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經正義/卷六 論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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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經正義/卷五 論穴 難經正義
卷六 論針法
葉霖

六十九難[编辑]

六十九難曰︰經言虛者補之,實者瀉之,不虛不實,以經取之,何謂也?

然︰虛者補其母,實者瀉其子,當先補之,然後瀉之。不虛不實,以經取之者,是正經自生病,不中他邪也,當自取其經,故言以經取之。

經言,《靈樞‧經脈篇》也。虛,血氣虛也。實,血氣實也。補之,行針用補法也。瀉之,行針用瀉法也。以經取之,言循其本經所宜刺之穴也。母,生我者也。子,我生者也。經脈篇載十二經,皆有盛則瀉之,虛則補之,不盛不虛,以經取之,虛者補其母,實者瀉其子。蓋子能令母實,母能令子虛也。假令肝病虛,則補其母合,即足厥陰之合曲泉穴是也。肝病實,則瀉其子滎,即足厥陰之滎行間穴是也。當先補之,然後瀉之兩句,滑氏謂即後篇陽氣不足,陰氣有餘,當先補其陽,而後瀉其陰之意。然於此義不屬,非誤即羨文也。若憂愁思慮則傷心,形寒飲冷則傷肺,恚怒氣逆則傷肝,飲食勞倦則傷脾,久坐濕地,強力入水則傷腎。正經自病,非五邪所傷者,即於本經取當刺之穴以刺之,不必補母瀉子也。

七十難[编辑]

七十難曰︰經言春夏刺淺,秋冬刺深者。何謂也?

然︰春夏者,陽氣在上,人氣亦在上,故當 淺取之;秋冬者,陽氣在下,人氣亦在下,故當深取之。

《靈樞‧終始篇》曰︰春氣在毛,夏氣在皮膚,秋氣在分肉,冬氣在筋骨,此四時之氣也。其 四時受病,亦各隨正氣之淺深,故用針以治病者,各依四時氣之淺深而取之也。陽氣者,謂天地之氣也;人氣者,謂營衛之氣也。上言皮肉之上,下言筋骨之中,淺取深取,必中其病也。

滑氏曰︰春夏之時,陽氣浮而上,人氣亦然,故刺之當淺,欲其無太過也;秋冬之時,陽氣沉而下,人氣亦然,故刺之當深,欲其無不及也。經曰︰必先歲氣,無伐天和,此之謂也。

春夏各致一陰,秋冬各致一陽者,何謂也?

然︰春夏溫,必致一陰者,初下針,沉之至腎肝之部,得氣,引持之陰也。秋冬寒,必致一陽者,初內針,淺而浮之至心肺之部,得氣,推內之陽也。是謂春夏必致一陰,秋冬必致一陽。

致,取也,溫,時令溫也。寒,時令寒也。經言春夏養陽者,陽盛則陰不足,必取一陰之氣以養陽也。秋冬養陰者,陰盛則陽不足,必取一陽之氣以養陰也。沉之,深入其針至腎肝之位,引其陰氣,出之于陽也。浮之,謂淺內其針至心肺皮血之位,推其陽氣,入之于陰也。

按︰滑氏曰︰春夏氣溫,必致一陰者,春夏養陽之義也。初下針,即沉之至腎肝之部,俟其得氣,乃引針而提之,以至于心肺之分,所謂致一陰也。秋冬氣寒,必致一陽者,秋冬養陰之義也。初內針,淺而浮之,當心肺之部,俟其得氣,推針而內之,以達于腎肝之分,所謂致一陽也。然致陰致陽之說,越人特推其理有如是者耳。凡用針補瀉,自有所宜,初不必以是相拘也。

七十一難[编辑]

七十一難曰︰經言刺榮無傷衛、刺衛無傷榮、何謂也?

然︰針陽者,臥針而刺之;刺陰者,先 以左手攝按所針榮俞之處,氣散乃內針。是謂刺榮無傷衛,刺衛無傷榮也。

營衛者,血氣之道路,以陰陽而分表裡者也。營為陰,衛為陽,營行脈中屬裡,衛行脈外屬表,若營衛有病,各中其所,不得誅伐無過也。《素問‧刺齊論》曰︰刺骨無傷筋,刺筋無傷肉,刺肉無傷脈、刺脈無傷皮;刺皮無傷肉,刺肉無傷筋,刺筋無傷骨,亦此義也。衛為外表,陽行于脈外,欲其淺,故刺衛者,宜臥針而刺之,以陽氣輕浮,過之恐傷營也。營為裡,陰行于 脈中,欲其深過衛,始可至營也,故刺營者,先以左手攝按所刺之穴良久,使衛氣漸散離其處,然后內針,則針得至營,而不傷衛矣。此刺陽刺陰之道也。

七十二難[编辑]

七十二難曰︰經言能知迎隨之氣,可令調之,調氣之方,必在陰陽,何謂也?

然︰所謂迎隨 者,知榮衛之流行,經脈之往來也。隨其逆順而取之,故曰迎隨。

經言,《靈樞‧終始篇》曰︰陽受氣于四末,陰受氣于五臟,故瀉者迎之,補者隨之,知迎知隨,氣可令和,和氣之方,必通陰陽,是迎隨之法,補瀉之道也。陽經主外,故從四末始,陰經主內,故從五臟始。迎者,針鋒迎其氣之方來而未盛,以奪之也。隨者,針鋒隨其氣之方去而未虛,以濟之也。然必知營衛之流行,經脈之往來,知之而后可察病之陰陽逆順,隨其所當 而施補瀉也。

調氣之方,必在陰陽者,知其內外表裡,隨其陰陽而調之,故曰︰調氣之方,必在陰陽。

調氣之方,必在陰陽者,在,察也。內為陰而主裡,外為陽而主表,察其病在陰在陽,是虛是實,而補之瀉之,或從陽引陰,或從陰引陽,或陽病治陰,或陰病治陽,而令其調和也。楊氏曰︰陰虛陽實者,則補陰瀉陽,陽虛陰實者,則補陽瀉陰。或陽並于陰,陰並于陽,或陰陽俱虛,或陰陽俱實,皆隨其病之所在而調之,則病無不已也。

按︰針法言補,不可深泥,丹溪亦常論之,非無謂也。《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曰︰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針乃砭石所製,既無氣,又無味,破皮損肉,發竅于身,氣皆從竅而出,何得為補?經謂氣血陰陽俱不足,勿取以針,和以甘藥者是也。然《內》《難》鑿言補瀉之法者何耶?夫讀書貴乎融貫,不可膠刻。迎而奪之,因屬瀉其實邪,隨其濟之,亦可去其虛邪。蓋邪去則正安,去邪即所以補正,非針法之補,能生長血氣也。仲景治虛勞傷其營衛者,以大黃 虫丸主之,方中多屬攻藥,以瘀血去,肺氣利,則新血自生,正氣自複,而營衛行,營衛行則肌肉充,而虛勞補矣。此先聖后賢,其意一也。將謂針法之補,可代參地,則《靈樞‧根結篇》何以有營氣不足,病氣不足,此陰陽氣俱不足也,不可刺之,刺之則重不足,重不足則陰陽俱竭,血氣皆盡,五臟空虛,筋骨髓枯,老者絕滅,壯者不複之說。若明乎此,補瀉非可以一法盡,豈獨針刺之無誤,即湯藥亦不致南轅北轍矣。

七十三難[编辑]

七十三難曰︰諸井者,肌肉淺薄,氣少不足使也,刺之奈何?

然︰諸井者,木也。滎者,火 也。火者木之子,當刺井者,以滎瀉之。故經言補者不可以為瀉,瀉者不可以為補,此之謂也。

諸井在手足指梢,故曰肌肉淺薄也。氣藏于肌肉之內,肌肉淺薄,則氣亦微,故曰氣少不足使也。井為木,是火之母,滎為火,是木之子,故肝木實,瀉其滎,此瀉子之法也。如用補,則當補其合也。但瀉之複不能補,故曰不可以為補。蓋瀉則當以子,補則當以母,不可誤施也。六十九難以別經為子母,此則以一經為子母,義雖各殊,其理一也。

按︰滑氏曰︰詳越人此說,專為瀉井者言也,若當補井,則必補其合,故引經言補者不可以為瀉,瀉者不可以為補,各有攸當也。補瀉反,則病益篤,而有實實虛虛之患,可不謹歟﹗不然瀉子法下,“故”字上,該有論補母之法,故以此二句總結之,否則文氣不屬,此中或有闕簡,經言無考,姑俟知者。

七十四難[编辑]

七十四難曰︰經言春刺井,夏刺滎,季夏刺輸、秋刺經,冬刺合者,何謂也?

然︰春刺井者,邪在肝;夏刺滎者,邪在心;季夏刺輸者,邪在脾;秋刺經者,邪在肺;冬刺合者,邪在腎。

春刺井者,井為木,非必春刺井,以其邪在肝木也。滎為火,夏刺滎者,以其邪在心火也。輸為土,季夏刺輸者,以其邪在脾土也。經為金,秋刺經者,以其邪在肺金也。合為水,冬刺合者,以其邪在腎水也。經言無考,越人去古未遠,古醫經猶得見之,而今亡矣。

按︰《靈樞‧順氣一日分為四時篇》曰︰藏主冬,冬刺井;色主春,春刺滎;時主夏,夏刺輸;音主長夏,長夏刺經;味主秋,秋刺合。是為五變,以主五俞,與此同。蓋以五臟之氣,應五時之變,而取五俞,各有所主,刺隔一穴者,皆從子以透發母氣也。一言刺之正,一言刺之變,所以不同也。若四時氣篇曰︰春取經,血脈分肉之間,甚者深取之,間者淺刺之。夏取盛經孫絡,取分肉間,絕皮膚。秋取經輸,邪在腑,取之合。冬取井滎,必深留之。此言四時之氣,各有所在,故春取經脈于分肉之間,夏取盛經孫絡,分肉皮膚,蓋春夏之氣,從內而外也。秋取經輸,邪在腑,取之合,此秋氣之複從外而內也。冬取井滎,必深留之,謂冬氣之藏于內也。本輸篇曰︰春取絡脈諸滎,大筋分肉之間,甚則深取之,間者淺取之,夏取諸輸孫絡,肌肉皮膚之上。秋取諸合,余如春法。冬取諸井諸輸之分,故深留之。此言陰陽氣血,隨四時之生長收藏,而淺深出入也。春氣在脈,故宜取絡脈。夏氣在孫絡,長夏氣在肌肉,故宜取孫絡肌肉皮膚之上,此春夏之氣,從內而外也。秋氣降收,故如春法。蓋複從孫絡而入于絡脈也。冬氣收藏,故欲深而留之。此四時出入之序,人氣之所處,病之所舍,五臟應五時之所宜也。此兩節又不同,然各有義理所在,不必求合也。

其肝心脾肺腎,而系于春夏秋冬者,何也?

然︰五臟一病,輒有五也。假令肝病,色青者肝也,臊臭者肝也;喜酸者肝也,喜呼者肝也,喜泣者肝也,其病眾多,不可盡言也。四時有數,而並系于春夏秋冬者也。針之要妙,在于秋毫者也。

此複問肝心脾肺腎系于春夏秋冬之故,然五臟一病,輒有五邪,未可拘也。假令肝病,色青者肝也,肝主色也。臊臭者肝也,而中有心病,心主臭,入肝為臊也。喜酸者肝也,而中有脾病,脾主味,入肝為酸也。喜呼者肝也,而中有肺病,肺主聲,入肝為呼也。喜泣者肝也,而中有腎病,腎主液,入肝為泣也。舉一肝臟,余可類推,以明五臟六腑之病眾多,不止于此,而皆統于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所屬,如四時之有定數,而並系于春夏秋冬之所屬也。然其用針要妙,則在于秋毫之間,而其變無窮也。惟所問五臟之病,何以與四時相應,而答辭止言病狀如此,滑氏疑有闕誤,信夫。

七十五難[编辑]

七十五難曰︰經言東方實,西方虛,瀉南方;補北方,何謂也?

然︰金木水火土,當更相平。東方木也,西方金也。木欲實,金當平之;火欲實,水當平之;土欲實,木當平之;金欲實,火當平之;水欲實,土當平之。東方肝也,則知肝實;西方肺也,則知肺虛。瀉南方火,補北方水。南方火,火者木之子也;北方水,水者木之母也。水勝火,子能令母實,母能令子虛,故瀉火補水,欲令金不得平木也。經曰︰不能治其虛,何問其餘,此之謂也。

此章諸家詮注,皆未足達越人之旨,惟徐氏《經釋》庶乎近焉,今就其義而引申之。東方實,西方虛者。東方木也,肝也,西方金也,肺也。人之五臟,應乎五行,宜平伏,不宜偏勝,若或一臟獨勝,則疾病生,須憑補瀉以調之也。調之之法,而言瀉南方,補北方者,南方火為木之子,北方水為木之母也。論五行本然之道,木實金當平之,火實水當平之,土實木當平之,金實火當平之,水實土當平之,此自然之理也。今東方肝實,西方肺虛,金虛何能平木,論治當抑其太過,扶其不及,故曰瀉南方火,補北方水,此實則瀉其子也。夫火者,木之子也,水者,木之母也,瀉火則火衰,而盜泄母氣,其火之勢減,亦不能凌金,補水則火氣愈弱,更竊木氣,故曰水勝火也。況木氣即泄,金不受凌,則虛者自複,複則遂得平木之實用。水既克火,其勢益實,是以木之母水,勝木之子火也。而謂之子令母實,母令子虛者,蓋木之子火,為木之母水所克製,則火能益水之氣,故曰子令母實,而水克火,能奪火之氣,故曰母令子虛也。觀上下文義,則此子母兩字,皆就肝木而言,抑木即所以扶金也。越人恐讀者誤會,更申其義曰︰故瀉火補水者,欲令金得以平木也。若不知治金虛之法,止以一經為補瀉,則他病亦不能 治也。金下之不字,滑氏謂衍文宜刪,極是。

按︰滑氏曰︰金不得平木,不字疑衍文。東方實,西方虛,瀉南方,補北方者,木金火水,欲更相平也。木火土金水之欲實,五行之貪勝而務權也。金水木火土之相平,以五行所勝,而製其貪也。經曰︰一臟不平,所勝平之,東方肝也,西方肺也。東方實,則知西方虛矣,若西不虛,則東方安得過于實耶?或瀉或補,要亦抑其盛,濟其不足,損過就中之道也。水能勝火,子能令母實,母能令子虛,瀉南方火者,奪子之氣,使食母之有余,補北方水者,益子之氣,使不食于母也。如此,則過者退而抑者進,金得平其木,而東西方無複偏勝偏虧之患矣。越人之意,大抵謂東方過于實,而西方之氣不足,故瀉火以抑其木,補水以濟其金,是乃使金得與水相停,故曰欲令金得平木也。若曰金不得平木,則前后文義窒礙,竟說不通,使肝木不過,肺金不虛,複瀉火補水,不幾于實實虛虛耶?八十一難文義,正與此互相發明。九峰蔡氏謂水火金木土,惟修取相製,以泄其過,其意亦同。故結句雲︰不能治其虛,何問其余,蓋為知常而不知變者之戒也。此篇大意,在肝實肺虛,瀉火補水上。或問子能令母實,母能令子虛,當瀉火補土為是,蓋子有余,則不食母之氣,母不足,則不能蔭其子,瀉南方火,乃奪子之氣,使食母之有余,補中央土,則益母之氣,使得以蔭其子也,今乃瀉火補水何歟?曰︰此越人之妙,一舉而兩得之者也。且瀉火一則以奪木之氣,一則以去金之克,補水一則以益金之氣,一則以製火之光,若補土則一于助金而已,不可施于兩用,此所以不補土而補水也。或又問母能令子實,子能令母虛,五行之道也。今越人乃謂子能令母實,母能令子虛,何哉?曰︰是各有其說也。母能令子實,子能令母虛者,五行之生化。子能令母實,母能令子虛者,針家之予奪,固不相侔也。四明陳氏曰︰仲景雲︰木行乘金,名曰橫。《內經》曰︰氣有余,則製己所勝,而侮所不勝,木實金虛,是木橫而凌金,侮所不勝也。木實本以金平之,然以其氣正強而橫,金平之,則兩不相伏而戰,戰則實者亦傷,虛者亦敗,金虛本資氣于土,然其時土亦受製,未足以資之,故取水為金之子,又為木之母,于是瀉火補水,使水勝火,則火餒而取氣于木,木乃減而不複實,水為木母,此母能令子虛也。木既不實,其氣乃平,平則金免木凌,而不複虛,水為金子,此子能令母實也。所謂金不得平,木不得凌,以金平其木,必瀉火補水,而旁治之,使木金之氣,自然兩平耳。今按陳氏此說,亦是有理,但為不之一字所纏,未免牽強費辭,不若直以不字為衍文爾。觀八十一篇中當知金平木一語可見矣。滑氏注,于釋子令母實,母令子虛,未能明顯,不若陳氏之說,較為曉暢也。然以木為火之母,水為金之子為言,其義雖通,于越人之旨,究隔一間。

又按︰王氏曰︰余每讀至此難,未嘗不嘆夫越人之得經旨,而悼夫后世之失經旨也。先哲有言,凡讀書不可先看注解,且將經文反複而詳味之,得自家有新意,卻以注解參校,庶乎經旨昭然,而不為他說所蔽,若先看注解,則被其說橫吾胸中,自家卻無新意矣。余平生所佩服此訓,所益甚多。且如《難經》此篇,其言周備純正,足為萬世法,后人紛紛之論,其可憑乎?夫實則瀉之,虛則補之,此常道也,人皆知之。今肝實肺虛,乃不瀉肝而瀉心,此則人亦知之,至于不補肺補脾而補腎,此則人不能知,惟越人知之耳。夫子能令母實,母能令子虛,以常情觀之,則曰心火實,致肝木亦實,此子能令母實也。脾土虛,致肺金亦虛,此母能令子虛也。心火實固由自旺,脾土虛,乃由肝木製之,法當瀉心補脾,則肝肺皆平矣。越人則不然,其子能令母實,子謂火,母謂木,固與常情無異,其母能令子虛,母謂水,子謂木,則與常情不同矣。故曰水者木之母也。“子能令母實”一句,言病因也。“母能令子虛”一句,言治法也。其意蓋曰,火為木之子,子助其母,使之過分而為病矣。今將何以處之,惟有補水瀉火之治而已。夫補水者,何謂也?蓋水為木之母,若補水之虛,使力可勝火,火勢退而木勢亦退,此則母能 虛子之義,所謂不治之治也,若曰不然,則母能令子虛一句,將歸之脾肺乎?既歸于脾肺,今何不補脾乎。夫五行之道,其所畏者,畏所克耳。今火大旺,水大虧,火何畏乎?惟其無畏,則愈旺而莫能製,苟非滋水以求勝之,孰能勝也。“水勝火”三字,此越人寓意處,細觀之,勿輕忽也。雖瀉火補水並言,然其要又在補水耳。后人乃言獨瀉火,而不用補水。又曰瀉火即是補水,得不大違越人與經旨之意乎?若果不用補水,經不必言補北方水,越人不必言補水矣。雖水不虛,而火獨暴旺者,固不必補水亦可也。若先因水虛而致火旺者,不補水可乎?水虛火旺而不補水,則藥至而暫息,藥過而複作,將積年累月,無有窮已,安能絕其根哉﹗雖苦寒之藥,通為抑陽扶陰,不過瀉火邪而已,終非腎臟本藥,不能滋養北方之真陰也。欲滋真陰,舍地 黃、黃柏之屬不可也。其因有二︰且夫肝之實也,心助肝,肝實之一因也;肺不能製肝,肝實之二因也。肺之虛也,其因亦有二。心克肺,肺虛之一因也;脾受肝克,而不能生肺,肺虛之二因也。今補水而瀉火,火退則木氣削,又金不受克而製木,東方不實矣。金氣得平,又土不受克而生金,西方不虛矣。若以虛則補母言之,肺虛則當補脾,豈知肝氣正盛,克土之深,雖每日補脾,安能敵其正盛之勢哉﹗縱使土能生金,金受火克,亦所得不償所失矣,此所以不補土而補水也。或疑木旺補水,恐水生木,而木愈旺,故聞獨瀉火不補水論,忻然而從之,殊不知木已旺矣,何待生乎﹗況水之虛,雖峻補不能複其本氣,安有余力生木哉,若能生木,則能勝火矣。或又謂補水者,欲其不食于母也,不食于母,則金還矣。豈知火克金,土不生金,金之虛已極,尚不能自給,水雖食之,何所食乎﹗若然,則金虛不由于火之克,土之不生,而由于水之食耳,豈理也哉﹗縱水不食金,金亦未必能複常也。“金不得平木”一句、多一“不”字,所以瀉火補水者,正欲使金得平木也,不字當刪去。不能治其虛,何問其余,虛指肺虛而言也。瀉火補水,使金得平木,正所謂能治其虛,不補土,不補金,乃瀉火補水,使金自平,此法之巧而妙者。苟不能曉此法,而不能治此虛,則不須問其他,必是無能之人矣,故曰︰不能治其虛,何問其餘。若夫上文所謂金木水火土更相平之義,不解而自明,茲故弗具也。夫越人,亞聖也,論至于此,敢不斂衽。但說者之 蝕,故辨之。

愚按︰伯仁受針法于東平高洞陽,故專以針法補瀉注,安道不習針,故以用藥論,若越人則一以貫之,學人習玩斯篇,于補瀉之法,獲益非淺。

七十六難[编辑]

七十六難曰︰何謂補瀉?當補之時,何所取氣?當瀉之時,何所置氣? 然︰當補之時,從衛取氣,當瀉之時,從榮置氣。其陽氣不足,陰氣有余,當先補其陽,而后瀉其陰;陰氣不足,陽 氣有余,當先補其陰,而后瀉其陽。榮衛通行,此其要也。

衛為陽而主氣,乃陽明水谷之悍氣,合經脈中出諸氣街之氣血,散入孫絡,纏布周身,以充膚熱肉,澹滲毫毛者也。營為陰而主血,乃奉心化出之血氣,由心至胞室,循行十二經脈,日夜五十周,以應呼吸漏下者也。《靈樞‧衛氣篇》曰︰浮氣之不循經者,為衛氣,其精氣之行于經者為營氣是也。此言用針取何氣為補,而其所瀉之氣,則置之何地也。答辭謂補則從衛取氣, 蓋取浮氣之不循經者以補虛處,瀉則從營置氣,置猶棄置之置,蓋從營置其氣而不用也。然人之病情不一,補瀉之法,尤當審其陰陽虛實也。若衛虛而營實者,以陽氣不足,陰氣有余,則先補陽而后瀉陰以和之。若營虛而衛實者,以陰氣不足,陽氣有余,則先補陰而后瀉陽以和之。如此補瀉之法,先后有序,則陰陽得其平,營衛之氣,自然通暢流行矣。終始篇曰︰陰盛而陽 虛,先補其陽,后瀉其陰而和之;陰虛而陽盛,先補其陰,后瀉其陽而和之。所謂盛則瀉之,虛則補之,此其義也。

七十七難[编辑]

七十七難曰︰經言上工治未病,中工治已病者,何謂也?

然︰所謂治未病者,見肝之病,則知肝當傳之與脾,故先實其脾氣,無令得受肝之邪,故曰治未病焉。中工治已病者,見肝之病,不曉相傳,但一心治肝,故曰治已病也。

《靈樞‧逆順篇》曰︰上工刺其未生者也,其次刺其未盛者也,其次刺其已衰者也,下工刺其方襲者也,與形之盛者也,其病之與脈相逆者也。故曰︰方其盛也,勿敢毀傷,刺其已衰,事必大昌。故曰︰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此之謂也。此言治病,上工刺其病之未生,其次刺其初來未盛,再其次則刺其已衰,如兵法之避其來銳,擊其惰歸也。故伯高曰︰無迎逢逢之氣,無擊堂堂之陣,無刺 之熱,無刺漉漉之汗,無刺渾渾之脈,無刺病與脈相逆者是也。下工不知此義,刺其邪之方襲于經脈之中,或刺其邪之方盛于皮腠之間,或刺其邪正相攻之時,不能圖功,皆足以僨事也。此論刺法須及其病未生,並方退之時,乃可用針。然凡病皆當預圖于早,勿待病成方治,以貽后悔也。治之早則用力少而成功多,所謂曲突徙薪之勛,宜加于焦頭爛額之上也。治病固當如此,而處天下事概當如此,豈止針法為然哉?夫五臟之氣旺,則資其所生,由肝生心,心生脾,脾生肺,肺生腎,腎生肝,順傳則吉也。病則侮其所克,肝克脾,脾克腎,腎克心,心克肺,肺克肝,逆傳則凶也。上工治未病者,治所傳未病之臟也。是以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使肝病不得傳而可愈也。故曰治未病。中工昧此,見肝病而徒治其肝,則肝病未已,脾病複起,故曰治已病也。《素問‧玉機真藏論》曰︰五臟受氣于其所生,傳之于其所勝,氣舍于其所生,死于其所不勝,病之且死,必先傳行至其所不勝,病乃死,此言氣之逆行也,故死。亦此義也。

按︰此章乃古醫經奧旨微言,越人暢其厥義,然又有未盡者,仲景《金匱》引申之,足為后學津筏。問曰︰上工治未病,何也?師曰︰夫治未病者,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四季脾旺不受邪,即勿補之。中工不曉相傳,見肝之病,不解實脾,惟治肝也。夫肝之病,補用酸,助用焦苦,益用甘味之藥調之。酸入肝,焦苦入心,甘入脾,脾能製腎,腎氣微弱,則水 不行,水不行,則心火氣盛,心火氣盛,則製肺,肺被製,則金氣不行,金氣不行,則肝氣盛,則肝自愈,此治肝補脾之要妙也。肝虛則用此法,實則不在用之。經曰︰虛虛實實,補不足,損有余,是其義也。余臟準此。此條須分三段看,上段言肝病必傳于脾,木克土也。上工必先實脾,脾實不受木克,則肝病以不得傳而可愈也。然臟氣之衰旺,與時令相流通,四季辰戌丑未四月,每季土旺十八日,合算奇零,以五行各旺七十二日之數。脾土當旺,則不受邪,即勿補之,而肝木亦不得肆其侮也。設過補脾,又犯實實之戒矣。中工不識五行衰旺傳克之義,見肝之病,惟治已病之肝,不知實未病之脾也。中段言肝之為病多虛,蓋虛則受邪也。肝木既虛,肺金必侮其不勝,上工治此,必在肺金未侮肝木之先有以製之。用酸以補肝之本體,用焦苦以 助其子心火,使不泄肝木之氣,而克製肺金,用甘以益脾土而製水,水弱則火旺,火旺則金製,金製則木不受克,而肝病自愈矣。此亢則害,承乃製,隔二隔三之治,故曰此治肝補脾之要妙也。末段言肝虛則用此法,肝實不用此法也。中工不明虛實之理,虛者瀉之,是為虛虛,實者補之,是為實實。故又引經文補不足,瀉有余、以証其義。而再曰,余臟準此,蓋舉一肝臟, 一隅三反,余可類推也。此與七十五難之瀉南方,補北方之義略同。而尤氏注《金匱》,不明隔治之理,謂酸入肝以下十五句,為后人添注,誤矣。

七十八難[编辑]

七十八難曰︰針有補瀉,何謂也?

然︰補瀉之法,非必呼吸出內針也。知為針者,信其左;不知為針者,信其右。當刺之時,必先以左手厭按所針滎輸之處,彈而努之,爪而下之,其氣之來,如動脈之狀,順針而刺之。得氣,因推而內之,是謂補;動而伸之,是謂瀉。不得氣,乃與男外女內;不得氣,是謂十死不治也。

針法之補瀉,候呼內針,候吸出針者,補也;候吸內針,候呼出針者,瀉也。《素問‧離合真邪論》曰︰吸則內針,無令氣忤,靜以久留。無令邪布,吸則轉針,以得氣為故,候呼引針,呼盡乃去,大氣皆出,故命曰瀉。呼盡內針,靜以久留,以氣至為故,如待所貴,不知日暮,其氣以至,適而自護,候吸引針,氣不得出,各在其處,推闔其門,令神氣存,大氣留止,故命曰補。此《內經》呼吸出內,補瀉候氣之常法也。越人以針法不僅乎此,善于用針者,凡下針之時,先定其穴,便以左手厭按所針之處,以指彈擊而努揉之,以爪掐引而下之,以致其氣。其氣之來,如動脈之狀,順針而刺之,針得氣,推其針而內入之,是謂補。搖動其針而引伸之,是謂瀉。若候氣久而不至,于男子則候之于衛外,女子則候之于營內。若再求之不得,則營衛之氣已脫,針必無功,是屬不治之証也。

按︰滑氏曰︰彈而努之,鼓勇之也,努,讀若怒。爪而下之,掐之稍重,皆欲致其氣之至也。 氣至指下,如動脈之狀,乃乘其至而刺之。順,猶循也,乘也,停針待氣,氣至針動,是得氣也。因推針而內之,是謂補。動針而伸之,是謂瀉。此越人心法,非呼吸出內者也,是固然矣,若停針候氣,久而不至,乃與男子則淺其針而候之衛氣之分,女子則深其針而候之營氣之分,如此而又不得氣,是謂其病終不可治也。篇中前后二“氣”字不同,不可不辨。前言氣之來如動脈狀,未刺之前,左手所候之氣也。后言得氣不得氣,針下所候之氣也,此是兩節。周仲立乃雲︰凡候氣左手宜略重之,候之不得,乃與男則少輕其手于衛氣之分候之,女則重其手于營氣之分候之,如此則既無前后之分,又昧停針待氣之道,尚何所據為補瀉耶﹗

七十九難[编辑]

七十九難曰︰經言迎而奪之,安得無虛?隨而濟之,安得無實?虛之與實,若得若失;實之與虛,若有若無,何謂也?

經言《靈樞‧九針十二原篇》曰︰迎而奪之,惡得無虛,隨而濟之,惡得無實。迎之隨之,以意和之,針道畢矣。小針解曰︰言實與虛,若有若無者,言實者有氣,虛者無氣也。為虛為實,若得若失者,言補者 然若有得也,瀉則恍然若有失也,此節全引經文問補瀉虛實之義也。

然︰迎而奪之者,瀉其子也;隨而濟之者,補其母也。假令心病,瀉手心主輸,是謂迎而奪之者也;補手心主井,是謂隨而濟之者也。

迎而奪之者,瀉也。隨而濟之者,補也。假令心病,瀉手心主輸者,心為君主,法不受病,受病者,手心主包絡也。《靈樞》所謂少陰無輸者是也。心,火也,包絡屬手厥陰,相火也。其輸大陵,土也。土為火之子,瀉其輸,乃實則瀉其子也。迎謂取氣,奪謂瀉氣也。心主之井,中沖木也,木為火之母,今補心主之井,乃虛則補其母也,隨謂自衛取氣,濟謂補不足之經也。

所謂實之與虛者,牢濡之意也。氣來實牢者為得,濡虛者為失,故曰若得若失也。

五臟虛即補其母,是謂隨而濟之也;實即瀉其子,是謂迎而奪之也。欲為補瀉,當先候針下之氣;如氣來充實堅牢者為得,可瀉之;如氣來濡弱虛微者為失,可補之。設不明實牢虛濡,安能辨其若得若失也哉﹗

按︰汪機曰︰《內經》岐伯曰︰迎而奪之,惡得無虛,言邪之將發也,先迎而亟奪之,無令邪布,故曰卒然逢之,早遏其路。又曰︰方其來也,必按而止之,此皆迎而奪之,不使其傳經而走絡也。仲景曰︰太陽病頭痛,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經盡故也。若欲作再經者,針足陽明,使經不傳則愈。刺瘧篇曰︰瘧發身方熱,刺跗上動脈,開其孔,出其血立寒。瘧方欲寒,刺手 陽明太陰,足陽明太陰,隨井輸而刺之,出其血,此皆迎而奪之之驗也。夫如是者,譬如賊將臨境,則先奪其便道,斷其來路,則賊失其所利,惡得不虛,而流毒移害,于此可免矣。隨而濟之,惡得無實,言邪之已過也,隨后以濟助之,無令氣忤。故曰神不足者,視其虛絡,按而致之,刺而利之,無出其血,無泄其氣,以通其經,神氣乃平。謂但通經脈,使其和利,抑按虛絡,令其氣致。又曰︰太陰瘧,病至則善嘔,嘔已乃衰,即取之,言其衰即取之也。此皆隨而濟之,因其邪過經虛,而氣或滯郁也。經曰︰刺微者,按摩勿釋,著針勿斥,移氣于不足,神氣乃得複。岐伯曰︰補必用員,員者行也,行者移也,謂行未行之氣,移未複之脈,此皆隨而濟之之証也。所以然者,譬如人弱難步,則隨助之以力,濟之以舟,則彼得有所資,惡得不實,其經虛氣之郁,于此可免矣。迎奪隨濟,其義如此。《難經》曰︰迎而奪之者,瀉其子也,隨其濟之者,補其母也。假令心病,火也,土為火之子,手心主之輸,大陵也,實則瀉之,是迎而奪之也。木者火之母,手心主之井,中沖也,虛則補之,是隨而濟之也。迎者迎于前,隨者隨其后,此假心為例,余可類椎。補瀉之雲手心主,所謂少陰無輸,手少陰與手厥陰同治也。調氣必在陰陽者,內為陰,外為陽,裡為陰,表為陽,察其病之在陰在陽而調之也。如陰虛陽實,則補陰瀉陽,陽虛陰實,則補陽瀉陰。或陽並于陰,陰並于陽,或陽陰俱虛俱實,皆隨其所見而調之。《內》《難》所論迎隨不同者,《內經》通各經受病言,《難經》主一經受病言,病合于《內經》者,宜從《難經》子母迎隨之法治之,各適其宜,庶合經意。又《玄珠經》曰︰五運之中,必折其郁氣,先取化源,其法︰太陽司天,取九月瀉水之源;陽明司天,取六月瀉金之源;少陰司天,取三月瀉火之源;太陰司天,取五月瀉土之源;厥陰司天,取年前十二月瀉木之源,乃用針迎而取之之法也。詳此迎取之法,乃治氣運勝實淫郁,故用此法以治之,與《內》《難》之法不同也。汪氏會通《內》《難》,釋明迎隨補瀉之義,亦頗曉暢,有益來茲,不嫌重複,故並錄之。

八十難[编辑]

八十難曰︰經言有見如入,有見如出者,何謂也?

然︰所謂有見如入者,謂左手見氣來至乃內針,針入見氣盡乃出針,是謂有見如入,有見如出也。

此論針之出入,必見其氣之已至已盡,而后可出可入也。經言有見如入,有見如出者,謂凡欲刺,先以左手按其穴,候其穴中之氣來而內其針,針入候其氣盡,乃出其針,非迎隨補瀉之法也。滑氏曰︰所謂有見如入下,當欠“有見如出”四字。如讀若(而),《孟子》書望道而未之見,而讀若“如”,蓋通用也。

八十一難[编辑]

八十一難曰︰經言無實實虛虛,損不足而益有余,是寸口脈耶,將病自有虛實耶,其損益奈何?

然︰是病非謂寸口脈也,謂病自有虛實也。假令肝實而肺虛,肝者,木也,肺者,金也,金木當更相平,當知金平木。假令肺實而肝虛,微少氣,用針不補其肝,而反重實其肺,故曰實實虛虛,損不足而益有余,此者中工之所害也。

經言,《靈樞‧九針十二原》也。夫治病之法,以平為期,虛者補之,實者瀉之,不足者益之,有余者損之。若實者宜瀉,而反補之;虛者宜補,而反瀉之,不足者反損之,有余者反益之;此皆誤治也?故曰︰無實實,無虛虛,損不足,益有余也。但此所謂之虛實者,不知其指脈言也,抑指病言也,故曰︰是寸口脈耶,將病有虛實耶?其損益之法將如何以治之?故曰︰其損益奈何,然此非脈之虛實,乃病自有之虛實也,故曰,是病非謂寸口脈也。假令肝實肺虛,則金無平木之力,當知瀉南方火,補北方水,作隔二隔三之治,其金木始得相平也。設或肺實肝虛,便當抑金扶木。而粗工昧此,不知補肝,而反重實其肺,如此則肺益實而肝益虛,是不獨不明隔治之法,而虛實莫辨,反損其不足,益其有余,不惟不能治其病,而反害其人矣。故複申之曰︰實實虛虛,損不足,益有余,此則中工之害也。此章雖言針法之補瀉,實為總結全篇綱領,蓋醫家于虛實之間,不容稍誤,若或稍誤,害如反掌,故越人不憚反複叮嚀,諄諄垂戒也。或問《難經》問難《內經》之義者也,而《內經》當難之義,未必止此,而越人獨問八十一難,何所取義耶?曰︰ 于老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之為九,故九而九之,為八十一章。太玄以一元為三方,自是為九,而積之篇八十一首。《素問‧離合真邪論》,九九八十一篇,以起黃鐘數焉。古書多以八十一篇為數者,實本乎此。然辭雖簡而義該,于診法、經絡、臟象、病能、 穴、針法、莫不咸備。如脈有根本,人有元氣,男生于寅,女生于申,木所以沉,金所以浮,金生于巳,水生于申,瀉南方火,補北方水諸說,《靈》《素》未見,皆足以羽翼經文。而診法獨取寸口以三部,其事約而易明,實為不磨之矜式也。詳其設問之辭,稱經言者,出于《素問》《靈樞》二經固多,亦有二經無所見者,蓋摭于古醫經。是《難經》一書,實與《內經》相表裡,而不可岐視者也。若潛心研究,尋其指趣,雖不能洞見五臟症結,亦思過半矣。

上第六卷,六十九難至八十一難,論針法。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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