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程粹言/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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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篇

子曰:霜,金氣也;露,星月之氣也;露結為霜,非也。雷由陰陽相薄而成,蓋沴氣也。子曰:雨木冰,上溫而下寒也。隕霜不殺草,上寒而下溫也。

子曰:日月之為物,陰陽發見之尤盛者也。

劉安節問:「人有死於雷霆者,無乃素積不善,常歉然於其心,忽然聞震,則懼而死乎?」子曰:「非也,雷震之也。」「然則雷孰使之乎?」子曰:「夫為不善者,惡氣也;赫然而震者,天地之怒氣也,相感而相遇故也。」曰:「雷電相因,何也?」子曰:「動極則陽形也,是故鑽木戛竹皆可以得火。夫二物者,未嘗有火也,以動而取之故也。擊石火出亦然。惟金不可以得火,至陰之精也;然軋磨既極,則亦能熱矣,陽未嘗無也。」

或問:「五德之運,有諸?」子曰:「有之。大河之患少於唐,多於今,土火異王也。」

關子明推占吉凶,必言致之之由與處之之道,曰:「大哉人謀,其與天地相終始乎!故雖天命可以人勝也。善養生者,引將盡之年;善保國者,延既衰之祚,有是理也。」

子曰:冬至之前,天地閉塞,可謂靜矣。日月運行,未嘗息也,則謂之不動可乎?故曰動靜不相離。子曰:致敬乎鬼神,理也;昵鬼神而求焉,斯不知矣。

子曰:陰過之時必害陽,小人道盛必害君子。欲無害者,惟過為防耳。弗過防之,從或戕之。

或問天帝之異。子曰:以形體謂之天,以主宰謂之帝,以至妙謂之神,以功用謂之神鬼,以情性謂之乾,其實一而已,所自而名之者異也。夫天,專言之則道也。

子曰:天地所以不已,有常久之道也。人能常於可久之道,則與天地合。

或問:「日月有定形乎?抑氣散而復聚也?」子曰:「難言也。然究其極致,則二端一而已。」

範蜀公言鬼神之際,曰:「佛氏謂生為此,死為彼,無是理也。」子曰:「公無惑,則有是言也。」蜀公曰:「鬼神影響,則世有之。」子曰:「公有所見,則無是言也。」

子曰:卜筮在我,而應之者蓍龜也;祭祀在我,而享之者鬼神也。夫豈有二理哉?亦一人之心而已。卜筮者以是心求之,其應如響;徇以私意及顛錯卦象而問焉,未有能應者,蓋無其理也。古之言事鬼神者,曰如有聞焉,如有見焉,則是鬼神答之矣,非真有見聞也。然則如有見聞者,誰歟?

子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言理無二也。若夫天之所為,人之所能,則各有分矣。子曰:天地之心以復而見,聖人未嘗復,故未嘗見其心。子曰:天地之道,至順而已矣。大人先天不違,亦順理而已矣。

或問鬼神之有無。子曰:吾為爾言無,則聖人有是言矣;為爾言有,爾得不於吾言求之乎。子曰:天地之間,感應而已,尚復何事?子曰:日月之在天,猶人之有目;目無背見,日月無背照也。

子曰:氣化之在人與在天,一也,聖人於其間,有功用而已。

子曰:天地日月,其理一致。月受日光而不為之虧,月之光乃日之光也。地氣不上騰,天氣不下降;天氣下降至於地中,生育萬物者,乃天之氣也。

或問:「日食有常數者也,然治世少而亂世多,豈人事乎?」子曰:「天人之理甚微,非燭理明,其孰能識之?」曰:「無乃天數人事交相勝負,有多寡之應耶?」子曰:「似之,未易言也。」

子曰:君子宜獲福於天,而有貧瘁夭折者,氣之所鍾有不周耳。

子曰:天地陰陽之運,升降盈虛,未嘗暫息。陽常盈,陰常虧,一盈一虧,參差不齊,而萬變生焉。故曰:「物之不齊,物之情也。」莊周強齊之,豈能齊也。

或謂張繹曰:「吾至於閑靜之地,則灑然心悅,吾疑其未善也。」繹以告子。子曰:「然。社稷宗廟之中,不期敬而自敬,是平居未嘗敬也。使平居無不敬,則社稷宗廟之中,何敬之改修乎。然則以靜為悅者,必以動為厭。方其靜時,所以能悅靜之心,又安在哉。」

或問:「人多惑於鬼神怪異之說,何也?」子曰:「不明理故也。求之於事,事則奚盡。求之於理則無蔽,故君子窮理而已。」

子曰:古今異宜,人有所不便者,風氣之異也。日月星辰皆氣也,亦自異於古耳。月何食?不受日光也。何為不受?與日相當,陰盛亢陽,不下於日也。古者鼓以救日月之食,然則月之食亦可鼓者,以其助陽歟。

子曰:五祀非先王之典。以為報邪?則遺其重而舉其輕者。夫門之用,顧大於井之功乎?祭門而不祭井,何說也。子曰:當大震懼,能自安而不失者,惟誠敬而已。

子曰:靜動者,陰陽之本也;五氣之運,則參差不齊矣。

子曰:史遷曰:「天與善人,伯夷善人非耶?」此以私意度天道也。必曰顏何為而夭,蹠何為而壽,指一人而較之,非知天者也。子曰:有理則有氣,有氣則有數,鬼神者數也,數者氣之用也。

或謂:「殺孝婦而旱,豈非眾冤所感邪?」子曰:「眾心固冤之耳,而一人之精誠,自足以動天地也。」「然則殺暴姑而雨,豈婦冤既釋邪?」子曰:「冤氣固散矣,而眾心之憤亦平也。」

子曰:天地之間,善惡均於覆載,未嘗有意於簡別也,顧處之有道耳,聖人即天地也。

子曰:天地之化,雖蕩無窮,然陰陽之度,寒暑晝夜之變,莫不有常久之道,所以為中庸也。

子曰:萬物皆本乎天,人本乎祖,故以冬至祭天而祖配之。以冬至者,氣至之始也。萬物成形於帝,人成形於父,故以季秋享帝而父配之。以季秋者,物成之時也。

子曰:事鬼神易,為屍難。孝子有思親之心,以至誠持之,則可盡其道矣。惟屍象神,祖考所以來格者也。後世巫覡,蓋屍之遺意,但流為偽妄,不足以通幽明矣。致神必用屍,後世直以尊卑,勢遂不行。三代之末,亦不得已焉而廢耳。

子曰:物之名義,與氣理通貫。天之所以為天,本何為哉?蒼蒼焉耳矣。其所以名之曰天,蓋自然之理也。名出於理,音出於氣。字書由是不可勝窮矣。

子曰:陰陽之氣,有常存而不散者,日月是也;有消長而無窮者,寒暑是也。

子曰:天理生生,相續不息,無為故也。使竭智巧而為之,未有能不息也。

子曰:在此而夢彼,心感通也;已死而夢見,理感通也。明乎感通,則何遠近死生今古之別哉。楊定鬼神之說,其能外是乎。

子曰:老氏言虛能生氣,非也。陰陽之開闔相因,無有先也,無有後也,可謂今日有陽而後明日有陰,則亦可謂今日有形而後明日有影也。

或問:「天地何以不與聖人同憂也?」子曰:「天地不宰而成化,聖人有心而無為。」

子曰:天地生物之氣象,可見而不可言,善觀於此者,必知道也。○聖賢篇

或問:「聖人有過乎?」子曰:「聖人而有過,則不足以為聖人矣。」曰:「夫子學《易》而後無大過者,何謂也?」子曰:「非是之謂也。猶刪《詩》定《書》正樂之意也。自期年至於五十,然後乃讚《易》,則《易》道之過誤者鮮矣。」曰:「《易》亦有過乎?」曰:「如《八索》之類,亂《易》者多矣。」

子曰:聖人之道猶天然,門弟子親炙而冀及之,然後知其高且遠也。使誠若不可及,則趨向之心不幾於怠乎。故聖人之教,常俯而就之,曰「吾無隱乎爾」,「吾非生知,好古敏而求之者也」,非獨使資質庸下者勉思企及,而才氣高邁者亦不敢躐等而進也。

子曰:損益文質,隨時之宜,三王之法也;孔子告顏淵為邦者,萬世不易之法也。

子曰:孟子論子濯孺子之事,特曰不背師可稱也,非言事君之道也。事君而若此,不忠之大也。

子曰:齊威之正,正舉其事爾,非大正也;管子之仁,仁之功爾,非至仁也。或問泰伯之三讓。子曰:不立一也,逃焉二也,文身三也。

或問:「趙盾趙境,果可免乎?」子曰:「越境而反,且不討賊,猶不免也。必也越境而不反,然後可免耳。」

子曰:泰山雖高矣,絕頂之外,無預乎山也。唐、虞事業,自堯、舜觀之,亦猶一點浮雲過於太虛耳。

子曰:桓魋不能害己,孔子知矣,乃微服過宋。象將殺己,舜知之矣,乃同其憂喜。饑溺而死,有命焉,而禹、稷必救之。國祚修短,有數焉,而周公必祈之。知性命並行而不相悖,然後明聖人之用。

子曰:顏回在陋巷,淡然進德,其聲氣若不可聞者,有孔子在焉。若孟子,安得不以行道為己任哉?

或問:「聖人亦有為貧之仕乎?」子曰:「為委吏乘田是也。」或曰:「抑為之兆乎?」曰:「非也。為魯司寇則為之兆也。」或人因以是勉子從仕。子曰:「至於饑餓不能出門戶之時,又徐為之謀耳。」

子曰:子厚之氣似明道。

子曰:天子之職守宗廟,而堯、舜以天下與人;諸侯之職守社稷,而大王委去之。惟聖賢乃與於此,學者守法可也。

子曰:聖賢在上,天下未嘗無小人也,能使小人不敢肆其惡而已。夫小人之本心,亦未嘗不知聖賢之可說也,故四凶立堯朝,必順而聽命。聖人豈不察其終出於惡哉?亦喜其面革畏罪而已。苟誠信其假善,而不知其包藏,則危道也。是以惟堯、舜之盛,於此未嘗無戒,戒所當戒也。

或問:「伐國不問仁人,然則古之人不伐國,其伐者皆非仁人乎?」子曰:「展禽之時,諸侯以土地之故,暴民逞欲,不義之伐多矣,仁人所不忍見也,況忍言之乎。昔武王伐紂,則無非仁人也。」

子曰:強者易抑,子路是也;弱者難強,宰我是也。

子曰:信一也,而有淺深。七十子聞一言於仲尼,則終身守之,而未必知道,此信於人者也。若夫自信,孰得而移之。

劉安節問曰:「誌篤於善而夢其事者,正乎?不正?」子曰:「是亦心動也。」曰:「孔子夢見周公,何也?」子曰:「聖人無非誠,夢亦誠,不夢亦誠。夢則有矣,夢見周公則有矣,亦豈寢而必夢,夢而必見周公歟?」

子語楊迪曰:「近所講問,設端多矣,而不失大概。夫二三子豈皆智不足以知之?由不能自立於眾說漂煦之間耳,信不篤故也。仲尼之門人,其所見非盡能與聖人同也,惟不敢執己而惟師之信,故求而後得。夫信而加思,乃致知之方也。若紛然用疑,終亦必亡而已矣。」

子曰:「其亡其亡,係於包桑。」漢王允、唐李德裕功未及成而禍敗從之者,不知包桑之戒也。

李觀有言:「使管仲而未死,內嬖復六人,何傷威公之伯乎。」子曰:「管仲為國政之時,齊侯之心未蠱也;既蠱矣,雖兩管仲,將如之何?未有蠱心於女色,而盡心於用賢也。」

或問:「郭璞以鳩占,何理也?」子曰:「舉此意,向此事,則有此兆象矣,非鳩可占也。使鳩可占,非獨鳩也。」

或問:「孔子不幸而遇害於匡,則顏子死之可乎?不死乎?」子曰:「今有二人,相與遠行,則患難有相死之道,況回於夫子乎?」曰:「親在則可乎?」子曰:「今有二人,相與搏虎,其致心悉力,義所當然也。至於危急之際,顧曰吾有親,則舍而去之,是不義之大者也。其可否,當預於未行之前,不當臨難而後言也。」曰:「父母存,不許友以死,則如此義何?」子曰:「有可者,遠行搏虎之譬也。有不可者,如遊俠之徒以親既亡,乃為人報仇而殺身,則亂民也。」

子曰:知幾者,君子之獨見,非眾人所能及也。穆生為酒醴而去,免於胥靡之辱;袁閎為土室之隱,免於黨錮之禍;薛山守箕山之節,免於新室之汙,其知幾矣。

子曰:漢世之賢良,舉而後至,若公孫弘猶強起之者,今則求舉而自進也。抑曰欲廷對天子之問,言天下之事,猶之可也。苟誌於科目之美,為進取之資而已,得則肆,失則沮,肆則悅,沮則悲,不賢不良,孰加於此!

子曰:守節秉義,而才不足以濟天下之難者,李固、王允、周筼、王導之徒是已。

劉安節問:「高宗得傅說於夢,何理也?」子曰:「其心求賢輔,雖寤寐不忘也,故精神既至,則兆見乎夢。文王卜獵而獲太公,亦猶是也。」曰:「豈夢之者往乎?抑見夢之者來乎?」曰:「猶之明鑒,有物必見,豈可謂與鑒物有來往哉?」

或問:「周公欲代武王之死,其有是理邪?抑曰為之命邪?」子曰:「其欲代其兄之死也,發於至誠,而奚命之論?然則在聖人,則有可移之理也。」

子曰:聖賢於亂世,雖知道之將廢,不忍坐視而不救也,必區區致力於未極之間,強此之衰,難彼之進,圖其暫安,而冀其引久,苟得為之,孔、孟之屑為也。王允之於漢,謝安之於晉,亦其庶矣。

子曰:仲尼無跡,顏子之跡微顯,孟子之跡著見。

子曰:顏子示不違如愚之學於後世,和氣自然,不言而化者也。孟子則顯其才用,蓋亦時焉而已矣。學者以顏子為師,則於聖人之氣象類矣。

子曰:古人以兄弟之子猶子也,而人自以私意小智觀之,不見其猶也。或謂孔子嫁其女,異於兄弟之女,是又以私意小智觀之,不知聖人之心也。夫孔子蓋以因其年德相配而歸之,何避嫌之有。避嫌之事,賢者且不為,而況聖人乎。

子曰:陳平言宰相之職,近乎有學。子曰:顏子非樂簞瓢陋巷也,不以貧累其心,而改其所樂也。子曰:伯夷不食周粟,其道雖隘,而又能不念舊惡,其量亦宏。

朱光庭問:「周公仰而思之者,其果有所合乎?」子曰:「周公固無不合者矣。如其有之,則必若是其勤勞而不敢已也。」

子曰:遊酢、楊時,始也為佛氏之學,既而知不足安也,則來有所請,庶乎其能變。

謝良佐既見明道,退,而門人問曰:「良佐何如?」子曰:「其才能廣而充之,吾道有望矣。」子曰:顏子虛中受道,子貢億度而知之。

子曰:子厚、堯夫之學,善自開大者也。堯夫細行或不謹,而其卷舒運用亦熟矣。子曰:邦無道而自晦以免患,可以為智矣,而比幹則非不知也。子曰:顏、孟知之所至則同,至於淵懿溫淳,則未若顏子者。

子曰:觀武帝問賢良,禹、湯水旱,厥咎何由,公孫弘曰:「堯遭洪水,不聞禹世之有洪水也。」而不對所由,奸人也。

子曰:堯、舜,生而知之者也;湯、武,學而至之者也。文之德似堯、舜,禹之德似湯、武,雖然,皆聖人也。子曰:身之,言履也,反之,言歸乎正也。

子曰:仲尼元氣也,顏子猶春生也,孟子則兼秋殺見之矣。

子曰:學聖人者,必觀其氣象。《鄉黨》所載,善乎其形容也,讀而味之,想而存之,如見乎其人。

子曰:魯、衛、齊、梁之君,不足與有為,孔、孟非不知也,然自任以道,則無不可為者也。

子曰:顏子具體,顧微耳,在充之而已;孟子生而大全,顧未粹耳,在養之而已。

子曰:傳聖人之道,以篤實得之者,曾子是也。易簀之際,非幾於聖者不及也。推此誌也,禹、稷之功,其所優為也。

子曰:聖人無夢,氣清也;愚人多夢,氣昏也。孔子夢周公,誠也,蓋誠為夜夢之影也。學者於此,亦可驗其心志之定否,操術之邪正也。

子曰:周勃入北軍,問士卒,如有右袒,將何處哉?已知其心為劉氏者,不必問也。當是之時,非陳平為之謀,亦不能濟矣。迎文帝於霸橋而請閒,則非其時;見河東守尉於其國,而嚴兵,則非其事;幾於無所能者,由不知學也。

子曰:仲尼渾然,乃天地也;顏子粹然,猶和風慶雲也;孟子岩岩然,猶泰山北斗也。

周茂叔曰:「荀卿不知誠。」子曰:「既誠矣,尚何事於養心哉?」

子曰:王仲淹,隱德君子也,其書有格言,非其自著也,續之者剿入其說耳,所謂售偽必假真也。通之所得,粹矣,非荀、楊所及。續經,其偽益甚矣。自漢以來,製詔之足紀者寡矣;晉、宋以後,詩之足采者微矣。

孫覺問:「孔明何如人也?」子曰:「王佐。」曰:「然則何以區區守一隅,不能大有為於天下也?」子曰:「孔明欲定中原,與先主有成說矣,不及而死,天也。」曰:「聖賢,殺一不辜而得天下則不為,孔明保一國,殺人多矣。」子曰:「以天下之力,誅天下之賊,義有大於殺也。孔子請討陳恒,使魯用之,能不戮一人乎?」曰:「三國之興,孰為正?」子曰:「蜀之君臣,志在興復漢室,正矣。」

子曰:楊、墨,學仁義而失之者,則後之學者有不為仁義者,則其失豈特楊、墨哉?

子曰:與巽之語,聞而多礙者,先入也;與與叔語,宜礙而信者,致誠也。

子曰:君子正己而無恤乎人。沙隨之會,晉侯怒成公後期而不見魯,當是時,國家有難,彼曲我直,君子不以為恥也。子曰:世雲漢高能用子房,非也,子房用漢高耳。

子曰:楊子雲去就無足觀:其曰「明哲煌煌,旁燭無疆」,則悔其蹈亂無先知之明也;其曰「遜於不虞,以保天命」,則欲以苟容為全身之道也。使彼知聖賢見幾而作,其及是乎?苟至於無可奈何,則區區之命,亦安足保也!

子曰:堯夫襟懷放曠,如空中樓閣,四通八達也。

子曰:楊子雲之過,非必見於美新投閣也。夫其黽勉莽、賢之間而不能去,是安得為大丈夫哉?子曰:韓信「多多益辦」,分數明而已。

子曰:君實謂其應世之具,猶藥之參苓也,可以補養和平,不可以攻治沉痼,自處如是,必有救之之術矣。

或問:「舜能化瞽、象於不格奸,而曷為不能化商均也?」子曰:「舜以天下與人,必得如己者,故難。於商均之惡,豈聞如瞽、象之甚焉?」子曰:張良進退出處之際皆有理,蓋儒者也。

子曰:孔門善問,無若顏子,而乃終日如愚,無所問也。子曰:司馬君實能受盡言,故與之言必盡。子曰:顏子默識,曾子篤實,得聖人之道者,二子也。

或謂:「顏子為人,殆怯乎?」子曰:「孰勇於顏子?顏子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有而若無,實而若虛,孰勇於顏子!」

或問:「漢文多災異,漢宣多詳瑞,何也?」子曰:「如小人日行不善,人不以為言,君子一有不善,則群起而議之,一道也。白者易汙,全者易毀,一道也。以《風》、《雅》考之,幽王大惡為小惡,宣王小惡為大惡,一道也。」

子曰:孟子言己誌,有德之言也;論聖人之事,造道之言也。子曰:子貢之知,亞於顏子,知之而未能至之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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