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菴集 (李秉成)/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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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於詩。有二畏友。士吉也。一源也。而皆君之舅與兄也。君於舅。無不似而或過之。一源亦豈易爲君兄耶。故余曾挽君曰。吾敬一源雖似鳳。麟洲不敢處阿平。今觀全稾。吾評不愧。宜賢昆之涕泣裒拾。爲不朽之圖也。然而序引之文。乃屬諸老耄忘言之人。其何以重斯集乎。悲夫。歲辛酉仲秋。豐壤趙裕壽跋。
嗚呼。公之詩文。余安可跋也。記昔家北麓。時余丱角。公兄弟。已裒然爲擧子首。大被農淵二公所賞。及余稍長。往往從士友間。得傳誦篇章。爲之擊節欽歎。粤在己酉。始覿公於武庫之僦屋。時余抱牉合之慽。與公叙臆論詩。各誦所爲詩。仍與劇談。定爲忘年之交。公曰。吾平生無所合於人。觀子之詩。不覺犂然而會心。余以爲公長者。特假借以奬美之。非誠然也。及公出宰東峽。寄以竹樓塤箎錄。要余勘評。於是乎始知公之眞許與。彼此往復。動盈篇帙。常以此爲樂。不知其樂之止斯。逮後五六年間。不免乖張。或仕宦遼濶。或疾病間阻。今則薤露已晞。而九原難作矣。求如疇昔之樂。亦不可得。回思詩社從遊。令人愴涕。嗚呼。公之詩文。余安可跋也。詩之正聲。寥寥者久。浮則傷於慌惚而無據。弱則病於纖靡而不振。俗者流於陳腐。麁者失於龎雜。詩之爲道。不其難乎。至於文亦然。學歐陽氏不得而入於軟細。學王介甫不得而歸於枯瘠。此非數子之過。以其不善學之故也。余與公論此事。未嘗不晝移晷而宵灺燈。沿泝古今。病東人之氣力苶然。大欠力量。相與撫掌而罷。今讀公之詩與文。其淘洗之手。結搆之法。超然頓悟。造語淸新而不失於蹈襲。序事贍鬯而不涉於煩氄。允爲當世之絶調。噫。公雖云亡。其遺餘篇翰。光耀輝映。有如海外之空靑。風水嚙蝕而眞液融結。其傳寶於今與後無疑也。公爲人淵淸玉潔。識見明透。議論甚嚴於賢邪之別。慨然世道之漸晦。常有全家遐遯之意。而莫之遂。甚欝欝。余之心服者。豈但在於文章哉。槎川丈及公之胤子度重。要余一言以題後。而謝非其人。屢辭不獲。只撮吾輩相與之始終。俾後之人。覽斯集而知公之心者。在此而不在他云。杞溪兪㝡基跋。
右順菴李公之遺稿也。詩凡四編。文二編。公早善詩。與伯氏槎川公。並名於時。其文尤典雅淘洗。有玉珮鏗鏘之韻。是不可一日不顯於世。亦不可一日不傳於後。顧嗣子度重窮弱。不能自力於剞劂之役。識者咸歎咜嗟惜。昨年春。不佞按海西節。遂捐廩餘。畀度重得芸閣活字。印出若干本。於是乎公之詩文。庶不泯沒於巾篋之中矣。嗚呼。今不佞之相斯役。不徒以其詩文之爲可貴。蹟公平生。有特絶之才。至高之志。而不幸厄于公車。困於憂戚。未究其才與志。而中道殞歿。世莫知其所蘊。獨髣髴乎公者。往往在於遺餘咳唾之間。則必欲壽其傳而永不朽於無窮者。良以是也。傳曰。誦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後之人。若覽斯集。而知公之爲公。則不佞平日識公深而慕公篤者。可無負於今日矣。若其評品詩律。表闡文章。自有諸公序跋。不敢復贅云爾。
歲庚申仲秋。姨姪菁川後人柳儼謹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