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修齋遺稿/卷四
祭文
[编辑]埋標時告土地神文
[编辑]伏以兩儀肇分。播斯氣於剛柔淸濁。三才幷立。囿羣彙於高下洪纖。惟其天五生之。應星辰而曰土曰石。實是地一撮也。列艮兌而爲水爲山。原濕溫凉。藏胎息於氣母。流峙動靜。毓精靈於化翁。盖聞人傑地靈。家旺山蔭。巒頭秀麗。案對端儼。必爲正人顯達之祥。水口緊關。堂局藏包。可知後昆富庶之兆。抑有九法八證。肆古人著靑鳥之占。參以二氣五行。嗟其理符玄龜之數。伏念主山。龍峀落脉。聰陵前岡。歷多肥峴而右旋。縈紆盤屈。負玄化洞而左入。蹲伏逶迤。穴如覆釜形。面辛而背乙。水作合襟樣。得壬而破庚。玆用涓此吉辰。埋厥標器。或有�缺而待用。縱曰鬼巧之合神謀。乃知安穩者爲佳。敢望福人之逢吉地。物來相助。卜佳城於一邱。神其鑑臨。垂冥祐於千禩。
祭朴迺式履憲墓文
[编辑]嗚呼。生寄死夢。榮枯萬品。賢愚同歸。豐嗇異禀。彭夭殤壽。不幾妄作。蘭亭餘感。索帶猶樂。天速奪君。三十一瞥。暾出露晞。風吹燭滅。死古皆有。可惜者君。水淡犀炯。玉溫蘭芬。風流儒雅。雍容愷悌。冥冥難諶。磽磽易弊。千古一逝。茹恨入地。北堂殘年。西河餘淚。嗚呼吾儕。生而同庚。此先彼後。我弟爾兄。齒均志合。契密情厚。五倫之一。三益者九。淋漓絜榼。談笑合席。拭眸對靑。披襟吐赤。知音益寡。得此爲難。花前菊下。月榭風欄。有會必團。聞約則赴。期至鬢華。同此心素。曾未一朞。君胡奄忽。山陽暮笛。杜陵落月。旅遊辛酸。浮生短促。一奠差遅。墓草已宿。漬綿來哭。有淚霑纓。靈其不昧。歆此一觥。
祭伯嫂崔孺人文
[编辑]嗚呼慟哉。不可測者理也。所難必者命也。天以靜貞之資端一之性。賦予我嫂氏。宜家有道。御壼無違。宜享大耋。永受遐福。而艾髮纔衰。纊息遽絶。胡予之厚而反報之薄。胡賦之豐而反壽之嗇也。信乎理不可測而命未可必也。天乎人耶。慟矣悲夫。哀我嫂氏。其性則玉之潔也。其心則氷之淸也。粤自旣笄于歸之後。一心洞屬於侍奉之節。手奉盈而足履薄。視未嘗上於面。言若不出諸口。雖在五十旣衰之年。嘗如新嫁之三日。是余心服於平日。而宗戚稱之無異辭也。爲父母愛婦而未嘗有驕矜之色。爲兄弟長姒而未嘗有惰傲之禮。見人之面粉唇朱。恥爲媚嫵之態。見人之被錦粧寶。絶無欽艶之想。謙恭有節。恬淡寡欲。君子所難。孰謂婦人而能之乎。處貧恬如。奉承爲志。少君之裳。更着於侍櫛之日。德耀之案。高擧於齊眉之際。何有何亡而黽勉以求。若大若小而絲毫不紊。其志也可謂苦矣。其生也可謂勤矣。幸賴孔昭之天。否泰相因。報施靡忒。庶乎高堂晩年。安享一子之奉養。豈料夫一瘇斯毒。始知棊子之小。終爲巖石之堅。至使華扁束手。刀圭無効耶。胤兒一指之血。寸寸流出於至誠之源。而竟莫救三載旣痼之疾。嘻噫悲哉。顧余受氣虛弱。賦質纖瘦。自在襁褓。與病爲隣。索飯覔栗。惟嫂氏悶恤之。扶床習步。惟嫂氏憐愛之。逮夫乙卯之遘厲也。惟我嫂氏救護百方。終始一心。嗚呼。性不畏病。庾後罕聞。况於閨閤中易見哉。有此愛育之恩救護之力。而一未曾色於面施於口。余所以銘刻心肺。發爲今日之哭也。惟此十三歲幾絶之命。賴以在世。畢竟獲戾於神明。及至今春。奄哭先考。頑不知死。苟延時日矣。曾未幾月。又見嫂氏之逝。天之降禍。胡寧至此。嗚呼。再明庚辰。卽永遷之日也。不勝悲迫之懷。畧設芬苾之具。言有盡而情不可極矣。
祭李𥠧常運三文
[编辑]嗚呼𥠧常。知君者莫吾若也。不知君者。亦莫如吾儕也。言過乎恭。人或以卑巽斤君。而君則見世之病于夏畦者。鄙之欲唾。行周乎愼。人或以荏弱目君。而君則見時之隨俗俯仰者。去若將凂。盖其內守之堅確。鮮或有知者。而知之深者惟吾也。惟其簡言少笑。節嗜寡欲。不營營於飽煖。不役役於寵辱。所以天府泰和。每賓來朋至。酒未闌燈未灺。輒齁齁鼾睡。意其胷中無事。嘲謔以必壽矣。纔過四旬。奄忽至斯。自謂能知而所不知者此也。嗚呼稺常。靑白不形於嗣宗之眼。雌黃不出於夷甫之口。而季野皮裏。自有一部春秋。况其純然一心。死猶赤子。則君實無負於厥初賦畀之天。天胡反嗇於定命有生之後耶。生而運滯。命與仇謀。屋無玉川之數間而雙膝借容。田乏洛陽之二頃而寸舌代畊。再捷解額。若將探囊而歸。三則卞足。竟乃抱玉而泣。嗚呼𥠧常。生不亦太窮。死不亦極哀乎。惟吾儕半生神交。心而匪面。其淡若水。其臭如蘭。槐黃洛下之秋。相與負笈而翺翔。花發崧南之春。相與理屐而聯躚者。于玆數十年矣。近於烏溪南北。珠谷前後。鷦棲密邇。鸎喚間關。不待折簡。輒相欵荊。朝散而指夕爲期。夕寒而遅明敍暄。燈前月下。酒後床畔。披肝瀉胆。娓娓不倦。是皆當時之快心樂事。而總之爲今日之哀也。耐久到白頭。吾儕謂乎。嗚呼𥠧常。六旬閉戶。二竪爲隣。外爲風寒所逼。內爲痰火自爍。理乎命乎。君胡爲而至於此極耶。靈辰易邁。埋玉隔宵。匍匐相携。一觴來哭。不昧者存。庶斯歆格。
爲舍弟應鉉祭伯兄柳溪公文
[编辑]嗚呼。伯氏之棄我諸弟也。倐爾一周而又半朞矣。墓上春風。草已再綠。夫何日月之易邁而悲哀之難抑耶。嗚呼嘻噫。人之哭其兄之歿者。宜莫切於弟而日月寢遠則幾乎忘矣。狀其兄之德者。宜莫詳於弟而覼縷枚擧則嫌於溢矣。然而哀公之歿而久猶不忘。狀公之德而稱爲非溢者。豈非公撫愛敎導之恩。偏及於弟。孝友勤儉之行。實孚於人耶。自余垂髫毁齒之日。學數辨方之年。耳目擩染者。卽公之懿行也。頂踵涵養者。卽公之深恩也。於焉加弁。於焉授室。正倫理而立產業。使余生長於撫愛敎導之中。出入於孝友勤儉之間。不威而自戢。不警而自悟者。于玆三十光陰矣。回想乙亥之春。余忽染厲。公適旅遊。聞病馳還。救護得全。公實有庾袞不畏之性。而苟非友之至情之切。安能此古人所難能乎。事伯父而盡敬謹之道。撫羣從而極湛樂之情。是皆孝友之推。而推以及於追遠之節。甚雨祈暑。省掃塋域。理莎如櫛。植檜待蔭。滿阡被隴。手澤尙新。嗚呼痛哉。誠於爲先而儉於自養。文仲子之不服綺羅。高侍郞之只齕蔔匏。是皆素性然也。豈欲爲沽名釣譽耶。臨機果斷。恢刃於盤錯之間。處事詳審。放舟於安流之上。至於理所當爲。確然不撓。則有賁育莫奪之志。嗚呼如公。宜於古人上求之。尤廉於貨利。嚴於辭受。陰損四知外子母之銅。厚濟十年後朋友之窮。世若有包京兆。其所褒賞。豈在於白金讓人之後乎。丁丑險釁之餘。痛纏風樹。溘然欲無生。而何幸依賴於公。矜式於公。有此樂育之慶矣。豈意怪疹西來。浸一境於鼎沸之中。昨面今訣。朝病夕訃。嫂氏亦不免。而仲氏且幾危。精魄未及收召。死生判在頃刻。而公又於斯奄忽乘化。天之禍我門戶。摧我棟樑。胡至此酷耶。惟其臨訣奄奄之際。只以先塋之盡心守護。仲氏之症候差劇。懇懇不已。一言不及於身後家間事。盖公爲先之誠。友弟之情。至死愈篤。可質神明。而余所以含哀茹痛。欝結於悒者也。已矣悲夫。自公之逝。如瞽失相。如兒失乳。心有疑晦。向誰叩之。事有急難。於何質之。病與憂集。事隨時移。一觴告哀。亦且後時。嗚呼今之來。將以吐五內襞積之懷。罄千古罔涯之慟。而胸塡臆塞。心摧膓裂。文不能盡意。哭不能盡哀。庶洋洋不昧之靈。鑑此忱而歆此奠也歟。
祭亡室文
[编辑]嗚呼孺人。其生也苦矣。其死也戚矣。余以淸寒家世。浪作無用迂儒。喜讀聖賢之書而實未究義理之奧。好遊烟霞之境而竟未超塵臼之表。韓窮未送。原貧殆病。性且弦急。嗔怒乖常。西門之佩韋。縱欲自緩。伯恭之家事。或至打破。爲其妻者。不亦苦乎。嗚呼嘻噫。琴床光陰。倐爾卄有七年矣。育恐育鞠。顚覆是憂。何有何亡。黽勉以求。至於服餙之不喜華美。巫覡之絶於言議。盖婦人所難。而余竊有取於君者此也。家用之碎瑣殘缺。有甚於三五分裂百千孔瘡。而上彌下縫前遮後盖。冀見家室之團圓。子女之成就矣。轉頭之頃。奄忽至斯。吁其死也不亦戚乎。西來一氣。如沸如騰。朝病而夕已臯復。昨面而今忽告訣。蔘朮不能效其靈。鍼炙莫能售其妙。至使華扁。駭眼瞠視。縮手却走。是果上天運氣之不淑耶。抑亦死者身數之不利耶。君歿之三日。又哭伯氏之喪。天之降禍於吾門。胡至此酷耶。割半之痛。悼亡之懷。交切于內。思之則臆塞。言之則哽咽。女兒結䄜之期。生旣渴望。死當飮恨。况乎呱呱襁裏。失乳戀母之聲。人情之所不忍聞。君何以爲懷於重泉之下耶。嗚呼痛矣。得一僻地。挈家歸隱。種桃植栗。餧蠶飯牛。漁樵結社。樂以忘世者。是吾宿昔之心。而君亦欣然有布裳鹿車之志矣。豈料志未遂而身先死。一區雲山。竟作畵上之餠。十載經營。反爲甕中之筭乎。已矣悲夫。生前棲隱。永違其志。死後宅兆。亦非久留之地也。當從堪輿家說。擇吉改窆。則君之復出陽界。必有其日。而余將撫棺一哭。盡此未盡之情。君其知耶。
祭王進士允恪文
[编辑]嗚呼。公視我弟。我視公師。公性豪邁。我拙是醫。公質剛明。我昏是鑑。似蘭斯薰。如水其淡。睠彼城南。有溪曰鶯。鶯其鳴矣。求我友生。一隣切交。三世厚誼。鉛槧同苦。忘飢渴睡。春誦槽庄。夏課芝墅。業勤董帷。功期匡杵。螢窓蠧案。詩笥文藁。迷塗發軔。公爲先導。鄒魯經旨。程朱訓誥。精思細討。析毫分縷。擅塲禮闈。摧鋒墨壘。士輒讓頭。人先屈指。芳社良辰。文酒陶瀉。北海杯樽。西京風雅。座上佳賓。林下詞伯。金張趙李。幷皆鴻碩。源源追逐。濟濟團欒。年少兼摹。亦參香山。停雲賦雪。品竹評梅。觴政韻令。間以談諧。我唱下俚。公和陽春。金聲擲地。綺語驚人。錦囊風物。足酬其債。文字間事。吾儒一快。浩窩霞觀。次第凋零。我蟄窮廬。公亦鬢霜。時違會面。月計嗣音。噫公端愨。貌若其心。賢爺之胤。肖兒之翁。俯仰無憂。百福旣同。外剛內密。謂公必壽。陽鐵易缺。緻木先朽。重九後前。再過高軒。塵榻卧局。長晝掩門。推衾促膝。論今話昨。言辭悽楚。意緖搖落。英爽氣岸。殊非曩朝。默察其志。似厭塵囂。余心竊怪。恐非善兆。雲㫌霞車。竟乃遐矯。深秋一握。隔夜千載。寤言出涕。徊徨增慨。破壁殘燈。曉風觱慄。念公有行。至後二日。葭琯暖律。一陽載回。有屈必伸。無往不來。幽宅長陰。公獨胡爲。華屋邱山。轉頭分岐。吁嗟浮生。大都是夢。不昧者靈。無窮之痛。
祭林營將應淳文
[编辑]嗚呼惟靈。英爽卓世。俊邁絶倫。風鶻氣節。雪鶴精神。隨事應變。幹局之才。雖逢盤錯。游刃則恢。用智如水。滾滾不竭。剛毅勇决。萬夫莫奪。馳譽弓馬。學鞱孫吳。長趨濶步。平踏雲衢。萬頃縣衙。三陟關營。歷敭東南。五馬雙㫌。專城百里。榮耀一鄕。晩解簪紱。歸卧故堂。三達之叟。五福之翁。陳榻頻解。孔樽不空。惟予數人。半生莫逆。粤自童丱。吹葱騎竹。膠柒雷陳。峨洋牙期。居然濩落。兩鬢如絲。暮境團欒。于公之宅。盤羞豐潔。階舃交錯。如響答聲。若影隨形。花朝菊辰。月榭風欞。謂老可惜。設契招筵。庶幾夙夜。以終餘年。百鬼揶揄。一疾侵凌。君竟不起。萬事風燈。倀倀迷向。唏唏相顧。氣短已灰。淚長如雨。沃酒柩前。割我肺膓。文以侑之。靈其來嘗。
祭李汝大運元文
[编辑]於乎。公之質之美而壽之嗇也。云胡賦之豐而奪之速耶。自夫世級降而叔季。俗習變而澆漓。梔其言而蠟其貌者。滔滔皆是。惟公以敦厚恭謹之資。謙挹冲約之性。無崖異斬截之行。表襮矯餙之態。雌黃不出於口中。春秋自在於皮裏。是其邃古淳厖之氣。鍾於一身而貯於方寸者也。寡言簡笑。不與人欵曲。而及遇會心人。勤勤懇懇。有若河懸而不竭。於聲色芬華。逡廵退縮若懦夫。當其理所當爲。內守確然。不爲利害所撓奪。至於尊彜鼎鐘古奇之物。金銀珠貝細瑣之類。眞贋史野。莫能逃於藻鑑之中。盖其性行之純篤。知識之通透。固有人所難企及矣。惟其待人接物。一以誠信而無僞。故知舊之素所親密。習相往來者。若飮醇醪。不覺心醉而神融。如入蘭室。久益香郁而芬冽。古所稱卜室之忠信。一鄕之善人。非公其誰哉。惟公於我。峨洋默契於牙期之襟。膠柒彌堅於雷陳之情。掃榻而待。倒屣而迎。披露肺肝。罄盡衷曲。若絲竹瀑洞之遊。壺觴槽巖之會。最是當時之極歡。而總之爲今日之哀也。勖靑松而自保。指皓首而爲期。豈意前冬海西之行。竟作千古泉下之訣乎。嗚呼嘻噫。公之歿而反櫬也。月已再圓缺矣。三陽已泰。萬化方新。蟄而動者。甲而坼者。句而萌者。擧皆欣欣然更甦。公獨胡爲乎長卧不起。呼之無聞耶。良契永阻。靈辰不居。操數行之荒詞。奠一觴之薄酤。不昧者存。庶肯來臨。
經義問答
[编辑]答林學卿孝憲○四
[编辑]仁何以術爲之。而申不害以術治鄭。公孫弘謂智者術之原云云。
儒曰儒術。心曰心術。術卽道也。古之君子未嘗不以術爲仁。而只被他後來把做變詐看了。術之面目換焉。却不知天下事有難處。須有個巧底道理。可以當之。殺牛旣所不忍。釁鐘亦不可廢。而旣見牛則此心已發而不可遏。未見羊則此理未形而無所妨。故必也以未見之羊。易已見之牛。然後牛得全而鍾可釁。則此所謂仁之術也。雖然世降道衰。往往有忍詐爲術者。此申不害之學。陷於形名而以術治鄭。公孫弘之言。入於權詐而謂智者術之原。術之義一誤。或未免異端之歸。或未免布被之詐。則此等術字。豈可與論於仁術之術耶。
三鼎五鼎。大夫士。
儀禮饋食禮。士用特牲。大夫用少牢。而特牲則豕用九體。魚用十五。腊則用兎實之。而此三者各爲一鼎矣。少牢則羊用十一體。豕亦十一體。魚之數十五。膚之數有九。腊則用麋一純。而此五者各爲一鼎矣。位有高下。鼎亦有多少。故三鼎爲士禮。五鼎爲大夫禮。而在天子之大夫則索牛其禮也。在天子之士則少牢其禮也。此旣以少牢爲大夫之禮。特牲爲士之祭禮。則所謂大夫士。非天子之大夫士。乃列國之大夫士。
貢助徹皆爲什一。徹法又輕於什一。魯哀公二猶不足。漢氏三十而稅一。
夏時一夫受田五十畒。而計其五畒之入以爲貢。則實計五十畒之內。貢其五畒之所出。而十取其一矣。助則八家各受七十畒。而助畊公田七畒。則此亦取十分之一。徹則八家各受一百畒。而稅其公田十畒。則此亦爲十分之一。雖然貢之五畒之入。在於所受之內。徹之十畒之分。在於所受之外。則徹法又輕於什一者。亶其然矣。魯旣有稅畒之法。而逐畒又取則是爲什二之稅。漢雖有减稅之詔。而豪傑兼幷則是爲什五之稅。
伯者之民。歡虞云云。
伯者有違道干譽之事。故有意服人而人感其惠。王者有心悅誠服之意。故無爲化民而民忘其德。如所謂無曲其防。無遏其糴者。足以感人而欣欣然有喜色也。如所謂畊田而食。鑿井而飮者。若天自然而不知爲之者也。葵邱滿月。盈虛有期。則此可見伯功之淺近而民以之歡虞。太虛浮雲。卷舒無跡。則此可見王道之廣大而民以之煕皡。
答全德汝最中○二
[编辑]庸學皆聖人明道之書也。其立言垂訓。宜若合符。而中庸言性不言心。大學言心不言性。且格致誠正修。莫非率性之功。而中庸不言爲學之序。知仁勇三達德。尤切明心之要。而大學不言入道之方。
中庸一書。要不出於性字。而性非心所具之理乎。大學一部。要不出於心字。而心非性所寓之器乎。此可見心性一理。而如中庸之戒懼謹獨。非心而何。如大學之明德明命。非性而何。至於格致誠正。莫非修己治人之功。而修己治人之功。不外乎中庸率性之道。則其言率性之功者。卽爲學之序也。知仁勇三達德。莫非造道入德之事。而造道入德之事。不外乎大學明心之要。則其言明心之要者。郞入道之方也。
中庸工夫。只有存省二事。而大學工夫。至於八條之多。中庸所論。有所欠闕。而必如大學然後完備耶。
明道之功。必在於動靜交養。故以存省二事爲之要。入德之工。必在於知行兼進。故以格致等八條爲之目也。致其力於動靜而德可以入焉。循其序於知行而道可以明之。則中庸工夫。雖有二事而包得八條也。大學工夫。雖有八條而包於二事也。豈以多少論哉。然則中庸所論。實非欠闕。而大學所論。非獨完備。
答韓而明用晦○四
[编辑]明德心性情。
盧玉溪本心之說一出。後之論明德者。莫不祖此。而到今觀之。心有善惡。而明德是純善無惡。則不可直謂之心也。性本無運用。而明德有運用。則明德之存於中者。雖性之本色。而喚做性不得也。情只是發見。而明德有體用。則明德之見於外者。雖情之樣子。而喚做情不得也。章句曰虛靈不昧。具衆理應萬事。虛者心之寂。靈者心之感也。衆理之具於心則這便是性也。萬事之應於外則那便是情也。然則明德竗合理氣而貫通心性情。
物理之極處。無不到之到字。
章句必言物理之極處無不到。而對說吾心之所知無不盡。則物理吾心。煞有界分。而不可謂物理之極。便到於吾心也。若曰物理之到於吾心。則所謂物格。已涉於知至境界。而物格知至。混無分別。經文何必曰物格而后知至。而章句又何必對擧釋之耶。
格物之格。先儒以爲扞格外物。
若以爲扞格外物。則致知之知字說不成事物之知。而其流之弊。不至於致良知乎。溫公之說未穩。
致知爲夢覺關。誠意爲人鬼關。
致知誠意。學者之兩箇關頭也。知有昏明。意有善惡。知之致不致。昏明所係。而昏明所係。夢覺斯分。意之誠不誠。善惡所在。而善惡所在。人鬼斯判。故明言昏明之界分而致知爲夢覺關。擘破善惡之地頭而誠意爲人鬼關。
答金以鳴最聲○四
[编辑]君子造道
程子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在致知。義理有無窮之趣。學問有進益之方。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主一無適。不急其功。今日行一善。明日行一善。主一無適。不躐其等。眞積力久之餘。豁然貫通。向見其萬者。今則會而爲一也。力到功深之後。超然穎悟。向見其異者。今則合而爲同也。潛心積慮。默識貫通。優而遊之。厭而飫之。敬以存心而心與理相洽。敬以養性而性與物相融。則造道之方在於自得。而自得之要在於敬。
大人心赤子心。未發看已發看。
大人卽赤子已長之人也。方其未長。其心焉純一無僞。及其長也。其心焉通達萬變。則大人之心。卽不失其赤子時之心也。然則大人赤子之心。一般本源。一般主宰。而未發則渾然一理而已。已發則赤子之心。只是無欲。大人之心。自是中節。
顔子獨善。禹稷兼濟。湯執中。
允執厥中四箇字。唐虞相傳之心法也。千聖一心。本於此說。而解之者曰。道之所貴者中。中之所貴者權。以言其隨時執之而各適其中。
宮之奇諫。百里奚不諫。
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又曰見幾而作。不俟終日。輔車相依。唇亡齒寒。而虞公不能度勢。故不忍其國之將亡而諫。垂璧屈乘。晉啓冦翫。而虞公不足有爲。故自知其君之不聽而不諫。之奇之忠。眞見得匪躬之義。百里之智。果叶於見幾之行。
答任可遠相翼○二
[编辑]大學之誠正。論語之克復。孟子之求放心。孰非心上說。而先儒以中庸一篇。爲傳授心法。
中庸何爲而作也。子思憂道學之失其傳而作也。則其所以提挈網維。未有若此之明且盡者也。必以此篇爲傳授心法。而孔子以是傳之曾子。曾子以是傳之子思。子思以是傳之孟子。則論語之克復。無非精一也。大學之誠正。無非精一也。孟子之求放心。亦不外於精一之學。
虛靈知覺。體用動靜。
朱子釋明德之義曰。虛靈不昧。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此可見虛靈兼體用也。朱子答潘謙之書曰。心之知覺。所以具此理行此情者也。此可見知覺兼體用也。靜而虛靈能覺者。體之所以涵用也。動而知覺自虛者。用之所以具體也。體用一原。動靜相涵。則軆用二字不必分屬。
答河厚之始澈○四
[编辑]文王仁敬孝慈信。
發政施仁。文王之止於仁也。恪謹侯度。文王之止於敬也。三朝於王季。二子之俱聖。可見文王之止於孝慈。而虞芮質成。萬邦作孚。則文王所以與國人交信者。章章明矣。
心廣體胖。似是正修之驗。
饒氏以心廣體胖爲心正身修之驗。而乃曰心不正。何以能廣。身不修。何以能胖。此則先儒之所譏也。心爲身之所主。意爲心之所發。故意旣誠則自然有廣胖之著於外。而其實不可以廣胖爲正修之效驗也。况廣與正胖與修。俱無字義之貼合乎。
善惡之不可揜如此。可畏之甚。
誠於中者。必形於外。故爲善於獨者。不求人知而人自知之。爲惡於獨者。惟恐人知而人必知之。則此其善惡之不可揜而可畏之甚也。朱子此訓。以爲善亦不可揜。惡亦不可揜。而其不可揜之機。使人可畏也。可畏一句。特釋其嚴乎三字。
此章。特加曾子曰三字。
曾子此言。非專爲此章發。而是盖尋常說。故作傳者引將說來。以承上文如見肺肝之意。
答朴震復三
[编辑]由卿而上。三等之國其祿異。由大夫而下。三等之國其祿同。
班爵之制。折中於大夫。而大夫之田八百畒。則大國之卿。固可以四倍其祿。而次國小國不過如三倍二倍。則此乃其祿之䆮厚而不爲之殺。則地之所出。其何以供上乎。上士中士猶可盈縮其祿。而下士庶人。或至於不能自給。則此乃其祿之䆮薄而苟爲之殺。則臣之所食。將何以給下乎。噫。國有三等。而由卿以上。其祿䆮厚。故隨其地之所出而供上之制有殺。大夫以下。其祿䆮薄。故度其臣之所食而給下之數有常。大夫以上以下之祿。宜有異同。
出入操存。
朱子語類曰。出者亡也。入者存也。余嘗反覆於心曰。心是箇活物也。本無一定之時。亦無一定之處。特係於人之操舍。舍之則亡。而亡便是出也。操之則存。而存便是入也。操之而在此。舍之而失去。則所謂出入。特以操舍言也。而操之之道。敬以直內而已。
聖人之道。亦有彀率䂓矩。
不觀夫射乎。志於彀率。可以言中。不觀夫匠乎。守乎䂓矩。可以爲巧。曲藝且然。而况聖人之道乎。其爲有漸。其進有序。自致知至於知至。自力行至於安行。則聖人之知行。卽射匠之彀率䂓矩也。若舍此而言道。則猶舍䂓矩而爲巧。離彀率而談中。焉有是理耶。
答金潤三
[编辑]擇中不失註。
程子以庶乎屢空。言其執守之意。張子以未見其止。訂其奉持之意。則程張二說。各有攸當。而考之事理。張子爲密矣。
擇中不失。博文約禮。
擇善在乎知。而博文是致知之事也。不失屬於行。而約禮是力行之事也。知之博而能擇乎中庸之理。守之約而不失其所得之善。則其所以精擇而辨別衆理者。可見於顔子之博文也。其所以執守而服着心胸者。可見於顔子之約禮也。
先言南北強。
南北強。旣非中和之強。而和而不流。是君子之所當強也。中立不倚。亦君子之所當強也。此正子路之猛省處。而苟使子路直告其強。則言急意短。徒有驟語之失。而實無聳動之效矣。必先言南北強而後及其強。然後意味焉深長。辭旨焉明白。無復餘蘊。故將言君子之強。而設爲兩端。使子路知血氣之不可不抑。德義之不可不勉。則此聖人敎人之深意。
答朴允朱二
[编辑]序昭穆。
宗廟之制。左爲昭右爲穆。而子孫亦以爲序。如所謂三昭三穆。死者之昭穆也。如所謂羣昭羣穆。生者之昭穆也。死生皆有昭穆。而此所謂序昭穆者。是言子姓兄弟之不失其倫。而祭統所謂昭與昭齒。穆與穆齒者是也。父爲昭則子爲穆。子爲昭則父爲穆。而奏格之際。揖升之間。分別次列。正其尊卑。
子思之時。周室衰微。禮樂法度。不行於天下。而其曰車同軌書同文。
文王旣歿。王轍遂遷。則成周之禮樂制度。䆮以衰微。幾乎不振矣。然而天下之人。猶知尊周之爲義。而一代之制度文軌。爲卒不得變易。故孔子作春秋。大書王正。而亦曰同軌畢至。則周之車書。豈不爲一統乎。造車之法。猶在冬官。掌書之職。尙係史氏。則禮樂制度。不行於天下。而其軌轍之跡。點晝之象。未嘗不同也。而况諸侯爭䧺。莫能相尙。而下及六國之未亡。未有能更姓易俗而定天下于一。則周之文軌。孰能變之哉。
答金相瑾二
[编辑]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於物。
耳目二者。皆天之所以與我。而能司視聽。不能思視聽之理。則耳之聽聲。爲聲所蔽。目之視色。爲色所蔽。是以天下之耳。同聽師曠之音。天下之目。同視子都之美。則耳目之官。能官於視聽。而不能官於思也。其官不能思。則耳目亦是一物也。其蔽於物宜矣。
聞善言見善行。沛然莫禦。
聖人之心。萬善畢具。而感觸之際。自無不通。譬如洪鍾在簴。有人叩擊。則聲發於外。亦如寶鑑在手。有物來照。則明應於外。
答李運泰二
[编辑]告子曰性無善無不善。或曰性可爲善可爲不善。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
性者。太極本然之理而純善無惡者也。彼爲善爲不善之說。卽楊子混善惡之論也。有善有不善之說。卽韓子有三品之論也。與告子所謂無善無不善之說。摠把氣質之性。來代本然之性。其不知性則一也。然其告子之病。坐於生之謂性。故指其人之知覺運動者以爲性。而任意爲之。則初不論爲善爲惡之在於人而一任於性也。是則終未免佛氏作用是性之歸。而其流之弊。尤有甚焉。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憂戚玉成。張子有銘。宴安鴆毒。管子著說。處於憂戚而警戒焉。其慮深則所以玉成在於此也。溺於宴安而怠肆焉。其志荒則所以鴆毒在於是矣。是以恐懼脩省。能加增益之實。則憂患是生全之道也。驕奢淫佚。以悉耳目之娛。則安樂是死亡之道也。
答朴震郁一
[编辑]放彌退藏。
易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放彌者。吾心之感而用之達於萬事也。退藏者。吾心之寂而體之歸於一理也。一心足以管萬事。故放之則感通之用。彌滿於六合而其大無外。萬事本具於一心。故卷之則寂然之體。退藏於密勿而其小無內。放彌退藏。不過曰心之寂感體用而已。
答秦應福四
[编辑]子之燕居云云。
夫子之德。溫而厲。威而不猛。則燕居之時。不失放肆而其容舒。不至於嚴厲而其色愉者。申申夭夭。這氣象也。然則其稱燕居之容者。將何以盡得聖人乎。但曰申申而已。則其辭急其意短。無以盡聖人燕居之氣象也。必也旣言申申。又言夭夭。以長其味然後。可見辭有餘而意無窮也。程子所謂爲申申字說不盡。故更着夭夭字是也。
左右手。
謹按禮記行人篇。傳命之制。主國之儐。在於君之東南西面。而在右者傳君命於左而至于賓。在左者傳賓命於右而達于君。是知承君命於上儐而傳于末儐。則末儐在於我左。而承命傳出之時。左其手而揖之。承賓命於末儐而傳于上儐。則上儐立於我右。而迎命傳入之際。右其手而揖之。夫子當時想必在紹儐之位。而傳命以出則揖其末儐而必左其手。傳命以入則揖其上儐而必右其手。
管仲之不死。若在所斥。而朱子以有功無罪。發明夫子之意。而斷盡管仲之平生。
始與糾謀則管仲有可死之道。而桓兄當立則管仲無必死之義也。死亦仲也。不死亦仲。則仲之不死姑置勿論。而相齊而有匡合之美。尊周而嚴華夷之分。則此所以無罪可誅而有功及人。
遇接輿欲與之言。
聖人所不言。何敢有言。而要之不過出處之大義也。嘗與隱淪言者觀之。則語沮溺以鳥獸同羣。告丈人以不仕無義。以至晨門之徒。乃有果哉之稱。則無非所以明出處之義也。遇接輿而欲與言者。亦安知其意之不在於是耶。
答白應鎭一
[编辑]皷方叔入於河云云。
夫子嘗曰師摯之始。關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在夫子反魯正樂之時。雅頌各得其所。而一時伶人。莫不知其爲正音。則惟此數人。亦嘗與於聖人之化者矣。及其魯衰樂壞。王風已掃。正樂䆮息。則魯之禮樂。知其不作矣。旣不可以作禮樂。則伶官尙可以擧其職乎。旣不可以擧其職。則安得不散之四方。以去其亂乎。所以潔身河內。高蹈漢中。而保正聲於廣漢之濱者也。噫。夔龍隔晨。鳴鳥不聞。而韶簫之治。莫以挽回。則賢人之仕於伶官者。豈不欲潔己遐擧。遵河以處。而夫子之知音。終鮮其人矣。其入河入漢者。不獨爲伶人之出處。亦可見斯道之行廢。而聖人導化之功。至不可誣也。可見記事之有深意焉。
答朴敏道三
[编辑]三年無改註。
先儒以半上落下。當改未改等語。多方發揮。而聖人之意則特就孝子不忍之心而言。如此等處當活看。而尹氏所謂如其非道。何待三年者。豈有違於夫子之訓而不得爲孝乎。尹氏以不忍字。說得孝子之心。游氏於事理上。說得聖人之意。而事之權衡則游說盡矣。
在陳歸歟。
謹按世家。以孔子適陳之日。係之哀公三年。而是時孔子年已六十矣。噫。一何夫子之衰耶。轍環天下。未回唐虞之治。木鐸夕陽。乃有遅暮之歎。顧惟魯之狂士。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則行道之心已倦。傳道之志方篤。而思歸之歎。自不容已矣。
學易無過。
吉㐫悔吝。易之道也。進退消長。易之理也。當潛不潛。易言其過。當見不見。易言其過。大亨之中。有貞正之利者。可以無過矣。履霜之初。有堅氷之漸者。可以無過矣。以至卦象之大過小過。皆以過爲言。則此夫子所以晩而喜易。深知易道之無窮。故謙言卒以學易。可以無過。
答王錫初七
[编辑]天命性道敎。
自理而言。謂之天。而天賦是理於人者命也。人受是理於天者性也。道則循其性之自然而當行不易。敎則因其道之當行而品節不差。
或以五性謂五常。或以五道謂五常。
人之性有五。仁義禮智信是也。而天下古今之所同得者也。人之道有五。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是也。而天下古今之所共由者也。性爲人同得之理。而可常而不可易。道爲人共由之理。而可常而不可紊。則所賦之天理。自是爲五常也。所品之人倫。自是爲五常也。五性五道。同謂五常者。有何不可乎。
禮樂刑政之敎。亦可論於物耶。
大化流行。賦予萬物。則人有人之性道。物有物之性道。故聖人因人物之性道而各加品節之敎。則禮樂刑政。非但施之於人。而亦可行之於物也。是以爲之禮樂。使鳥猷咸若。爲之刑政。使牛馬絡穿。周禮有山澤之官。周公驅虎豹之屬。草木零落。始入山林。昆蟲未蟄。不以火田。使之品節。物各得所。
上節旣言戒愼。又言恐懼。下節只言謹獨。
戒懼是存養於未發。謹獨是省察於已發。存養於未發者。必要其熟。故旣言戒愼。又言恐懼。而不嫌其重複。省察於已發者。必要其約。故只言謹獨而有詳畧之分。
戒懼一節。或云兼動靜。或云專言靜。
就大綱而言則戒懼是統體做工夫。而包愼獨在其中。故當以動靜而通者。對下節而言則戒懼愼獨。相對爲動靜工夫。故亦可以靜而專言。
中和是言性情之本來如此。則衆中皆有中和耶。抑由於戒懼愼獨。則衆人初無中和耶。
中和是言性情之本體。不是由戒愼養成來。豈以衆人而初無中和乎。但衆人之心。物欲易動。故須用戒懼工夫。方存得未發之中。須用愼獨工夫。方有那已發之和。
禹湯不免水旱之灾。孔子不見位育之功。
禹湯之水旱。孔子之失位。出於氣數之變也。雖然使禹治水。地平天成而六府允治。六事自責。天命賁若而兆民允殖。則禹湯可謂盡位育之功矣。矧乎夫子刪詩書定禮樂。爲萬世開太平。則雖不位一時之天地。而萬世之天地位焉。雖不育一時之萬物。而萬世之萬物育焉。
答李圭杓三
[编辑]盡心。
聖人之心。體無不具。用無不周。窮理貫通。以至於無所不知。則盡此心無所不具之體。盡此心無所不周之用。是以平居靜處。虛明洞達。無一毫遮蔽於胸中。無疑慮于心上。以至於事至物來。則雖天下之物。或素所未接於耳目思慮之間者。亦無不劃然迎刃而解矣。此所以一私不萌。萬理明盡。斂之無所不具。擴之無所不周者是也。謂之盡心。不亦可乎。
盡心知性。存心養性。
知性卽窮理格物之事。而盡心卽知至境界也。存心卽誠意正心之謂。而養性在其中矣。知行二者。交須幷進。則所謂存心。卽存其所盡之心。所謂養性。卽養其所知之性。
四體不言而喩。
天之四德曰元亨利貞。地之四行曰水火金木。天有四德而其施於物也。有雨露之潤澤。星雲之燦爛。地有四行而其著於物也。有草木之榮華。山澤之高深。雨露也星雲也。孰使之然哉。以其根於天者。有元亨利貞之德。故不待天之命令而自然有敷榮之理。草木也山澤也。孰使之然哉。以其根於地者。有水火金木之行。故不待地之敎勑而自然有發生之理。四德生焉。四行成焉。天地何言哉。噫。人之有四德。猶其有四軆也。蘊於中者。有仁義禮智之實。故著於外者。有面背粹盎之美。而其所以發於動作威儀之間者。皆不待吾言而自能曉吾意。
答張基良三
[编辑]萬物皆備於我。
朱子曰。萬物統體一太極。旨哉言乎。萬物統體乎太極。而太極不離於吾身。
觀水有術。必觀其瀾云云。
源頭活水。朱子有詩。日月代明。子思著說。源非水之本乎。聖道之本。有似乎水之源也。明非日月之本乎。聖道之本。有似乎日月之明也。川流源於敦化。卽水之由源而生瀾也。光輝根於篤實。卽日月之由明而生照也。瀾是水之大。而所以大者。以其源也。照是日月之大。而所以大者。以其明也。聖道之所以大者。亦以其有本也。
擧一廢百。兼排子莫。
陂哉楊墨。一是爲我。一是兼愛。而此所謂擧一也。子莫之執。一半爲我。一半兼愛。而亦所謂擧一也。擧一爲我。而爲我害仁則是仁中之百端廢矣。擧一兼愛。而兼愛害義則是義中之百端廢矣。噫。楊墨有異於吾道。其害道易知。子莫爲近於吾道。其害道難知。故兼排子莫。此亦衛道之意。
謹跋
[编辑]甚矣。不肖之不天而無狀也。憶昔髧髮緫總。坐着府君膝下。口授孝經諸篇。及就外傅者五年。而當孤露顚連。其言行之可以襲可以傳者。不能鐫於心。徒承尋數之工。皓首無成。冥頑至此。追惟星霜。遽四十周餘。世之尙論君子謂府君爲學淸苦。恬雅踐實。求於今世。鮮其儔。嗚呼。府君平日德業粹盎。蓄泄發見於文章。可傳於後世者。豈止此而已哉。曾從長老之同志。門弟之親炙者。得聞緖言。今皆凋謝。俯仰惟涕。其所未得所未傳者。又將何求而何問。嗚呼。小子蟠天透地之痛。畢命難化矣。
不肖子日炯校。
我先君生考靜修齋先生遺稿。舊多散佚。先君搜家藏及發諸家巾衍數十年之間。得詩文共若干首。編爲四卷。將鋟之梓。未克遂而先君下世。小子方倚廬墓側。哀號未遑。而恐日月寢久。力不從心。綿薄有甚於今日。則將遂廢先君之志。因於廬次。命工剞劂。一依先君校正原本。是役也實先君之志。小子何有焉。小子晩生。不得承警咳於分甘之列。今讀遺稿。尤有感焉。嗚呼。先君所著述。篇袠之多。其役又鉅。雖未及於一時。然三年之內。直不溘然。則亦將續成小子之志耳。得使兩世之文。廣其傳於無窮。則小子沒身無恨矣。
歲戊寅二月下澣。從孫奎書謹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