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漢文/卷十七
湻于意[编辑]
- 意，臨甾人。文帝時，爲齊太倉長，坐罪，傳詣長安，免。
對詔問所爲治病死生驗者幾何人主名爲誰[编辑]
詔問故太倉長臣意︰「方伎所長，及所能治病者？有其書無有？皆安受學？受學幾何歲？嘗有所驗，何縣里人也？何病？醫藥已，其病之狀皆何如？具悉而對。」
臣意對曰︰自意少時，喜醫藥，醫藥方試之多不驗者。至高后八年，得見師臨菑元里公乘陽慶。慶年七十餘，意得見事之。謂意曰︰「盡去而方書，非是也。慶有古先道遺傳黃帝、扁鵲之脈書，五色診病，知人生死，決嫌疑，定可治，及藥論書，甚精。我家給富，心愛公，欲盡㠯我禁方書悉敎公。」臣意卽曰︰「幸甚，非意之所敢望也。」臣意卽避席再拜謁，受其書上下經、五色診、奇咳術、揆度陰陽外變、藥論、石神、接陰陽禁書，受讀解驗之，可一年所。明歲卽驗之，有驗，然尚未精也。要事之三年所，卽嘗已爲人治，診病決死生，有驗，精良。今慶已死十年所，臣意年盡三年，年三十九歲也。
齊侍御史成自言病頭痛，臣意診其脈，告曰︰「君之病惡，不可言也。」卽出，獨告成弟昌曰︰「此病疽也，內發于腸胃之閒，後五日當𦡈腫，後八日嘔膿死。」成之病得之飲酒且內。成卽如期死。所㠯知成之病者，臣意切其脈，得肝氣。肝氣濁而靜，此內關之病也。脈法曰︰「脈長而弦，不得代四時者，其病主在于肝。和卽經主病也，代則絡脈有過。」經主病和者，其病得之筋髓裏。其代絕而脈賁者，病得之酒且內。所㠯知其後五日而𦡈腫，八日嘔膿死者，切其脈時，少陽初代。代者經病，病去過人，人則去。絡脈主病，當其時，少陽初關一分，故中熱而膿未發也；及五分，則至少陽之界；及八日，則嘔膿死。故上二分而膿發，至界而𦡈腫，盡泄而死。熱上則熏陽明，爛流絡，流絡動則脈結發，脈結發則爛解，故絡交。熱氣已上行，至頭而動，故頭痛。
齊王中子諸嬰兒小子病，召臣意診切其脈，告曰︰「氣鬲病。病使人煩懣，食不下，時嘔沫。病得之少憂，數忔食飲。」臣意卽爲之作下氣湯㠯飲之。一日氣下，二日能食，三日卽病愈。所㠯知小子之病者，診其脈，心氣也，濁躁而經也，此絡陽病也。脈法曰︰「脈來數病去難而不一者，病主在心。」周身熱，脈盛者，爲重陽。重陽者，逷心主。故煩懣食不下則絡脈有過，絡脈有過則血上出，血上出者死。此悲心所生也，病得之憂也。
齊郎中令循病，眾醫皆㠯爲蹙人中，而刺之。臣意診之曰︰「湧疝也，令人不得前後溲。」循曰︰「不得前後溲三日矣。」臣意飲㠯火齊湯，一飲得前後溲，再飲大溲，三飲而疾愈。病得之內。所㠯知循病者，切其脈時，右口氣急，脈無五藏氣，右口脈大而數。數者中下熱而湧，左爲下，右爲上，皆無五藏應，故曰湧疝。中熱，故溺赤也。
齊中御府長信病，臣意入診其脈，告曰︰「熱病氣也，然暑汗，脈少衰，不死。」曰︰「此病得之當浴流水而寒甚，已則熱。」信曰︰「唯，然！往冬時，爲王使于楚，至莒縣陽周水，而莒橋梁頗壞，信則擥車轅，未欲渡也，馬驚卽墮，信身入水中，幾死，吏卽來救信，出之水中，衣盡濡，有閒而身寒，已熱如火，至今不可㠯見寒。」臣意卽爲之液湯火齊逐熱，一飲汗盡，再飲熱去，三飲病已。卽使服藥，出入二十日，身無病者。所㠯知信之病者，切其脈時，幷陰。脈法曰︰「熱病陰陽交者死。」切之不交，幷陰。幷陰者，脈順清而愈，其熱雖未盡，猶活也。腎氣有時閒濁，在太陰脈口而希，是水氣也。賢固主水，故㠯此知之。失治一時，卽轉爲寒熱。
齊王太后病，召臣意入診脈，曰︰「風癉客脬，難于大小溲，溺赤。」臣意飲㠯火齊湯，一飲卽前後溲，再飲病已，溺如故。病得之流汗出滫。滫者，去衣而汗晞也。所㠯知齊王太后病者，臣意診其脈，切其太陰之口，溼然風氣也。脈法曰︰「沈之而大堅，浮之而大緊者，病主在腎。」腎切之而相反也，脈大而躁。大者，𦜶胱氣也；躁者，中有熱而溺赤。
齊章武里曹山跗病，臣意診其脈，曰︰「肺消癉也，加㠯寒熱。」卽告其人曰︰「死。不治，適其共養，此不當醫治。」法曰︰「後三日而當狂，妄起行，欲走；後五日死。」卽如期死。山跗病，得之盛怒而㠯接內。所㠯知山跗之病者，臣意切其脈，肺氣熱也。脈法曰︰「不平不鼓，形獘。」此五藏高之遠數㠯經病也，故切之時不平而代。不平者，血不居其處；代者，時參擊竝至，乍躁乍大也。此兩絡脈絕，故死不治。所㠯加寒熱者，言其人尸奪。尸奪者，形獘；形獘者，不當關灸鑱石及飲毒藥也。臣意未往診時，齊太醫先診山跗病，灸其足少陽脈口，而飲之半夏丸，病者卽泄注，腹中虛；又灸其少陰脈，是壞肝剛絕深，如是重損病者氣，㠯故加寒熱。所㠯後三日而當狂者，肝一絡連屬結絕乳下陽明，故絡絕，開陽明脈，陽明脈傷，卽當狂走。後五日死者，肝與心相去五分，故曰五日盡，盡卽死矣。
齊中尉潘滿如病少腹痛，臣意診其脈，曰︰「遺精瘕也。」臣意卽謂齊太僕臣饒、內史臣繇曰︰「中尉不復自止于內，則三十日死。」後二十餘日，溲血死。病得之酒且內。所㠯知潘滿如病者，臣意切其脈，深小弱，其卒然合合也，是脾氣也。右脈口氣至緊小，見瘕氣也。㠯次相乘，故三十日死。三陰俱搏者，如法；不俱搏者，決在急期。一搏一代者，近也。故其三陰搏，溲血如前止。
陽虛矦相趙章病，召臣意。眾醫皆㠯爲寒中，臣意診其脈曰︰「迵風。」風者，飲食下溢，而輒出不畱。法曰︰「五日死。」而後十日乃死。病得之酒。所㠯知趙章之病者，臣意切其脈，脈來滑，是內風氣也。飲食下嗌而輒出不畱者，法五日死，皆爲前分界法。後十日乃死，所㠯過期者，其人嗜粥，故中藏實。中藏實，故過期。師言曰︰「安穀者過期，不安穀者不及期。」
濟北王病，召臣意診其脈，曰︰「風蹶胸滿。」卽爲藥酒，盡三石，病已。得之汗出伏地。所㠯知濟北王病者，臣意切脈時，風氣也，心脈濁。病法︰「過入其陽，陽氣盡而陰氣入。」陰氣入張，則寒氣上而熱氣下，故胸滿。汗出伏地者，切其脈，氣陰。陰氣者，病必入中，出及瀺水也。
齊北宮司空命婦出于病，眾醫皆㠯爲風入中，病主在肺，刺其足少陽脈。臣意診其脈，曰︰「病氣疝，客于𦜶胱，難于前後溲，而溺赤。病見寒氣則遺溺，使人腹腫。」出于病得之欲溺不得，因㠯接內。所㠯知出于病者，切其脈大而實，其來難，是蹶陰之動也。脈來難者，疝氣之客于𦜶胱也。腹之所㠯腫者，言蹶陰之絡結小腹也。蹶陰有過則脈結動，動則腹腫。臣意卽灸其足蹶陰之脈，左右各一所，卽不遺溺而溲清，小腹痛止。卽更爲火齊湯㠯飲之，三日而疝氣散，卽愈。
故濟北王阿母自言足熱而懣，臣意告曰︰「熱蹷也。」則刺其足心各三所，案之無出血，病旋已。病得之飲酒大醉。
濟北王召臣意診脈諸女子侍者，至女子豎，豎無病。臣意告永巷長曰︰「豎傷脾，不可勞，法當春嘔血死。」臣意言王曰︰「才人女子豎何能？」王曰︰「是好爲方，多伎能，爲所是案法新，往年市之民所，四百七十萬，曹偶四人。」王曰︰「得毋有病乎？」臣意對曰︰「豎病重，在死法中。」王召視之，其顏色不變，㠯爲不然，不賣諸矦所。至春，豎奉劍從王之廁，王去，豎後，王令人召之，卽仆于廁，嘔血死。病得之流汗。流汗者，法病內重，毛髮而色澤，脈不衰，此亦關內之病也。
齊中大夫病齲齒，臣意灸其左大陽明脈，卽爲苦參湯，日嗽三升，出入五六日，病已。得之風，及臥開口，食而不嗽。
甾川王美人懷子而不乳，來召臣意。臣意往，飲㠯莨𦿆藥一撮，㠯酒飲之，旋乳。臣意復診其脈，而脈躁。躁者有餘病，卽飲㠯消石一齊，出血，血如豆比五六枚。
齊丞相舍人奴從朝入宮，臣意見之食閨門外，望其色有病氣。臣意卽告宦者平。平好爲脈，學臣意所，臣意卽示之舍人奴病，告之曰︰「此傷脾氣也，當至春，鬲塞不通，不能食飲，法至，夏泄血死。」宦者平卽往告相曰︰「君之舍人奴有病，病重，死期有日。」相君曰︰「卿何㠯知之？」曰︰「君朝時入宮，君之舍人奴盡食閨門外，平與倉公立，卽示平曰，病如是者死。」相卽召舍人奴而謂之曰︰「公奴有病不？」舍人曰︰「奴無病，身無痛者。」至春果病，至四月，泄血死。所㠯知奴病者，脾氣周乘五藏，傷部而交，故傷脾之色也，望之殺然黃，察之如死青之茲。眾醫不知，㠯爲大蟲，不知傷脾。所㠯至春死病者，胃氣黃，黃者土氣也，土不勝木，故至春死。所㠯至夏死者，脈法曰︰「病重而脈順清者曰內關。」內關之病，人不知其所痛，心急然無苦。若加㠯一病，死中春。一愈順，及一時。其所㠯四月死者，診其人時愈順。愈順者，人尚肥也。奴之病得之流汗數出，灸于火而㠯出見大風也。
甾川王病，召臣意診脈，曰︰「蹶上爲重，頭痛身熱，使人煩懣。」臣意卽㠯寒水拊其頭，刺足陽明脈，左右各三所，病旋已。病得之沐髮未乾而臥。診如前，所㠯蹶，頭熱至肩。
齊王黃姬兄黃長卿家有酒召客，召臣意。諸客坐，未上食。臣意望見王后弟宋建，告曰︰「君有病，往四五日，君要脅痛，不可俛仰，又不得小溲。不亟治，病卽入濡腎。及其未舍五藏，急治之。病方今客腎濡，此所謂腎痺也。」宋建曰︰「然，建故有要脊痛。往四五日，天雨，黃氏諸倩見建家京下方石，卽弄之，建亦欲效之，效之不能起，卽復置之。暮，要脊痛，不得溺，至今不愈。」建病得之好持重，所㠯知建病者，臣意見其色，太陽色乾，腎部上及界要㠯下者枯四分所，故㠯往四五日知其發也。臣意卽爲柔湯使服之，十八日所而病愈。
濟北王侍者韓女病要背痛，寒熱，眾醫皆㠯爲寒熱也。臣意診脈，曰︰「內寒，月事不下也。」卽竄㠯藥，旋下，病已。病得之欲男子而不可得也。所㠯知韓女之病者，診其脈時，切之，腎脈也，嗇而不屬。嗇而不屬者，其來難，堅，故曰月不下。肝脈弦，出左口，故曰欲男子不可得也。
臨菑氾里女子薄吾病甚，眾醫皆㠯爲寒熱篤，當死，不治。臣意診其脈，曰︰「蟯瘕。」蟯瘕爲病，腹大，上膚黃麤，循之戚戚然。臣意飲㠯芫華一撮，卽出蟯可數升，病已，三十日如故。病蟯得之于寒溼，寒溼氣宛，篤不發，化爲蟲。臣意所㠯知薄吾病者，切其脈，循其尺，其尺索刺麤，而毛美奉髮，是蟲氣也。其色澤者，中藏無邪氣及重病。
齊湻于司馬病，臣意切其脈，告曰︰「當病迵風。迵風之狀，飲食下嗌輒後之，病得之飽食而疾走。」湻于司馬曰︰「我之王家食馬肝，食飽甚，見酒來，卽走去，驅疾至舍，卽泄數十出。」臣意告曰︰「爲火齊米汁飲之，七八日而當愈。」時醫秦信在㫄，臣意去，信謂左右閣都尉曰︰「意㠯湻于司馬病爲何？」曰︰「㠯爲迵風，可治。」信卽笑曰︰「是不知也，湻于司馬病，法當後九日死。」卽後九日不死，其家復召臣意。臣意往問之，盡如意診。臣卽爲一火齊米汁，使服之，七八日病已。所㠯知之者，診其脈時，切之，盡如法。其病順，故不死。
齊中郎破石病，臣意診其脈，告曰︰「肺傷，不治，當後十日丁亥，溲血死。」卽後十一日，溲血而死。破石之病，得之墮馬僵石上。所㠯知破石之病者，切其脈，得肺陰氣，其來散，數道至而不一也。色又乘之。所㠯知其墮馬者，切之得番陰脈。番陰脈入虛裏，乘肺脈。肺脈散者，固色變也乘之。所㠯不中期死者，師言曰︰「病者安穀卽過期，不安穀則不及期。」其人嗜黍，黍主肺，故過期。所㠯溲血者，診脈法曰︰「病養喜陰處者順死，喜養陽處者逆死。」其人喜自靜，不躁，又久安坐，伏几而寐，故血下泄。
齊王侍醫遂病，自練五石服之。臣意往過之，遂謂意曰︰「不肖有病，幸診遂也。」臣意卽診之，告曰︰「公病中熱。論曰︰『中熱不溲者，不可服五石。』石之爲藥精悍，公服之不得數溲，亟勿服。色將發臃。」遂曰︰「扁鵲曰︰『陰石㠯治陰病，陽石㠯治陽病。』夫藥石者有陰陽水火之齊，故中熱，卽爲陰石柔齊治之；中寒，卽爲陽石剛齊治之。」臣意曰︰「公所論遠矣。扁鵲雖言若是，然必審診，起度量，立規矩，稱權衡，合色脈，表裏有餘不足順逆之法，參其人動靜與息相應，乃可㠯論。論曰︰『陽疾處內，陰形應外者，不加悍藥及鑱石。』夫悍藥入中，則邪氣辟矣，而宛氣愈深。診法曰︰『二陰應外，一陽接內者，不可㠯剛藥。』剛藥入則動陽，陰病益衰，陽病益著，邪氣流行，爲重困于俞，忿發爲疽。」意告之後百餘日，果爲疽發乳上，入缺盆，死。此謂論之大體也，必有經紀。拙工有一不習，文理陰陽失矣。
齊王故爲陽虛矦時，病甚，眾醫皆㠯爲蹷。臣意診脈，㠯爲痺，根在右脅下，大如覆杯，令人喘，逆氣不能食。臣意卽㠯火齊粥且飲，六日氣下；卽令更服丸藥，出入六日，病已。病得之內，診之時，不能識其經解，大識其病所在。
臣意嘗診安陽武都里成開方，開方自言㠯爲不病，臣意謂之病苦沓風，三歲，四支不能自用，使人瘖，瘖卽死。今聞其四支不能用，瘖而未死也。病得之數飲酒㠯見大風氣。所㠯知成開方病者，診之，其脈法奇咳言曰︰「藏氣相反者死。」切之，得腎反肺，法曰「三歲死」也。
安陵阪里公乘項處病，臣意診脈，曰︰「牡疝。」牡疝在鬲下，上連肺，病得之內。臣意謂之︰「愼毋爲勞力事，爲勞力事，則必嘔血死。」處後蹴鞠，要蹙寒，汗出多，卽嘔血。臣意復診之曰︰「當旦日日夕死。」卽死。病得之內。所㠯知項處病者，切其脈得番陽。番陽入虛裏，處旦日死。一番一絡者，牡疝也。
臣意曰︰他所診其決死生，及所治已病眾多，久頗忘之，不能盡識，不敢㠯對。
問臣意︰「所診治病，病名多同而診異，或死或不死，何也？」對曰︰「病名多相類，不可知，故古聖人爲之脈法，㠯起度量，立規矩，縣權衡，案繩墨，調陰陽，別人之脈各名之，與天地相應，參合于人，故乃別百病㠯異之，有數者皆異之，無數者同之。然脈法不可勝驗，診疾人㠯度異之，乃可別同名，命病主在所居。今臣意所診者，皆有診籍。所㠯別之者，臣意所受師方適成，師死，㠯故表籍所診，期決死生，觀所失所得者合脈法，㠯故至今知之。」
問臣意曰︰「所期病決死生，或不應期，何故？」對曰︰「此皆飲食喜怒不節，或不當飲藥，或不當鍼灸，㠯故不中期死也。」
問臣意︰「意方能知病死生，論藥用所宜，諸矦王大臣有嘗問意者不？及文王病時，不求意診治，何故？」對曰︰「趙王、膠西王、濟南王、吳王皆使人來召臣意，臣意不敢往。文王病時，臣意家貧，欲爲人治病，誠恐吏㠯除拘臣意也，故移名數左右。不修家生，出行游國中，問善爲方數者事之久矣，見事數師，悉受其要事，盡其方書意，及解論之。身居陽虛矦國，因事矦。矦入朝，臣意從之長安，㠯故得診安陵項處等病也。」
問臣意︰「知文王所㠯得病不起之狀？」臣意對曰︰「不見文王病，然竊聞文王病喘，頭痛，目不明。臣意心論之，㠯爲非病也。㠯爲肥而蓄精，身體不得搖，骨肉不相任，故喘，不當醫治。脈法曰︰『年二十脈氣當趨，年三十當疾步，年四十當安坐，年五十當安臥，年六十已上，氣當大董。』文王年未滿二十，方脈氣之趨也而徐之，不應天道四時。後聞醫灸之卽篤，此論病之過也。臣意論之，㠯爲神氣爭而邪氣入，非年少所能復之也，㠯故死。所謂氣者，當調飲食，擇晏日，車步廣志，㠯適筋骨肉血脈，㠯瀉氣。故年二十，是謂易𧵍，法不當砭灸，砭灸至氣逐。
問臣意︰「師慶安受之？聞于齊諸矦不？」對曰︰「不知慶所師受。慶家富，善爲醫，不肯爲人治病，當㠯此故不聞。慶又告臣意曰︰『愼毋令我子孫知若學我方也。』」
問臣意︰「師慶何見于意而愛意，欲悉敎意方？」對曰︰「臣意不聞師慶爲方善也。意所㠯知慶者，意少時好諸方事，臣意試其方，皆多驗，精良。臣意聞菑川唐里公孫光善爲古傳方，臣意卽往謁之。得見事之，受方化陰陽及傳語法，臣意悉受書之。臣意欲盡受他精方，公孫光曰︰『吾方盡矣，不爲愛公所。吾身已衰，無所復事之。是吾年少所受妙方也，悉與公，毋㠯敎人。』臣意曰︰『得見事侍公前，悉得禁方，幸甚。意死不敢妄傳人。』居有閒，公孫光閒處，臣意深論方，見言百世爲之精也。師光喜曰︰『公必爲國工。吾有所善者皆疏，同產處臨菑，善爲方，吾不若，其方甚奇，非世之所聞也。吾年中時，嘗欲受其方，楊中倩不肯，曰︰「若非其人也。」胥與公往見之，當知公喜方也。其人亦老矣，其家給富。」時者未往，會慶子男殷來獻馬，因師光奏馬王所，意㠯故得與殷善。光又屬意于殷曰︰『意好數，公必謹遇之，其人聖儒。』卽爲書㠯意屬陽慶，㠯故知慶。臣意事慶謹，㠯故愛意也。」
問臣意曰︰「吏民嘗有事學意方，及畢盡得意方不？何縣里人？」對曰︰「臨菑人宋邑。邑學，臣意敎㠯五診，歲餘。濟北王遣太醫高期、王禹學，臣意敎㠯經脈高下，及奇絡結，當論俞所居，及氣當上下出入邪逆順，㠯宜鑱石，定砭灸處，歲餘。菑川王時遣太倉馬長馮信正方，臣意敎㠯案法逆順，論藥法，定五味，及和齊湯法。高永矦家丞杜信喜脈，來學，臣意敎㠯上下經脈、五診，二歲餘。臨菑召里唐安來學，臣意敎㠯五診、上下經脈、奇咳、四時應陰陽重，未成，除爲齊王侍醫。」
問臣意︰「診病決死生，能全無失乎？」臣意對曰︰「意治病人，必先切其脈，乃治之，敗逆者不可治，其順者乃治之。心不精脈，所期死生視可治，時時失之，臣意不能全也。」〈《史記‧倉公傳》。〉
賜進士出身二品銜廣東等處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兼管驛傳事務黃岡王毓藻校刊
《全漢文》卷十七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