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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再生緣/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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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龍鳳再生緣
◀上一回 第七回 後花園少華逃生 小春庭進喜放火 下一回▶

  卻說江進喜入小春庭,見皇甫少華呆坐,亦不飲酒,二家將侍立一邊。進喜向前笑對二家將曰:「難得二位跟隨公子到舍,小的特備薄酒在外,請二位同往小酌。」二家將曰:「方才船上卻已飽餐,今要侍候我家公子,多蒙厚意,不必費心。」進喜曰:「不然,爾公子與我公子相好,爾我下人亦當相交,方顯上下交情。異日我若隨公子到爾府上,爾可請我。若不領情,便是在家不識人,出門人不識,二位幸勿推辭!」曹信、吳祥只是推辭。少華尋思:他們下人,豈無相交?即對二家將曰:「他如此好意,爾等便去同飲。」二家將曰:「小的服侍公子,怎敢遠離。」少華自思,我若往睡,他們就好暢飲,乃曰:「我本要回衙,奈劉爵主苦留,今劉爵主不在,我獨自無聊,就要安寢。爾等可去暢飲,若回來,各自尋睡,不須來驚我的睡眠。」說罷,便進書房,隨手掩上房門。進喜大悅,對二家將曰:「公子已睡,我們五好放心樂飲。」就一同把殘席搬出,叫三四個好酒的家將,說:「列位哥哥,替我料理酒菜殘席,同陪這兩位哥盡醉方休。」又在身上解下六百文銅錢,放在桌上曰:「今夜深了,太郡、爵主俱不在房,不便開酒席取菜,煩那一位哥哥往外邊買一甕好酒歡飲。」眾家將齊聲曰:「我們自己料理,爾當坐下同飲。」進喜曰:「太郡等不在,我耍早往花園照應,煩列位相陪。」又對曹信、吳祥曰:「小弟身有公事,失陪,望二位恕罪。須要盡歡,方為感激。」二家將謝曰:「多蒙過費,感激不盡,兄自請便。」進喜即進內去了。眾家將對二位家將曰:「江家哥哥名喚進喜,他母親就是我家二小姐的乳母。他雖年輕,為是誠實慷慨,太郡甚楚敬重,用他掌管花園。」二家將稱是。

  按下眾人飲酒,且說進喜回見母親曰:「二家將已調出飲酒,母親可請小姐前去訂親,囑公子從後門逃走,孩兒自往南角門提防眾人進來。皇甫公子現今獨在書房悶坐。」江三嫂曰:「待我就往行事,爾可阻住南角門。」進喜稱是退出。

  且說江三嫂奔上曉雲閣,對小姐說明前事:「小姐可同我到小春庭去見皇甫公子,訂定良緣。」劉燕玉不從曰:「姻緣大事,閨女自陳,有傷風化,到底不便前去。」江三嫂歎曰:「太郡、國文、公子,俱不把爾姻緣為要,爾當權從,方不誤終身;爾今夢奉生母之命,況有我同往,又非孤男單女,有何嫌疑?小姐休要懷羞。」此時小姐只得聽從。江三嫂引小姐出房,小姐恐飛鴦知道不便,即把飛鴦離門扣上,然後隨三嫂下樓,直到小春庭內。

  再說皇甫少華坐在房中,心想父母懸望,若然私歸,又多不便;忽簾外有燈光一晃,看見是婦人形狀,即高聲曰:「爾家公子不在,女流不可進來。」江三嫂揭開珠簾叫曰:「二小姐請進來。」小姐來到門前,不敢進內,三嫂強攜進內曰:「有老身在此何妨?」小姐進房,滿面嬌羞;倚在桌旁,垂頭不語。少華尋思,必是為著邪事,立即起身間曰:「古云:『男女有別。』小生前來寄信,二位何人,到此何干?」三嫂曰:「此位乃國丈次女,奎璧公子之妹,名燕玉,今年十五歲。我名江三嫂,進喜乃小兒。」就將午間小姐夢見生母囑托良緣,特來與公子訂約終身,並救公子逃走等情說了。少華疑問曰:「小生何事,勞煩二位來救?」江三嫂就把劉公子令進喜侯你睡熟,把草塞住房門,放火謀害公子,好奪孟小姐良緣說了。皇甫少華尋思,豈有姻緣不遂、放火謀害之理?莫非燕玉捏此相救情意,好得定親,亦未可知。乃向小姐作揖曰:「原來卻是皇姨,小生失敬。請小姐少坐,小生有話相告」小姐只得答了萬福。三嫂移一椅,強扯小姐坐下,少華亦即坐下曰:「小生曾經聘孟氏,故觸犯令兄,怎敢復與小姐訂親,此事不能從命。」小姐曰:「奴因生母托夢,故不避嫌疑到此。孟小姐已經聘定,奴願作偏房。」少華曰:「小姐差了主意,令姊已為五宮皇后,國丈怎肯把小姐與我作偏房?且令兄既欲害我,怎肯與我結親?小姐當自三思,免胎後悔。」小姐歎曰:「奴家命苦,慈母早喪無依,因生母托夢囑咐,故不避羞恥,自訂良緣。倘有意外之慮,亦是薄命所招,生母所誤,願獨守空房,誓不失節。」言訖,指著燈火跪下曰:「信女劉燕玉,今奉先母夢令,願作皇甫少華偏房,日後若有異心負約,死於刀劍之下。」三嫂扶起,對少華曰:「家小姐已托重誓,願公子異日不負小姐終身,今當求一物以為表記。」皇甫少華曰:「人非草木,寧不知情?俺少華若負劉小姐姻緣,死於亂箭之中,鬼神為證。」誓畢,即對江三嫂曰:「今日倉促之間,無甚緣物為記。」江三嫂見少華手執一把百蘇扇,就把扇取來,交燕玉曰:「就以此扇作表記。」又見小姐手帶一幅白綾羅帕,即取來交與少華曰:「香帕白扇將換,若見此帕,如見小姐一般。」少華把羅帕藏在身上,只見進喜來催曰:「南角門我已閉上,無人進來,但今己二更後,就請公子速從後門逃走。」少華與三人一同出到廳上,對進喜曰:「我走容易,來日豈不累你母子受責?」江三嫂母子曰:「公子回去,說是睡在書房內,夢中見一甲神推醒曰:『爾火已燒身,特來救你。』爾開眼一看,滿房是火,那神將爾攔腰抱起,丟在荒郊野地,方保得性命。若說真情,我母子性命必定難保。」少華曰:「果然妙計,但我那兩名家將可叫與我一詞回衙。」進喜曰:「若帶家將回去,必漏泄真情,況他在外邊飲酒,來早自然回府。」少華稱是,即謝進喜母子曰:「多承爾母子盛情,救我性命。日後誓當重報。」三嫂母子曰:「救人性命,理所當然,何必言謝。但回府切勿說我母子放走,要緊!」說罷,一同來到後花園門,少華方知花園果是寬大。進喜開了花園,少華回頭對燕玉曰:「今番姻緣,乃是私約,萬勿認真。倘爾父母主婚,爾須從別嫁,切不可守我姻緣,誤爾終身大事。」燕玉曰:「奴雖庸愚,亦曉得婦人守一而終。」少華曰:「小姐錯了主意,若爾父母主婚,爾怎好說出私約之言?須順從為是。」燕玉曰:「萬一不幸,若有意外之變,奴唯有一死而已。」三嫂母子催促曰:「夜已深了,公子作速起身。」少華謂三嫂曰:「小姐年輕執性,日後國丈夫妻若替小姐定親,爾當勸其改適。」三嫂曰:「此乃老身份內之事,公子不須掛意,但日後休忘小姐美情。」少華稱是,即出後門而去。進喜上好後門,三嫂囑兒子小心行事,休要自誤。遂點小燈,引小姐同回曉雲閣,把飛莒的門扣開了,方同歸房中各自安寢。

  且說少華出了後門,自思不識往南門路徑,義無處寄宿,又疑奎璧豈有謀害之事,思必燕玉謠言,便於訂親。此時二更後無月,尚有星光,行有一里之路,忽聞得旁邊叫曰:「來者莫非皇甫公子麼?」少華吃了一驚,即近前一見,是二個小沙彌,年約十四歲,生的眉清目秀。乃作揖曰:「小師父莫非是活佛降世,怎知小生姓名?」那小沙彌忙垂手立在一邊,曰:「公子休要錯方才我師父靜坐,忽叫我到此,說有一位皇甫公子,爾可請來,有話相商。我故一叫,不料果是公子,請進寺奉茶。」少華大喜,諒必是異人,乃問曰:「令師寶剎在於何處?勞煩引路。」小沙彌曰:「家師法號清修長老,就在前面元覺寺,待小僧引路。」少華跟著,隨來個寺。小沙彌曰:「公子少待,容小僧通報。」少華應允。小沙彌進去,停一回出來曰:「家師有請。」少華隨轉到方丈,見上面坐著一位老僧。小沙彌曰:「上面就是家師。」只見老僧離位迎接曰:「恭喜貴人幸脫火災,因禍得福,反得良緣。老僧失接,幸乞恕罪。」少華辯曰:「弟子並無火災,亦無甚良緣。」長老笑曰:「便是過往未來之事,老僧卻亦略知,何況此事乎?但難得公子到此,亦是有緣,且坐下少停,看劉府火起,方知皇姨所言不謬。」少華見其心事周道,更覺駭然,欲請老師高坐。清修長老辭曰:「公子乃是大貴之人,老僧賓主已為過份。」少華只得賓主坐下。小沙彌獻茶畢,清修曰:「劉小姐與公子,乃是夙世姻緣,終必成就,公子不必多慮。」少華自料難瞞,答曰:「非是小生隱瞞,只因男女私約,不敢干瀆聖僧,望乞恕罪。」清修曰:「說哪裡話,但公子還有三年大難,家破人散,骨肉分離,此亦數之所定,到那時公子不必憂憚,只好聽天由命。那時立心忠孝,自有皇天庇佑,此事回府不可泄漏,恐遭天譴。」少華驚駭曰:「未知會損命否?萬乞明言無隱。」清修曰:「公子乃貴人,雖有災殃,焉能損命?蘭年之後,骨肉完聚,滿門極貴。公子且在此下棋看火起。」言罷,即取過棋盤,令小沙彌弄些素飯,來請公子,略表微意。少華謝曰:「多蒙收留,免使迷途之歎,又賜飲食,銘刻五內。弟子下棋未精一二,豈敢班門弄斧。」清修曰:「小僧之薄技,何足掛齒。公子下棋,自是國手,何必過謙。」二人遂即同坐下棋。

  且說江進喜獨自搬運千柴茅草,堆積於小春庭斤房,把幾件玩器珍重收拾,笑曰:「公子著我放火燒死皇甫公子,我卻放走仇人,燒了自己房屋,又陪了妹子,正是周郎妙計安天下,陪了夫人又折兵。然爵主立心惡毒,我若從命,就是助紳為虐了。」此時已三更了,正好下手,就向柴草堆點起火來。事亦湊巧,忽然狂風大作,煙燄沖天,進喜心中大喜,貽角門走出外邊,一路狂叫曰:「不好了,皇甫公子酒醉,酣睡失火,眾人快往救火!」此時眾人尚在外邊飲酒,和曹信、吳祥暢飲,忽然見後花園煙燄迷空,劉府家將大驚曰:「後花園如何失火?」曹信、吳祥駭曰:「我家公子在內安寢,豈不驚壞了,當速往喚醒逃走。」言未畢,只見進喜慌張走來叫曰:「爾家公子在小春庭安寢,不知怎樣發起火來,燒得利害。」二家將忙問曰:「我家公子可曾出來否?」進喜曰:「不曾看見。」一面說,一面大叫:「眾人快快救火要緊!」廠眾家將忙攜撓勾軍器前去救火。曹信,吳祥飛奔角門,見小春庭火光沖天,周圍猶如火講一般,無從下手救火。二家將在外大叫曰:「皇甫公子何在?」一片風火必剝之聲,並無答應,只得放聲哭叫曰:「公子快走!」不多時,汛防官聞得國丈府內失火,忙領十餘名軍士,各執撓勾趕來,自己乘馬,叫進花園門。曹信、吳祥對汛防官曰:「皇甫元帥的公子在內安寢,未知生死若何。望將軍作速滅火尋死屍。」汛防官大驚曰:「要救公子!」喝令軍士著力。劉家人登時將屋蓋盡皆拆下,火就半熄,用鋤頭翻開棟樑瓦片細看,並無屍骸。汛防官對二家將曰:「內中並無骸骨,諒公子必是驚醒逃走,二位不必悲傷。」二家將只得收痕淚,向劉家取了火把起身,意欲入城通報,奈城門未開,只得伺侯開城門,不表。

  且說進喜見火落地,囑咐家將照管家門,自己要通報太郡知道,遂執了火把,上馬向顧家進發。不上三里路,已到顧家,下馬縛在外邊。顧家因有喪事,多有人出入,府門開著,上著燈火。進喜入內,恰遇太郡母子正在相議喪事,一見進喜進內,奎璧詐問曰:「爾不在家看守,到此何事?」進喜曰:「只因公子起身後,皇甫公子獨自無聊,就在小春庭書房安歇,小的把殘席撤出外面,同他跟隨的兩名家將在外邊飲酒。不料皇甫公子酒醉,不知怎樣失火,把那一片廳房盡行燒燬,特來稟明。」顧太郡驚曰:「皇甫公子可曾逃走否?」進喜曰:「皇甫公子蹤跡亦無,多分死在火內。」太郡聞言,心中不忍,埋怨劉奎璧曰:「爾卻多事,我們有事當該請他回去,偏要留他在家,遇著火種,倘皇甫公子有失,伊父豈不見怪?」劉奎璧曰:「只因天晚,故留他歇下,誰知他酒醉失火,把我這屋字盡行燒燬,難道其父倒來討命不成了母親何故怕他。」

  未知皇甫元帥如何理論,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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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再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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