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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居感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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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居感興
作者:朱熹 南宋

余讀陳子昂《感寓》詩,愛其詞旨幽邃,音節豪宕,非當世詞人所及。如丹砂空青,金膏水碧,雖近乏世用,而實物外難得自然之奇寶。欲效其體,作十數篇,顧以思致平凡,筆力萎弱,竟不能就;然亦恨其不精於理,而自託於僊佛之間以為高也。齋居無事,偶書所見,得二十篇。雖不能探索微眇,追跡前言,然皆切於日用之實,故言亦近而易知。既以自警,且以貽諸同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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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大無外,旁薄下深廣;陰陽無停機,寒暑互來往。
皇犧古神聖,妙契一俯仰;不待窺馬圖,人文已宣朗;
渾然一理貫,昭晰非象罔。珍重無極翁,為我重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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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觀陰陽化,升降八紘中;前瞻既無始,後際那有終?
至理諒斯存,萬世與今同。誰言混沌死,幻語驚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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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妙不測,出入乘氣機;凝冰亦焦火,淵淪復天飛。
至人秉元化,動靜體無違;珠藏澤自媚,玉韞山含暉。
神光燭九垓,玄思徹萬微。塵編今廖落,歎息將安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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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觀靈臺妙,萬化此從出。云胡自蕪穢,反受眾形役?
厚味紛朵頤,妍姿坐傾國。崩奔不自悟,馳騖靡終畢。
君看穆天子,萬里窮轍跡;不有《祈招》詩,徐方御宸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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涇舟膠楚澤,周綱已陵夷。況復王風降,故宮黍離離?
玄聖作《春秋》,哀傷實在茲。祥麟一以踣,反袂空漣洏!
漂淪又百年,僭侯荷爵珪。王章久已喪,何復嗟歎為?
馬公述孔業,託始有餘悲。拳拳信忠厚,無乃迷先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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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失其御,刑臣弄天綱;西園植姦穢,五族沉忠良。
青青千里草,乘時起陸梁。當塗轉凶悖,炎精遂無光。
桓桓左將軍,仗鉞西南疆;伏龍一奮躍,鳳雛亦飛翔。
祀漢配彼天,出師驚四方。天意竟莫回,王圖不偏昌。
晉史自帝魏,後賢盍更張,世無魯連子,千載徒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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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陽啟唐祚,王明紹巢封。垂統已如此,繼體宜昏風。
麀聚瀆天倫,牝晨司禍凶。乾綱一以墜,天樞遂崇崇。
淫毒穢宸極,虐焰燔蒼穹。向非狄張徒,誰辦取日功?
云何歐陽子,秉筆迷至公?唐經亂周紀,凡例孰此容?
侃侃范太史,受說伊川翁;《春秋》二三策,萬古開群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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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光遍炎宇,微陰眇重淵;寒威閉九野,陽德昭窮泉。
文明昧謹獨,昏迷有開先。幾微諄難忽,善端本綿綿。
掩身劓齋戒,及此防未然。閉關息商旅,絕彼柔道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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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墮西嶺,爛然眾星光;明河斜未落,斗炳低復昂。
感此南北極,樞軸遙相當。太一有常居,仰瞻獨煌煌;
中天照四國,三辰環侍旁。人心要如此,寂感無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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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勛始欽明,南面亦恭己。大哉精一傳,萬世立大紀。
猗歟歎日躋,穆穆歌敬止。戒獒光武烈,待旦起周禮。
恭惟千載心,秋月照寒水。魯叟何常師?刪述存聖軌。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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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聞包犧氏,爰初闢乾坤;乾行配天德,坤布協地文。
仰觀玄渾周,一息萬里奔;俯察方儀靜,隤然千古存。
悟彼立象意,契此入德門。勤行當不息,敬守思彌敦。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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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易》圖象隱,《詩》《書》簡編訛;
《禮》《樂》矧交喪,《春秋》魚魯多。
瑤琴空寶匣,絃絕將如何?
興言理餘韻,龍門有遺歌。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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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生躬四勿,曾子日三省;《中庸》首謹獨,衣錦思尚絅。
偉哉鄒孟氏,雄辨極馳騁;操存一言要,為爾挈裘領。
丹青著明法,今古垂煥炳。何事千載餘,無人踐斯境?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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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亨播群品,利貞固靈根;非誠諒無有,五性實斯存。
世人逞私見,鑿智道彌昏。豈若林居子,幽探萬化原?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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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飄學仙侶,遺世在雲山;盜啟元命秘,竊當生死關。
金鼎蟠龍虎,三年養神丹;刀圭一入口,白日生羽翰。
我欲往從之,脫屣諒非難。但恐逆天道,偷生詎能安?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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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論緣業,卑卑喻群愚;流傳世代久,梯接凌空虛。
顧盼指心性,名言超有無;捷徑一以開,靡然世爭趨。
號空不踐實,躓彼榛棘途。誰哉繼三聖,為我焚其書?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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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司教化,黌序育群材;因心有明訓,善端得深培。
天敘既昭陳,人文亦褰開。云何百代下,學絕教養乖?
群居競葩藻,爭先冠倫魁。淳風反淪喪,擾擾胡為哉?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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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蒙貴養正,孫弟乃其方。雞鳴咸盥櫛,問訊謹暄涼;
奉水勤播灑,擁篲周室堂;進趨極虔恭,退息常端莊;
劬書劇嗜炙,見惡逾探湯;庸言戒麤誕,時行必安詳。
聖途雖云遠,發軔且勿忙。十五志于學,及時起高翔。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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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哉牛山木,斤斧日相尋。豈無萌蘗在?牛羊復來侵!
恭惟皇上帝,降此仁義心。物欲互攻奪,孤根孰能任!
反躬艮其背,肅容正冠襟。保養方自此,何年秀穹林?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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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幽且默,仲尼欲無言;動植各生遂,德容自清溫。
彼哉夸毗子,呫囁徒啾喧!但逞言亂好,豈知神監昏?
曰余昧前訓,坐此枝葉繁。發憤永刊落,奇功收一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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