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卷05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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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百六十四 全唐文 卷五百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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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少監贈絳州刺史獨孤府君墓誌銘

君諱鬱,字古風,河南人。常州刺史贈禮部侍郎憲公諱及之第二子。憲公躬孝踐行,篤實而辯於文,勸飭指誨,以進後生,名聲垂延,紹德惟克。君生之年,憲公沒世,與其兄朗畜於伯父氏。始微有知,則好學問,谘稟教飭,不煩提諭,月開日益,卓然早成。

年二十四,登進士第。時故相太常權公掌出詔文,望臨一時,登君於門,歸以其子,選授奉禮郎。楊於陵為華州,署君鎮國軍判官,奏授協律郎,朋遊益附,華問彌大。元和元年對詔策,拜右拾遺。二年,兼職史館。四年,遷右補闕。詔中貴人承璀將兵誅王承宗河北,君奏流諫,召見問狀,有言動聽。其後上將有所相,不可於眾,君與起居舍人李約交章指摘,事以不行。五年,遷起居郎,為翰林學士。愈被親信,有所補助。權公既相,君以嫌自列,改尚書考功員外郎,復史館職。七年,以考功知制誥,入謝,因賜五品服。八年,遷駕部郎中,職如初。權公去相,復入翰林。九年,以疾罷,尋遷秘書少監,即間於郊。十年正月,病遂殆。甲午,輿歸,卒於其家。贈絳州刺史。年四十。

男子二人:長曰某,早死;次回天官,始十歲,有至性,聞呼父官與聞吊客至,輒號泣以絕。女子一人。夫人天水權氏,贈太子太保貞孝公皋之承孫,故相今太常德輿之女。允慶配良,是似是宜。四月已酉,其兄右拾遺朗,以喪東葬河南壽安之甘泉鄉家塋憲公墓側。將以五月壬申窆,謂愈曰:「子知吾弟久,敢屬以銘!」銘曰:

於古風,順而裏方。不耀其章,其剛不傷。戴美世令,而年再不贏。惟後之成。

虞部員外郎張府君墓誌銘

尚書虞部員外郎安定張君,諱季友,字孝權,年五十四,病卒東都。明年,兄子塗與其弟庾掞等,護柩歸葬長安縣馬額原夫人北海唐氏之封。前事,塗進韓氏門,伏哭庭下曰:「叔父且死,見於不能言矣。張目而言曰:‘吾不可無告韓君別,藏而不得韓君記,猶不葬也。塗為書致吾意。’已而自署其末與封,敢告以請。」愈既與為禮,發書云云,其末有復語「千萬永訣」八字,名日月與封,皆孝權跡。

孝權與餘同年進士,其上世有暠者,當宇文時,為車騎大將軍鄜城太守,卒葬河北,諡日忠,公至孝權,間五世矣。孝權大父諱孝先,太子通事舍人;父諱庭光,贈綏州刺史。綏州之卒,孝權蓋尚小。母曰太原縣君。卒,既葬,孝權守墓,樹松柏,三年而後歸。選為河南府文學。去官,徐州使拜章請為判官,授協律郎。孝權始不痛絕,詔下,大悔,即詐稱疾,不言三年。元和初,徐使死,孝權疾即日已。試判入高等,授鄠縣尉。明年,故相趙宗儒鎮荊南,以孝權為判官,拜監察御史。經二年,拜真御史。明年,分司東台,轉殿中。案皇甫氏子母病不侍,走京師求試職。宰相怒曰:「吾故皇甫氏,御史助所善相戲法侮我,皇甫媼何疾!」 銜未決,皇甫母病果死,得解,遷留司虞部員外郎。孝權為人孝謹,與人語,恐傷之,而時嶷嶷有立。與孝枚遊者極眾,而獨以其死累餘,可尚也已!是為銘。(銘亡)

檢校尚書左僕射右龍武軍統軍劉公墓誌銘

公諱昌裔,字光後,本彭城人。曾大父諱承慶,朔州刺史;大父巨敖,好讀老子莊周書,為太原晉陽令。再世官北方,樂其土俗,遂著籍太原之陽曲,曰:「自吾為此邑人可也,何必彭城?」父訟,贈右散騎常侍。

公少好學問。始為兒時,重遲不戲,恒若有所思念計畫。及壯自試,以《開吐蕃說》幹邊將,不售。入三蜀,從道上遊。久之,蜀人苦楊琳寇掠,公單船往說,琳感欷,雖不即降,約其徒不得為虐。琳降,公常隨琳不去;琳死,脫身亡,沈浮河朔之間。建中中,曲環招起之,為環檄李納,指摘切刻。納悔恐動心,恒魏皆疑惑氣懈。環封奏其本,德宗稱焉。環之會下濮州,戰白塔,救寧陵襄邑,擊李希烈陳州城下,公常在軍間。環領陳許軍,公因為陳許從事,以前後功,累遷檢校兵部郎中御史中丞營田副使。

吳少誠乘環喪,引兵叩城,留後上官說谘公以城守,所以能擒誅叛將,為抗拒,令敵人不得其便。圍解,拜陳州刺史。韓全義敗,引軍走陳州,求入保,公自城上緝謝全義曰:「公受命詣蔡,何為來陳?公無恐,賊必不敢至我城下。」明日,領騎步十餘抵全義營,全義驚喜,迎拜歎息,殊不敢以不見舍望公。改授陳許軍司馬。上官說死,拜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工部尚書,代說為節度使。命界上吏不得犯蔡州人,曰:「俱天子人,奚為相傷?」少誠吏有來犯者,捕得縛送,曰:「妄稱彼人,公宜自治之。」少誠慚其軍,亦禁界上暴者,兩界耕桑交跡,吏不何問。封彭城郡開國公,就拜尚書右仆射。

元和七年,得疾,視政不時。八年五月,湧水出他界,過其地,防穿不補,沒邑屋,流殺居人,拜疏請去職即罪,詔還京師。即其日與使者俱西,大熱,旦暮馳不息,疾大發。左右手轡止之,公不肯,曰:「吾恐不得生謝天子。」上益遣使者勞問,敕無亟行。至則不得朝矣。天子以為恭,即其家拜檢校左仆射右龍武軍統軍知軍事。十一月某甲子薨,年六十二。上為之一日不視朝,贈潞州大都督,命郎吊其家。明年某月某甲子,葬河南某鄉某原。

公不好音聲,不大為居宅,於諸帥中獨然。夫人邠國夫人武功蘇氏。子四人:嗣子光祿主簿縱,學於樊宗師,士大夫多稱之;長子元一,樸直忠厚,便弓馬,為淮南軍衙門將;次子景陽、景長,皆舉進士。葬得日,相與選使者哭拜階上,使來乞銘。銘曰:

提將之符,屍我一方。配古侯公,維德不爽。我銘不亡,後人之慶。

監察御史衛府君墓誌銘

君諱某,字某,中書舍人御史中丞諱某之子,贈太子洗馬諱某之孫。家世習儒,學詞章,昆弟三人,俱傳父祖業,從進士舉。君獨不與俗為事,樂弛置自便。父中丞薨,既三年,與其弟中行別曰:「若既克自敬勤,及先人存,趾美進士,續聞成宗,惟服任遂功,為孝子在不怠。我恨已不及,假令今得,不足自貰。我聞南方多水銀、丹砂,雜他奇藥,爊為黃金,可餌以不死。今天若丐我,我即去。」遂逾嶺阨,南出。藥貴,不可得。以干容帥,帥且曰:「若能從事於我,可一日具。」許之,得藥,試如方,不效,曰:「方良是,我治之未至耳。」留三年,藥終不能為黃金,而佐帥政成,以功再遷監察御史。帥遷於桂,從之。帥坐事免,君攝其治,歷三時,夷人稱便。新帥將奏功,君舍去。南海馬大夫使謂君曰:「幸尚可成,兩濟其利。」君雖益厭,然不能無萬一冀。至南海,未幾竟死,年五十三。子曰某。元和十年十二月某日,歸葬河南某縣某鄉某村,附先塋。於時中行為尚書兵部郎,號名人,而與余善,請銘。銘曰:

嗟惟君,篤所信。要無有,弊精神。以棄餘,賈於人。脫外累,自貴珍。訊來世,述墓文。

河南令張君墓誌銘

君諱署,字某,河間人。大父利貞,有名玄宗世。為御史中丞,舉彈無所避,由是出為陳留守,領河南道采訪處置使,數歲卒官。皇考諱郇,以儒學進,官至侍御史。

君方質有氣,形貌魁碩,長於文詞。以進士舉博學宏詞,為校書郎。自京兆武功尉拜監察御史。為幸臣所讒,與同輩韓愈、李方叔三人俱為縣令南方。三年,逢恩俱自徙掾江陵。半歲,邕管奏君為判官,改殿中侍御史,不行,拜京兆府司錄,諸曹白事,不敢平麵視;共食公堂,抑首促促就哺歠,揖起趨去,無敢闌語。縣令丞尉畏如嚴京兆,事以辦治。京兆改鳳翔尹,以節鎮京西,請與君俱,改禮部員外郎,為觀察使判官。帥他遷,君不樂久去京師,謝歸,用前能拜三原令。歲餘,遷尚書刑部員外郎。守法爭諫,棘棘不阿。改虔州刺史。民俗相朋黨,不訴殺牛,牛以大耗;又多捕生鳥爵魚鱉,可食與不可食相買賣,時節脫放,期為福祥。君視事,一皆禁督立絕。使通經吏與諸生之旁大郡,學鄉飲酒喪婚禮,張施講說,民吏觀聽從化,大喜。度支符州,折戶租,歲征綿六千屯,比郡承命惶怖,立期日,惟恐不及事被罪。君獨疏言:「治迫嶺下,民不識蠶桑。」月餘,免符下,民相扶攜,守州門叫讓為賀。改澧州刺史。民稅出雜產物與錢,尚書有經數;觀察使牒州征民錢倍經。君曰:「刺史可為法,不可貪官害民。」留噤不肯從,竟以代罷。觀察使使劇吏案簿書十日,不得毫毛罪。改河南令,而河南尹平生所不好者,君年且老,當日日拜走仰望階下,不得已就官。數月,大不適,即以病辭免。

公卿欲其一至京師,君以再不得意於守令,恨曰:「義不可更辱,又奚為於京師間?」竟閉門死,年六十。君娶河東柳氏女。二子:昇奴、胡師。將以某年某月某日葬某所。其兄將作少監昔請銘於右庶子韓愈。愈前與君為御史,被讒,俱為縣令南方者也,最為知君。銘曰:

誰之不如,而不公卿。奚養之違,以不久生。惟其頏頏,以世厥聲。

鳳翔隴州節度使李公墓誌銘

公諱惟簡,字某,司空平章事贈太傅之子。太傅初姓張氏,肅宗時,舉恒、趙、深、冀、易、定六州戰卒五萬人、馬五千匹以歸聽命。天子嘉之,賜姓曰「李」更其名曰「寶臣」,立其軍,號之曰「成德」,由是姓李氏。

太傅薨,公兄弟讓嗣,公竟棄其家,自歸京師。及兄死家覆,有司設防守。德宗如奉天,守卒出公,即馳歸,與母韓國夫人鄭氏拜訣,屬家徒隨走所幸,道與賊遇,七斗乃至。有功,遷太子諭德,加御史中丞。從幸梁州,天黑失道,識焦中人聲,得見德宗於盩厔西。上曰:「卿有母,可隨我耶?」曰:「臣以死從衛。」及幸還,錄功,封武安郡王,號「元從功臣」,圖其形禦閣,而以神威將軍居北軍衛。久乃加御史大夫。丁韓國憂去官,累遷神威大將軍,加工刑二曹尚書天威統軍,又改戶部尚書金吾大將軍。有長上萬國俊者,以軍勢奪興平人地,吏憚莫敢治。及公為金吾,興平人曰:「久聞李將軍為人公平,庶能直吾屈。」即齎縣牒來見。公發視,立杖國俊,廢之,以地還興平人。聞者莫不稱歎。於是天子以公材果可任用,治人將兵,無所不宜。

元和六年,即以公為鳳翔隴州節度使戶部尚書兼鳳翔尹。隴州地與吐蕃接,舊常朝夕相伺,更入攻抄,人吏不得息。公以為國家於夷狄當用長算,邊將當承上旨,謹條教,蓄財穀,完吏農力以俟;不宜規小利,起事盜恩。禁不得妄入其他。益市耕牛,鑄鎛釤鋤劚,以給農之不能自具者;丁壯興勵,歲增田數十萬畝。連八歲五種俱熟,公私有餘。販者負入褒斜,船循渭而下,首尾相繼不絕。十三年,公與忠武軍節度使司空光顏,邠寧節度使尚書釗俱來朝,上為之燕三殿,張百戲,公卿侍臣咸與。既事敕還,公因進曰:「臣幸得宿衛四十餘年,今年老斥外任,不勝慕戀,願得死輦下。」天子加慰遣焉。還鎮告疾,其夏五月戊子薨,年五十五。訃至,上悼愴罷朝,遣郎中臨弔,贈尚書左僕射。以其年十一月景申,葬萬年鳳棲原。

夫人博陵郡崔氏,河陽尉鎬之孫,大理評事可觀之女,賢有法度。公有四子:長曰元孫,三原尉;次曰元質,彭之濛陽尉;曰元立,興平尉;曰元本,河南參軍:皆願敏好善。元立、元本皆崔氏出。葬得日,嗣子元立與其昆弟四人請銘於韓氏曰:「先人常有托於夫子也。」愈曰:「太傅功在史氏紀,僕射以孤童囚羈京師,卒能以忠為節自顯,取爵位、立名績,使天下拭目觀,父母與榮焉。既忠又孝,法宜銘。」銘曰:

太博之顯,自其躬興。僕射童羈,孰與之朋。遭國之難,以節自發。致其勤艱,以復考烈。孝由忠立,爵名隨之。銘此玄石,維昧之詒。

河南少尹裴君墓誌銘

公諱復,字茂紹,河東人。曾大父元簡,大理正。大父曠,御史中丞京畿采訪使。父虯,以有氣略敢諫諍為諫議大夫,引正大疑,有寵代宗朝,屢辭官不肯拜,卒贈工部尚書。

公舉賢良,拜同官尉。仆射南陽公開府徐州,召公主書記,三遷至侍御史,入朝曆殿中侍御史,累遷至刑部郎中。疾病,改河南少尹,輿至官,若干日卒,實元和三年四月二十三日,享年五十。夫人博陵崔氏,少府監頲之女。男三人:憬、質皆既冠,其季始六歲,曰充郎。卜葬,得公卒之四月壬寅,遂以其日葬東都芒山之陰杜翟村。公幼有文,年十四,上《時雨詩》,代宗以為能,將召入為翰林學士,尚書公請免曰:「願使卒學。」丁後母喪,上使臨吊,又詔尚書公曰:「父忠而子果孝,吾加賜以厲天下。」終喪,必且以為翰林。其在徐州府,能勤而有勞;在朝,以恭儉守其職。居喪必有聞,待請弟友以善教,館嫠妹,畜孤甥,能別而有恩。曆十一官而無宅於都,無田於野,無遺資以為葬。斯其可銘也已。銘曰:

裴為顯姓,入唐尤盛。支分族離,各為大家。惟公之係,德隆位細。曰子曰孫,厥聲世繼。晉陽之色,愉愉翼翼。無外無私,幼壯若一。何壽之不遐,而祿之不多。謂必有後,其又信然耶!

國子助教河東薛君墓誌銘

君諱公達,字大順,薛姓。曾祖曰希莊,撫州刺史,贈大理卿。祖曰元暉,果州流溪縣丞,贈左散騎常侍。父曰播,尚書禮部侍郎。侍郎命君後兄據,據為尚書水部郎中,贈給事中。

君少氣高,為文有氣力,務出於奇,以不同俗為主。始舉進士,不與先輩揖,作《胡馬》及《圜丘》詩,京師人未見其書,皆口相傳以熟。及擢第,補家令主簿,佐鳳翔軍。軍帥武人,君為作書奏,讀不識句,傳一幕以為笑,不為變。後九月九日大會射,設標的高出百數十尺,令曰:「中,酬錦與金若干。」一軍盡射,莫能中。君執弓,腰二矢,指一矢以興,揖其帥曰:「請以為公歡。」遂適射所,一座皆起,隨之。射三發,連三中,的壞不可復射。中輒一軍大呼以笑,連三大呼笑,帥益不喜,即自免去。後佐河陽軍,任事去害興利,功為多。拜協律郎,益棄奇,與人為同。今天子修太學官,有公卿言,詔拜國子助教,分教東都生。元和四年,年三十七,二月十四日疾暴卒。

君再娶:初娶琅邪王氏,後娶京兆韋氏。凡產四男五女。男生輒即死。自給事至君後再絕。皆有名。遺言曰:「以公儀之子已已後我。」其年閏三月廿一日,弟試太子通事舍人公儀、京兆府司錄公幹以君之喪歸,以五月十五日葬於京兆府萬年縣少陵原,合祔王夫人塋。銘曰:

宦不遂,歸譏於時。身不得年,又將尤誰。世再絕而紹,祭以不隳。

監察御史元君妻京兆韋氏夫人墓誌銘

夫人諱叢,字茂之,姓韋氏。其上七世祖父封龍門公。龍門之後世,率相繼為顯官。夫人曾祖父諱伯陽,自萬年令為太原少尹副留守北都,卒贈秘書監。其大王父迢,以都官郎為嶺南軍司馬,卒贈同州刺史。王考夏卿以太子少保卒贈左仆射,仆射娶裴氏皋女。皋為給事中,皋父宰相耀卿。夫人於仆射為季女,愛之,選婿得今御史河南元稹。稹時始以選校書秘書省中,其後遂以能直言策第一,拜左拾遺,果直言失官;又起為御史,舉職無所顧。夫人固前受教於賢父母,得其良夫,又及教於先姑氏,率所事所言皆從儀法。年二十七,以元和四年七月九日卒。卒三月,得其年之十月十三日葬咸陽,從先舅姑兆。銘曰:

詩歌《碩人》,爰敘宗親。女子之事,有以榮身。夫人之先,累公累卿。有赫外祖,相我唐明。歸逢其良,夫夫婦婦。獨不與年,而卒以夭。實生五子,一女之存。銘於好辭,以永於聞。

登封縣尉盧殷墓誌

元和五年十月日,范陽盧殷以故登封縣尉卒登封,年六十五。君能為詩,自少至老,詩可錄傳者,在紙凡千餘篇。無書不讀,然止用以資為詩。與諫議大夫孟簡、協律孟郊、監察御史馮宿好,期相推挽,卒以病不能為官。在登封盡寫所為詩,抵故宰相東都留守鄭公餘慶。留守數以帛米周其家,書薦宰相,宰相不能用,竟饑寒死登封。將死,自為書告留守與河南尹,乞葬己。又為詩與常所來往河南令韓愈曰:「為我具棺。」留守尹為具凡葬事,韓愈與買棺,又為作銘。十一月某日,葬嵩下鄭夫人墓中。君始娶滎陽鄭氏,後娶隴西李氏。生男輒死,卒無子。女一人,學浮屠法,不嫁,為比丘尼雲。

興元少尹房君墓誌銘

房故為官族,稱世有人。自大尉琯以德行為相,相元宗、肅宗,名聲益彰徹大行,世號其門為「太尉家」。宗族子弟皆法象其賢。公曾祖諱玄靜,尚書膳部郎中,曆資、簡、涇、隰四州刺史,太尉之叔父也。祖諱肱,為虢州司馬。父諱巒,都水使者。皆名能守家法。

公諱武,字某,以明經曆官至興元少尹。謹飭畏慎。年七十三,以其官終。幼壯為良子弟,老為賢父兄,曆十二官,處事無纖毫過差。嚐以殿中侍御史副丹陽軍使,其後為盩厔令、施州刺史;丹陽、盩厔、施州吏民,至今思之。

娶滎陽鄭氏女,生男六人。其長曰次卿。次卿有大才,不能俯仰順時,年四十餘,尚守京兆興平尉。然其友皆曰:「房氏有子也。」次曰次公、次膺、次回、次衡、次元,始學而未仕。女三人,皆嫁為士人妻。

初,公之在施州,夫人卒焉,殯於江陵。元和五年,次卿與其群弟奉公之喪自興元至,堂殯於伊水之南。六年正月,次公奉夫人之喪自江陵至,遂以其月十四日,合葬河南緱氏之高龍原。公母弟式,自給事中為河南尹,孝友慈良,盡費其財以奉公葬。未葬之一月,詔以河南為御史中丞領宣州觀察使。將行,召河南令韓愈,泣謂曰:「吾兄之葬於是,而吾為尹於是,吾以為得盡其道於吾兄也。今壓於上命,不得視吾兄之棺入此土也,豈非天耶!子與吾兒次卿遊,我重知子,凡吾兄之終事,將子是托焉!」愈既不獲辭,既助其凡役事,退又為銘云:

有位有年,有弟有子。從先人葬,是謂受祉。

河南少尹李公墓誌銘

元和七年二月一日,河南少尹李公卒,年五十八。斂之三月某甲子,葬河南伊闕鳴皋山下。前事之月,其子道敏哭再拜授使者公行狀,以幣走京師,乞銘於博士韓愈曰:「少尹將以某月日葬,宜有銘。其不肖嗣道敏杖而執事,不敢違次,不得跣以請。」愈曰:「公行應銘法,子又禮葬,敢不諾而銘諸?」

公諱素,字某。生七歲喪其父,貧不能家,母夫人提以歸,教育於其外氏。以明經選主虢之宏農簿,又尉陝之芮城,李丞相泌觀察陝虢,以材署運使從事,以課遷尉京兆鄠。考滿,以書判出其倫,選主萬年簿,而母夫人固在,食其祿。母夫人卒三年,改尉長安,遷監察御史,奏貶九卿一人,改詹事丞,遷殿中侍御史,由度支員外郎選令萬年。公主奪驛田,京兆尹符縣割畀之;公不與,改度支郎中。使侍郎介恃,不禮其屬大夫士,擅喜怒賞罰,公獨入讓,不受。劉辟平,上以蜀賞高崇文。尚書省以崇文幕府爭鹽井因革便不便,命公使崇文。崇文命幕府,惟公命從,即其日事已。疏奏,侍郎外稱其能,竟坐前敢抗己。衢州饑,擇刺史,侍郎曰:「莫如郎李某。」遂刺衢州。至一月,遷蘇州。李錡前反,權將之戍諸州者,刺史至,斂手無敢與敵。公至十二日,錡反。公將左右與賊戰州門,不勝,賊呼入。公端立責以義,皆斂兵立,不逼。錡命械致公軍,將斬以徇;及境,錡適敗縛,公脫械還走州。賊急卒不暇走死,民抱扶迎盡出。天子使貴人持紫衣金魚以賜。居三年,州稱治。拜河南少尹,行大尹事。呂氏子炅棄其妻,著道士衣冠,謝母曰:「當學仙王屋山。」去數月復出。間詣公,公立之府門外,使吏卒脫道士冠。給冠帶送付其母。黜屬令二人以贓,減民賦錢歲五千萬,請緩民輸期一月,詔天下輸皆緩一月。公一斷治不收聲,事常出名上。

曾祖宏泰,簡州刺史。祖乾秀,伊闕令。父燮,宣州長史,贈絳州刺史。母夫人燉煌張氏,其舅參有大名。公之配曰彭城劉氏夫人,夫人先卒,其葬以夫人祔。夫人曾祖曰子宏,祖曰餗,皆有大名。公之子男四人:長曰道敏,舉進士;其次曰道樞;其次曰道本、道易,皆好學而文。女一人,嫁蘇之海鹽尉韋潛。自簡州而下,首葬鳴皋山下。銘曰:

高其山而坎其中。以為公之宮。奈何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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