康得

罪屏居私門欲辭不就濤謂之曰爲君思之久矣天地

四時猶有消息況於人乎紹乃應命帝以爲祕書丞初

東闗之敗文帝問僚屬曰近日之事誰任其咎安東司

馬王儀脩之子也對曰責在元帥文帝怒曰司馬欲委

罪孤邪引出斬之儀子裒痛父非命隱居敎授三徴七

辟皆不就未嘗西向而坐廬于墓側旦夕攀柏悲號涕

淚著樹樹爲之枯讀詩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未嘗不

三復流涕門人爲之廢蓼莪家貧計口而田度身而蠶

人或饋之不受助之不聽諸生密爲刈麥裒輒棄之遂

不仕而終  臣光曰昔舜誅鯀而禹事舜不敢廢至

公也嵇康王儀死皆不以其罪二子不仕晉室可也嵇

紹茍無蕩隂之忠殆不免於君子之譏乎  吴大司

馬陸抗疾病上䟽曰西陵建平國之蕃表旣處上流受

敵二境若敵汎舟順流星犇電邁非可恃援他部以救

倒縣也此乃社稷安危之機非徒封疆侵陵小害也臣

父遜昔在西垂上言西陵國之西門雖云易守亦復易

失若有不守非但失一郡荆州非吳有也如其有虞當

傾國爭之臣前乞屯精兵三萬而主者循常未肯差赴

自歩闡以後益更損耗今臣所統千里外禦彊對内懷

百蠻而上下見兵財有數萬羸敝日久難以待變臣愚

以爲諸王㓜沖無用兵馬以妨要務又黄門宦官開立

占募兵民避役逋逃入占乞特詔簡閲一切料出以補

疆埸受敵常處使臣所部足滿八萬省息衆務并力僃

禦庶幾無虞若其不然深可憂也臣死之後乞以西方

爲屬及卒吳主使其子晏景𤣥機雲分将其兵機雲皆

善屬文名重於丗初周魴之子處膂力絶人不修細行

鄉里患之處嘗問父老曰今時和歳豐而人不樂何邪

父老歎曰三害不除何樂之有處曰何謂也父老曰南

山白額虎長橋蛟并子爲三矣處曰若所患止此吾能

除之乃入山求虎射殺之因投水搏殺蛟遂從機雲受

學篤志讀書砥節礪行比及朞年州府交辟 八月戊

申葬元皇后于峻陽陵帝及羣臣除䘮即吉博士陳逵

議以爲今時所行漢帝權制太子無有國事自宐終服

尚書杜預以爲古者天子諸侯三年之䘮始同齊斬旣

葬除服諒闇以居心䘮終制故周公不言髙宗服䘮三

年而云諒闇此服心䘮之文也叔向不譏景王除䘮而

譏其宴樂已早明旣葬應除而違諒闇之節也君子之

於禮存諸内而已禮非玉帛之謂䘮豈衰麻之謂乎太

子出則撫軍守則監國不爲無事宜卒哭除衰麻而以

諒闇終三年帝從之  臣光曰規矩主於方圓然庸

工無規矩則方圓不可得而制也衰麻主於哀戚然庸

人無衰麻則哀戚不可得而勉也素冠之詩正爲是矣

杜預巧飾經傳以附人情辯則辯矣臣謂不若陳逵之

言質略而敦實也  九月癸亥以大将軍陳騫爲太

尉 杜預以孟津渡險請建河橋於富平津議者以爲

殷周所都歴聖賢而不作者必不可立故也預固請爲

之及橋成帝從百寮臨㑹舉觴屬預曰非君此橋不立

對曰非陛下之明臣亦無所施其巧 是歳邵陵厲公

曹芳卒初芳之廢遷金墉也太宰中郎陳留范粲素服

拜送哀動左右遂稱疾不出陽狂不言寝所乗車足不

履地子孫有婚宦大事輒密諮焉合者則色無變不合

則眠寝不安妻子以此知其㫖子喬等三人並棄學業

絶人事侍疾家庭足不出邑里及帝即位詔以二千石

禄養病加賜帛百匹喬以父疾篤辭不敢受粲不言凡

三十六年年八十四終於所寝之車 吳比三年大疫

咸寧元年春正月戊午朔大赦改元 吳掘地得銀尺

上有刻文吳主大赦改元天冊 吳中書令賀邵中風

不能言去職數月吳主疑其詐收付酒藏掠考千數卒

無一言乃燒鋸斷其頭徙其家屬於臨海又誅樓𤣥子

孫 夏六月鮮卑拓㧞力㣲復遣其子沙漠汗入貢将

還幽州刺史衛瓘表請留之又密以金賂其諸部大人

離間之 秋七月甲申晦日有食之 冬十二月丁亥

追尊宣帝廟曰髙祖景帝曰丗宗文帝曰太祖 大疫

洛陽死者以萬數

二年春令狐豐卒弟宏繼立楊欣討斬之 帝得疾甚

劇及愈羣臣上夀詔曰每念疫氣死亡者爲之愴然豈

以一身之休息忘百姓之艱難邪諸上禮者皆絶之初

齊王攸有寵於文帝每見攸輒撫牀呼其小字曰此桃

符座也幾爲太子者數矣臨終爲帝叙漢淮南王魏陳

思王事而泣執攸手以授帝太后臨終亦流涕謂帝曰

桃符性急而汝爲兄不慈我若不起必恐汝不能相容

以是屬汝勿忘我言及帝疾甚朝野皆屬意於攸攸妃

賈充之長女也河南尹夏侯和謂充曰卿二婿親踈等

耳立人當立徳充不答攸素惡荀勗及左衛将軍馮紞

傾謟朂乃使紞説帝曰陛下前日疾若不愈齊王爲公

卿百姓所歸太子雖欲髙讓其得免乎宜遣還藩以安

社稷帝隂納之乃徙和爲光禄勲奪充兵權而位遇無

替 吳施但之亂或譖京下督孫楷於吳主曰楷不時

赴討懷兩端吳主數詰讓之徴爲宫下鎮驃騎将軍

楷自疑懼夏六月将妻子來犇拜車騎将軍封丹陽侯

秋七月吳人或言於吳主曰臨平湖自漢末薉塞長老

言此湖塞天下亂此湖開天下平近無故忽更開通此

天下當太平青蓋入洛之祥也吳主以問奉禁都尉歷

陽陳訓對曰臣止能望氣不能逹湖之開塞退而告其

友曰青蓋入洛者将有銜璧之事非吉祥也或獻小石

刻皇帝字云得於湖邊吳主大赦改元天璽湘東太守

張詠不出筭緍吳主就在所斬之徇首諸郡㑹稽太守

車浚公清有政績值郡旱饑表求振貸吳主以爲收私

恩遣使梟首尚書熊睦微有所諫吳主以刀環撞殺之

身無完肌 八月己亥以何曾爲太傅陳騫爲大司馬

賈充爲太尉齊王攸爲司空 吳歴陽山有七穿駢羅

穿中黄赤俗謂之石印云石印封發天下當太平歷陽

長上言石印發吳主遣使者以太牢祠之使者作髙梯

登其上以朱書石曰楚九州渚吳九州都揚州士作天

子四丗治太平始還以聞吳主大喜封其山神爲王大

赦改明年元曰天紀 冬十月以汝隂王駿爲征西大

将軍羊祜爲征南大将軍皆開府辟召儀同三司祜上

䟽請伐吳曰先帝西平巴蜀南和吳㑹庶幾海内得以

休息而吳復背信使邉事更興夫期運雖天所授而功

業必因人而成不一大舉掃滅則兵役無時得息也蜀

平之時天下皆謂吳當并亡自是以來十有三年矣夫

謀之雖多決之欲獨凡以險阻得全者謂其埶均力敵

耳若輕重不齊强弱異埶雖有險阻不可保也蜀之爲

國非不險也皆云一夫荷㦸千人莫當及進兵之日曾

無藩籬之限乗勝席卷徑至成都漢中諸城皆鳥栖而

不敢出非無戰心誠力不足以相抗也及劉禪請降諸

營堡索然俱散今江淮之險不如劒閣孫皓之暴過於

劉禪吳人之困甚於巴蜀而大晉兵力盛於往時不於

此際平壹四海而更阻兵相守使天下困於征戍經歴

盛衰不可長久也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陸俱下荆楚之

衆進臨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揚青兖並㑹秣陵

以一隅之吴當天下之衆埶分形散所僃皆急巴漢竒

兵出其空虚一處傾壞則上下震蕩雖有智者不能爲

吳謀矣吳緣江爲國東西數千里所敵者大無有寧息

孫皓恣情任意與下多忌将疑於朝士困於野無有保

丗之計一定之心平常之日猶懷去就兵臨之際必有應

者終不能齊力致死已可知也其俗急速不能持久弓

弩㦸楯不如中國唯有水戰是其所便一入其境則長

江非復所保還趣城池去長入短非吾敵也官軍縣進

人有致死之志吳人内顧各有離散之心如此軍不踰

時克可必矣帝深納之而朝議方以秦涼爲憂祜復表

曰吳平則胡自定但當速濟大功耳議者多有不同賈

充荀朂馮紞尤以伐吳爲不可祜歎曰天下不如意事

十常居七八天與不取豈非更事者恨於後時哉唯度

支尚書杜預中書令張華與帝意合贊成其計 丁夘

立皇后楊氏大赦后元皇后之從妹也美而有婦徳帝

初聘后后叔父珧上表曰自古一門二后未有能全其

宗者乞藏此表於宗廟異日如臣之言得以免禍帝許

之十二月以后父鎮軍将軍駿爲車騎将軍封臨晉侯

尚書禇䂮郭奕皆表駿小器不可任社稷之重帝不從

駿驕傲自得胡奮謂駿曰卿恃女更益豪邪歴觀前丗

與天家婚未有不滅門者但早晩事耳駿曰卿女不在

天家乎奮曰我女與卿女作婢耳何能爲損益乎

三年春正月丙子朔日有食之𠝹立皇子裕爲始平王

庚寅裕卒 三月平虜䕶軍文鴦督凉秦雍州諸軍討

樹機能破之諸胡二十萬口來降 夏五月吳将邵顗

夏祥帥衆七千餘人來降 秋七月中山王睦坐招誘

逋亡貶爲丹水縣侯 有星孛于紫宫 衛将軍楊

珧等建議以爲古者封建諸侯所以藩衛王室今諸王

公皆在京師非扞城之義又異姓諸将居邉宐參以親

戚帝乃詔諸王各以戸邑多少爲三等大國置三軍五

千人次國二軍三千人小國一軍一千一百人諸王爲都

督者各徙其國使相近八月癸亥徙扶風王亮爲汝南

王出爲鎮南大将軍都督豫州諸軍事琅邪王倫爲趙

王督鄴城守事勃海王輔爲太原王監并州諸軍事以

東莞王伷在徐州徙封琅邪王汝陰王駿在闗中徙封

扶風王又徙太原王顒爲河閒王汝南王東爲南陽王

輔孚之子顒孚之孫也其無官者皆遣就國諸王公戀

京師皆涕泣而去又封皇子瑋爲始平王允爲濮陽王

該爲新都王遐爲清河王其異姓之臣有大功者皆封

郡公郡矦封賈充爲魯郡公追封王沈爲博陵郡公徙

封鉅平矦羊祜爲南城郡矦祜固辭不受祜每拜官爵

常多避讓至心素著故特見申於分列之外祜歷事二

丗職典樞要凡謀議損益皆焚其草丗莫得聞所進逹

之人皆不知所由常曰拜官公朝謝恩私門吾所不敢

也 兖豫徐青荆益梁七州大水 冬十二月吳夏口

督孫慎入江夏汝南略千餘家而去詔遣侍臣詰羊祜

不追討之意并欲移荆州祜曰江夏去襄陽八百里比

知賊問賊已去經日歩軍安能追之勞師以免責非臣

志也昔魏武帝置都督類皆與州相近以兵埶好合惡

離故也疆埸之間一彼一此慎守而已若輙徙州賊出

無常亦未知州之所宐據也 是歳大司馬陳騫自揚

州入朝以髙平公罷 吳主以㑹稽張俶多所譖白甚

見寵任累遷司直中郎将封侯其父爲山隂縣卒知俶

不良上表曰若用俶爲司直有罪乞不從坐吳主許之

俶表置彈曲二十人専糾司不灋於是吏民各以愛憎

互相告訐獄犴盈溢上下囂然俶大爲姦利驕奢暴横

事發父子皆車裂 衛瓘遣拓跋沙漠汗歸國自沙漠

汗入質力微可汗諸子在側者多有寵及沙漠汗歸諸

部大人共譖而殺之旣而力微疾篤烏桓王庫賢親近

用事受衛瓘賂欲擾動諸部乃礪斧於庭謂諸大人曰

可汗恨汝曹讒殺太子欲盡收汝曹長子殺之諸大人

懼皆散走力㣲以憂卒時年一百四子悉禄立其國遂

衰初幽并二州皆與鮮卑接東有務桓西有力㣲多爲

邊患衛瓘密以計閒之務桓降而力微死朝廷嘉瓘功

封其弟爲亭侯

四年春正月庚午朔日有食之 司馬督東平馬隆上

言凉州刺史楊欣失羌戎之和必敗夏六月欣與樹機

能之黨若羅㧞能等戰于武威敗死 𢎞訓皇后羊氏

殂 羊祜以病求入朝旣至帝命乘輦入殿不拜而坐

祜面陳伐吳之計帝善之以祜病不宐數入更遣張華

就問籌䇿祜曰孫皓暴虐已甚於今可不戰而克若皓

不幸而没吳人更立令主雖有百萬之衆長江未可窺

也将爲後患矣華深然之祜曰成吾志者子也帝欲使

祜卧䕶諸将祜曰取吳不必臣行但旣平之後當勞聖

慮耳功名之際臣不敢居若事了當有所付授願審擇其

人也 秋七月己丑葬景獻皇后于峻平陵 司冀兖

豫荆揚州大水螟傷稼詔問主者何以佐百姓度支尚

書杜預上䟽以爲今者水災東南尤劇宐敕兖豫等諸

州留漢氏舊陂繕以蓄水外餘皆決瀝令饑者盡得魚

菜螺蜯之饒此目下日給之益也水去之後塡淤之田

𠭇收數鐘此又明年之益也典牧種牛有四萬五千餘

頭不供耕駕至有老不穿𤾁者可分以給民使及春耕

榖登之後責其租税此又數年以後之益也帝從之民

頼其利預在尚書七年損益庶政不可勝數時人謂之

杜武庫言其無所不有也 九月以何曾爲太宰辛巳

以侍中尚書令李𦙍爲司徒 吳主忌勝已者侍中中

書令張尚紘之孫也爲人辯㨗談論毎出其表吳主積

以致恨後問孤飲酒可以方誰尚曰陛下有百觚之量

吳主曰尚知孔丘不王而以孤方之因發怒收尚公卿

已下百餘人詣宫叩頭請尚罪得減死送建安作船

尋就殺之 冬十月徴征北大将軍衛瓘爲尚書令是

時朝野咸知太子昬愚不堪爲嗣瓘每欲陳啓而未敢

發㑹侍宴陵雲臺瓘陽醉跪帝牀前曰臣欲有所啓帝

曰公所言何邪瓘欲言而止者三因以手撫牀曰此座

可惜帝意悟因謬曰公眞大醉邪瓘於此不復有言帝

悉召東宮官屬爲設宴㑹而密封尚書疑事令太子決

之賈妃大懼倩外人代對多引古義給使張泓曰太子

不學陛下所知而荅詔多引古義必責作草主更益譴

負不如直以意對妃大喜謂泓曰便爲我好荅富貴與

汝共之泓即具草令太子自寫帝省之甚恱先以示瓘

瓘大踧踖衆人乃知瓘嘗有言也賈充密遣人語妃云

衛瓘老奴幾破汝家 吳人大佃皖城欲謀入宼都督

揚州諸軍事王渾遣揚州刺史應綽攻破之斬首五千

級焚其積榖百八十餘萬斛踐稻苗四千餘頃毁船六

百餘艘 十一月辛巳太醫司馬程據獻雉頭裘帝

焚之於殿前甲申敕内外敢有獻竒技異服者罪之

羊祜疾篤舉杜預自代辛卯以預爲鎮南大将軍都督

荆州諸軍事祜卒帝哭之甚哀是日大寒涕涙霑須鬢

皆爲冰祜遺令不得以南城侯印入柩帝曰祜固讓歴

年身没讓存今聽復本封以彰髙美南州民聞祜卒爲

之罷市巷哭聲相接吳守邊將士亦爲之泣祜好遊峴

山襄陽人建碑立廟於其地歳時祭祀望其碑者無不

流涕因謂之墯淚碑杜預至鎮簡精鋭襲吳西陵督張

政大破之政吳之名将也恥以無⿰亻⿱龷甸 -- 僃取敗不以實告吳主

預欲間之乃表還其所獲吳主果召政還遣武昌監留

憲代之 十二月丁未朗陵公何曾卒曾厚自奉養過

於人主司𨽻校尉東萊劉毅數劾奏曾侈汰無度帝以

其重臣不問及卒博士新興秦秀議曰曾驕奢過度名

被九域宰相大臣人之表儀若生極其情死又無貶王

公貴人復何畏哉謹按諡灋名與實爽曰繆怙亂肆行

曰醜宐諡繆醜公帝䇿諡曰孝 前司𨽻校尉𫝊𤣥卒

𤣥性峻急每有奏劾或值日暮捧白簡整簮帶竦踊不

寐坐而待旦由是貴游震懾臺閣生風𤣥與尚書左丞

愽陵崔洪善洪亦清厲骨鯁好面折人過而退無後言

人以是重之 鮮卑樹機能久爲邊患僕射李憙請發

兵討之朝議皆以爲出兵重事虜不足憂

五年春正月樹機能攻䧟凉州帝甚悔之臨朝而歎曰

誰能爲我討此虜者司馬督馬隆進曰陛下能任臣臣

能平之帝曰必能平賊何爲不任顧方略何如耳隆曰

臣願募勇士三千人無問所從來帥之以西虜不足平

也帝許之乙丑以隆爲討虜䕶軍武威太守公卿皆曰

見兵已多不宐横設賞募隆小将妄言不足信也帝不

聽隆募能引弓四鈞挽弩九石者取之立摽簡試自旦

至日中得三千五百人隆曰足矣又請自至武庫選仗

武庫令與隆忿爭御史中丞劾奏隆隆曰臣當畢命戰

場武庫令乃給以魏時朽仗非陛下所以使臣之意也

帝命惟隆所取仍給三年軍資而遣之 初南單于呼厨

泉以兄於扶羅子豹爲左賢王及魏武帝分匈奴爲五

部以豹爲左部帥豹子淵㓜 而雋異師事上黨崔游

慱習經史嘗謂同門生上黨朱紀鴈門范隆曰吾常恥

隨陸無武絳灌無文隨陸遇髙帝而不能建封侯之業

絳灌遇文帝而不能興庠序之敎豈不惜哉於是兼學

武事及長猿臂善射膂力過人姿貌魁偉爲任子在洛

陽王渾及子濟皆重之屢薦於帝帝召與語恱之濟曰

淵有文武長才陛下任以東南之事吳不足平也孔恂

楊珧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淵才器誠少比然不可重

任也及凉州覆没帝問将於李憙對曰陛下誠能發匈

奴五部之衆假劉淵一将軍之號使将之而西樹機能

之首可指日而梟也孔恂曰淵果梟樹機能則涼州之

患方更深耳帝乃止東萊王彌家丗二千石彌有學術

勇略善騎射青州人謂之飛豹然喜任俠處士陳留董

養見而謂之曰君好亂樂禍若天下有事不作士大夫

矣淵與彌友善謂彌曰王李以鄉曲見知每相稱薦適

足爲吾患耳因歔欷流涕齊王攸聞之言於帝曰陛下

不除劉淵臣恐并州不得久安王渾曰大晉方以信懷

殊俗柰何以無形之疑殺人侍子乎何徳度之不𢎞也

帝曰渾言是也㑹豹卒以淵代爲左部帥 夏四月大

赦 除部曲督以下質任 吳桂林太守脩允卒其部

曲應分給諸将督將郭馬何典王族等累丗舊軍不樂

離别㑹吳主料實廣州戸口馬等因民心不安聚衆攻

殺廣州督虞授馬自號都督交廣二州諸軍事使典攻

蒼梧族攻始興秋八月吳以軍師張悌爲丞相牛渚都

督何植爲司徒執金吾滕脩爲司空未拜更以脩爲廣

州牧帥萬人從東道討郭馬馬殺南海太守劉略逐廣

州刺史徐旗吳主又遣徐陵督陶濬将七千人從西道

與交州牧陶璜共擊馬 吳有鬼目菜生工人黄耉家

有買菜生工人吳平家東觀案圖書名鬼目曰芝草買

菜曰平慮草吳主以耉爲侍芝郎平爲平慮郎皆銀即

青綬吳主每宴羣臣咸令沈醉又置黄門郎十人爲司

過宴罷之後各奏其闕失迕視謬言罔有不舉大者即

加刑戮小者記録爲罪或剥人面或鑿人眼由是上下

離心莫爲盡力益州刺史王濬上䟽曰孫皓荒淫凶逆

宐速征伐若一旦皓死更立賢主則强敵也臣作船七

年日有朽敗臣年七十死亡無日三者一乖則難圖也

誠願陛下無失事機帝於是決意伐吳㑹安東将軍王

渾表孫皓欲北上邊戍皆戒嚴朝廷乃更議明年出師

王濬參軍何攀奉使在洛上䟽稱皓必不敢出宐因戒

嚴掩取甚易杜預上表曰自閏月以來賊但敕嚴下無

兵上以理埶推之賊之窮計力不兩完必保夏口以東

以延視息無緣多兵西上空其國都而陛下過聽便用

委棄大計縱敵患生誠可惜也嚮使舉而有敗勿舉可

也今事爲之制務從完牢若或有成則開太平之基不

成不過費損日月之間何惜而不一試之若當須後年

天時人事不得如常臣恐其更難也今有萬安之舉無

傾敗之慮臣心實了不敢以曖昧之見自取後累惟陛

下察之旬月未報預復上表曰羊祜不先愽謀於朝臣

而密與陛下共施此計故益令朝臣多異同之議凡事

當以利害相校今此舉之利十有八九而其害一二止

於無功耳必使朝臣言破敗之形亦不可得直是計不

出已功不在身各恥其前言之失而固守之也自頃朝

廷事無大小異意鋒起雖人心不同亦由恃恩不慮後

患故輕相異同也自秋已來討賊之形頗露今若中止

孫皓或怖而生計徙都武昌更完脩江南諸城逺其居

民城不可攻野無所掠則明年之計或無所及矣帝方

與張華圍碁預表適至華推枰歛手曰陛下聖武國富

兵彊吳主淫虐誅殺賢能當今討之可不勞而定願勿

以爲疑帝乃許之以華爲度支尚書量計運漕賈充荀

朂馮紞固爭之帝大怒充免冠謝罪僕射山濤退而告

人曰自非聖人外寧必有内憂今釋吳爲外懼豈非筭

乎冬十一月大舉伐吳遣鎮軍将軍琅邪王伷出涂中安

東将軍王渾出江西建威将軍王戎出武昌平南将軍

胡奮出夏口鎮南大将軍杜預出江陵龍驤将軍王濬

巴東監軍魯國唐彬下巴蜀東西凡二十餘萬命賈充

爲使持節假黄鉞大都督以冠軍将軍楊濟副之充固

陳伐吳不利且自言衰老不堪元帥之任詔曰君若不

行吾便自出充不得已乃受節龯将中軍南屯襄陽爲

諸軍節度 馬隆西度温水樹機能等以衆數萬據險

拒之隆以山路陿隘乃作扁箱車爲木屋施於車上轉

戰而前行千餘里殺傷甚衆自隆之西音問斷絶朝廷

憂之或謂已没後隆使夜到帝撫掌歡笑詰朝召羣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