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履齋筆記 (四庫全書本)
雪履齋筆記 |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
雪履齋筆記 雜家類三〈雜說之屬〉提要
〈臣〉等謹案雪履齋筆記一卷元郭翼撰翼字羲仲崑山人號東郭生因以東郭先生故事名其齋曰雪履嘗獻策張士誠不用歸耕婁上老得訓導官偃蹇而終范陽盧熊題其墓曰遷善先生又為撰墓志載翼卒于至正二十四年後人謂翼至洪武初嘗徵授學官者悞也是編乃江行舟中所紀隨手襍録漫無銓次然議論多有可采者如解商書兼弱攻昧二句取張九成説解論語犬馬有養句取何晏舊注説駁張九齡金鑑録之偽辨蔡氏三仁之論皆為有識其論謝師直語一條論詩一條亦有義理惟解論語怪力亂神一條為力不同科一條過信古注則未免好竒耳乾隆四十五年九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雪履齋筆記
元 郭翼 撰
宋制屠牛之禁甚嚴劉後村嘗有斷劉棠勘語云棠忝預鄉書顧以屠殺為業每有屠牛之訟常是掛名在法曽得解人止免公罪杖而殺牛乃是私罪徒人殺牛馬三頭者雖㑹赦猶配隣州計劉棠平日所殺何啻累千百頭罪止徒流恐又非解元之所能免本合將劉棠送獄提勘前後過犯解府從條施行屬當盛暑刑獄使者方且奉詔慮囚不欲淹延枝蔓劉棠勘杖一百牒尉司差人監下都保劉棠酒坊肉店日下拆除按劉棠以得解人而奏刀市井躬效屠坦之業殊為怪事乃後村據罪論斷曽不假貸可見當時有司之剛執今私宰載道或有倚庶宗為坊店者城旦之律豈竟成虚設耶
張曲江因千秋節上事鑒十章號千秋金鑑録以伸諷諭新唐書所載如是劉煦舊史則云進金鏡録五卷言前古興亡之道上賞異之今韶州所刻金鑑録其第三章報國復興録云唐世建業三遭女禍五遇佞臣已見三禍矣今主上又喜張守珪進營州雜胡阿犖山母再適安氏故冒其姓部落破散延偃之屬逃來狡黠面生逆毛後定敗國又有蜀州司户𤣥琰女為上子壽王妃十年後為女官今上寵之賜名楊貴妃舉進入宫後日女禍又起三事定然安禄山者野猪之精也腹垂過膝史思明者鷊鳥之精脇生兩羽楊貴妃者白鷴之精指爪純赤此三人者成國事少敗國事多復有木子雙木木易行金二人入相佞進國虛至天寳中安有胡床之拒范陽千里烟塵引進契丹大燕安僣妃縊馬嵬哭承事肅宗之人此時佞為五兮齡方見五郎塵合而復離也噫主上洒淚巴山艱行蜀道家亡國破恩已變仇方慕愚直臣慮主上有大難齡有異僧一員内載般若茶具緇衣其至蜀中難逼於梵宇開之難可釋也齡不避鈇鉞隠諱三百言弢千年後數興廢見之此章按自古䜟緯諸書類多謎語未有直指如此章者詞句鄙俚尤不似曲江大手筆且天寳年號既已明白載入𤣥宗何人定用此號改元耶種種可笑本無足辨而學士大夫訪求金鑑録不可得遂有以贋鼎為真物而形之歌詠者良可謂無目之甚矣
謝師直謂劉貢父曰王介甫之知人也能知中人以上者自中人以下或不能知由其性韻獨髙而然貢父曰子好奕棋請以奕為喻李重恩天下之善奕者也與重恩敵者知之下於重恩或倍蓰或什伯重恩有不知者乎按貢父固是正論然師直之語未為無見長於知君子短於識小人張徳逺已蹈此弊但未可與介甫同日而論耳陳了翁説一人棊甚髙或邀之入京參國手日久在側並無所教但使之隨行攜棊局而已或人詰其故國手曰彼棊已精其髙着已盡識之矣但淺着未曽識教之隨行亦要都經歴一過然則下於重恩者正未必重恩之了了也
陸務觀云忠州最號窮陋白樂天詩乃有今夜酒醺羅綺暖被君融盡玉壺氷之句忠州豈有此景當時不堪司馬閒冷驟易刺史故亦見其樂爾可憐哉又鄧栟櫚云王涯䜛樂天出為江州司馬及甘露之禍朝士殆無遺者而樂天方在洛中遊香山寺然則涯果能陷樂天否乎小人無知欲以人勝天類皆如此但可憐耳兩君一憐樂天一憐王涯輩然樂天江州數載徙倚匡廬瀑布之間仰觀山俯聴泉傍睨竹樹雲石至欲引妻子抱琴書以終老豈肯受人之憐若王涯輩者乃當如栟櫚之言耳
風雨積五六日江上初霽遙望天際作月白色間作淡黄色所謂卵色天也世人仰觀但見蒼蒼而已豈知蒼蒼者之變幻如許哉
阻風京口三日同泊千餘舟忽東風呼號耶許之聲如雷瞬息過郭璞墓迴視波間突兀真所謂金山一大如拳也前後㠶影層叠懸掛遮却半江非兹地不能得此壯觀非滯石尤累日不能得賈舶客船如許之盛乃知世間失意處反成就了無限快事要須耐煩等待耳
山兀然不動而已能使之斷續隠顯又能使之多少者雲為之也觀雲可以慨悟身世
古來繪風手莫如宋玉雌雄之論荀卿雲賦造語竒矣寄托未為深妙陸務觀䟦吳夢予詩云山澤之氣為雲降而為雨勾者伸秀者實此雲之見於用者也予嘗見旱歳之雲嵯峨突兀起為竒峯足以悦人之目而不見於用此雲之不幸也從風賦脫胎雖因襲而饒意味
辰州西四十里有鬼𦵏山不知何處得鬼骸骨武夷又有石壁髙數百丈當巖端陡絶處列朱漆棺十餘口隠然可望問之山人曰此歴代神仙髑髏也李長吉為神仙作輓歌應非浪語
東坡云湖州江山風物不類人間加以事少睡足真拙者之慶又云一入荆溪便覺意思豁然此老生平快心只此兩處
峨眉縣所産穀品甚繁他處罕聞其名偶録於此穀凡二十五種青稈粘紫稈粘廣安粘葢草粘栁條粘黄泥粘泡頭粘老鴉穀毛香穀白蓮穀荷包穀魚眉穀冷水穀還了債彎刀穀紅糯救公饑白糯老來紅尖刀糯芝蔴糯猪脂糯花谷糯虎皮糯鴨子糯
凡錬句之法短則欲掉如歐文忠環滁皆山也一句省去許多字面而意自盡者是也長則欲逸如韓昌黎若駟馬駕輕車就熟路而王良造父為之先後也一句字雖多而風致則飄然動人
屈原作九歌篇名九而實十有一章朱子亦以為不可曉或謂九為陽數或謂有虞夏九歌之遺聲俱恐未然吳草廬云前之九歌屈託以伸已意後之二篇無所託意止為巫者禮神之詞而已蓋與九篇不同時後人從其類而附焉耳
韓蘄王夫人京口娼也封兩國夫人蘄王嘗邀烏珠於黄天蕩㡬成擒一夕鑿河遁去夫人奏言世忠失機縱敵乞加罪責舉朝為之動色羅景綸備述其事張俊有愛妾乃錢塘妓張穠也頗渉詩書俊文字穠皆與之拓皋之役俊發書囑穠照管家事穠報俊引霍去病趙雲事以堅其心且言今日之事惟在宣撫不當以家為念勉思報國俊以其書繳奏上大喜親書奬諭以賜穠仍加封雍國夫人張韓皆中興名將皆有竒女子為内助皆出微賤而張穠由妾受封且𫎇手諭褒奬又過於蘄王夫人之遭遇矣
張横浦先生論語絶句大似妙喜偈頌固知其别有淵源至書傳統論語簡意超尤多先儒所未發其論仲虺之誥云説者謂弱則兼昧則攻亂則取亡則侮此大不然聖人之心豈以人之弱而反兼之亡而反侮之乎仲虺此言所以戒湯非稱湯也仲虺既歴陳桀之罪如此湯之徳如此則伐桀之舉乃當然爾何慙之有凡此者所以慰安成湯之心也然又恐成湯聞仲虺之言意謂兵之不可不用而例用之則將有不戢自焚之禍故又戒之曰兼人者必自弱攻人者必自昧取人者必自亂侮人者必自亡在湯亦不可不戒也後世如秦之并吞六國可謂兼之攻之取之侮之矣然既得天下不旋踵而復失豈非兼人者反弱攻人者反昧取人者反亂侮人者反亡與如此可以知仲虺之意
孔子賛殷有三仁虚齋蔡氏乃曰使以湯武或孔子處比干箕子之位必不終於囚死當廢紂而立微子虚齋葢本孟子貴戚之卿反覆之而不聴則易位立論不知廢興存亡闗於天命豈人謀之所能及况紂又才智過人威權自攬實有難於措手者與霍光之行於昌邑者時勢異矣朱子所謂委任權力之不同者是也虚齋殊欠審度
孟子至梁時梁尚未稱王列國稱王者亦尚少至徐州之㑹而後稱王者衆耳篇首孟子見梁惠王之王字與王何必曰利等王字皆記者改稱之詞夫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縱使諸侯已稱王孟子猶不予其僣豈有君不自王而孟子以王稱之哉其為大賢之累甚矣
人臣事君扶顛持危者有死無二天之制也若坐視宗社之危亡緘黙而去豈人臣之善哉孟子於百里奚之不諌去虞入秦之事而賢智之是為人臣懐二心者立赤幟也其意何居嘗考之春秋矣僖公五年冬書晉人執虞公胡氏曰晉人執之者猶衆執獨夫耳書滅夏陽於前紀執虞公於後以見棄義趨利黷貨無厭之能亡國敗家審矣胡氏發明春秋書法如此孟子願學孔子也春秋既絶其君孟子安得不恕其臣均一獨夫也湯武之放伐尚得為應天順人百里奚之不諌將不得為賢智乎聖賢垂世之㫖政未可草草窺測
子所雅言詩書執禮陳亢既在聖門何待伯魚告之而後得聞耶葢亢實子貢弟子何以知之觀其問子貢曰子為恭也仲尼豈賢於子乎則為子貢門人無疑家語列於弟子中而史却無太史公必自有據
太史公言宰我為臨淄大夫與田恒作亂夷其族孔子恥之蘇子由力辨其誣以為田恒之亂本與闞止爭政闞止亦子我也田恒既殺闞止而宰我適與其字相符又不幸平居有晝寢短喪之過遂𫎇惡名於千載而儒者信之不疑耳然更有大可笑者政和間有舉子治周禮堂試以禁宵行為題此生答義引宰予晝寢得罪夫子為言主者乃問之答曰晝非寢時也今宰予正晝而熟寢其意必待夜間出來胡行亂走耳因語友人言宰我固在十哲之科只因白日一覺華胥致使後世信為叛逆疑為奸盗睡魔之害事如此
予家有劉原父七經小𫝊解晝寢云學者多疑宰我之過輕而仲尼貶之重此勿深考之蔽也古者君子不晝居於内晝居於内則問其疾所以異男女之節厲人倫也如使宰予廢法縱欲晝居於内所謂亂男女之節俾晝作夜大雅之刺幽厲是也仲尼安得不深貶之然則寢當讀内寢之寢而説者誤為眠寢之寢竊意朽木糞土之詞正因其怠惰而致責若以為非眠寢之寢則引類為不倫矣宰我此一端既已致胡行亂走之疑又復來縱淫之詆不意擅言語者而忽招口業如許予又安可少子由之辨
曾子三省皆指施於人者而言傳亦我傳於人傳而不習則是以未曾躬試之事而誤後學其害尤甚於不忠不信也
至於犬馬皆能有養漢疏云犬司夜馬服勞皆能養人而不能起敬人子不敬則何以别於犬馬近代袁〈闕〉云古者養親有六珍之禮下三珍犬豕雞以犬為
重上三珍馬牛羊以馬為重犬馬皆所以養親也二説俱較集註為優而漢疏於語氣尤惬
諒陰二字朱子曰未詳按諒信也陰黙也信任冡宰黙而不言古註之説如此
先進章如用之即所謂如有用我者葢夫子得時行道必以先進化導天下不忘移風易俗之懐也註中乃云用禮樂似當詳審
子不語怪力亂神漢疏云力不由理斯怪力也神不由正斯亂神也又云力之怪者異類也神之亂者邪魅也所以不語
莊暴見語好樂未有以對而問於孟子蓋所語者既非近世攻伐之事又非三代仁義之事遂不敢以率易而妄置可否耳暴在戰國未嘗著名而事君不茍於一言以此益歎古人之難及
孟子論貴戚異姓之卿亦只言大概而已微子去之伊尹放太甲於桐皆不論貴戚異姓也
記稱孟子長於詩書其讀詩也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其讀書也盡信書不如無書此其所以長耳
漢末之文惟出師二表忠義憤盈洵足以繼伊訓配說命此外如魏武自叙雖云言不由衷然筆勢自是倜儻髙柔取鹿疏簡勁滑稽尤不易得若邯郸淳作孫叔敖碑以兩頭蛇為枝首虵又遺武餘典恨不與羲皇帝代同世等句蹇澁都不成語只優孟一歌較史記似勝
人未有不畏炎者畏也而反趨之與赴燈之蛾何異閒庭僻徑爽日清宵有何不可寧耐政不知炎凉二種畢竟受用安在陳簡齋詩云一凉恩到骨誦其語頓使兩腋風生
齊家治國只是耐煩成佛作仙只是忍辱髙明人不能寔証此地自不免客氣奔騰
作詩如作字横眉竪鼻所差㡬何而清俗相去逺甚然亦有姣好而俗者有醜怪而清者要不在皮相之媸妍也
裴行儉為行軍總管大軍次軍於此暮立營已畢行儉更命徙髙岡吏白士皆安堵不可動不聴促徙比夜風雨暴至前營所水深丈餘衆歎服因問何以知之行儉曰自今苐如我節制毋問我所以知也此事實出偶中行儉但知窪地之不可立營未必遽料是夜之風雨也既偶中矣遂因而神之若真有不可窺測者觸類而長孫吳不過此法
疾病有非人力可為者宋顯仁后韋氏兩目失明募醫療者莫能奏效有道士應募金針一撥左翳脱然復明后喜請治其右報當不貲道士曰后以一目視足矣彼一目存誓可也后惕然起拜葢后自敵中回曽與欽宗誓曰吾先歸茍不迎君者瞽吾目也道士固欲治之無益遂不治耳龎安常愈人之病如神自患聾疾終身不能愈彼又豈少治聾之方哉醫家有祝由一科雖涉荒唐然鬼神之理自不可廢
顧愷之嘗以一厨畫平日所珍惜者糊題其前寄桓𤣥桓發其厨後竊取而緘如舊還之紿云未開愷之見失畫直云妙畫通靈變化而去亦猶人之登仙馮元咸曰世以長康為癡不知此正是海鷗貴勢戲弄桓𤣥處長康本懐竟不能瞞元咸於千載也曹操云本欲辱衡衡反辱孤此等處豈可莊語相向
神仙傳每稱心影不偏者可以成道非平昔正心之力安能使其不偏有志於長生冲舉者患其欹邪須有那移安置之法子輿氏之所謂集義是也
昌黎與大顛三書真偽之辨紛紜然道無凝滯行無繋縛茍無所戀著則山林閒寂與城隍無異等語似非他人贋鼎蘇子瞻與佛印柬僕不知大顛何如人若果出世間豈一退之能輕重哉真偽直可置而不論
張祐孫魴皆以金山五言而傳然魴詩不及祐業已著之前人此後竟無嗣響者王平甫檻外風吹前渡語江邊影落萬山燈大有俊鶻摩空之概郭祥正鳥飛不盡暮天碧未失豪壯本色而子瞻直許其三分應是未見廊下墨痕耳
金山一名浮玉山又名獲符山又名伏牛山又名龍遊山又名互父山乂名澤心山一山而其名七金華楊氏洞天記曰中國洞天不載於名籍者尚有金山其一也
峩眉山自趾徂頂為七十里過於岱宗三十里孤絶髙寒已逼西方佛界震旦第一山也其巔一名勝峯普賢大士所居
范蔚宗嘗言以文傳意以手送文以文傳意自不須註脚以手送文非工巧都忘直躋自然之境者未能遽解譬之飈起而雲飛潮來而海震盪作於不自知動於不容已何闗人力思索
有治有亂有盛有衰有得有失有憂有喜有毁有譽刪除一件不得若欲占住這邊推去那邊此天地鬼神之所不能也其間分數之多寡或有偏在一邊者亦但就百年以内評量耳試從歴刼曠觀定無銖兩畸重
孔子論中庸之聖只遯世不見知而不悔他日賛乾初九乃析為二語曰遯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遯世自我而言不見是自人而言遯世尚有獨寐寤言永矢勿諼之樂至於不見是則所謂一國非之天下非之幾於俯仰跼蹐到此而能無悶直是不見一物洗心退藏之學何以復加此等人出而用世則聖而不可知之謂神也又安有亢龍之悔哉
大風浹旬擁檝七晝夜長年苦於守候今日遂衝波側帆而去念此七尺㡬危於蛟宫鼉窟歴可指數徒以一飽無時遂成往來熟路東坡云我謝江神豈得已有田不歸如江水石湖云若使一㕓供閉户肯將青雀易柴扉有道人自不作欺誑語也
晉方技有韋虚者父母使守稻牛食之虚見而不驅牛去乃理其殘亂者父母怒之虚曰物各欲食牛方食奈何驅之父母愈怒曰即如此何用理亂者為虚曰此稻又欲得生楊慈湖先生偶因盗園蔬者詢守僕何道以防之守僕余姓者曰須𢬵少分與盗乃可先生遂釋然曰吾師也韋是體物之仁余是處物之智因時而施更有何事窘我
註疏射不主皮言古者之射兼取禮樂容節不但以中皮為善周衰禮廢射者無復禮容故孔子抑之云古之射者不主皮也為力不同科言古者為力役之事亦有上中下設三科焉周衰政失力役之事貧富兼并强弱無别而同為一科故孔子非之云古之為力役不如今同科也古之道也者結上二事皆前古所行之道也此説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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