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集/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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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 大山集
卷十四
作者:李象靖
1802年
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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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萬甫憲國○乙亥[编辑]

一散如雲,萬事無不有。追思曩時游從,邈然如夢中事。乃先惠以書,意寄勤厚,感愧來並。仍審窮律,靜候超燕,何等慰瀉?象靖無端一出,容易取困而歸,愧無以自說於朋友。然脫去羈馽,隨分飮啄,未敢深自恨也。

玉洞兄湖,皆前日聯翩晤賞處,承喩之及,不覺神迬心馳。然一番顚頓,便覺山顰水咽,豈敢更以塵容俗狀,汚穢山門邪?不妨分付高隱,穩做自家境界,時有閒中所得,寄示一二,以警頑鄙,亦一事也。

答外兄李周汝元郁○癸巳[编辑]

頃伏承下札,尙稽修復,深自罪恨。春寒猶峭,伏未審靜中體履何如?象靖僅免疾恙,自覺衰懶日甚,深羨執事年愈高而氣愈康旺也。

《易傳》謄帙,尤見暮年精力。題目,拙筆不敢涴,重孤委送之意,敢此書塡。目昏手顫,小字往往紕倂難看,甚悔不量而輕犯也。末段略有數行拙語,以塞厚意,未知能副辛勤裕後之盛意邪?

二哥,久知資質甚美,志尙甚佳,但未知用工之深淺。今此命送,相與講《大學》一部,見其音吐響亮,思索詳密,極可愛賞。但涉學尙淺,須猛著工夫,熟讀硏思,方可尋得門戶。但非進取之利,恐違家庭屬望之意,奈何?渠氣質淸弱,食淡日久,恐或生病耳。

金溪法興諸戚[编辑]

卽惟冬候,僉起居萬相?就義城山雲申高靈府君,卽吾祖母皇考也。不幸子孫貧窮,不能保有家室,巋然祠廟,委在荒墟無人之境而無以供春秋香火之節;考妣墳墓,散在各處而不能以時瞻掃,便同餒而之魂。某等與在外裔,目睹境界,體慄心寒,未知所以爲計也。伏惟僉賢聞此,亦必怛然而起慕矣。

玆與內外兄弟,合首相議,思欲收聚若干金穀,取數年贏息,買置田土,以供時節嘗禴之資。玆用遍告于爲吾祖母之外裔者,毋論長幼疏密,均有一脈之感,各視其力豐薄,拔例投惠,使塵聚壤合,爲他日粢盛之具,則不肖等庶幾異時藉手歸拜於吾祖母。遠惟僉賢,亦必樂聞而施惠矣。事貴速成,更望早圖之如何?

趙仁卿普陽○己丑[编辑]

積違顔範,瞻詠徒勤。伏承惠札,謹審寒令,齋居體度勝相。院事畢竟至此,斯文之不幸,可勝言邪?俯詢疑節,老兄以象靖爲何如人而虛爲此紛紛也?素昧禮學,況此無於禮者而可易其言邪?第事機急迫,不敢有問而無答,謹此摸索爲說,以備採擇之萬一。幸乞廣詢善處,無以鄙說爲可據也。病憊貼席,不能輒隨賓客之後,與聞末議,徒深歉愧。

別紙[编辑]

祭物,恐當殺享禮,而今番異於尋常,二位用殷奠,恐或無妨。但他位不用殷奠,則一廟之內,又不可有異同,如何如何?

曾聞文廟黜享,不敢由正門。然此則事體自別,奉出正門,恐無妨邪?

埋安,近處若無潔地,則雖稍遠,亦勢使然耳。須就書院局內稍高潔處似好耳。

瓦樽、木几,兩無不可,惟在所用如何耳。

旣用樽、几,則並櫝恐難容,以位版納其中,櫝則埋于其傍,如何?人家埋主時,亦如此云,須廣詢以處如何?

書院事體,與私家有別,哭臨似過當,只行拜禮如何?

埋安後,恐不必封識。然亦須厚加培殖,無令雨水滲漏如何?

洪仲厚○丁卯[编辑]

「明德」、「明命」之旨,當時偶發,必不中理。今蒙再提,欲究竟其說而納之無過。此古人之義,而象靖之愚,懼無足以當是寄也。雖然,區區迷滯之見,尙有未甚契者,豈敢苟爲然諾,以自外於提誨之地哉?

蓋昔聞之,天命之流行於兩間者,充滿亘塞,大極於無際而細入於無內,蓋無一物之非天,而見於事物之間者,固於穆之不已也。人之生也,得夫天地之理氣而爲體性,則其流行之本體,全賦於其中,而「明德」之名,於是立焉。然原其所以得此,固天之所以與我者,而由是而見諸日用事爲之際者,無適而非天命之流行也。惟其氣稟不齊而物累互牽,是以間斷隔閡,往往自絶於天,然其流行之本體,未嘗以是而或損。是則天人一體,命德一理,初豈有彼此大小之分哉?

是以學者之用工,反身自求,存養體察,念念提撕,不容其或差;時時照管,罔敢有或息。用力之久,積眞之多,至於參前倚衡而不少離焉,則本體昭然,在在呈露,日用云爲莫非與天周旋,出王游衍,安往而非朝明哉?故孟子曰:「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又曰:「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是則事天之道,固不外乎存養之功,而修身之外,又豈別有立命之地哉?天人本一理,工夫無二致,此極簡約至要妙處,不可以毫釐差者也。

今有見於天人命德之分,而謂工夫有異致,則是判天人爲二途,而無以見其混融之妙。且「明德」、「顧命」,一心兩用,不勝其紛挐迫切之私。若以明德之暇,有時而顧,則其爲間斷已甚,烏在其常目在之?且欲常目於此,則精神灌注於外,而所謂「明德之體」,已苶然而昏矣,進退矛盾,首尾衡決,害於理而礙夫工,未知高明於此,將何所處也?幸乞剖示,不厭反復,乃荷直諒之益也。

權浩源○丙戌[编辑]

一書二書,續續感佩。前日未復,固諉以帶价之徑歸,而今便再到柴門,竟亦不知而闕如也,益訟不敏之咎耳。第審晩熇,兄靜履對相。胤君志氣堅懇,讀書亦不老草,旣了得一事。比渠年輩,省得一番紛擾。若專意做冷淡計活,前頭儘有可望,未知能辦得聽信身心否?

先尙書公遺事,近因儕友傳誦,僅得一二,而恨未之詳也。頃得所示文字,頓開蒙吝,爲賜厚矣。酉溪往復,固知言直理勝,而多議層激,終無收殺之日。惟有收拾遺蹟,以待百歲論定,此外無用力處耳。每事切戒激觸,平心和氣,看理之是非而爲從違,庶無悔吝,此義想已熟矣。

台莊金溪杜陵諸公,俱無恙否?近欲因事過豐山,欲迤向貴境,了得幾處人事,以病不成行矣。稍俟涼進,倘得遂此意否?兩種時苽,遠沃暍肺,深荷故人情味也。

李孟胤世澤○戊寅[编辑]

卽惟秋淸,侍餘服履對序沖福?脫去牽復,家食有日。想惟受用閒中日月,日有進步而人不及知者,區區懷仰,固在尋常寒溫之外也。

向者,蒙示奏對文字,得以究觀前席啓沃之猷。吾儕仕宦,得此蓋鮮,於是乎不負平日所學矣。竊念見示之意,欲使象靖貢其管窺之愚,而顧山野滓賤,曷足以與聞於論思之業哉?且其辭理剴當,誠意懇至,眞得古人告君之體,雖間有一二疑礙,不過言句之間文字之失耳。何足以指摘疵議,以辱俯詢之勤哉?所以鄭重而不敢發,非故自外於相悉之間也。

續承惠以箚疏一冊,節次覽觀,有以窺出處進退之義、拂違盡忠之方,未知古所謂「眞講官」何如耳。仍念前後垂示之意,出於求蒙問寡之誠,若復喑默不言,非所以自附於切磨之義。惟是時政得失,君德責勉,非草野閒散之蹤所宜參涉。獨其進《道學淵源》一疏,竊有所疑於心,請略陳之而幸垂察焉。

此書,係是先生手筆,而惜其未成完本,沈堙於家藏篋笥之中,固宜表章傳示,以嘉惠後學。前日旅邸承晤,亦嘗與聞末議。然第其篇目纔成,草藁未脫,不少槪見於平日文字之中、門人采輯之際。其纂次之早晩、歲月之先後,皆未有可考,而疏中以爲「《聖學十圖》,只始自太極,不及於古昔聖賢之傳。故退歸之後,仍編此書」,末以先臣之未及進獻,丁寧道說,此數段語,若無文字可據之實而或出於一時揣料之見,則恐非所以傳疑闕殆之道也。

蓋《十圖》成於戊辰前,去易簀纔若干年耳,是《錄》之必成於是時,固未可知。且彼以聖學爲《圖》,則固勉君進學之書;此以道學淵源爲《錄》,則實聖賢傳授之法。其立言命名,義各不同,不必以爲繼《圖》而作也。如《屛銘》之作,意蓋如此,而先生晩年任重傳道之責,亦隱約自見於言外,豈必專爲告君而作也?且《十圖》之中,性命彝倫之理、進學用工之方燦然畢具。苟眞體而實行之,泝濂洛而達洙泗,於以接道統之傳,固卽此而在矣。今以爲不及於古昔聖賢之傳而編成是書,則是似有歉於《十圖》之未備而必待是而羽翼之也。向見陶山賜祭文中,略有此意,意或詞臣自以己意倉卒杜撰,不謂高明文字已作先導也。

朱子論「中和」書,盡載三篇,固出於難愼之意。然前二書,先生蓋以爲猶有未盡而具載《節要》中,以見入道次第。見《答李龜巖書》中夫《節要》一書,固就《大全》書,約其要切,而猶泛取閒酬酢似不切之語,《答李靜存書》中語並編三書,以見入道之序、進學之勇,固有意義。而是《錄》也,就聖賢許多書中,剔取一二,以爲單傳密付之旨,而乃並編未定之論,先生欲以見入道次第,而今遽以爲淵源宗旨,其爲未安,毋或更甚於去取之僭乎?今若以《答李龜巖書》爲證,恐亦未有專輒之嫌,未知如何?

大抵此事,早與遠近士友,瀾漫商量而後發,則庶少後悔,而今事已展矣,言之無及。或引惹外踢,未可知,不如秘之之爲善。然感下問之勤,不敢無以對。且念高明所處,必有其義,欲扣之而以畢其說,幸賜反復,以開蒙滯,所拱而俟也。

嗟呼!東南人物,正此眇然,地望淸絶,步武闊遠,如高明者,何處得來?願以其勉戒於君父者,反以用力於其身,仔細體認,眞實履踐,浸熟光明,亹亹而日新焉,則孚尹旁達,精神感動,異日所以措諸事業爲承家光國之地者,益恢乎有餘刃矣。象靖放廢潦倒,無可言者,而輒誦不逮之言,自蹈無怍之戒,亦可惡也。幸垂恕而有以辱敎之,幸甚。

臨皋兩令公,一時殞逝,係是南嶺運氣,吾黨可相弔也。

李伯容憲默○甲戌[编辑]

二年海陬,百事敗人意,惟幸得接仁里,時時與僉君子遊,以自慰焉。惟執事煢然在疚,未可以出入,而象靖方汨沒文簿,日與民吏爲伍,以十載嚮想之勤,而僅得一覿面焉,迺其心未嘗不黯黯馳迬也。向者,賢從氏儼然辱臨,袖致惠書,意寄勤摯,誠荷見念之厚。然責義高遠,推借過當,則又非區區所敢聞也。

象靖素抱奇疾,重傷風土,自知不堪於馳驟之塗。歸臥故山,省愆養疾,乃其宿昔之願,而一番誤査,適有以發其機焉。然亦情迫理窮,不得已而爲此擧耳,豈足與議於去就之義哉?高明殆欲引而誘之耳。抑執事雖纍然在憂服之中,而中外屬望不輕而且重。幸願及此閒暇,泝尋家學淵源,刻意用力,亹亹而不已焉,則異時爲承家光國之業者,且將無窮,忝在交遊,亦與有幸矣。早晩還鄕,聲塵益遠,惟祝服履一向支勝。

安百順鼎福○己丑[编辑]

十年慕用,一面阻邈,每念古人千里命駕之意,未嘗不俯仰愧忸也。頃因韓注書,修附一慰,以執事煢然在疚,不敢輒有長語,乃蒙不遺,別有書問,此古人之義也。自顧淺弊,何以辱遠念也?信后忽忽秋序,伏惟侍奠體履支福。

竊聞執事,學有淵源,充積有素,發爲論著,已有成緖,恨相去之遠,不得從容書室,與聞次輯之意,以自慰孤陋之思也。象靖少小側聞君子之風,而竊有從事之願,資分凡庸,物誘攻奪,不能用其一日之力。及此年齡頹晩,疾病侵淫,則又苶然無以自振。回顧胷中,未有一物可以藉手而自說,思欲取友四方,爲聽說之初平,而筋骸已不及矣。於是而執事聽於道塗,盛有所云云,悚懼慙怍,未有說以對也。

星湖先生棄後學久矣,收拾遺文,乃執事事,未知已就緖否?同門之下,可以期歲寒者,能有幾人?後生中,亦有有趣尙可與進學者否?韓注書妙歲策名,頗有回頭著力之意,甚不易聞。其出入門屛,策勵成就之責,恐執事不得辭也。吾輩無它事,惟有點檢後生,成就一箇半箇,不妨爲閒界工夫,而如象靖者,自成懶廢,無力可以及人,少年儕友或有肯相過者,而亦只成閒追逐耳,愧死愧死。遠書不能縷縷,惟幾哀履支相,慰此傾遡。

安百順庚寅[编辑]

千里音問,節次承領,伏審外除甫訖,體履毖重,深慰慕仰之悃。信后歲色忽新,伏惟一向康健,觀書玩理之工,有日新而不已者矣。

象靖少從師友,略聞古人之緖餘,而行之不力,老大無成,至今半明半暗,乍作乍輟。或遇事物紛糾、境界膠擾,則所謂半明、乍作者,抵當不去,遂昏然而暗,弛然而廢矣。思欲獲親強輔,以資直諒多聞之益而不可得。於是而向風馳義於下史者,又豈有窮已邪?幸而得一再書問,猶足以慰飢渴之思,而過自貶損,自處以病廢無得,乃游辭費說,大爲引重,直歸以立幟吾黨之目,古人所謂「人己一致」者,恐不如是也。朋友之道,專務規戒。吾輩雖未見顔色,而其相與之義,殆古所謂「神交」者耳。繼此而有書者,幸惠一言之重,以儆其昏惰,所拱而俟也。

象靖素昧史學,於東史尤懵然。竊欲一覽盛編,以窺褒貶予奪之微意,而限於道塗,無由寓目。矧今鼎器已敝,雖幸得之,何能入是非林中,爬梳其頭面邪?良用慨然。

四、七之說,係是吾心情性,非不切緊。然今人往往緩下學而務上達,議論多而踐履少,所以久遠無得力處。每與朋友說此意而未有能肯信者,來諭之云,深契鄙懷。且謂老先生論定以後,後學只當仰遵,則又喜其取舍之精審也。末段數條,誠如執事所疑,何不以一言見示,反借視於盲?深切慨歎。欲遂勿言,則無以來高明之言,敢以區區管窺仰溷,幸賜辱敎之也。

蓋先生與高峯往復,繳紛殆數萬言,而始回頭轉腦,變其前日之見,蓋喜其大體之合而不復致詰於其餘。觀前書,獵故實以對,只成閒爭競之語,其微意可知。後書,有所論鄙說中聖賢之喜怒哀樂及各有所從來等說,敢不三復致思於其間云云,而其後未有一言之及於此。如「物格」、「無極」之說,則其終不以高峯之說爲是也較然矣。《性情中圖》,蓋就渾淪言中,拈其善一邊,則原於天命之性而爲天下之達道,與《下圖》之分開說者,各是一義。然實與平日議論,未嘗不同。《答李平叔書》論「四七」之與「人道心」類例,分屬雖同,而其名色地頭稍別。蓋義理無窮,橫竪異看,與高峯說自不同也。未知如何?

旅軒經緯說,後學不敢妄議,恨未得仰質於立巖講席也。仰恃知照,妄言及此,幸乞亟賜反復,以開蒙陋,千萬望幸焉爾。惟幾德履萬重。

金濯以江漢○丁丑[编辑]

國運重否,坤聖繼陟,率普均痛,夫復何言?德門洊禍,尊仲母夫人奄然違世,痛苦摧裂,何自勝堪?一紙伸慰,未有以自遑,乃先惠辱問,溢紙諄複,固知大度之不較而益以重不敏之罪也。仍審侍外服履對序毖重,區區慰沃無已。

俯詢禮疑,顧淺陋素不閑於節文,雖日用常行之體,猶無以自達,可以輕語於變乎?矧高明所以處夫斟酌擧廢之宜者,皆稽於古而可行於今,區區繆見,又何足以居高明之意外者?雖然,盛問不可以虛辱,而私相講磨,務歸至當,亦未遽有汰哉之嫌,敢以私心所未安者仰質焉,而賢者有以擇之也。

蓋因山前私家行葬,古禮固可據,而國制所不禁,特因國家大小祀停廢之文,而遷就爲士大夫之禮。肅廟朝,宰臣獻議,請行葬、祭,而輒因儒臣之議,只許行葬而退卒哭於因山之後,是殆因《小記》「報葬」之文而傍引爲說也。旣定爲國制,則未論禮之當否,固當遵時王之法,此今日人家所以有許多歧貳之論。然今年國恤時,因禮官筵稟,許行葬、練、祥等祭,則從前因仍繆誤之禮,一朝變革而復於古,豈不幸哉?

祭饌葷素之宜,固未敢質言。然國家屠宰之禁,特以牲牢而言,而近世禮家以爲當用雞魚之屬,恐或合於減殺之節也。廢侑食不告利成,以示不敢如常之意,高明所以行之者,庶或變而不失其正也。退陶先生答問前後之異,亦嘗疑之而未能會通,來示所謂「爵秩崇卑之不同」者,亦考之詳矣。然嘗見西厓先生答人書,「國恤中行私忌,當設素饌」,而自註云:「所謂素饌,非全不用肉,但略設耳。」蓋不能盛饌而只略用之,亦無以異於素設。老先生之意,未敢謂其必出於此,然恐不可以後一書而盡疑前書之所不言也。

象靖竊嘗有疑,敢因來諭而質焉。先輩多論有官、無官,而來諭亦以官資崇卑爲言。然恐此禮有古今之不同。蓋時仕於朝者有君喪,服於身,不敢私服,故亦不敢私祭。而我朝士大夫有私喪,則便同士庶,不以君服廢私服而徒欲廢其私祭可乎?以此恐我朝無論有官、無官,皆當以古者士庶之禮處之,而來諭所謂「官資崇卑」者,恐不可屑屑校計也。未知如何?

下段「練、祥」之疑,皆是喪中之祭。禫雖澹澹平安之意,而猶是喪之餘祭。先輩亦有言其可行者,皆恐無未安之意也。祭雖不擧,而喪則可除,固出於「祭不爲除喪」之義也。然雖是兩項,而一時並擧,自以來,未之或改也。古者君服在身,不敢私祭,則不得已而有此,今士庶無君服於身,而欲自託於此禮,白衣冠,不可以有服論。又未知如何也。重孤辱詢,敢貢其所未知,必多乖剌,幸賜以反復,使得聞折衷之論,所拱而俟也。

象靖年來放廢殆甚,無以自脫於庸人。遙想高明杜門淨掃,玩養深專,其所得必有超然人不能與聞者,而恨無以一進其躬,竊聽緖餘,以自慰其孤陋。於是而不惠以一言之砭,遽以「道體」二字,容易見謂,莊士口下,亦有戲邪?又況道非可戲之物,傍觀者或有窺高明語默之節,則亦豈小故哉?自玆以往,專惠規誨,使有所持循而與有聞焉,亦盛德者成物之一端也。拜晤未易,臨風依黯。

金景潤光雨別紙[编辑]

自後世同堂之制起,祔于祖考無義。然朱子以愛禮存羊之義存而不改,卒哭明日之祭,是也。今雖退行於祥後,而祭則當於祖廟,丘氏云云,乃奉新主入廟時告辭也。今祖、禰旣異廟,行祭於祖廟,畢事而還,以此告辭,告于禰廟而納新主,則恐或得宜,未知如何?丘氏禮,與古禮意,似不相合,所疑誠是也。象靖尋常致疑,累問於禮家,而未有定論。且今二廟異處,全無告辭,而昧然納主,亦似無端,且依禮行之,庶幾寡過邪?

金景潤聖文光憲○乙酉[编辑]

抱痾寒齋,悄坐無聊,輒思「滿城風雨近重陽」之句,不禁慕徒之懷。意外雙韻瓊投,諷玩數回,怳若對面抵掌之爲樂也。然區區糚點,只是養拙就溫之計,來詩,意寄高遠,太不著題,豈故以是相戲邪?令人生愧。

象靖偶患寒感,似是勞動致然。落淵仙刹,信馬一過,而適値主人有故,不能恣意遊覽,亦是自家無分於山水耳。令胤累顧,意思儘好,愧無以相發,只成閒往來,他日恐見訟於座下也。

金景潤辛卯[编辑]

向者,以象靖等有事於先祖,僉兄儼莅賓席,而適私憂蒼黃,未克從頌,歸來但有悵想而已。亢炎肆威,卽惟靜履若序有相。

影堂祀事,特子孫相與伸其報本之誠耳,固無與於賓友,而區區妄意,人家祭祀,賓客有來助之禮,今日之事,與家廟稍異,遂與若干士友,通共將事,而三分僅居其一,蓋以子孫爲主而賓友特與祭而已。晩後,門少輩來傳老兄以士友而參私祭爲未安。夫義理無窮,知見各異,隨事提警,正荷朋友忠告之意。然此事不可諉以旣往而止耳。反復講究,先事預待,以免於異日承訛踵繆之患,亦一事也。悉暴愚見,以取正於座下,幸有以辱敎也。

按《儀禮ㆍ士虞禮》「賓執事者如弔服,卽位于門外」注:「賓客,皆執事者,以其虞爲喪祭,主人未執事也。」又按《特牲饋食禮》:注:「諸矦之士,祭祖禰也。」「旣筮日,主人宿賓。厥明,賓及衆賓卽位。主人祭尸,賓長以肝從。主婦亞獻尸,賓三獻如初,洗爵,酌,致于主人,主婦云云。」節約煩文,以明賓客與私祭之義。据此二節,無問吉凶禮,賓客之與於執事,卽周公之遺制也。況影堂之祭,雖係子孫之私享,而事體略異於家廟。先祖又廟享百世,不能無情於士林,不敢裁文廣邀全委以執事,而只與來問之人,周旋將事,顧未知其有害於義也。

又聞,盛意以爲賓客可以助祭,而不可以執事,此則尤不敢聞命。《詩》之「士祼將」,注家以爲諸矦之助祭。蓋祼獻將事,方是助祭之義。今分爲兩項,抑別有所据邪?大抵祭有公私而其尊奉有廣狹,然亦視其所主如何耳。立院建祠,屬之士林,則雖子孫與祭,而不害其爲公。若私自奉享,守以子孫,則雖賓客與祭,而畢竟只是私。況本孫與外裔,承遞任名,而祝辭直稱「幾世孫告于先祖云云」,則卽是子孫之私祭,豈可以一二賓友之將事而疑其公私之相混邪?

當初將事之日,象靖等亦未有所据,直以近世人家通行之例,傍照而倣行耳。及得《儀禮》數段,然後有以自信而不疑。竊恐高明亦因一時意見而偶未之深察邪?切欲對面商量,豫求一定之論,爲異日承用之地,而喪憂悲撓,重以痘忌,頃對阿咸,略道此意,未知已關聽否?幸望賜以一言,以指迷牖惑,千萬。子野想已還侍否?逢場草草,殊悵缺也。

金聖文己丑[编辑]

《山水錄》,再三諷玩,辭致婉麗,怳若重遊眞仙境界,惠我周行多矣。辱需,自知拙語不足以浼淸篇,而重孤厚意,輒有一言,昨因行之,爲轉達高案計,早晩當登照矣。無或以狗續蛇添見譏邪?

金聖文[编辑]

信宿之穩,益增別後依悵,奉告審客履安吉,良慰。象靖歸來,勞憊生病,脫巾倚枕,自憐奈何?裌衲換著,客主當兩分其咎,而乃過自貶損,何也?從者旋覺其非,而今始覺悟,有智無智,較三十里也。

金聖文戊戌[编辑]

步出山門回首,覺閒忙別矣。不審日間,靜履何似?寫役能不廢否?獨自賢勞,甚令人愍然也。偸隙欲一往,姑未卜早晩耳。適得秋露,不敢獨酌,略呈數杯,恨不能多也。

申君晦景晦別紙己未[编辑]

遺稿刊行,蓋爲百年之計,須是十分詳愼,方爲傳信之道。今此數條,初非日用常行之事,而皆或近於異感幻應。古來君子,雖或有此,然不應一人之身,諸異畢臻。且以寢郞公以兄弟之親,手錄孝友,而皆無一語及此。且此數端,語意,與《小學》所載王祥崔山南事,恰然符契。或者象靖祖母,少小在庭之日,習聞先生孝友,仍又傍逮《小學》諸人至行懿蹟,而八耋衰晩之後,精力短少,遂或認之爲先生事,又未可知。若果如此而張皇綴緝,眞以爲先生行蹟,則不惟先生謙恭懿謹之靈慽然不寧於冥冥,亦恐有損於僉賢誠愼事先之道。且以爲得於某家而記於某手,則在我私分,亦覺未安。蓋此數條,有之,旣不足爲先生重,而其難處之端,略數之,有此數樣。幸姑無刊劂,只藏在箱篋,以備傳聞之一說,似或得宜。更望照破,如有未安,乞賜回示。

朴順之守悌○庚子[编辑]

跧伏窮閻,不能出而交四方之友,尙未得聞名於將命者,迺者,伏蒙執事先以書遠問,副以箚疑一通,適患時氣,未卽修敬,而又復惠以書問、箚疑,未知執事何取於悾悾無聞之人而前後鄭重焉若是?愧負窘迫,未省所以得此於也。

象靖頑愚庸陋,最出人人下。少習詞章,偶竊科第,覬得升斗之祿以自養,逮至晩暮,疾病纏繞,遂屛伏田野,僅延須臾之景,只一巷里陳人,壠畝賤夫,初無短長可以藉手自見於世。執事不知其面目何狀,意其多年閒廢之餘,或有一斑窺覘之見,乃遊辭費說,大爲引重,而禮疑詢目,有若後進之於先輩,未論自己之惹人嗤點,抑恐傍觀者有以議執事之淺深矣。雖然,因來問之勤而得以紬繹舊聞,粗有新得,蓋不待傾蓋而所以惠我周行多矣。乃於呻囈之暇,隨手箚錄,以謝辱扣之意。幸乞一一勘討,駁示其謬誤處,使得以省改,則桑楡雖晩,猶勝於無聞而死,惟是之竢耳。適因便風,草草修復,惟幾靜養有相,益懋崇深。

別紙《家禮》疑目[编辑]

古者,天子、諸矦、大夫、士皆有正廟,而有東、西廂曰「廟」,無曰「寢」,祭在廟,薦在寢。然則藏主設椅於寢,而廟則設祭時,始設椅出主以行邪?

正廟是藏主處,寢廟卽藏遺書、遺衣處。祭則於藏主處,而薦則不備禮,故只行於寢耳。

祠堂章小註「五架」之制,何如?「俗節則獻」條,「奉以大盤」云,以全盤置牀邪?盤中諸饌,各各移陳邪?

《朱子大全》廈屋之制曰:「堂之制,南北五架,中脊之架曰『棟』,次曰『楣』,楣前曰『庪』。」蓋棟在屋之脊,謂之橫棟,是爲一架,前後楣爲三架,前後庪合爲五架耳。俗節之薦,不比祭祀之備物,故奉以大盤,只如今平盤之類或移陳於卓上,亦何害邪?

「小斂」條,「男女袒、括髮、免、髽,必於別室」,何也?

括髮、免、髽,不敢於尸前,稍就別室,事畢而返哭于尸,禮意固然。如小、大祥之出就次易服,亦此意耳。

「大祥後遷主」條,「天子、諸矦有太廟夾室,則祧主藏於其中」,然則旣藏後不復有祭,一廟內不祭,不爲未安邪?若復祭則且非祧遷之義,如何?

天子、諸矦親盡,則藏於太祖之夾室,而三年而大祫,則並祭,祧主別安於夾室,則不祭而無未安。三年一祭而疎數自別,則雖復祭而不害於祧遷之義,先王制禮之意,精矣。

《檀弓》曰:「有殯,遠兄弟之喪,雖緦必往,若非兄弟,雖鄰不往。」此兄弟,並指同姓、異姓之親邪?朋舊親切之喪在鄰,則三年內,終不往問,非薄於情理邪?

《禮》言「遠兄弟」者,指同姓之服輕疎遠者。然異姓之緦卽外兄弟、姨兄弟,往弔其喪,恐亦不可廢。「非兄弟,雖鄰不往」,固是禮意,然亦視情之厚薄。曾子有喪而弔子張之死,門人問:「禮,居喪不弔。鄕俗不特往弔送喪,凡吉凶之事,皆有所遺,不知處此當如何?」朱子曰:「吉禮固不可預。然弔送之禮,却似不可廢,所謂『禮從宜』者,此也。」觀此數說,則恐不可膠守古禮,當度其情義之厚薄而有以處之也。

國喪中,有遭期、大功喪者,身有國服,則不可論私服邪?喪主出外時,弔客臨門,則朞服之親,亦當受弔,未知一依喪主受弔之禮邪?

國喪,有官職者,身有方喪之斬,則不敢製私服,固是禮意。然士庶之用白衣笠,不可以國服言,而直廢私服,恐亦未安。妄意在殯則用私服,出入則服白衣笠,恐公私並行而無悖,未知如何?喪主出外,而弔客臨門,則朞服之親,亦當受弔。然愚意出見賓客而告喪主出外之由,然後先入而哭,以待賓弔訖而出,無受弔一節,恐無害。未知如何?

父喪旣成服,聞母喪則當以重服行,到家後卽變服,而若輕喪後聞重喪,則亦以輕服行之邪?承重孫於祖父母喪亦同,何以處變也?且祖母沒後父又歿,子承重代服,則入殯行奠之時,各服其服,自有明文,而居處出入之際,從何服也?

父喪成服後,聞母喪,以重服行,卽退陶老先生鄭西川奔本生母喪之禮。然西川出後於人,爲本生降服。且母喪成服而後行,故其禮如此。若非出后而聞母喪卽奔,則恐當以四脚巾爲奔喪之服,衣則只用重喪之深衣,無害否?承重孫之於祖父母,恐亦無異,若輕喪則尤不當論矣。父死祖母喪中而子承重代服者,寒岡先生嘗論此云:「以義則祖重,以恩則父重,朝夕饋奠,先祖殯,居處出入,常持父服云云。」參酌情禮極精當,恐當遵行耳。如何?

「庶玄孫不得爲長房,自有明文云云」、「祧主改題云云」

庶玄孫不得爲長房明文,出於何書?固陋未之前見。沙溪說,以爲庶孫亦當祀祧主,而議者或以爲不可,未知所折衷,不敢質言耳。改題亦沙溪禮,而俗多仍舊不改。蓋「大祥告遷」條,有云:「族人有親未盡者,則遷于最長之房。其餘皆改題遞遷卽四龕之遞遷陞奉,非祧遷親盡之主也。云云。」据其餘改題之文,則不改親盡之主,可以旁推也。未知此說如何?

神主埋安之時不遠而遭火變,則以下神主更造時,亦並造邪?

嘗見寒岡先生答人亂後不保神主改造之問,曰「追造於親盡之後,恐未合理,支孫之親未盡者,雖爲之權奉,而追造代盡之主,亦似未安云云」,來諭所疑,恐當以此旁照矣。

牌子長廣厚薄,與神主有同云,則其中所異者,何制也?朱子有「大書」、「楷書」之說,楷者,細書之謂邪?

荀彧祠版之制,皆正側長一尺二分,博四寸五分,厚五分。朱子曰:「牌子不判頷陷中旁竅云云。」蓋與木主少有不同耳。荀彧祠制,八分大書某人神座,而朱子曰:「只楷書亦得。」蓋八分者卽八分體,楷書卽隷字,今見行字體,是也。言或用八分,或用楷字,皆可云耳,非有細大之別也。

「廟內西南間爲奧最尊處,故始祖居奧云云。」

古者,廟各異宮,故各處奧位,自專其尊。至四時祫祭,則聚羣主於太祖之廟,而太祖居奧東向,二昭位於北而面南,二穆位於南而面北。至東漢,始爲一室西上之制,則自始祖爲自西徂東之制,一行連排而無居奧之禮矣。

治葬章《大轝圖》,一旁立一柱,則一柱之力,不能支竹格,未知如何?且「施枘入鑿」云,此是縱入?或橫入邪?且「長出其外」云,而圖形無長出,未知如何?且「上下之際,柩常適平」云,一鑿枘圓滑,似不關於柩行,如何?

大轝之制,兩長杠上當中,別用木如伏兔形,加於杠上而兩端加鐵釘,使不移動。施圓鑿於伏兔附杠處,別爲小方牀以載柩,而牀兩邊中間,各立一柱,柱外施圓枘,使入伏兔圓鑿中。其枘之出鑿外處,加小扃以備抽脫。載柩於牀上,而擧兩長杠,則牀懸於空中,而枘運鑿中,爲之低仰,柩常適平。其運行之機專在枘鑿。圖形略綽依樣,不可憑準耳。

又答問目[编辑]

《時祭》「降神」條「旣獻則徹去」者,伊川蓋釋「奠酒」之義,異於降神。今三獻,皆祭少許而奠於神位前,少頃而徹耳。祭酒,卽代神而祭,故三獻皆有之。今人家皆行之,只祭初獻,恐非禮意也。「唱喏」,作揖聲。中原人以無聲而揖爲啞揖。主人常侍祠堂,出入必告,近出而卽歸,則不必拜。故低頭唱喏,致敬作揖而已。

《祔位圖》,與朱子說不同。然愚意祔位少則從《圖》說,若多則恐當從朱子說。

龕室不甚寬廣,而所祔之位衆多,則難於盡祔,或於東壁下別祔,亦勢不得不然也。妾主,不敢入正廟。故古者,妾祔于妾祖姑。若無妾祖姑,則安于別室,其或可耳。

焚香降神,有少退之異者,未知何義。然古人文字,詳略不同,多有旁照而互備者,比等處,恐不必泥看也,如何?除夕前三四日行事,蓋仕者當正朝,則有朝廷謁見之禮,故先事行祭於私廟耳。

喪祭焚香、酹酒,各行再拜,正朔參禮亦然。而至四時正祭,無焚香拜禮,尋常未曉其義。然意者喪祭、正朔,其禮不甚煩縟,故於此致詳。正祭則有侑食、受胙許多節禮,故於此略之邪?祭初祖、先祖,燎脂爐上,卽焚香之義,蓋純用古禮故然,焚香,起於後世耳。忌祭並同時祭,則當無焚香拜一節,恐不必各行再拜也。

祠后土祝文,與他祝辭,字有不同,未詳其意。然謂有隆殺區別,則恐未然也。以神道尙右,而祭后土於右,則是尊后土,重於尊親也。蓋山神,卽親之體魄所托。故旣祭墓而后,祭及后土,則固自有次第矣。

齋日不見客,蓋古禮而《顔氏家訓》言「其不能專心致齋而徒不見客,爲不可」,恐當審其齋之專否而處之,難可局定說。至於弔則齋日不可行弔於他人,必無自家受弔之理。若居喪受弔,則別無致齋之事,豈有不受弔之事乎?

「奉二主以行」之說,此朱子劉平甫之問。二主,謂祠版與影子也。平甫謂「宗子遊宦四方或仕於朝者,奉祠版而行,留影於家,而使支子祭之」,故朱子答以「古禮,廟無二主。其意以爲祖考之精神旣散,欲其萃聚於此,故不可以二。今有祠版,又有影,是有二主矣。況留影於家,奉祠版而行,則精神分散,非鬼神所安。宗子所在,奉二主以從之,上不失萃聚祖考精神之意,下使宗子得以田祿薦享,祖宗云云」耳。

「弟不立主紙榜標記」之說,蓋弟旣異居,不能與祭於宗子家,權宜設此以寓慕耳。然亦只祭考、妣,祖以上,又不敢祭耳。往祭所而途値雨雪,或在親族之家,則設位哭拜,容或可也。若逆旅所館,則亦近駭,只得致痛慕之懷,如何如何?

妻喪,無論有子無子,夫當爲主,豈可以有子而使子主之邪?孤子雖在襁褓,亦當爲主,題主亦以兒名,非有年歲之可限也。若無有服之親,則雖無服之親,恐亦當以兒名告,而權攝其祀事耳。有其母在,則恐當與祭。但婦人無主祭之禮,使族親攝而行事,恐爲穩當耳。

古者,廟制昭穆異宮,而廟皆南向,坐皆東向,蓋坐於奧處,爲一室之尊處也。伊川「廟皆東向」之說,朱子以爲非是,當從朱子說。然此論古之廟制,來諭以今祠堂言之,故有「坐北西上」之說,恐亦失本意也。廟制有室有堂,室者,主之所在,所謂「直入其所」者,由堂而入於室也。轉而西入,乃伊川据廟皆東向而言,朱子謂其制非是,則今不必費力尋究也。

晨謁,無主人,不可獨行,此是尊祖敬宗之義,大略如此。然有主人,則支子隨而同拜,或主人已行,或子孫之在遠者獨拜於廟,亦豈有大害於禮邪?然只行於廟庭而已,廟門開閉,則惟宗子主之而餘人不敢耳。

親迎,近則迎於其國,遠則迎於其館。蓋古禮,壻迎婦於其家,而行禮於己家。故道里相近,則迎之於其家。或路遠不可一日回旋,則或女家館於壻家之近處,或壻家就館於女家近處耳。古者,士農工賈,通爲四民,無尊卑貴賤之別。故相與爲婚姻,而惟士讀書知禮,餘民不能然,故曰俗人耳。

金幼精虎鍊○丁亥[编辑]

紙末俯詢,略貢賤臆,以聽可否。蓋宗孫親盡,神主旣遷於長房,墓祀迭掌,亦見於《家禮》。今以宗孫主遷窆之禮,則是有二主也。疑長房旣迭掌是墓之祀,亦當主遷禮。然禮應服三年者服緦,其餘皆素巾、素帶。長房雖爲主,而恐不可服緦,以白布巾、素帶從事,恐或得宜。其餘諸親,不可以吉服從事,亦當皆素巾、帶矣。相悉之際,敢此妄言,幸廣詢于知禮者,俾無誤於大事,如何?

金幼精己丑[编辑]

一旬遊從,三朔睽阻,懽情別意,兩不可忘。淸韻儘好,可當百朋之錫矣。

所詢禮疑,素昧於此等變節,未知所以爲對,第從者以私問,亦不敢無以答。嘗見沙溪說,祖禰同忌,則許並設共祭,恐不必逐位各行也。未逮事則不哭,然旣有禰位之哭,則並哭於祖位,亦何嫌邪?蓋忌者,喪之餘,過於厚,恐或無妨。

金幼精庚寅[编辑]

示諭謹悉。老兄以象靖爲何如人,而每每辱詢如是?令人愧怍。不敢有問無對,聊貢臆見,以備采擇之資。

大抵喪中立后,見於《通典》司馬操之說,近世禮家亦多遵用。但几筵撤否,未有明文,不敢妄爲之說。然立後承服,將以奉筵几,而祥練未行,筵几遽撤,則烏在其爲立後也?夫几筵仍存與未練撤殯,均之爲變節,而仍存之未安,恐不若遽撤之爲尤未安也。聞近世先輩多主「几筵終三年」之說,雖未能承見,然區區亦不敢外此而爲說。幸博詢禮家以處之,如何?

「閏月行禫」之疑,鄭康成以爲「以月計者數閏」,張子曰「三年之喪禫,閏亦筭之」,《家禮》有「自喪至禫,不計閏二十七月」之文,而沙溪以爲此泛言三年喪不計閏耳,非專指禫而言也。据此,恐當計閏爲是。近來人家多用此說,未知盛意如何?

金幼精癸巳[编辑]

新婦禮見之節,或者所論,不無意見。然《家禮》新人之見,必先舅姑,然後次見于尊丈。是必有意義,恐當謹守古禮,不可輒以義起也。區區全昧此等儀節,而每承遠問,益見隨事精察之功。然倉卒供臆,殊使人愧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