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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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十六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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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八 

建炎四年九月 庚子朔

滁濠鎭撫使劉綱言本軍闕食,事屬危急,詔建康府賜米二千斛,仍毋得渡江。時綱已率所部,自采石濟江,屯於溧陽,其徒乏食,往往抄掠以自給。

辛丑

建康府路安撫大使兼知池州呂頤浩請兵五萬人,「分屯建康等處,內建康府萬五千人、太平州萬人、池州二萬人、饒州五千人,除參謀官劉洪道見管崔邦弼及李貴等兵約五千人、韓世清約六七千人外,乞朝廷貼足,付臣使喚。昔王翦伐燕,謂非六十萬人不可,終如所料。杜充以五萬人祇守建康,猶不免敗事;況本路上下近千里,多是緊要渡口,今臣乞兵五萬,委爲不多。。」又言:「劉光世有部曲約二三萬人,其勢稍強,乃可彈壓烏合之衆,今臣素無部曲,非得知兵政統制官及正兵二萬人,難以鎭服衆心。」乞以神武前軍統制王𤫉所部前軍及諸將巨師古、顏孝恭自隸,又請招捕水寇邵青、崔增,及賜諸軍衣甲,詔賜樞密院見甲千副、本路上供經制錢四十萬緡、米二十萬斛,餘從之。頤浩將行,見上言:「臣自去國,不知金人之實,聞已渡淮北去,然金人多詐而難測,臣比經四明,見朝廷集海舟於岸下,是必爲避敵之備。夫避敵固當預辦,然禦敵之計尤不可緩,臣仰料聖駕萬一避敵,不過如永嘉及閩中耳,望鑒去歲敵騎追襲之事,選兵二萬,分爲二項:一項浙西、一項浙東,或據水鄉,或扼山險,邀而擊之,使將士戮力,如四明城下之戰,則無不勝矣。萬一今冬敵不渡江,則願宰執預爲之計,俟來夏則遣兵北向,分二萬由海道趨文、登,以搖青、齊,分二萬由淮陽趨彭城,以撼鄆、濮,蓋金人用兵深忌夏月,我必乘其忌而攻之,故大暑用兵,臣前後屢陳此計,然安危治亂之要,尤在人主能察。方去冬金人分三路追襲,廷臣皆以航海爲非,陛下斷而必行,故至今帖然無虞,夫難得易失者,天之時,難成易敗者,人之功,臣願陛下惜分陰,汲汲圖之。近臣有獻計者,必參以行事而驗其是非,則人不難知矣,此陳蕃所謂成敗之幾在察言也,願留聖意。」

起復左武大夫忠州防禦使閤門宣贊舍人秦鳳路兵馬鈐轄陳思恭,知階州兼沿邊安撫使,充神武後軍統制。

壬寅

劉光世奏:「淮南諸鎭 —— 郭仲威潰散;薛慶身亡;趙立不知存亡;岳飛見在江陰軍,不見赴鎭;劉綱以所部渡江赴行在,散在南北岸作過。金人見留承州,臣遣王德渡江,過邵伯埭,擒敵軍四百餘人。」詔光世以所俘赴行在,旣而德自天長引兵趨承州,不得入,斬所部左軍統領官劉鎭而還。 此據光世奏,云:「德九月八日申到」,在此後五日,不知以何日斬鎭也

癸卯

通泰鎭撫使岳飛,以所部入泰州。

甲辰

太上皇后鄭氏崩於五國城,年五十二。

滁濠鎭撫使劉綱在建康。論者喧言綱且反,綱朿身赴行在自明,會呂頤浩亦乞綱自隸,范宗尹奏令綱以萬人聽頤浩節制,上曰:「朝廷始行藩鎭,當令遵稟號令,唐室之衰,不以他事,祗是藩鎭跋扈爾。」旣而言者請遣綱還鎭,設逗遛不行,則置之典刑,乃詔頤浩俟過防秋遣發,自今諸鎭撫使毋得擅離本鎭。綱又言:「世居泗州,所領之衆類多土人,今泗州隸趙立,而令綱以所部歸濠滁,則人各思歸,勢必離散。」詔招信縣特割隸濠州。 詔頤浩遣發,在是月戊申。招信隸濠州,在是月丙午

右文殿修撰李光,充徽猷閣待制知臨安府。

成忠郎閤門祗候建昌軍兵馬監押蔡延世,爲承務郎權通判軍事。先是延世攝軍事,守城有功,江西福建諸司上其事,從衞三省樞密院爲之易文資,延世審於朝,因有是命。 延世守城事,見去年十一月甲戌,趙甡之《遺史》稱以延世爲通直郎,賜五品服,蓋誤,今從《日曆》

乙巳

詔劉光世、岳飛、趙立、王林犄角,逼逐金兵渡淮。時左監軍完顏昌兵圍楚州已百餘日,鎭撫使趙立一日擁六騎出城呼曰:「我鎭撫也!首領驍將其來接戰!」南寨有二騎襲其背,立手奮二槍,俱墜地,奪雙騎,將還,俄北寨中遣五十餘騎追立,立瞋目大呼,人馬俱辟易,明日,立三幟邀戰,立以三騎應之,伏發,立中飛矢,奮身突圍以出,敵益攻之。

中奉大夫守中書舍人致仕李公彥,貶秩三等,坐敵至乞致仕,爲殿中侍御史張延壽所劾也,於是侍從郎官已下,自洪州遁去者,皆降一官。

丙午

岢嵐軍人王師昊伏闕上書乞見,上謂輔臣曰:「朕於檢鼓院進狀,日加省閱,是須伏闕何邪?靖康間,士庶伏闕,至於進退大臣,所謂倒持太阿,此風不可長。」遂下越州獄,旣而師昊坐怪妄惑衆,送鄰州編管,上謂范宗尹曰:「朕大開言路,言有可採,至命以官,言或不當,雖斥朕躬,亦不加罪,至於狂誕不免,略須禁止,卿等宜以此意諭士民。」 師昊行遣在是月戊午

戊申

言者請將從衞三省樞密院自離建康以至章貢,凡所行事,無問大小,悉詔都司檢正,再行看詳,有逾格法,一切改正外,其間有委實立功之人與從權招安之事,所當激賞而不可已者,令具因依,取旨別行旌寵,從之。

是日,劉豫僭位於北京。初軍民聞豫至,殺金人,閉門以拒豫,豫擊而降之,遂卽皇帝位,國號大齊 王之道書稱金立劉豫,責歲幣三百六十萬緡,他書皆無此,疑非其實 ,大赦僞境,赦文略曰:「朕風猷寡陋,家世側微,昔也壯年,久林泉而是樂,今焉晚節,豈軒冕之爲心。雖非虞舜之明揚,幸無成湯之慙德。」 《僞齊錄》僭位赦文:「門下:自前朝失御,率土無依,內離民心,致蠭起弄兵之盜,外開邊隙,來鷹揚問罪之師,山川靡寧,干戈互動,耕桑廢業,壟畝彌望而荊榛,老幼逃生,廬舍多爲之灰燼,原野厭乎流血,溝壑填於殘骸,兵火連年不休,亂離自古所少,言之流涕,念及痛心,嗟赤子之無辜,冀皇天之悔禍,宣命亟班於上國,節制特設於東州,顧朕何人,誤成此位?自念風猷寡陋,家世側微,昔也壯年,久林泉而是樂,今焉晚節,豈軒冕之爲心,屢乞退閒,竟無成命,提綱五路,空殫夙夜之勞,歷試期年,蔑著錙銖之效,雖近地稍形於康乂,而遠民未免於飢荒,方圖自效而歸,敢有懷它之望,顯冊之旣申命,要在必從,避辭者凡四章,無所不至,使命愈加乎敦迫,軍民不容乎遁逃,至於屬部之州,列奏樂推之牘,此豈人事致爾,實有天數存焉!知便安難,遂於己私,則吉凶宜同於民患,當天造之草昧,念王業之艱難,恭授冊儀,尚循牆而欲避,勉膺位號,若負剌之不遑,雖非虞舜之明揚,幸無成湯之慙德,已於天會八年九月九日卽皇帝位,國號大齊,布告中外,尚念世道交喪,國俗益訛,貪頑未變於餘風,詿誤多罹於憲網,力期化洽,深軫哀矜,宜布湛恩,與之更始,可大赦天下。於戲!臨深履薄,何以當付託之隆,拯溺救焚,何以慰來蘇之望,尚賴公卿宣力,士庶協心,共贊眇沖,以臻康泰。」案「方圖自效而歸」下,原本脫三句,今據《北盟會編》補入 豫旣立,復還東平,以宣奉大夫張孝純爲尚書左丞相,朝議大夫李孝揚權尚書左丞,朝散大夫通判濟南府張東權尚書吏部侍郎兼右丞 孝揚已見元年十一月戊子。東初見二年正月庚子 ,豫子麟爲太中大夫提領諸路兵馬兼知濟南府。時金以前知越州李鄴、知和州李儔、顯謨閣直學士鄭億年臣豫,豫以儔爲監察御史,億年爲工部侍郎。初孝純在雲中,金左副元帥宗維將避暑,謂孝純曰:「公於此無治生事,俟秋當還公鄉里。」又顧留守高慶裔曰:「如有人負張公錢物,當督還之。」蓋宗維與豫密約已定,人莫知也,至是宗維遣人送孝純歸,祈請使資政殿學士宇文虛中以詩送之,孝純將渡河,欲自濟南歸滕縣,主者曰:「當與公共至東平節制司,某得回檄,公可歸矣。」旣行,則孝純兄弟諸侄競遠迓之,至汶上,豫已僭立,遽宣麻拜僞相,孝純暱於親愛,懼於還金,遂喪晚節。豫降南京爲歸德府,改東京爲汴京,陞東平府為東京,去淮寧、潁昌、順昌、興仁、壽春府名,復舊州名,以其弟益爲北京留守。豫自以生景州 《中興姓氏錄》:「先是崇寧間,望氣者言景州阜城縣有天子氣甚明,命開河於新邑,斷其王氣,其後張邦昌與劉豫僭位,皆阜城人也。」案邦昌乃永靜軍東光縣人,與此所云不同,當考 、守濟南、節制東平、僭位大名,遂起四郡強壯爲雲從子弟,應募者數千人,豫又置三衞官:曰翊衛、曰親衛、曰勳衛,以士大夫之子爲之,二年升一等,滿六歲則試以弓馬,合格人出官。奉議郎簽書博州判官廳公事劉長孺,獻豫書,備陳祖宗德澤,勸以轉禍爲福,豫怒,追其官,囚之百日,長孺終不屈,豫後復官之,長孺不從而止。初敵騎之南牧也,士大夫皆避地,朝奉郎趙俊獨不肯避,曰:「死生命也,避將安之?」豫以俊爲虞部員外郎,辭疾不受,以告畀其家,卒卻之,如是再三,豫亦不復強,凡家書文字,不用僭號,但書甲子,後三年卒。是時本朝宗室南渡不及者,尚散居民間,豫募人索知,承務郎閻琦匿不以聞,爲人所告,豫杖之死。承直郎姚邦基知尉氏縣,秩滿不復仕,屏居村落間,授徒以自給。長孺,耀州人。俊,宋城人。邦基,蜀人也。

庚戌

三省言:「去歲出師,以京西盜賊充斥,及湖南北分治軍器,揀選將士,故許逐路並聽宣撫司節制,今本司於秦州駐紮,道里遙遠。緩急恐失機會。合依分鎭指揮。」從之。初宣撫處置使張浚之西行也,得旨便宜黜陟,旣而浚遣主管機宜文字傅雱使湖南,參議官李允文使湖北,亦以便宜付之,由是二人得以自恣,至是宰相范宗尹言:「宣撫司所遣官,如有合從權措置事,自合申聽本司。」詔禁止,違者重置典憲。

詔官秦觀子孫一人。觀官止宣德郎,以元佑黨人,特有是命。

統制官薛成,有衆二千屯婺州,詔以其兵隸神武左軍。

吉州司法參軍林大任,請以官易僧,許之。 此據《會要》修入

辛亥

右武大夫吉州剌史東京提舉龍德宮王球,除名,勒停,送大理寺劾治 球初見元年六月丁亥 。球旣渡江,所盜上皇寶器服玩事露,上見之感愴流涕,欲遂戮之,大理卿王衣啟於上曰:「球誠可殺,但儻非其隱匿,則諸物悉爲金得,無從復歸天上矣。」上乃宥之。 方勺《泊宅編》云:「王球爲龍德宮提舉官,眷遇特厚,丁未春,淵聖皇帝已幸青城,上皇密遣球裒宮中器用,得萬金,鎔爲二百鋌,藏廢井中,甃之以石,謂球:『異時國有艱窘,自發之。』上狩淮南,球進之,有旨輸行在,方具舟,會宮中舊卒有知其端者,恐球潛載以遁,詣開封府陳告,尹欣然召球,諭以兵須正急,此機不可失,球度力不能奪,因盡輦致,持符歸報朝廷,初不加譴,其後范丞相當國,疑球與尹乾沒,下大理鞫治,球竟廢死。」案上在淮甸,京尹乃宗澤、杜充,球旣得符而歸,則後來何以坐罪?王明清《錄》云:「籍球家,得寶玩及古玉印數十,衣嘗摹其文。」據此則球所坐乃竊寶玉,非盜庫金,兼此獄本衣所鞫,明清,衣從子,宜得其詳,方勺傳聞之詞,未必實也,今不取

癸丑

言者論:「近世銓衡之官,法守不立,自京、黼用事,有詣堂求吏部闕者,判一『取』字,雖已注人,亦奪予之,甚至部有佳闕,密獻之以自效,爲寒遠患,踰二十年,望明戒吏部長貳,自今堂中或取部闕者,並須執守,毋得供報。」從之。 案八月壬申方降旨:「非堂闕,並還部。」今甫踰月,不知何以復有此請也?當考

甲寅

賜御史臺主簿韓璜進士出身。璜,宗武子也 宗武,故相績子,元符末秘書丞 ,嘗知上蔡縣,富直柔薦璜於上,將用爲言官,故策試中書,而有是命。

言者論:「近州縣之吏,贓貪頗衆,欲望應官員犯入己贓,許人越訴,其監司守令不卽按治,並行黜責,庶使舉剌之官不敢坐視。贓吏旣去,民皆樂生。」從之。 此以紹興五年四月三日刑部狀修入

乙卯

罷中書門下省檢正官,以范宗尹言兩省所行文字,並是已經看詳勘當成熟事件,其檢正二員乃成虛設故也。 紹興四年三月丙午復置

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蘇遲,直龍圖閣知泉州。

顯謨閣待制知洪州高衞,爲徽猷閣直學士知鄂州兼本路安撫使,令直祕閣知鄂州李允文依舊還宣撫處置使司供職。時張浚聞朱勝非宣撫湖北,乞罷允文還司,而朝奉郎知岳州袁植亦疏允文妄作生事,以白御史臺,中丞富直柔等言於朝,故有是命,允文不受。

丙辰

復增左右司郎官爲四員。

尚書禮部員外郎劉棐,爲起居郎。吏部員外郎趙子畫爲左司員外郎,侯延慶爲右司員外郎。朝請郎趙子恭,充樞密院檢詳諸房文字。棐,宋城人。子畫,燕懿王後,渤海公世禕孫,與子恭皆士㒟所薦也。 燕王生昌州團練使惟固,惟固生宣城公從審,從審生世禕,世禕生令簽,令簽生子畫

朝散大夫毛隨,行尚書司封員外郎。隨,江山人,以薦得召見,隨言:「今冬,歲躔於斗牛吳越之會,《漢志》歲星所在,國不可伐,金必不南渡,然禦敵上策,莫先自治,願保天險,修戰備,權宜定都,不爲輕重,以繫四方之觀聽,則士氣日壯。」乃有是命。

是日,金左監軍昌犯楚州,守臣右武大夫徐州觀察使楚泗州漣水軍鎭撫使趙立死之。前一日,昌大進攻具臨城,翌日,填濠將進,立率士卒禦之,忽報敵近城矣,立笑曰:「將士不用相隨,吾將觀其詭計,且令其匹馬隻輪不返。」上城東門未半,飛礮碎其首 趙甡之《遺史》云:「礮中立,股骨折而死。」今從王銍所作《立傳》 ,左右馳救之,立猶曰:「吾終不能與國破敵矣!」令輿致三聖廟中,聲言疾病祈禱,使賊不悟,言終而絕,年三十七。然人聞其死,知城必陷,失聲巷哭不可止,衆以參議官程括權鎭撫使以守,敵益攻之

戊午

詔舒蘄光黃鎭撫使李成具析擅舉兵渡江因依,申尚書省。成旣叛命,遣其副都統武略大夫閤門宣贊舍人馬進自黃州渡江,由大冶縣犯興國軍,守臣朝請郎李宜不能拒 趙甡之《遺史》作李儀,案《日曆》宜以紹興元年五月庚子坐容縱賊兵安泊罷去,蓋此宜字 ,開門納之,進入城不殺掠,如官軍焉。同知三省樞密院事李囘聞成叛,乃奏鄂州李允文擅截成綱舟,故有是命,仍令鄂州日下發還,時降授承議郎新知巴州馮檝在岳陽,守臣袁植令檝草書遺成,說以忠義,成不聽。【案《宋史》繫丁巳日】

賊趙延壽號趙不忙 延壽紹興元年五月就招,自稱武翼大夫忠州刺史,不知是正官否 ,以衆犯德安府,鎭撫使陳規誘之入城與語,將官辛選欲執之,規不可曰:「今卽失信,後可必其無寇乎?」時撫諭使馮康國在德安,將發,規諭延壽,俾就招,延壽詐諾,規識其意,明日餞康國於城南延福寺,會未集,規遽興僧舍,衆莫測,俄報延壽劫延福寺,規卽入城守,延壽乃退。

己未

上曰:「昨韓世忠進一馬,高五尺一寸,云非人臣所敢乘。」朕答以「九重之中,未嘗出入,何所用之?卿可自留,以爲戰備。」時世忠妻和國夫人梁氏言積俸未支,三省奏:「近惟隆佑皇太后殿下所積供奉物 ,計直供支潘賢妃,勘請已不給。」上曰:「將帥朕所委用,當厚恤其家,可特予之,餘人毋得援例。」 熊克《小曆》:「世忠妻和國夫人未支積俸,詔以隆佑太后殿下供物給之,他不得援例,旣而賢妃位亦乞勘請,不允。」克所書差互,蓋三省所奏,以爲隆佑所積供奉物,當支賢妃,旣不勘請,則梁氏不應陳乞,克乃誤以爲以隆佑殿物賜世忠妻也。隆佑供奉物,八月戊戌御藥院奏:「令供納本色真珠物帛等,並定價錢於左藏庫供支。依奏。」此事見《日曆》,克實差互

宣撫處置使張浚承制,以集英殿修撰王倚,知利州;直徽猷閣劉民瞻、朝議大夫井度,爲利州路轉運副使;朝議大夫新知夔州蘇覺,提點利州路刑獄公事。民瞻,長社人。度,亮采子也。 亮采,淮寧人,元佑殿中侍御史

是日,金均房安撫使王彥及桑仲戰於平麗縣之長沙平,敗之。仲旣陷均、房,有窺蜀之志,擁衆犯金州白土關,彥以官軍保長沙平。仲故爲彥部曲,以書請曰:「仲於公無所犯,願假道入蜀,以就食耳。」彥語寮佐曰:「吾知仲之爲人,能馭士卒,輕財善鬥,然勇而無謀,決爲諸公破之。」乃遣統領官門立爲先鋒,立鏖戰不勝,馬陷淖,其子璋馳過,立呼之,璋不應而去,立罵賊不絕口而死,人心震恐。時官軍才二千,糧且不繼,或請少避賊鋒,彥曰:「今敵在陝西,若賊至安康,則四川腹背受敵矣。敢有言避賊者斬!」遂率同統制王宗尹相爲犄角,士皆爭奮,賊張步騎,六道並進,彥執旗大呼麾士,士殊死鬥,自辰及酉,賊大敗,追至竹山縣而還,仲遂據房陵。仲之未敗也,王闢在房州,與仲遙爲聲援,至是彥遣人招闢,闢遂降,彥欲造其營,衆不可,彥曰:「我以誠待闢,闢雖詐,何能爲?」遂肩輿至闢營,闢大驚,與其黨皆聽命。張浚承制,以彥爲左武大夫。闢後腰斬於興元府。 《日曆》:「九月二十九日張浚奏:『王彥破賊桑仲,招撫王闢了當,特轉行左武大夫。』詔依已行事理。」疑是本司出宣箚之日,未必此日降旨也,當考

庚申

詔起居郎劉棐,以祕閣修撰出守,以御史中丞富直柔論其宿負也。

辛酉

武顯大夫閤門宣贊舍人承州天長軍兵馬鈐轄主管鎭撫司公事王林,知承州,代薛慶也。廢天長軍爲縣,隸楊州;盱眙軍爲縣,隸泗州,自是諸鎭撫使稍因事並廢矣。

御史臺主簿韓璜,守監察御史。

迪功郎新徽州州學教授王居正入對。居正,江都人,季陵爲中書舍人,嘗舉自代,范宗尹又薦之,得召見,居正上仁祖十事,參以今日所宜行,各有論著,上甚喜,以居正爲承奉郎,尋除太常博士。 居正除博士,《日曆》不書,本寺《題名》在今年十月,今並附此

是日,神武副軍統制官李捧、統領官王民,以所部合三千人與建賊范汝爲戰,爲所敗,官軍皆潰,捧等遁去,與其軍相失。

壬戌

御史中丞富直柔請罷新除右司員外郎侯延慶,而用直龍圖閣蘇遲爲都司,范宗尹曰:「都司,宰屬,如大藩帥臣猶得自闢置屬官,蓋資贊畫之益。遲雖名德之後,然不可任都司。」上曰:「臺諫以拾遺補過爲職,不當薦某人爲某官。」趙鼎曰:「惟可論薦臺屬。」張守曰:「亦須得旨乃可薦。」上曰:「然。」

起復直龍圖閣新知興元府張上行,移知秦州,上行未至興元,道病卒。

僞齊劉豫下詔求直言。 《僞齊錄》:「九月二十二日,奉聖旨:辭避無術,竟當重任,蒙遠近官吏士庶耆老湊集稱慶,顧以無能副衆勤誠,惟極愧惕,念時當草昧,事極艱難,臨政之初,若涉大水,浩無津涯,更冀官吏軍民耆老凡有所見,直陳無隱,庶補昧陋,其圖永濟。」

癸亥

知樞密院事宣撫處置使張浚以都統制劉錫及金人戰於富平縣,敗績。初浚旣定議出師,幕客將士皆心知其非,而口不敢言,唯諾相應和,會上亦以敵聚兵淮上,命浚出兵,分道由同州、鄜延,以搗敵虛,時權永興軍路經略使吳玠已得長安,而環慶經略使趙哲收復鄜延諸郡,浚乃檄召熙河經略使劉錫、秦鳳經略使孫渥、涇原經略使劉錡,各以兵會合,諸路兵四十萬人、馬七萬,以錫爲統帥,浚又貸民賦五年,金錢糧帛之運,不絕於道,所在山積 浚貸民賦事,據王之望《西事記》,他書皆無之,之望嘗總蜀賦,所云必有據 。浚親往邠州督戰,金左副元帥宗維聞之,急調完顏宗弼自京西入關,與羅索會,官軍行至耀州之富平,金人已屯下刲縣,相去八十里,而羅索方在綏德軍,衆請擊之,浚不可,乃約日會戰,金人不報,書凡數往,羅索乃自綏德軍來,移軍與官軍對壘,親率數十騎登山以望我軍,曰:「人雖多,壁壘不同,千瘡萬孔,極易破耳。」浚猶遣使約戰,金人許之,至期輒不出兵以爲常,浚以羅索爲怯曰:「吾破敵必矣!」幕客有請以巾幗婦人之服遺羅索者,諸路鄉民運芻粟者絡繹未已,至軍則每州縣自爲小寨,以車馬爲衞,相連不絕。錫合諸將議戰,玠曰:「兵以利動,今地勢不利,將何以戰?宜徙據高阜,使敵馬衝突,吾足以御之。」秦鳳路提點刑獄公事郭浩亦曰:「敵未可爭鋒,當分地守之,以待其斃。」諸將皆曰:「我師數倍於敵,又前阻葦澤,敵有騎不得施,何用他徙?」將戰,命立故將曲端旗以懼敵,羅索曰:「彼紿我也。」是日也,羅索選三千騎蓐食,令珠赫貝勒率之,囊土踰淖,徑赴鄉民小寨,鄉民奔亂不止,踐寨而入,諸軍驚亂,遂薄我軍,錡身先士卒禦之,自辰至未,勝負未分,敵更薄環慶軍,他路軍無與援者,會哲擅離所部,將士望見塵起驚遁,軍遂大潰,哲旗牌未及卷,衆呼曰:「環慶趙經略先走!」至邠州乃稍定。金人得勝不追,所獲軍資不可計 《張浚行狀》云:「金粘罕益兵二萬,聲言取環慶,公遂決策問罪,敵大恐,急調大帥兀朮等由京西路星夜來陝右,以九月二十間與粘罕等會。」案張匯《節要》諸書,粘罕時在雲中,未嘗親入關,《行狀》誤以羅索爲粘罕也。熊克《小曆》云「右監軍兀朮與羅索同行」,亦誤,兀朮紹興二年春末始除右監軍,克不詳考耳。趙甡之《遺史》敘此事云:「諸軍驚亂,浚乘騎急奔,諸軍皆潰。」是時浚止在邠州,甡之亦誤,今並不取

自渡江以來,除拜臺省等職事官,率受堂帖,卽視事,論者以爲「如此則比及給舍封駁,朝廷用人之失已形,而士大夫進退亦且失據,望候其受告乃許蒞事。」甲子,從之。 此似劉棐、侯延慶事,紹興元年九月壬寅,右諫議大夫曾統建請同此

乙丑

言者論:「昨劉光世等解到降羗,分隸五軍,出入自如,更無疑阻。竊惟推赤心置其腹中,固陛下盛德事,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今所降單寡,若不足慮,或來者稍衆,猝有不虞之變,一夫奮臂,可爲寒心。國家前日招納,已蹈郭欽江統所論之失,今日不可不思魏徵所爭議者以爲戒也。欲望睿慈,更與執政大臣熟議,別有以處之。」詔令諸軍常切覺察。

丙寅

賜劉光世銀帛二萬匹兩,爲渡江賞軍之費。先是光世麾下有言光世將提兵過江,而幕客沮之,其意遂緩,簽書樞密院事趙鼎聞之,以書抵光世曰:「參謀諸公久在幕府,必能裨贊聰明,共饗富貴,固不可輕舉妄動,重貽朝廷之憂,亦安忍坐視不救,滋長賊勢,留無窮之患?」上聞之曰:「諭諸將當如此。」

是日,趙延壽焚郢州。【案《宋史》繫戊辰日】

戊辰

金左監軍昌急攻楚州,破之。初趙立之入城也,有徐州軍民老弱僅數千,而勝兵居半,又有楚州將兵二千,四縣民兵約五千,共不滿萬人,圍城初有野豆、野麥可以爲糧,後皆無生物,有鳧茨蘆根,男女無貴賤斸之,後爲水所沒,城中絕糧,至食草木,有屑榆皮而食者。徐州將士殘暴,席勢凌楚軍,二州衆不相能,立善彈壓,使各效其所長,無敢校私隙,其後忿鬩日聞,敵諜知之,然猶深忌立,疑其詐死不敢動,無何,守者稍怠,徐人多潰圍而去,敵用降人衞進言,專攻北壁,凡四十餘日,至是乃陷。始立走人詣朝廷告急,上命浙西安撫大使劉光世督淮南諸鎭往援之,東海李彥先首以兵至淮河,扼敵不得進;高郵薛慶至揚州,轉戰被執死;光世前軍將王德至承州,其下不用命;維揚郭仲威按兵天長,陰懷顧望,獨海陵岳飛屯三墪,僅能爲援,而亦衆寡不敵。敵知外援絕,攻圍益急,立家屬先死於徐,其赴鎭以單騎入楚,後得女子習書者,使侍左右,讀軍中書記,城陷,俱沒。立爲人木強,不知書,其忠義蓋出天性,善騎射,容貌甚壯,不喜聲色財貨,月俸給皆取其半,與士卒同甘苦,每戰擐甲胄先登,有退卻者必大呼疾馳至其側,捽而斬之,衆畏服,亦樂爲用,其視金人如仇,每言及必嚙齒而怒,常戒士卒,惟以殺金人爲言,且曰:「若不幸城陷,必當備巷戰。」及城陷,州人扶傷巷戰,惟民兵奪門而出,首領萬五、石琦、蔚亨號千人敵,皆得全。自金犯中國,所過名城大都,多以虛聲脅降,如探囊取之,如冀州堅守踰二年,濮州城破巷戰,殺傷略相當,皆爲敵所憚,而立威名戰功,咸出其上。是役也,敵銳意深入,會張浚出師關陝,完顏宗弼往援之,又立以其軍蔽遮江淮,故敵師亦困斃而止,議者謂立之功,雖張巡、許遠不能過云。 趙甡之《遺史》立以己未之日死,城以甲子之日陷,今從王銍所作《立傳》及《日曆》附傳,甡之又云:「立一妻一妹,一女年十餘歲,男子方總角,或遭拘掠,或被殺害」,皆盡與附傳所云不同,今從附傳,《日曆》亦有立親妹乞存恤狀,當是已歸人而同入楚州也

內侍武功大夫蘇淵,夜殺一妻二妾,旣而自裁,上疑其二子預知,下越州獄窮治,旣而憐其家無主,亟諭大臣釋之。

是月 顯謨閣待制知筠州商守拙卒。

初海州淮陽軍鎭撫使李彥先在韓世忠軍,有李進彥者,犯罪流嶺南道,爲防送者所釋,亦投世忠軍中,世忠之潰于沭陽也,彥先入海聚衆,後有兵數千,與進彥分統之,至是進彥累官武節郎閤門宣贊舍人,爲海州兵馬鈐轄。及楚受圍,彥先以舟師策應,趙立與之剌臂爲義兄弟,城陷之日,彥先舟師猶在北神鎭淮河中,前後扼於金人,不得去,金以舟船並力攻彥先,彥先所乘舟下碇石,急收不應,敵擊之,彥先與其家皆死。時進彥在東海縣招集彥先餘衆,後渡海至秀州之金山,遂受呂頤浩節制。 趙甡之《遺史》云:「進彥渡江至平江之許浦,遂受劉光世招安。」案《日曆》「紹興元年三月一日樞密院勘會:李進彥人船已到秀州」,此云許浦,恐小誤

蘄黃都巡檢使韓世清,旣至黟縣,上命以所部屯池州,世清有衆萬餘,江東安撫大使司參謀官劉洪道以軍儲不給,令世清移宣州屯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