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峯遺稿/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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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冠峯遺稿
卷六
作者:玄尙璧
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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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邊士聦㒤○辛亥[编辑]

有人父及兄及宗姪亡。宗侄無子。其弟在而母亡。主喪題主。誰可爲之。昔同春答人問曰。弟爲攝主。以待其兄之立後。所謂弟。卽指此家宗侄之弟也。周元陽祭錄。無男主而婦祭舅姑者云。新婦某氏。祭顯舅姑。同春說。果爲不易之論。祭錄固不可倣而行之否。二者之中。又各有甲乙說焉。以弟爲主。則當以宗侄之弟。而或者曰。攝旣非正。則捨己子而取次孫乎。以婦爲主。則當以亡人之婦。而或者曰。孫旣承重。則何可捨孫婦而取親婦乎。未知何者爲得乎。此家曾於其宗侄之喪。題以顯辟。今以次孫或親婦爲主。而能免二主之譏否。

婦人無主祭之義尙矣。周元陽祭錄。雖以婦人爲主。不曰無主人。而曰無男主。則是言通嫡庶無子與孫。可知也。如是則何可不以婦人權主於未立後之前耶。祭錄不過如是。而世之有次子次孫者。亦引此爲證。主之以婦人則誤矣。乃者。尊聘宅有次子焉。又有次孫焉。是所謂有男主者也。前此長孫之喪。題以顯辟。恐非祭錄本意也。今以次子主喪。公直之言。似亦得矣。第喪畢吉祭時。長孫婦未及立後。則當以次子之名。改題諸龕之主。一家之內。不容有二主。則所題顯辟。亦不宜仍前。顯考當改以顯兄。顯辟當改以亡從子矣。其家以繼高祖之宗。適適相承。傳至於長孫。則不但宗統之嚴。不宜復撓。而人必無后。然後旁親乃得以祭之。雖同居兄弟。其弟有子而死。則其兄不得以主祭。使其子立廟於私室。此在家禮。可按而知也。且祭錄云。弟祭無子之兄曰。弟某祭顯兄。此亦可見其義也。今則宗家雖長子死而有次子。則非祭錄所謂無子之兄也。弟祭有子之兄。禮所不言。則臆創爲言。誰敢能之乎。宗孫之弟。雖服朞於祖妣。其母與兄嫂。皆服三年。則宗家之主是喪。固已灼然。而設令宗孫不復立後。兄亡弟及之禮。當在於宗孫之弟。不當逆推而上之。復歸於次子也。亦明矣。若以服之輕重。位之尊卑爲拘。則亦有說焉。以小記大功者。主人之喪有三年者。則爲之再祭之語觀之。則大功旣輕於三年。功親亦位於其子之後。而猶主其喪。是豈可拘者哉。攝主之稱。何爲而累言之歟。朱夫子使李繼善爲攝。而繼善之兄有襁褓兒主。其兒題主。故繼善之爲攝。攝其兒之謂也。鄭寒崗之伯兄無後而死。只有其嫂。寒崗以其考妣主祀。問于退溪。則退溪使寒㟠主其祀。而引繼善事。稱之以攝祀子。則尤菴嘗評退言之非。葢以寒㟠初無可攝。非如繼善之有兒主故也。今來意似若引重於退言。故謹並及之耳。瞽見如是。不敢自隱。傾倒至此。幸更博詢於知禮者如何。問有三子。其長子亦有三子而死。長子之長子。未娶而遭祖父母喪。喪中又死。則誰當主祀耶。右李顯稷問。見疑禮。○答長子之次子當以兄亡弟及之禮。代長孫而主祀矣。長子雖有弟。不敢主祀者。宗法至嚴故也。觀於朱子所論伊川立子之說。可見矣。追兄此語。恨不引重耳。

答宋善涵[编辑]

母葬才經後。宗子死。則宗子之子。當代父承重服。祖母之服。未知何時受服歟。服制令曰。亡在小祥前。則於小祥受服。儀禮曰。父葬卒哭後受服。於何適從。

此禮非古。始見於通解。後人之遭此變者。皆倣行之。所謂得一書爲據也。旣用此說。則恐不當臆栽進退。於小祥受服無疑矣。儀禮果有卒哭後受服之說。則誠亦好矣。而通解以爲禮令無文。豈卒哭後受服之說。非指此歟。適無儀禮。恨不得考見耳。

代受祖母練服之後。父喪雖未練。當服練服歟。出入時。亦服何服耶。

祖母練服。實尊服也。尊服當爲常持。而斬衰未練前。事體甚重。捨而服練齊。恐亦未安也。此較諸父母偕喪。雖似有間。而服父於服母。豈非尊且重乎。然父服旣練。常持未練之齊。以此推之。則常持未練之斬。待其練而方持尊服。未知何如。愚昧臆裁。不敢據而爲言。惟在量處之如何耳。

代受服之時。當有告辭於兩几筵。而其告之之辭。未見經據。未知何以則得當。

受服時告辭。雖不言。有事則告。有告則不可無其辭。不得不據事實製用耳。

承重孫旣代祖母服。則承重者之妻。似當從夫服。而宗子之妻旣在。則宗孫之妻。無代之義耶。

承重者之妻。姑雖在。自當爲主婦。葢夫婦共事故也。烏有主婦而不服者乎。從夫服。初不係於姑之在不在也。

問解有父母喪中子死。則成服前。當廢朝夕上食云云。成服後。則朝夕上食。自當如儀行之。而朔望及節祀饌品。有减省之節耶。

朔望與節祀饌品。恐無减省之義耳。

承重孫以父喪未畢。雖不行禫祀。諸父在。則當行禫祀。祝文何以爲主耶。

主人旣不行禫。則諸父恐不當自主行禫。如何。

答金光慶○丙午[编辑]

大祥後。徹几筵祔廟。則禫前出入時。似當無哭。而丘墓來往。亦當同此否。

大祥祔廟後。則出入時當無哭。而丘墓似亦同矣。然尙璧向在釁險之日。情事尤別。雖服禫。而亦不免呼號於墓前。恐有乖於聖人踰月則可之意也。然家禮。墓祭有哀省三匝之語。南軒每至魏公墓必哭。矧今居禫。有間於平日。庶或無悖否。

禫日。冠帶易以墨色。自是常例。而今當國恤。則無可變之義耶。國哀成服時所帶。則係是生布。以此當易否。

禫全爲就吉而設。故並齊喪。則前喪無禫。今方喪亦不宜變白。鄙人則不敢設禫。葢遵平昔師門之意也。未知如何。近聞擧世皆行禫云。變服一節。其何以處之耶。私服旣去。則帶用生布。似無妨矣。

答李泰老[编辑]

有欲行追喪者。而其人方服齊衰。齊衰禫盡之日服。其追服耶。禫後更擇日行之耶。禫前有前喪之忌日。忌日之日行之。或何如。追喪後。朝夕上食及哭。亦依初喪耶。一如初喪。則神主出奉祭廳耶。設虛位而行祭耶。祥禫。一如新喪而行之耶。

所詢疑義謹悉。此實孝子事目。今衰世。豈易得耶。可敬可敬。然朱先生以爲意亦近厚。退溪曰。觀亦近二字。其非得禮之正明矣。旣非正禮。則豈可使之立法而通行耶。此於喪祭禮問答。班班可考。肆於儀禮家禮等諸書。皆無此禮。禮之所無。不敢卛意而輕言。更詢於識禮君子。以求至當之歸如何。窃觀級夷以降。風渝俗薄。其於事亡之禮。以爲吾之所當爲而爲之者。絶無而僅有。苟於時忌與朔望俗節等祀。一一從禮。致其思慕之誠。則終身行之。有餘地矣。豈必追服然後方可伸其孝耶。

答申[编辑]

練事當行與否。疑禮問解中。無此條。博詢於知舊間。所答皆是臆見。終無擬經明說者矣。仄聞禮山玄洗馬年前遭此變禮。孤哀所可質問而行者。非此而誰歟。幸送賢仲。得其所答。卽爲回敎。如何云云。

頃年母喪葬後。旋遭父喪。謹據左兩說。終母朞。葢謂父死未殯而母死。猶不忍變在。况今母喪已在父在之日乎。孤露所謹行如是。故謹此錄呈兩條。而謏聞寡識。不敢身質。幸乞廣詢于識禮君子。務爲至當之歸。如何如何。練事當用小祥祝辭。服雖不忍變在。將事則不得不據今事實。書以孤哀子之外。復何變通耶。通典庾蔚之云。諸醫太和制皆云。父亡未殯而祖亡。承祖嫡者。不敢服祖重。爲不忍變於父在也。况父在之日。母亡已久。寧可以父亡而變之乎。沙溪先生曰。若父死未殯而母死。則未忍變在。猶可以父未殯服祖周之說推之。而服母期也。如父喪將竟而又値母喪。亦以父喪三年內。而仍服期。果合情禮乎。已上二條。見於問解齊衰章。父喪中母死及母喪中父死服條。可考也。

答金光五[编辑]

隣族有無子者。得再從子爲所後子。禮斜未及下來之際。所後子遭其本生親喪。被髮斬衰。在所不已。但禮斜未久下來。則將何以處變耶。

君命始下之日。已是移天。禮斜到家。則不可一日而稽君命。卽以事由。告于本生父靈座而脫斬。改製朞衰可也。曾見先師嘗答人問。如是矣。禮斜到家。在於服喪後。則其禮當如是。

答李頎叔碩新○乙未[编辑]

鬼神說。所論誠然。葢中庸一書。專論道體。而中間特言鬼神之爲德。發明道之體用無所不在。初未嘗暇及於形而下者。而瑞膺認此一句。專作形而下看。故愚不免主理而言。以卞其不然也。鬼神固是陰陽之靈處。而先儒之言曰。物則不通。神妙萬物。夫物卽形而下。烏可以妙萬物者。混並言之耶。朱先生或自理而言。或自氣而言。玲瓏穿穴。各有精義。是豈窮鄕晩學膚淺粗卛之見所可覷破於立談之間哉。今左右之論。精到至此。令人敬服。不覺斂袵也。

答李頎叔[编辑]

別紙近更奉閱。則兄之論栗谷。恐如范女之論孟子也。其淸氣濁氣云者。皆指氣質而言。非謂淸濁二氣並根於方寸之中。而方其動也。互發而爲善爲惡。以上所云發道心者氣也之氣。與氣不用事之氣。例之則可見也。將迎內外之說。程子旣言無將迎無內外。而滄溪之必以有將迎有內外爲言者。何所據耶。未見其全文。雖不敢妄語。而聞來不勝訝惑也。胡雲峯智訓。固有可疵者矣。然着所以字。則言智而非言知也。葢心之有知覺。必原於性之有智。而今雲峯論性。而乃以心之神明爲主。加之於所以之上。其於心性之卞何如耶。愚所以疑之者在於此。而不在智知之卞也。未知高明復以爲如何。

向以心說。問于巍巖李丈。則其答書曰云云。蓋愚之所問大意。與上執事書一般耳。其所答之旨。可知其大槩。而間有不能覷破者。未知先生。則以爲如何耶。

栗翁心說。累蒙疑問。足見不得不措之盛也。窃謂心內也本也。氣外也末也。人之有心。猶天之有神。合理氣者。神也。統性情者。心也。神妙萬物。而物則不通。心管百體。而體則不思。故張子論神。則不曰氣而曰良能。朱子論心。則不曰氣而曰精爽。是則心之爲物。豈可與粗淺血氣。混幷言之者哉。葢心與氣之分。其來尙矣。孟子曰。志。氣之帥也。氣。體之充也。程子曰。氣有限。心無遠近。朱子曰。心比氣則自然又靈。黃勉齋曰。當初只帶得一團血氣與一點虛靈。生在世間。此皆明白可據。而斷然無疑者也。今以先生之言考之。其曰合性與氣而爲主宰於一身者謂之心。與夫心是未發已發之摠名者。皆合理而兼言也。其曰心動爲情也。發之者氣也。與夫發道心者氣也者。皆對心而偏言也。一則合理而兼言。一則對心而偏言。許多心字。都只這心。許多氣字。都只這氣。部伍段落。井井然不紊。淸濁二者。可知其屬於形氣之决然而不可易也。於此見得。則發字區處。自可破竹。所謂善者淸氣之發也者。情之善者。淸氣發之之謂也。所謂惡者濁氣之發也者。情之惡者。濁氣發之之謂也。此與發之者氣也之發。發道心者氣也之發。同一意也。當其未發之發及其發也之發。固皆指心之體用。而心之動也。未有形氣塊然如枯木。而心自感通之理。程子所謂觸其形而動其中者此也。朱子所謂形體之動與心。豈不相關者。亦此也。故先生曰。非氣則不能發。才着發字。則形氣已用事。可知也。巍兄之說。自謂精看先生本意。而以愚觀之。則一矛一盾。終不相謀。令人不勝其可疑也。葢先生此書泛論心之有體用。用之有人道。以明或原或生之實。惟微惟危之故。而遂卞情之善惡。由於氣之淸濁。雖其中間治心者一段。略言修爲之術。而大槩通聖。凡言心氣。而其內外本末。固皆判然自在也。今巍兄。乃以本末之分。專屬於一等大賢以上。而下此則直以血氣喚做心體者。已甚未安。而至以發道心者氣也之氣。釋作心字。有若以心發心者然。其言之未瑩。反不免釋氏以心使心之歸。不亦可異乎。孟子曰。志一則動氣。是亦心一則動心之謂歟。朱子與南軒書曰。感於物者。心也。其動者。情也。夫心動爲情。而猶不容不分者。葢情字名命之義。從性從肉。是血肉行理之名。專是氣故也。何可以淸濁混言於心體哉。果如其言。大賢以下心與血氣。流通灌注。初無一絲之間隔。血氣常作心體。則其無一分道心决矣。然則大學明德註。但爲氣稟所拘。則有時而昏。然其本體之明。有未嘗息者。其指何等人歟。語類曰。如父之慈其子。子之孝其父。常人皆能之。此道心之正也。此又何謂耶。此不必遠引。前言直據本文而求之可也。其發道心者氣也之氣。卽下段所謂形氣也。原人心者理也之理。卽上段所謂性命也。條貫脉絡。固已了了分明。而况先生與牛溪書曰。感動者固是形氣。而其發也直出於仁義禮智之正。故主乎理而目之以道心。此足以一言而蔽之也。未知明者。以爲如何。

太極圖說註。動靜者。所乘之機。○公擧嘗論此段以爲動靜。乃太極也。余曰。上句釋太極。而其曰本然。則已帶着氣本者。由末推極之稱也。下句釋陰陽。而其曰所乘則已包却理乘者。如人乘馬之稱也。公擧曰。此註釋大文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之語。此動靜。明是太極也。余曰。此處正好活看。乃所謂不以辭害意者也。烏有太極而自動靜者哉。良久爭之。終不相契而罷。時晦甫在座。亦以公擧之言爲是矣。其後考見先儒之言。栗谷先生曰。陰陽動靜而太極乘之。沙溪先生曰。乘者。理也。理所乘。陰陽之機也。近又偶閱朱子語錄。有曰太極者。本然之妙也。動靜者。所乘之機也。太極理也。動靜氣也。氣行則理亦行。二者常相依。而未嘗相離也。太極。猶人也。動靜。猶馬也。馬所以載人。人所以乘馬。馬之一出一入。人亦與之出入。盖一動一靜。而太極之妙。未嘗不在焉。此太極二五所以妙合而凝也。朱子之說此。余自得此證。始信愚見之庶幾不悖也。頃日叔道過公擧。亦右其言。及其自貴鄕來。謂言頎叔之見亦然云。愚窃惑焉。玆錄此以呈。須更加商量而回敎之也。

答李頎叔[编辑]

中庸章句曰。人所憾於天地。如覆載生成之偏。偏是何意歟。窃謂自道而言。則全體渾融。而條理無窮。覆而生載而形之理。包在于其中。自天地而言。則形殼雖大。而分則一定。生覆者。做形載不得。形載者。做生覆不得。葢道體無窮。天地做不盡。而各偏於其事云云。或問曰。天能生覆。而不能形載。地能形載。而不能生覆。其所以發明偏字之意。竭盡無餘。而陳氏以爲天地之無私而生成之物。或有偏而不均。此則以不均而訓偏云云。

覆載生成之偏。此偏字。高見是矣。章句或問之不宜畢看。較然無可疑。陳氏之言。只釋經文。則容或自爲一說。而旣把覆載生成四箇字而爲言。則不均云云。其於章句之意。不亦逕庭乎。來諭所謂自爲一說則亦好者。恐亦失之太恕也。蔡虛齋曰。天地雖大。於道亦只各得其一隅。必兼覆載生成。方爲道之全體。此似得朱先生本旨。而但微有認氣爲道之病矣。

窃謂無極之眞。隨處完具。甲而無假於乙。此而無貸於彼。是則所謂男女萬物。各一其性也。然天下之性。同一原頭。甲之理卽乙之理。此之理卽彼之理。是則所謂男女萬物。一太極也。朱夫子或分而言。或合而言。數句之間。意煞折轉。而尤菴以爲男女一太極云者。男與女各具一太極。非謂男與女同一太極也。萬物亦然。葢其意似謂是原論。只說得性是太極。而不說到統會處也。若然則下文。何以曰萬物統體一太極。亦何以曰統之所以有宗歟。愚謂一太極之一。是同一之一。而非是各一之一。語法猶所謂陰陽一太極也。夫豈與萬物各具一太極。作一套看歟。

男女各一其性。萬物各一其性。盖承上五行各一其性而言之也。男女一太極。萬物一太極。葢明性是太極之意也。初非一段之內。包得各具統體兩意也。自葢字以下。方備言統體與各具之太極。以明天下之物。皆不能離乎太極。而太極之無乎不在之妙也。老先生之意。豈亦如是看否。眞西山曰。萬物各具一理。是物物一太極。詳此語法。則其意亦可見也。

答李子精拓新[编辑]

朱子曰。道心之微者。天理之奧也。眞西山曰。惟理無形。是謂之微。朱子又曰。道心却雜出於人心之間。微而難見。許東陽曰。道心爲人心之危者晦之。故微而難見。上二段。似以爲道心卽天理也。理本無形。隱而難見之意也。下二段。似以爲人心所襍。微而難見之意也。無乃道理之本來無形者。又雜於人心之間。而難可得見。故或以天理之奧。惟理無形等說言之。或以襍出晦之等說言之。而不相悖也耶。葢凡先儒言理處。必用微字。此惟微字。亦與其意同。則是精微之微。而但到愈微。然後始失精微之意歟。或與其意不同。而別爲一意。則是微晦之微歟。

道心。雖據已發而言。原於性命。故謂之微。朱子目之以天理之奧者此也。易序所謂顯微無間之微。太極圖註所謂自其微者之微。皆隱奧之意也。微者愈微云者。道心爲人欲所蔽。則隱奧者愈隱奧之謂也。來諭到愈微然後始失精微之義者。隱然以微者之微。與愈微之微。柝作二義。無乃未安否。晦字則人心之危者掩而晦之之謂。非理之本色。恐不當以訓微。如何如何。

二者雜於方寸之間而不知所以治之一句。驟看則所以治三字。似包得精一兩字意。而細考有不然。蓋下文釋精字處。引此句雜字。而加不字於其上。則此句雜字。必指夫未精前而言。所以治三字。只以惟一工夫言。而陳氏解之曰。不知以精一之道治之云云。

所以治之治。固以惟一工夫而言。然所以之中。似亦包却惟精之意也。葢精一則工夫。而所以治以上。貼工夫不得。亦不可闕却惟精。而驟語惟一。陳氏之言。恐不可容易疵之也。記昔申友伯謙。嘗於二者之下雜於之上。以乙爲吐。是則入些人爲底意思看者也。愚則以爲此承兩不能無而言。不若以伊爲吐。而方着人意於不知以下之爲順也。豈賢意亦與申友同否。

察夫二者之間而不雜也。用精察工夫時。當以爲某箇是人心某箇是道心。不以人謂之曰道。不以道謂之曰人。不使其名相雜也而已。則吾知其於精察工夫。恁地太緩矣。葢所謂人道無日無時不發見。紛綸雜錯於方寸之間。則必以爲此則人也。此則道也。恐此危者。背諸天理而流於惡乎。微者。混諸人欲而幾於無乎。不使之相襍。此眞是緊切底精察工夫矣。

察夫二者下段說。大意則好矣。而但不使之相襍一句。幾於惟一工夫。無乃於精一界分。頗不分曉歟。

朱先生曰。才發時。不偏於喜則偏於怒。又曰。喜而中節。便是倚於喜矣。函丈偏倚說。所謂才發時。下偏字。中節時。下倚字。一欵妙契。朱先生本旨也。然或問首板曰。其發而中節也。不能不偏於一事。此則於中節時。亦下偏字矣。窃恐分別說破。則偏倚二字。各有所當下處。若大綱說去。則於此二字中。不害其下某字而然歟。且程先生釋中字曰。不偏。又以呂氏所謂不倚之謂中。爲未瑩而曰中無倚着。其下一着字於倚字下。則與倚字意不同。而與偏字意同者。是何意也。

或問及其發而得中也一句。直承未發而言。則此自才發而推之。以至得其中節之境。於此似當下偏字。且得中與中節。或問云得中。而來示則爲中節。有些分別。極其無過不及而更無去處。然後方得下倚字矣。夫不偏者。自然無物可倚之意。不倚者。有物在傍而不之倚之意。此不偏不倚之卞也。中無倚着者。呂氏欲以不倚訓中。故伊川答之以此。葢謂中者。元無所倚着之者也。其意重在無一字。無字可以形容道體之自然。故朱子曰。不偏者。明道體之自然。卽無倚着之意。盖取其自然之意。非以倚着。訓此偏字也。

自事物上言之。物自有道。父子間。本來具親之道。君臣間。本來具義之道。不待循仁義之性。然後始有箇親義之道也。自率性上言之。由性而道。循仁之性。則父子間。有親之道。循義之性。則君臣間。有義之道。若專以上段說爲是。則子思何以曰率性之謂道乎。若專以下段說爲是。則未卛性前。惟物而無則乎。若具以上下說爲是。則是似物上具一道。性中具一道云云。窃謂卽事卽性。無彼此。事物上自有之理。卽心中所具之理。然事物之理。摠會於此性。故循此性而不違。夫事物上自有之理。則所謂道者是已。或謂之物自有道可也。或謂之由性而道。亦可也云云。

或問云。以性言之。則曰仁義禮智。而四端五典萬事萬物之理。無不統於其間。觀乎此則吾心事物理無彼此。可知也。但吾心之理。體也。卽所以然也。事物之理。用也。卽所當然也。卽乎父子而仁發。則慈孝皆道也。卽乎君臣而義發。則仁敬皆道也。才言卛性。則卽是事物上。各有底道。所謂循其所得於天以生者。則事事物物。莫不自然各有當行之路者是也。來諭以爲循此性而不違夫事物上自有之理。此則以此從彼之謂。其於無彼此之義。不亦逕庭乎。且循此性而不違六字。分明有人爲底意思。尤非訓道名義也。朱子於呂氏所謂不失其所受於天者。游氏所謂無容私焉。楊氏所謂率之而已之說。一皆病之者。葢亦以此也。更思如何。

朱子曰。循人之性。則爲人之道。循牛馬之性。則爲牛馬之道。然則人之道。異牛馬之道。牛馬之道。異人之道也。而朱子又曰。性道雖同云云。是何意也。窃恐自人物而觀之。人則仁義。牛則耕。馬則載。而各雖不同。然自道而論之。人也牛也馬也之道。皆非他安排得來。只天理之自然而已。故謂之同也耶。

性道雖同一段。所論極是。

朱子曰。道不可須臾離。是言道之至廣至大者。又曰。旣言道不可離。只是精粗隱微之間。皆不可離。是以須臾字。作大綱意看。而惟饒氏曰。事物旣往。思慮未萌。目無所覩。耳無所聞。暫焉之頃。胡氏曰。人有目。豈不覩。有耳。豈不聞。不覩不聞。特須臾之頃。是引不覩不聞之語。釋須臾之義。故不作大綱意看也云云。

章句旣曰。無物不有。無時不然。所以不可須臾離也。是則須臾字。所包大矣。不覩不聞。極其纖暫而言。而子思以是故斷之者。葢釋須臾之意也。胡氏之言。何獨爲破碎之病乎。要亦不出章句之旨也。

第一章下註去夫外誘之私一句。從上文所謂遏人欲於將萌而來。充其本然之善一句。從上文存天理之本然而來。而陳氏釋之。去外誘之私。愼獨以遏人欲而已。充本然之善。致大本之中。達道之和也。其解上句則極精。而解下句則恐未精。若易之曰戒懼以存天理而已。則似可明白矣云云。

語類曰。不覩不聞時。固當持守。然不可不察。謹獨時。固當致察。然不可不持守。是則恐懼愼獨葢兩事。而亦非截然不相入底工夫也。故戒懼章句曰。君子常存敬畏。愼獨章句曰。君子旣常戒懼。味此二常字。則可見也。陳氏所謂愼獨以遏人欲而已。此而已字。已自做病。而左右乃又承用此語。不免躬駕而隨其轍。則恐無以議彼之得失也。致中和。乃戒懼愼獨以後事。苟使下句。單屬於下句而已。則朱子此註。遺却致中和之極功矣。其可乎。愚謂外誘去。則天理自存。此句可以兼包存天理底意思。下句則兼包存天理致中和。而致和底意多也。語類曰。充廣仁義之心等處。乃致和也。

吾之心正。則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氣順。則天地之氣亦順矣者。承上文天地萬物本吾一體之意而言。所謂其效驗至於如此者。以天地位萬物育言之。而陳氏則於天地之心亦正下。註之曰天地位。於天地之氣亦順下。註之曰萬物育。是於不當說效驗處。便以效驗說者也。若是則其於下文效驗至於如此句。更以何㨾意釋之乎云云。

吾之心正。卽致中也。吾之氣順。卽致和也。天地之心。亦正矣。天地之氣。亦順矣。卽效驗也。觀乎兩矣字。則較然矣。陳說之外。果復有可言。則天地之心正氣順。當屬諸甚麽節拍歟。葢此兩句。先言致中和。然後方言效驗。故其主意雖重在兩則字以上。而至夫設故字。折轉其語。則却專承天地之心正氣順。以實效驗所到者乃爾耳。

以德行言之。則曰中庸。這德字。是行道有得於心之德乎。是性情之德乎。若以爲性情之德。則中和之義固已具於這字上。其下文。又何曰中庸之中。實兼中和之義乎。而饒氏曰。所謂德。卽性情之德。中和是也。是可謂得游氏本旨歟云云。

游氏旣以性情德行對言。又以中庸中和對言。則意各有在。可知也。語類曰。以中和對中庸而言。則中和是體。中庸是用。勉齋曰。性情天生底。德行人做底。據此則其旨尤躍如也。然此人做底。不過只循天生底。所謂體用一源也。故曰中庸之中。實兼中和之義。饒氏所謂德行之德。卽性情之德者。其以此歟。

國無道至死不變。與遯世不見知而不悔。雖似一意。而一則是勇者事。一則是不賴勇者事也。然則不變與不悔。意必有間。而饒氏曰。國無道至死不變。卽所謂遯世不見知而不悔。窃恐是說失朱子本旨歟。

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聖者居之。饒氏乃以勇者事當之。其誤無疑。來諭得之。

天下莫能載。天下莫能破云云。

語道之大小而必稱天下者。致其極而言之。而所謂天下者。亦非只言空殼子。實指人物也。孟子曰。天下之生。久矣。生指生民而言。非只言天下。則古人之凡言天下者。皆可類推。大與小。主道而言。載與破。主天下而言。其文勢旨意。葢整整不可混也。來諭所謂於天下中。無可容破者。主何而言歟。無可。自然底。莫能。有力底。以此釋彼。不亦矛盾乎。愚意兩句。皆以伊爲吐。方得矣。

鳶之飛魚之躍。氣也。其所以飛所以躍。理也。然以道之費隱言之。鳶之飛魚之躍。費也。其所以飛所以躍。隱也。此所以言費隱處。不可以理氣例看歟。

費隱。專言道之體用。故鳶魚氣也。而子思之所以指言而贊歎者。乃氣上發見流行之妙也。葢費隱一而已。理氣則二而一。一而二者也。其所不容例看。誠如所諭也。

鬼神章。有猝難曉者云云。

鬼神。如可專以氣看。則章句何不曰二氣。而必曰二氣之良能乎。然直以道名之。則亦恐欠些曲折耳。此與鳶魚章句。同一意思。而那箇從形氣至粗處說去。這箇從造化至精處說來。語類所謂屈伸往來自然之理者。盡矣。勉齋有理精於神。神精於氣之說。此雖就人身上言。亦好玩索而推類也。

與本倅李瞻伯澳○癸巳[编辑]

比來陡寒旋暖。舒慘乖常。間以雷雨。冬雷憂在嗣歲。此朱先生語也。人困天警。足見一理。窃伏窮山。不勝杞憂也。伏不審此際。政中體候若何。影役告訖。是誰之賜。中心感激。不覺拜手盛德也。顧玆無狀。識昧才踈。凡百䂓畫。不足爲妥奉之所。意謂閤下臨審。多賜指摘。容其塞罅補短矣。自奉安已過十許日子。而尙孤望眼計。必政務倥偬。有以拘之也。然朱先生嘗知南康。營建白鹿洞書院告成。卛郡僚學徒。釋菜以落之。每休沐輒至。誨誘諸生不倦。退則相與倘佯泉石間。竟日乃返。此實後賢之所可法也。今此治下一壑。幸爲先生眞像之所寓。高堂虛室。若有聞乎其音聲。瞻前忽後。若有見乎其儀形。則其高山而景行。江漢而羹墻之者。宜莫斯之爲近。區區所以自享。日有望於閤下者。豈但爲塞補之益也。未識閤下以爲如何。

答李汝受秉鼎○戊戌[编辑]

去臘十四日下札。端陽後遞至。承拜雖晩。感慰可量。謹伏問仲夏。尊仕履神相蔓福。春生以來。黃熊四騖。免之者無幾。親愛間相念。實非平昔之比。謂之瞻傃。猶是歇後語也。尙璧。三月晦日遘癘。浹旬濱死。幾不復作陽界上物矣。自此渾舍繼染。而只幸二人在寓遣免耳。所諭就職奔走。所業遺忘之歎。足見雅意之所在也。昔栗谷先生每於辭職。輒娓娓於學之未成。至以心灰仕䆠爲言。况未及栗谷之宮墻。而烏能免乎此哉。然此事非但靜坐讀書。雖於紛紜酬酢之際。事事求其當。無非學。昔賢所謂無處無工夫。正謂此也。未知高明於此。用力果何如耶。尙璧。塊守窮山。靜坐則有之。而年來大小疾病荐仍。徒費數歲光陰於一憂字上。一片田地。茅塞日甚。窃恐因此荏苒。上負天地付畀之重。下孤朋友眷與之盛也。瑞膺時相從否。聞渠遷官水部。計亦不得閑暇矣。子三哀兄兄弟支遣否。坐遽未有書。可恨。

答李[编辑]

猥入芝蘭之室。累日承謦欬。眞所謂垂槖而往。稛載而歸。中心喜悅。不啻若百朋在已也。伊後消息莫憑。懷仰正苦。意外伏承裭至書。忙手披讀。宛然夏初顔面。而只欠烟柳風帆矣。因伏審棣候對時增茂。尤慰尤慰。尙璧。前月病痁。三次後打疊。而至今却食委席。作一髑髏。其勢非得秋。無以醒蘇。憫事。以此模㨾。末由往省女病。雖欲替伻。汩汩鋤役。亦無暇隙。只自戀戀。恨不能奮飛也。

與李孝子觀成○庚戌[编辑]

聞哀居廬之節。令人不覺欽歎。爲親致孝。人子常分。而目今天下。民彛掃地。能行其常分者。泯泯焉無聞。則區區於哀之今日。安得不擊節而起敬耶。但滅性爲孝。君子不取。故聖人制禮。必使三日不食。而又使其親戚。爲糜粥以勸。三月食粥。而又使不忍食粥者。羹之以菜。卒哭後。許其䟽食。而有病則又許草木之滋。至於老病者。則並許飮酒。作者於此。眷眷然重致意焉者。葢慮其傷生也。過者。抑之而俯就之。不及者。進之而企及之。尊而帝王。大而聖賢。莫不由之。罔或少違。此古今之定制。貴賤之通禮也。聞哀之意。將欲啜粥以終制。又土室而居云。三年啜粥。四時土室。而能保性命。萬無其理。不已過乎。天下之孝。莫盛於大舜曾子。而曷嘗居喪而滅性乎。朱先生遭祝夫人憂而廬墓。寒泉精舍。乃其廬次。則不必土室而爲廬也明矣。家禮之書。實居廬寒泉時所成。而卒哭後䟽食。乃家禮之明文。則三年啜粥。非先生所行。亦明矣。今哀乃欲過朱子而爲禮乎。孔夫子論孝之至。而不曰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乎。父母於子。惟疾之憂。推此心於旣亡之親。則未昧之靈。格思之神。其必憂之如平昔。爲人子者。平昔則必思所以樂其心。旣亡而反是。則是豈如事生如事存之意哉。樂正子下堂傷其足。而猶憂其傷於孝。况滅其性殘其身而爲孝者。愚未之信也。哀今篤於孝。而反欲傷其孝。何歟。顧以人雖微末。言則古先。勿以人廢其言。惕然動念。豁然捨己。强加䟽食。亦寬其居。如又病作。則勿嫌用權。病止而止。如何如何。感哀純誠。傾倒至此。幷惟諒之。

答金佾○甲午[编辑]

旬後。猥作責成之賓。戾止大津之濱。實盤山安進士世煥甫家也。距仙庄。計不過半日程弱。極欲迂路西邁。以掃門屛。而節祀見薄。其勢不可以周繞。遂不免掇轡而歸。下懷惘然。不覺步步回首。歸見。手畢已賁山門。若有相感者存。一歎一慰。無以名言。仍伏審所愼彌留。是何靜養淸脩之地。有此外邪之久干。奉慮不敢已。所諭倀倀埴等語。足見不自足之盛。朱先生曰。知得如此是病。卽便不如此是藥。今吾友自責如是。則已知不如此是藥。尙何求醫於遠乎哉。尙璧。偸惰放肆。日趍卑兀。以此模㨾。有何進步底道理。而吾友若有求助者。然自顧坎然。愧無以奉副也。指南泰華云云。擬倫尤不着題。君子立誠修辭之道。恐不如是浮奬爲也。然古語云善惡皆吾師。苟使游從。則戇愚狂妄。或可爲攻玉之山石。而無由源源。此可爲恨。

答孟子綏履遠○己酉[编辑]

所詢疑禮。勤問之下。亦不敢緘默。略陳瞽見焉。令弟旣出後。則本生親服。乃不杖朞也。安可以朞服未終。而廢所後之禫乎。昔有人問于愼齋曰。父喪中遭妻喪。當竢葬妻後。設行父之大祥。而禫祭不復行耶。答曰。父喪祥祭當行之。雖禫亦可行。此於續問解可考也。妻雖輕於本親。而以服則杖朞。反重於不杖。以此推之。亦可知示禫之當否矣。服色已有先賢定論。祥祭。着微吉之服。祭訖。反服微凶之服。禫祭。着純吉之服。祭訖着微吉之服。以至吉祭。無所不佩。此皆以襍記間傳而推言者也。人之所遵行者如是。而第今本親服在身。祭訖後。卽當反所持之制耳。愚見如是。幸更博詢於識禮君子如何。

答尹顯之▣著[编辑]

季兄除喪。想已講行否。如此變禮。豈謏聞寡識。所敢窺測。而初非一憂字所絆。則卽當奉復。何可稽之至此耶。此禮不見於疑禮問解。未知前此果無遭値者否。愚意在祥日。几筵已徹。神主祔廟。今復無所於事。恐當只卽靈座故處。設虛位。哭而除其服。服禫服而已。此與几筵儼設之日。事體自別。其陳服出次易服入哭等節。似不必一一如常儀。恐或略如父母改葬緦除之之儀。而其儀只云除服時。當設虛位。哭而除之耳。愚見如是。未知如何。

答李婿元益[编辑]

戀頭承書。慰當一握。仍審辰下。侍餘學况平吉。尤用傾豁。此中病兒外。姑堇遣免。而惟一飢字。歲甚一歲。此漢殉身長物。只有此而已矣。然亦能偃仰一室。歗歌古人。吾不知其何以也。前在章陵。知賢有向裏底意思。心窃喜之。未知近看何書。亦有湯盤之益否。幸益加勉焉。沈信夫時或相從否。頃得李修撰書。客秋飮禮時。主人有韵語。人多繼和。信夫將錄作一冊子。以爲院中故事。要我續貂。將不免應副。未知進士丈。亦與其會。而留意於其韻否。

答或人[编辑]

親盡神主。禮當埋安。則立埋乎。臥埋乎。

神主埋安。與在廟祭祀時事體不同。恐不當立埋耳。

累代奉祀孫。身死無子。且無立後者。其叔權奉祠堂。祭祀時祝文。只稱某孫。似涉泛然。或有區別之禮耶。

宗孫無後而死。支子權奉其祠。則旁題當云某孫奉祀。而不用孝字以別之。祭祀祝文。亦皆依此稱之而已。豈復有區別之禮乎。

答宗叔君衡萬運○丙午[编辑]

自抱風樹之慟。區區景嚮尊行。又豈平昔之比。而顧今家力。較前益落。一圖抽脚。亦非容易事。結轖在中。何日忘之。頃者邂逅李光甫。娓娓於座下。此又承拜下書。以睿寒沍體候萬安。甚慰山積之懷。尙璧。豚兒有非細之病。方在委頓中。憂憫可諭。

與宗弟功建聖圭○己酉[编辑]

因風聞瑞圭觀化。果爾則其家亡矣。渠兄弟豈非吾宗中好人物。相繼至此。天之禍於人。何其酷耶。情深痛長。不間門內喪威也。聞有二兒。眞可謂覆巢中漏卵矣。稟氣强弱。何如。其撫育敎養之責。惟在功建矣。世豈有如是境界耶。謹問辰下。閤中凡百何似。懸傃懸傃。璧客冬遭幼子喪。六十瘞夭。是豈人理所可堪。老舐之懷。去益難抑。諐懸之中。猝營移舍之役。出塲無期。何憫如之。所縻事如是。末由往與相慟。尤不勝悲係也。

與鏡城同宗[编辑]

未及識面而致書於長者。孫敬甫已行於考亭之座矣。今尙璧於執事。兼有同根之誼。則區區咫尺之奉。何待思齊之後哉。謹伏問辰下。靜養道履神相蔓福。尙璧忝叨一命。方在獻陵直廬。意外汝級宗侍。跋涉千餘里。歷訪諸宗。轉及於此。其意甚勤。驚喜可言。留汝級三宿。扣得彼中多少甚詳。謂之忻幸。猶是歇後語也。汝級爲索世譜。而此亦無以副其意。可恨。葢吾先顯於麗朝。兵部尙書諱德秀,太僕尹諱元烈。事在麗乘。班班可考。而尙書公功德㝡著。公之考諱覃㣧。亦以功。拜爲將軍。寔延州人也。其後移系八莒。子孫遂著籍焉。然文獻無徵。未知八莒昉於何代也。近世所以貫星州者。盖八莒實星之屬縣。而中並於星。故冒之矣。近聞莒復移屬於傍邑。則冒星似亦無義也。高祖參判公之從氏諱德升。號希庵。光海初。登第。國朝榜目云八莒人。窃念其時去古不甚遠。希庵公又以文章節行。聞於當世。當昏朝孽臣秉政。以直講棄歸天安。反正後。拜持平。不就。其意葢有在也。至今鄕黨稱頌不衰。至有俎豆之議。以公之賢。夫豈無稽於鄕貫哉。星山亦星州別號。故此中諸宗。於圖版試紙等較重處。則類皆用星州。至於小小題名。亦或用星山。此我宗挽近成例。而聞彼中專用星山云。窃計彼中一派。北徙之後。似不與此中相通。而訖今承用者如是。則亦可見得星爲貫。其來久矣。第未知希菴以前。或星州或八莒。如今之州山互用。而獨希庵主莒。而特係於榜目歟。判典儀寺事以下三代松檟之所。尙在嶺南龍宮之羅浮山。而聞墓下子孫。亦皆八莒云。國朝榜目與龍宮事㝡可據。故愚嘗斷然以八莒爲重。不審宗丈以爲如何。勝國勳閥。入我朝以來。運替祚薄。僅有若干代縣官。而逮至今日。則爲庶爲淸門無復餘地。然尙能冠章甫衣縫掖。得免爲白丁蒼生之賤幸矣。加以湖中經歷丙子兵火。先蹟蕩然。譜牒不傳。所以口授手錄。繩繩至今。以系一族之統緖者。不越乎謄去一紙。而尙書公之下。判典儀之上。中間數世。推考年代。亦不無聽瑩者。盖判典儀公墓石。初無陰刻。世系不見。自典儀以上。則亦未知墓在何處。向所謂聽瑩者。無由可釋也。八代祖判官公。肇自嶺南。來寓天安之道宗村。卽今龍宮宗族。乃判官公仲兄諱得亨之子孫也。與此中諸宗。相從而往來者。才十餘歲矣。判典儀公墓山。爲外孫安姓人所據。迨九十餘禩。而在此子孫。不能早覺。頃在戊戌春。同宗中津遣舍弟尙斗。與宗庶履元。索性周旋。掘去四竁之莊。一洗百年之恥。窃謂自此庶無愧於春秋大齊襄之義也。想彼中僉宗得聞此。亦必相慶不暇耳。譜牒旣廢。骨肉無統。分派又遠流轉四方。彼此歌哭之地。不啻朔南而陵替此極。又不能揚名相聞。則揆以事勢。無恠其風馬牛之不相及。而乃於分離七八代。始得龍宮諸宗。歷十餘代。今又得彼中僉宗侍。眞可謂隔世消息。夢到境界也。苟使尙璧。自致於彼中。得與諸宗侍。復講韋家花樹之會。則豈非人世希有事。而限於地遠。其勢無由。矯首北望。徒騁膏車秣馬之思也。且聞宗丈從事於爲己之學。顧雖無狀。秉彛好懿。實稟於天。則他人彦聖。尙可欽悅。况范文正所謂一人之子孫乎。區區猥亦有朝聞夕可之願。而本來氣質偏駁。不能實下工夫。間又癃廢多年。荏苒之間。蹉過少壯時節。眼前光陰。居然廹古人知非之歲。則自量精力。已非可與有爲者矣。悼歎奈何。聞嶺北學問之士。大故彬彬。豈所謂不待文王而興者歟。義理無窮。人見有局。雖聦明特達之士。未有不資於師友而能成者。未知孰任牌拂。孰宣宮商耶。聞仁里。有李斯文載亨氏。篤學砥行。甚有觀善之樂。所謂德不孤。必有隣。眞非虛語也。曾聞嶺北。多講行喪祭禮。今扣汝級。果驗其一二矣。斬衰練。變用布帶云。此足見好禮之篤也。布帶則京外士夫家幾於滔滔。而至於成服前廢上食。辟領之從楊說。其來蓋久。已成習俗。而備要仍之耳。愚於此。窃嘗惑焉。不免露諸文字。而質之於師友間矣。玆並錄呈別紙。須與同志。反復而熟講之如何。幸因緣營便。時惠德音。至祝至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