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祖高皇帝實錄/卷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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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丙午夏四月壬子朔


  ○癸丑,夏主明昇遣其學士虞某來聘。

  ○乙卯,上閱《古車制》至“周禮·五輅”,曰:“玉輅太侈,何若止用木輅?”

詹同對曰:“昔顏淵問為邦,孔子答以'乘殷之輅’,即木輅是也。孔子以其樸素渾堅,質而得中,故取焉。”

上曰:“以玉飾車,考之古禮亦惟祀天用之。若常用之車,只宜用孔子所謂'殷輅’。然祀天之際,玉輅或未備,木輅亦未為不可。”

參政張昶對曰:“木輅,戎車也,不可以祀天。”

上曰:“孔子--萬世帝王之師,其斟酌四代禮樂,實為萬世之法,乘木輅何損於祭祀?況祀事在誠敬,不在儀文也。”昶頓首謝。

     ○左相國徐達兵至淮安,聞張士誠將徐義軍在馬騾港,夜率兵往襲之,破其水寨軍,義泛海遁去,獲船百余艘,俘其院判錢富等及兵三千余人。

舟師進薄城下,其右丞梅思祖,副樞密唐英、蕭成,籍軍馬、府庫出降,得糧四萬石,兵萬人,馬千五百匹,民四千余戶,官五百余人。

達宿兵城上,民皆按堵,命指揮蔡仙、華雲龍守其城。

  ○丁巳,沂州王宣以兵襲海州,入之。宣,揚州興化縣長安鄉人,元末為司農椽,會黃河決,省部命淮陽才能之士,俾召集民丁疏浚之。宣挺身自薦,元以為淮南淮北都元帥府都事,賫楮幣至揚州市竹蔑,募丁夫。數月之間,得丁夫三萬余,就令宣統領治河,數月工成。時徐州“芝麻李”兵起,據州城,因命宣為招討使,率丁夫從總兵知樞密院也速復徐州。

尋授宣淮南淮北義兵都元帥,守馬陵。

調滕州鎮禦,且耕且戰以給軍儲。

移鎮山東益都。

田豐兵益都,宣子信從察帖木兒援之,破田豐,復令宣與信還鎮沂州,授宣父子俱為平章。於是,權勢日重,宣因乘隙與信率兵攻掠山東,遂竊據沂州。

  ○戊午,徐達率兵取興化。先是,上命達圖泰州、興化、海安、通州、高郵、山川地勢要害以進,覽之,見瓠子角為興化要地、寇兵所出之路,令達“以兵絕其隘”。達如旨進兵,至是,遂取興化,淮地悉平。

  ○己未,上謂太史令劉基、起居註王祎曰:“兵戈未靖,四方雕瘵,軍旅之需,壹出於民,吾欲紓其力,奈何?”

基對曰:“今用師之日,必資財用。出民所供,未可紓也。”

上曰:“我謂紓民之力,在均節財用,必也制其常賦乎?國家愛養生民,正猶抱保赤子惟恐傷之。茍無常制,惟掊斂以朘其脂膏,雖有慈父,不能收愛子之心。今日之計,當定賦以節用,則民力可以不困;崇本而祛末,則國計可以恒舒。”

基對曰:“臣愚所不及,此上下兼足之道、仁政之本也。”

  ○庚申,濠州李濟以城降。先是,韓政兵至濠,攻其水濂洞月城,又攻其西門,殺傷相當。城中拒守甚堅,政乃督顧時以雲梯、炮石四面並攻。時孫德崖久已死,城中度不能支,濟及知州馬麟乃出降。得官壹百七十三人,卒(原文寫作“馬”,疑有誤)壹千四百九十,民九百三十九戶,馬壹百五十疋,戰艦三十艘。

  ○辛酋,上命朱文忠往徐達軍會議淮安城守事宜,諭達曰:“大軍既克淮安,足以保障江淮,控制齊魯。然將士新附,軍士移戍者多,留鎮者少。今就於其屬選將簡卒,人人望長其屬,不得,則易怨。將軍在處置得所,使上下相安,則吾無閫外之憂矣。”

  ○壬戌,上遣人齋書諭宿州吏民曰:“自元失政,豪傑並起,奸詭之徒,多假向義之名以濟其私。如浙西張九四,亂元之天下,乍臣乍叛,視勢強弱以為向背,浚民膏血,專利自私,近殺元江浙丞相及南臺大夫,又誑誘浙右之人,擾我邊民。觀其所為,詭詐多端,不可不討!自去年十月十七日,命中書左相國徐達率兵平淮地,今年四月初九日報至:淮東郡縣八處鹽場三十三所,已次第克平。近者安東、淮安守臣梅右丞、蕭參政等,封府庫、籍甲兵,全城來歸,已令官復其職,民復其業。惟爾宿州,實我親戚、將士故鄉,安得不取?以其為父母桑梓之邦,不忍即興師旅,恐傷鄉里之民。是用遣使告諭本州官吏、軍民人等,宜體予懷,毋為自絕。”

     ○元徐州守將樞密院同知陸聚,聞左相國徐達已克淮安,以徐、宿二州詣達軍請降。事聞,上甚喜,以聚為江淮行省參政,仍守徐州,賜文綺三十疋、白金三百兩勞之。仍以書諭其吏、民曰:“自古帝王之興,務在除暴救民,故成湯放桀,周武伐紂,皆以師旅而興。然大軍所過之處,民庶不驚,由師行以律、兵禍不加於百姓,此所以為'王者之師’也!近自胡元失政,兵起汝穎,天下之人以為豪傑奮興,太平可致。而彼惟以妖言惑眾,不能上順天意、下順民心,是用自底滅亡。及元兵雲集,其老將、舊臣雖有握兵之權,皆無戡亂之略,師行之地,甚於群盜,致使中原板蕩,城郭丘虛,十有余年,禍亂極矣!予觀古昔救民者必成功,害民者必速禍。是以兢兢業業,敬畏天命,修律治兵,教民耕種,訪賢才以定名爵,命執法以申冤枉。紀綱雖布,政化未周。近為浙西張士誠擾我邊民,納我叛將,爰命左相國徐達總兵討之。自去歲十月至今年四月,屢收捷報,淮東諸郡,次第削平。徐州將陸聚當我軍之未至,即先以土地、人民來歸,予嘉乃誌,遂加爵賞,命其統兵仍守本郡。咨爾士民,既罹妖黨之禍,復遭胡兵之毒,供饋轉輸,勞苦日久。可自丙午歲為始,民間稅糧軍需,差役參政陸聚其與有司會議,務從寬簡,令爾軍民各安生業!毋或驚疑。”

  ○癸亥,上謂侍臣孔克仁等曰:“壬辰之亂,生民塗炭,中原諸將若孛羅帖木兒擁重兵犯城闕,亂倫干紀,行已夷滅。擴廓帖木兒挾太子以動兵,是以子抗父,且急於私仇,無敵愾之誌,糜爛其民,終無成就。李思齊、張思道輩,固碌碌不足數,然竊據壹方,民受其蔽。他如張士誠,外假元名,內實寇心,反覆兩端,情狀可見。明玉珍父子據有川蜀,僭稱大號,喜於自用,而無遠謀,觀其無為,皆不能有成。中原擾擾,敦為拯之?予揆天時、審人事,有可定之機。今師西出襄樊,東逾淮西,首尾相擊,理之必勝,而大事可成。伐敵制勝貴先有謀,謀定事舉,敵無不克矣!然中原固不難定,但民物雕喪,千里丘墟,既定之後,生息猶難,方勞思慮耳。”

     ○淮安降將梅思祖等至建康,上諭之曰:“汝等多故趙均用部曲,往往皆授重名。繼歸張氏,復食其祿。今來歸我,寧無舊主之思乎?”

思祖等對曰:“草昧之際,誠欲擇豪傑以自附,今幸去彼而從主上,猶出昏暗窺天日,豈敢有反復耶?”

上曰:“汝豈真知我之可附哉?”

思祖等曰:“臣觀主上豁達大度、英明果斷,推赤心以任人,輟衣食以賞士,令行禁止,真命世之主!臣等誠得所歸。”

上曰:“爾等既無二心,當戮力建功以保富貴。”思祖等頓首謝。

  ○甲子,上發建康往濠州省陵墓,命博士許存仁、起居註王袆等從行。遣使諭徐達曰:“聞元將竹貞領馬、步兵萬余自柳灘渡入安豐,其部將漕運自陳州而南,給其饋餉。我廬州俞平章見駐師東正陽,修城守禦,宜令遣兵巡邏,絕其糧道。安豐糧既不給,而竹貞遠來之軍,野無所掠,與我軍相持,師老力罷。爾宜選劉平章、薛參政部下騎卒五百並廬州之兵,速與之戰,壹鼓可克之。不然,事機壹失,為我後患!”達聞,命即統軍馬、步、舟師三萬余取安豐。

  ○丁卯,江淮行省參政守徐州陸聚,遣院判曹國器攻沛縣魚臺,下之,獲張同僉等官五十人。聚又遣院判司整率兵取邳州,敗其守將張侍郎。於是,邳、蕭、宿遷、睢寧諸縣皆降。

上至濠州,追念仁祖、太後始葬時禮有未備,議欲改葬,問博士許存仁等“改葬典禮當何據?”

存仁等曰:“《禮·改葬》:易常服,用緦麻,葬畢,除之。今當如其禮。”

上愴然曰:“改葬雖有常禮,父母之恩豈能盡報耶?”命有司制素冠、白纓,衫、绖皆以麄布為之。

起居註王祎曰:“比緦為重矣。”

上曰:“與其輕也,寧重。”

時有言改葬恐泄山川靈氣,乃不復啟葬,但增土以培其封。陵旁居民汪文、劉英與上有舊,召至慰撫之,遂令召致鄰黨二十家以守墓,命有司復其家。

  ○戊辰,方國珍遣經歷劉庸等來貢白金二萬兩。賜庸白金百兩,千戶梁某五十兩,綺帛各二疋。

     ○濠州父老經濟等來見,上與之宴,謂濟等曰:“吾與諸父老不相見久矣!今還故鄉,念父老鄉人遭罹兵難以來,未遂生息,吾甚憫焉。”

濟等對曰:“久苦兵爭,莫獲寧居!今賴主上威德,各德安息,勞主上憂念。”

上曰:“濠,吾故鄉,父母墓墳所在,豈得忘之?”諸父老宴飲極歡,上又謂之曰,“諸父老皆吾故人,豈不欲朝夕相見?然吾不得久留此。父老歸,宜教導子弟為善,立身孝悌,勤儉養生。鄉有善人,由家有賢父兄也!”濟等頓首謝。

上又曰:“鄉人耕作交易,且令勿遠出:濱淮諸郡尚有寇兵,恐為所抄掠。父老等亦宜自愛,以樂高年。”於是,濟等皆歡醉而去。

  ○庚申,上謁陵還邸舍,謂博士許存仁等曰:“吾昔微時,自謂'終身田野間壹農民耳’。及遭兵亂,措身行伍,亦不過為保身之計。不意今日成此大業!自吾去鄉里十有余年,今始得歸省陵墓,復與諸父老子弟相見,追思曩時,誠可感也!然吾向在軍中,見當時群雄皆縱令其下奪人妻女,掠人財物,心常非其所為。及吾自率兵渡江,克取諸郡,禁戢士卒,不許剽掠,務以安輯(安撫,治理)為心。上天鑒之,幸底成事。”

存仁等曰:“主上壹念之仁,故天下為人屬心。今歸故鄉,顧念桑梓,撫喻親故,眷眷不忘,雖漢高祖之待沛中父老,恩意不是過也。”

  ○辛未,左相國徐達克安豐。初,達率師至安豐,分遣平章韓政等,以兵扼其四門,晝夜攻之不下。乃於城東龍尾壩潛穿其城二十余丈,城壞,遂破之。忻都、竹昌、左君弼皆出走,我師追奔四十余里,獲忻都並君弼裨將賁元帥而還,竹昌、君弼皆走汴梁。至日晡(bu下午三點至五點)時,元平章竹貞引兵來援,政等復與戰於南門外,大敗之。竹貞遁去,凡得兵四千,馬千匹,糧九百余石。又遣千戶趙祥等至穎,獲其運船以歸。遂立安豐衛,留指揮唐勝宗守之。

  ○癸酋,上遣使諭左相國徐達曰:“比聞王保保欲侵徐州,今將軍攻安豐,吾料以大軍蹴之,必有余力。可分精銳,急趨徐州,為陸參政應援。彼不知吾有備,輕來侵犯,破之必矣!仍察其軍勢虛實以聞。”比使者至,達已克安豐,即分兵趨徐。既而,王保保兵至徐,果大敗而去。

  ○戊寅,上將還建康,謁辭陵,召汪文、劉英謂曰:“鄉里親戚愛厚者,惟足下二人!先世陵墓所在,吾豈敢忘?但國家事重,不得不歸耳,公等善為我守視。”仍賜英等綺帛、米粟,曰,“以報夙昔相念之德也!”又謂諸父老曰,“今兵禍已息,鄉里安靜,父老當得優遊無事,撫育妻、子,各保生業。鄉縣租賦,當令有司勿征!二三年間,當復來相見。”於是,父老皆歡悅,再拜謝曰:“感主上恩德,無以報也!”

  五月壬午朔,上還自濠州,諭中書省臣曰:“吾往濠州,所經州縣,見百姓稀少,田野荒蕪。由兵興以來,人民死亡,或流徙他郡,不得以歸鄉里,骨肉離散,生業蕩盡,此輩寧無怨嗟哉?怨嗟之起,皆足以傷和氣。爾中書其命有司遍加體訪,俾之各還鄉土,仍復舊業,以遂生息,庶幾斯民不致失所。”

  ○庚寅,上嘗命有司訪求古今書籍,藏之秘府以資覽閱,因謂侍臣詹同等曰:“三皇五帝之書不盡傳於世,故後世鮮知其行事。漢武帝購求遺書,而六經始出,唐虞三代之治始可得而見。武帝雄才大略,後世罕及,至表章六經,開闡聖賢之學,又有功於後世。吾每於宮中無事輒取孔子之言觀之,如'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真治國之良規,孔子之言誠萬世之師也!”

  ○是月,左相國徐達還自安豐。


  六月壬子朔,改醫學提舉司為太醫監,設少監四品,監丞正六品,以孫守真為少監、葛景山為監丞。


  ○癸亥,上諭群臣曰:“國家休戚,我與卿等同之。曩者群雄並起,東西角立,孰不欲成大業?然不數年,徐氏以柔懦滅,陳氏以剛暴亡,今惟張氏存。來者咸謂政事廢弛,親昵奸回,上下蒙蔽,民心離怨,而費用無經,士卒困敗,而征調不息,此將亡之時也!夫察於亡者,然後可與圖存;審於危者,然後可以求安。彼昧乎安危存亡之機,而能有成者鮮矣!若吾之君臣傲怠不戒,亦終蹈其覆轍,豈不可懼?卿等宜竭忠宣力,以匡予不逮,欽哉勿忽。”


  秋七月辛巳朔,上遣使以書與擴廓帖木兒曰:“曩者煥章來,隨遣汪河報禮,至今不還。予思閣下之意,當此之時,孛羅提兵往雲內,與京師密邇,其勢必先挾天子,閣下恐在其號令中,故力與之競。若歸使者,必泄其謀,故留而不遣。閣下豈不知春秋戰國豪傑之主,平居則講信修睦,朝聘以待。如季禮至魯,請觀周樂,韓起來聘,因知周禮,未聞有拘留之典也!有事則遠交近攻,合縱連衡,以恤鄰國,以保宗社。至於觀兵約戰,使命往來,猶恐後期相誤,亦未聞有拘留者,古人誠知相待如此!惟春秋有鄭古絕於楚,楚人執良霄、漢累伐匈奴,匈奴拘蘇武,此夷狄報怨之淺見,豈意閣下反效之?予亦不以此介意。予嘗言,齊有十二山河,桓公因之以九合諸侯;秦有百二山河,周漢據之以統天下;三晉表裏山河,晉文以之世主霸業;幽燕北有居庸,南阻三關,天下都會。此四要之地,閣下兼得而跨有之,當留意於此。閣下自以智高勢大,傲然不合,亦不復留心於此。方且千里裹糧,遠爭江淮之利,是閣下棄我舊好而生新畔也。兵勢既分,未免力弱,是以孛羅雖死,余孽跳梁於西北,鳳翔、鹿臺之兵合黨而東出,俞寶拒戰於東安,王仁逃歸於東齊,幽燕無腹心之托,若加以南面之兵,四面並起,當之如何?此皆中原將士來歸者所說,豈不詳於使臣復命之辭?閣下拘使臣果何益哉?意者閣下不過欲挾天子令諸侯,以效魏武,終移漢祚。然魏武能使公孫康擒袁尚以服遼東、使馬超疑韓遂以定關中、皇後太子如在掌握中,方能偽定中原。閣下自度能垂紳搢笏、決此數事?恐皆出魏武下矣。且古之為國者,不獨君能斷於上,臣亦善謀於下:漢王在成臯,待楚使以草具,待亞夫之使以大牢,從陳平之計也。禮雖有厚薄,未嘗敢拘留也。拘留之意雖出閣下所主,亦可見謀臣又出陳平之下矣。事皆如此,魏武之業豈得成哉?倘能幡然改轍,續我舊好,還我使臣,救災恤患,各保疆宇,則地利猶可守、後患猶可緩,為閣下利豈淺淺哉?如或不然,我則整舟楫,乘春水之便,命襄陽之師經唐鄧之郊,北趨嵩汝,以安陸、沔陽之兵掠德安向信息,使安豐、濠泗之將自陳汝搗汴梁,徐、邳之師取濟寧,淮安之軍約王信海道舟師,會俞寶同入山東,加以張、李及天保奴腹心之疾,此時閣下之境必至土崩瓦解。是拘使者之計不足為利,而反足以為害矣!惟閣下與眾君子同謀之,勿徒獨斷以遺後悔。”


  ○甲申,以蘇伯衡為國子學錄。

  ○丁未,上以淮東諸郡既平,遂議討張士誠,召中書省及大都督府臣謂曰:“張士誠據姑蘇,數侵擾吾近地,為吾境內之寇,不可不討!諸公其熟計之。”

右相國李善長對曰:“張氏宜討久矣,然以臣愚觀之,其勢雖屢出而兵力未衰,土沃民富,又多儲積,恐難猝拔,宜視隙而動。”

上曰:“彼昏淫益甚,生畔不已,今不除之,終為後患!且彼疆域日蹙,長淮東北之地皆為吾有,吾以勝師臨之,何憂不拔?況彼敗形已露,何待觀隙?”

徐達進曰:“張氏驕橫,暴殄奢侈,此天亡之時也。其所任驕將如李伯昇、呂珍之徒,皆齪齪不足數,徒擁兵眾為富貴之娛耳!其居中用事者黃、蔡、葉三參軍輩,迂闊書生,不知大計。臣奉主上威德,率精銳之師,聲罪致討,三吳可計日而定!”

上喜,顧達曰:“諸人局於所見,獨爾合吾意,事必濟矣!”於是,命諸將簡閱士卒,擇日啟行。

     ○遣宋迪以紗綺、鞍轡賜慶元方國珍,報其來貢也。

     ○廖永安卒於蘇州。永安,廬州巢縣人,少倜儻,以氣自豪。江淮兵起,與兄永寧結少年,聚黨保鄉里。從之者稍眾,遂約束以軍法,與俞通海等俱屯巢湖為水寨。乙未夏五月,與其弟永忠詣和州降,遂率眾擊破蠻子海牙水寨於裕溪口。六月引舟師從上渡江采石,進克太平,以功擢為管軍總管。丁酋三月,除同僉行樞密院事,累功升同知樞密事。戊戌歲,以舟師攻張士誠於太湖,乘舟深入,後軍不繼為所獲。士誠欲降之,永安不屈,遂拘囚之。甲辰冬十月,上念永安陷於強敵,守義不辱,遙授為“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光祿大夫柱國,江淮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封“楚國公”。至是,竟被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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