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山先生大全文集 (四部叢刊本)/文集三十
| 鶴山先生大全文集 文集三十 宋 魏了翁撰 景烏程劉氏嘉業堂藏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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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校鶴山先生大全集卷之三十
督府奏陳
奏繳別之傑書施行復襄事冝
照㑹臣昨據參謀官別之傑備使臣鄧雲等探報劉
廷輔紏集民丁莊農約劉廷美内外夾擊叛賊収復
襄陽臣以襄陽重鎮驟失復得𨵿係匪輕所合賞不
踰時激勸士心巳一再奏聞遵照便冝指揮將御前
所降到賞功刺史牙牌乙靣官告貳道權用御前金
字牌子發付別之傑更令審實劉廷羙等立功次第
專人給付今據申劉廷輔所提兵巳到襄陽管下明
覺寺劄寨舉火爲號又繳到劉廷美殺叛賊退遁捷
報并先調統制馮士榮部押兵舡取水路前去巳於
四月二十七日提兵㑹合樊城劉廷美軍馬追殺賊
兵敗遁於當日部兵入樊城同劉廷美前去収復襄
陽城并南漳縣山寨統制權路分張彦滎同劉廷輔
巳集郷丁壯丁義捷等軍㑹合前進又於五月五日
與賊大戰必期剋復襄陽城壁所有牙牌告命等之
傑時暫𭔃収京湖制置司激賞庫候劉廷美等實見
立功次第方行給付今將元發下金字牌子及録連
京湖制置司回申謹狀繳進併將別之傑所與臣書
録白在前須至奏聞者
貼黄
臣又見諸司𨵿報郢州捉𫉬姦細李必慶責問據
供係韃宣差姓黄者
知襄陽燒毀軍民不在城
内遂遣殘金人馬三千要來據襄陽城壁并先差
李必慶等數人前來聽南界州府曾與不曾發
軍馬及曾與不曾種田又說鄧州目今有均州擄
下舡一百餘𨾏及唐州新野河元有大小舡五十
餘𨾏新造三十𨾏要七月内等韃賊大隊前來侵
犯
界臣𥨸詳前件報賊虜日夜謀據襄陽爲
扼吭拊背之計若非速行經理襄陽以爲上流屏
蔽則京西一路莽爲虚邑而江陵决不可守江陵
不守則呉楚襟喉中斷而長江與虜共之矣臣固
屢以爲言今經數月秋防甚迫竊謂襄陽得失係
國家安危之决臣方在逺外不當與聞廟議特以
義𨵿宗社不勝及緯之憂冒昧一言之伏惟聖明
特加睿察
繳奏奉使復命十事
臣冒犯斧龯之誅輙有奏聞臣去歳以疆事危急𭰹
惟主憂臣辱不敢辤難受命於邊城殘破之餘奮身
於羣言噂沓之日幸賴社稷之靈諸閫恊心將士用
命師無撓敗虜有遁逃及
命入奏之旬餘聞趙范
棄襄之報急遣榜劄招諭土豪幸而克復襄樊以歸
朝廷爲臣之計雖僅可逃責然所當經理之事未易
枚數臣方隨冝區處而君命有嚴末竟其事今又以
衰病不克反命于宰旅退自拘於司敗臣輙將督府
施行分門稡𩔖裝成五𠕋繳進又以臣之不克靣陳
者姑以大槩別爲十條隨𠕋以聞臣謹開具下項一
一曰招納土豪並邊諸郡毎遇虜人入冦皆得土
豪統率義丁爲官軍掎角之助只如今春韃蹂
浮光隨信管下如羅山杏山諸處率是義甲頭
目牛社緫首隨冝勦遏其間又有莊農自相結
集俟虜𮪍入村逰抄或伏險邀擊或隨後躡襲
必有斬𫉬蓋以其生長邊域狎近戎虜故習其
風聲抵抗而不懾睹其陵𭧂憤激而思𨶜加以
知地利得人和有愛惜骨肉之情有保全郷井
之𧨏戰則自爲戰守則自爲守若奬抜而𠋣用
之固與官軍之更逓徃來驅之戰守者不可同日
語也自京湖諸郡殘破以來郷民丁壯屯聚相
保者在在有之若不因其土豪就令結集則渙
然無依或生他變臣嘗委參謀官別之傑結納
襄隨兩郡土豪㝷又差官賫榜文劄子前去漢
上招集近日劉廷美収復樊城一號召之頃遂
得四萬人其後廷美與其弟廷輔又以督府旗
搒於漳縣老鴉山等處招収山寨民丁㽵農
與諸處潰散官民兵同力克復襄陽土豪之効
大略可睹臣愚欲乞行下制副等司於襄漢兩淮
州郡隨冝結集借𥙷官資假以事權必能以功自
見近年名將多出於此此實固圉安邊之捷徑也
惟陛下速圗之
二曰區處流移襄漢擾亂以來漢自荆門江陵以
至漢陽江南自岳陽鄂渚以至武昌縣流移軍民
布滿境内而漢南數郡尤甚督府甞撥錢二十萬
劄別之傑措置招集又劄江陵府措置収拾襄荆
之流民潰軍㝷又遣人散榜帖于漢東團結山寨
凡當爲者悉巳見諸施行惟是城郭荒殘室廬焚
蕩糧種牛畜盡於椎剽耕旣失時麥巳資冦京湖
管郡一十有八殘破者七兵者三僅存者八又
皆竭於供億困於守備制緫應調正急倉漕司存
巳無欲人人而振業之𫝑有甚難今京湖淮西兵
籍闕額尚多所當刺其強壯之願從軍者盡以𥙷
諸軍之闕雖烏合之人未必便能當敵且是丁壯
數萬各有所歸則婦女老弱亦有所養矣其有城
郭僅存室廬亡恙者尚可捐󠄂其租賦俾之復業無
城郭室廬生業可歸則隨其所寓優加賑䘏多方
區處此又弭變銷患之要務也惟陛下速圖之
三曰調護北軍郭勝之叛以猜懼范用吉常進尚全
之叛以憤怨皆有釁可言至於襄陽之變特因疑
形一起闔城爲之塗炭今計北軍自取殱夷之餘
與夫散處諸郡者爲數尚夥臣命出使之𥘉嘗
一再鏤榜開諭讀者感恱而諸閫創於多難未有
以處之自襄陽變後臣又有一榜大意謂祖宗遺
𥠖凢有來歸悉皆撫納不曽分别北只因郭勝
等自作不靖使均唐安襄四處北軍横遭兵火其
有得脫之人又韃靼驅爲奴婢或又殺其父母
據其妻子取其財貨流離飢餓追悔無及今北軍
尚有在漢北漢南者差官賫榜劄告諭
有頭目
等人轉禍爲福収拾潰散自爲一軍屯在漢北力
爲國家捍禦邊方效順之日便當給以元來軍劵
厚加犒賞其有經理開拓顯著忠勤許令丗爲守
臣永保冨貴庶幾彼此各免猜防永無自相屠戮
之禍此項搒劄蓋以臣未嘗失信於此曹故開心
見誠或可取信又劄京湖制置趙范於北人内選
差二人撫諭北軍方欲立規摹設方略冀不動聲
色而北自分可以潜弭三垂之永患今局𫝑旣
更無可復論所望朝廷將處北人一項熟復思慮
魯酒薄而邯鄲圍天下事固有不相𨵿而
相偶
者遣人游
開諭禍福則前有鷓巴徒穆後有
天綱納合之事可據因變制冝畫地以居之則有
新復州郡自淮以北之地可處神而用之存乎其
惟陛下速圖之
四曰措置險要言京湖之險要者以江陵之三海八
櫃爲急言江面之虚實者以冝都枝江公安漢陽
及武昌興國諸處爲憂臣嘗科撥米壹拾萬石京
㑹貳拾萬貫付江陵修海櫃又降錢付諸處戎司
招軍且下湖江西帥憲司打造戰舡與造弓弩
箭鏃等凢以爲江面之防也然臣所甚憂者有不
止是何則歷攷前後欲自江北以謀南牧者聲𫝑
力量無如曹魏之老暪元魏之佛狸女眞之逆亮
老瞞敗於赤壁佛狸困於𤓰歩逆亮衂於采石使
吾國中有人未見其能得志者厥今臣之所憂西
則蜀道東則海道耳間者諜報韃人大治攻具於
秦鞏洮渭又治舟山東日夜聲言以七八月南侵
而吾所以爲備者尚多闕然又况淮漢之間方圖
講解必不肯輕出一兵以牽制首尾使狡虜得以
壹心併力於西東二隅萬一虜人先得蜀口驅沿
江戰艦舳艫銜尾而下雖有百萬勁卒臨江列戍
擳比持滿當其風利水急拱手睨視技無所施此
昔人累用之故智不可謂醜虜之不知出此也又
或以偏師擾我江面綴我舟師而隂用出其山東
所造之舟自膠西入海道一得順風直抵淮東淛
西而畿甸震矣臣所以日夜疚心願陛下察敵情
之多詐無謂備禦止於江面亦當防此虜之出竒
内徑以斡蜀道以擣海洋耳惟陛下速圖之
五曰經理殘破京湖殘破州軍當經理者凢七尤不
容緩者有四四者何襄陽德安𬃷陽隨州是也襄
陽據漢水上流與江陵爲唇齒襄陽之唇亡則郢
復荆門漢陽皆齒也安能以自保齊安鄂渚爲受
兵之衝長江之險與虜共之矣𬃷陽乃襄陽之肩
臂𬃷陽斷則襄陽急巳事之驗也德安黄岡之外
屏破則雲夢孝感黄陂以來蕩無蔽
而漢黄
二城晝閉矣此亦巳事之驗也隨介乎諸郡之中
隨不能守則郢復荆門皆震故曰當經理者凢七
而不容緩者有四臣自將命督師僅次金陵安冦
逃遁臣即差官前去經理劄湖廣緫所那撥錢㑹
應副自髙丗英由安援隨死於鋒鏑叛賊猶出没
不常自劉顯德再行事權方有所屬然督府結局
之後未知何如其爲力也襄陽重地係國存亡所
當亟行經理或謂今無屋可居無糧可繼與其經
理襄陽之燬城不用力於江陵臣竊惑之今奉
劉廷美以収復樊城𫎇顯賞感激思奮與其弟
廷輔挈襄陽以報朝廷襄樊氣𫝑旣成則𬃷隨
猶可措手但慮廷美出自寒微媢嫉者衆凢在軍
伍者巳不能成功而忌人有功此全在制臣以國
事爲念扶持而奬激之俾得展布庶幾京湖諸郡
漸可修復厥今國家之於襄陽猶前代孫呉之有
西陵有之則存無之則亡不可以區區邊鎮目之
也韃虜萃數十萬攻圍數月不能下而去若非變
起蕭墻則不能破又非結約土豪則不可復陛下
毋以其失之速復之易而不加之意再失則事無
可爲者矣夫均房光化冝都沙市委任得人不
難經理儻有事力制副司皆能辦之惟襄陽爲一
方之扞蔽而劉廷羙兄弟土豪倡義之魁首尤不
可以不加之意故臣特卷卷焉惟陛下速圗之
六曰明信賞罰國家所恃以奔走天下者賞罰二柄
耳而於閫外之臣則徑以二柄假之故曰事難隃
度曰不從中御凡以成敗安危之幾决於俄頃使
賞罰不踰時而見焉則天下皆云斯人也聖主託
以腹心而𭔃以不御之權夫然後賞一人而千萬
人勸罰一人而千萬人懼在專閫之臣指麾足以
集事功而朝廷益尊矣三十年來謀國者反是一
賞一罰實因閫外之請而必欲事從中出不著奏
聞之自與外閫有争功吝權之意豈知在閫外
則不威在朝廷則不尊夫自一命而上大小相承
積而至於人主之尊然後無以復加使有股肱心
膂之臣宣力四方以任干城禦侮之責廟堂不動
聲色而収其用顧不尊且嚴邪而必欲與之争較
恩威則祗以自小耳夫賞罰者陛下之賞罰爲閫
外之臣不過布昭皇靈以興起人心期於不失事
幾焉耳亦何憚而不肯明白指意以布宣天下乎
臣愚欲望陛下申飭大臣自今分闘之臣有所舉
刺則當以其所請付外施行使得以依慿威断役
使智勇不惟帥臣得以伸賞罰之權亦以見朝廷
明白正大惟是之從外閫重而中朝尊一舉兩得
陛下速圖之
七曰警厲將帥去冬自隨𬃷兵襄陽受圍江陵告
急朝廷遣兵應援諸城危迫朝不保夕乃多逗遛
不前或稱飬銳於某郡或稱取路於某所互相倣
傚以聽冦之自退至於聞命疾趣奔走不憚如萬
文勝之儔蓋亦無幾亦由所謂大將者官爵巳隆
意氣巳驕惜身愛死無肯先登以當不測之虜惟
邊郡偏禆職位旣卑聲名未著則奮不頋身直前
勇徃臣於目前諸將備見其勇怯能否實基於官
資之崇卑妄意欲乞 陛下於諸將職任非有用
者不除非有功者不遷置身安閒者不容以濫進
巧於營求者不容以倖得自環列上閤之榮名上
而至節察防團之等必服勤邊徼顯立戰功者然
後加之使明知朝廷爵位非有功行陣者不可以
倖門邪徑妄有希覬庶幾人心激勵各能以功名
自奮無敢有逗遛避冦臨事辤難者矣惟陛下速
圗之
八曰措置江防長江守備惟恃戰艦臣近因經行得
於目擊及差官
閱缺數甚多其間又有在數而
不堪用者春𥘉諜知虜冦踏淺結筏日爲渡江之
計又在枝江者伐竹運木斤斧之聲晝夜不絶於
是申嚴守備抽移調遣䇿應上流又慮乗虚窺我
江面急遣主管機冝文字王好生徃福山石莊黄
姚顧逕等處結雇民間掉搶使風海舡節次發赴
上水貼助兵舡以備緩急設使賊徒知我虚實數
處欲渡則東西可以𢯦應又行下㳂江屯駐軍分
將舡之弊壊者修整缺少者打造又撥緡錢付湖
江西及㳂江制副兩司各行下所部産木州軍
打造四車海鰍舡及大小多槳舡各有差此外方
欲増造巳迫結局今去防秋不滿兩月而得於諜
報有謂韃賊在膠西造戰艦練水軍者况荆襄上
㳺乃其熟路廣狹險易無不盡知欲望朝廷嚴
制司緫所及諸戎司速與招軍造艦申固防守懔
乎如冦至之無日庶幾倉卒不致誤事至如招募
㳂江㳺手習於舟楫者以之填𥙷水軍此亦防微
之一節也惟陛下速圗之
九曰繕治噐械諸處噐甲箭鏃積年摏管舊數自連
歳用兵取撥之外所存無幾宻院間雖行下諸郡
製造解發俱不及數且如近日江陵光隨圍城中
常有矢盡之憂襄陽苦戰累月㝷遭焚蕩軍資噐
械靡有子遺夫噐械不利是以其卒予敵而况於
不備乎防秋在即赤手空弮何以應敵臣甞行下
所属軍分刷具見管衣甲軍噐數目可爲寒心兼
聞虜賊畏我強弩控扼江靣尤不可缺巳於二月
内發緡錢下江西湖南安撫司造弓弩箭各一百
萬限五月以前申解劄㳂江制司催促然二三百
萬箭不爲不多而未足供一大戰之用如鎗釵甲
胄衣襖旗幟金鼓牌盾之𩔖惟淮東有所摏積它
路率多欠闕此决非倉卒可辦者欲望朝廷急與
措置増造聞韃虜之兵毎遇次舎則人人各自製
造箭鏃修整戰具非必委之工匠吾之爲兵者旣
不務此而上之人又不加意何恃而與之戰乎惟
陛下速圗之
十曰差填邊守厥今並邊之地自京西之均以至淮
東之楚凡十一郡而守臣之正任者十無二三次
邊及㳂江北岸自歸峽至通㤗州凡二十郡而帥
守之非正任者亦五六屈指防秋無两月事重以
韃兵出没叛徒披猖又如郭勝范用吉輩熟知江
湖虚實此豈小故而上下因循雖乆無正官亦不
以爲意又如均房光化等郡乃楚蜀
喉相接之
地臣嘗劄京湖大使司選辟守臣後據趙范報均
州巳辟史宋孝光化巳辟何亮然而訖不知朝廷
從違與二人之在否何如夷陵乃荆
血脉相聮
之處臣嘗奏催守臣汪元顯之任朝廷乃爲改他
郡故至今未有正守至於德安則隨𬃷光信徃來
之衝臣嘗遵照便冝指揮差劉顯德俾之速行措
置㑹朝廷差趙勝勝辭而後差顯德則督府結局
矣臣𥨸謂當此艱危之時極邊次邊與夫㳂江㳂
淮州郡民物彫耗田萊荒蕪科調䌓興賦租不入
懍乎常有冦至之憂自非有志事功捐󠄂軀體國者
誰肯披荆榛瓦礫犯夷狄豺狼而昧於一來也而
况謀夫孔多雖有勞而不知廟論易揺或巳命而
俄易雖使舉辟之當朝奏暮可人猶一前一却
更例以内郡除授規之刓忍弗决則是終無經理
之人與經理之時而戎馬巳告警數千里爲盗區
矣利害灼然夫豈難知臣愚欲望陛下自今申
制臣責以遴選邊守徑自舉辟且命大臣奏報響
荅庶幾諸郡各得正官以壹意備禦視夫攝官承
乏之人朝不謀夕者不可同日語也惟陛下速圗之
重校鶴山先生大全集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