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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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二年三月 壬辰朔

詔襄隋郢等州鎭撫使兼節制應援京城軍馬桑仲,量度事勢,乗時収復䧟沒諸郡,仍令河南翟興、荆南解潜、金房王彦、徳安陳規、蘄黃孔彦舟、廬夀王亨,更相應援,毋失機㑹,如能成功,當議不次推賞。 仲除節制軍馬,未見本月日,或可附去年乞幸荆南之後

尚書左司員外郎潘良貴,以父老乞補外,乃除直龍圖閣知嚴州。

責授昭信軍節度副使徐秉哲,送惠州;昭化軍節度副使吳幵,南雄州;寧江軍節度副使莫儔,韶州,並居住。先是秉哲等旣以赦得還,而儔遣人詣皷院自陳:「上皇出郊之日,己方在敵營,不預其事,乞改正。」戶部侍郎柳約奏:「今二聖逺在沙漠,而秉哲等復居善地,言之至此,陛下寧不動心?縦未忍加誅,亦宜永竄遐荒,以爲萬世臣子之戒。」故有是命。

䖍化縣兇賊李敦仁補正修武郎閤門祇候,其徒三十八人皆授官,分𨽻張浚等軍中。敦仁起書生,爲盗三嵗,蹂四州十縣,最後爲江東統制官顔子恭所破,至是始平。

淮西招撫使李光執江東安撫大使司都統制韓世清於宣州。初光與副使王𤫙將忠銳神武軍,合萬餘,以辛卯晦抵城下,時日已暮,隔溪而營,世清将迎謁,其壕寨将曰:「不可,李尚書往淮西,而下寨甚嚴,非過軍也,必有謀耳。」世清曰:「我何罪。」遂将親兵千餘人來謁。是夜,光與𤫙共議翌日世清率諸将來賀月旦,守臣具食,𤫙先以甲士守其從者,光謂世清曰:「得旨揀軍往淮西,可批報諸軍,令素隊出城。」世清欲上馬馬,已持去,光命持黃榜入城,統領官楊明、吉榮聞之,諭其徒擐甲毋出,世清不得已,批報諸軍,衆乃聽命,擇其壮者五千餘人,後𨽻神武前軍,餘許自便。光又得世清所用舟九百艘、帛七千匹,遂執世清以歸。其中軍統領官趙琦先以精銳二千討賊於建昌,亦命琦赴行在。 熊克《小曆》云:「世清在江東彈壓有勞,民間惟恐其去,至畫像祠之,時呂頥浩方招安張琪,而世清襲擊琪,破之,頥浩以世清壊其事,故不樂,後徽人翟汝揭在言路,嘗欲爲世清辯白而未果,今敷文閣直學士程大昌亦徽人,知其事,嘗爲克言之。」案《日曆》頥浩未相時,上屢以諭范宗尹,則當時言世清可疑者,不特頥浩也,然世清彈壓有功,亦未可知,如李光、王𤫙所奏揀散事,亦不言其拒命,可見世清初無反意,但迹可疑耳,今併附此

是日,水賊翟進犯漢陽軍,殺武功大夫權軍事趙令戣及吏民百餘人,掠舟船而去,遂以其衆歸於蘄黃鎮撫使孔彦舟。 此以今年五月七日徳安鎮撫司所奏修入

癸巳

詔温州太廟百步内遺火者,徒二年。

尚書司封員外郎林待聘,爲禮部員外郎。左朝奉郎張燾,爲司封員外郎。

詔以朱勔平江南園地賜孟忠厚。

責授果州别駕顔博文乞以赦叙,權刑部侍郎王衣擬叙奉議郎,與差遣,而吏部侍郎綦崈禮言:「博文嘗撰僞楚赦書,今使之通籍朝端,公議未允。」乃詔博文永不収叙。 《日曆》刑、吏部並無名,案此時吏部尚書李光出使,而崈禮爲左選侍郎,必崈禮也

甲午

詔兩浙市舶就秀州華亭縣置司。

承直郎施逵,除名,婺州編管,坐爲范汝爲游說辛企宗也。初宣撫使孟庾械逵及招撫官謝嚮、葉棠赴行在,且言:「嚮等三人與汝爲同情反叛,殺戮生靈,不可數計,聞尚有人爲之多方營救,不知何意。」嚮、棠未至都,道死,上益疑有爲之地者,下逵臺獄,命中丞沈與求窮治 二月丙子降旨 。逵至獄,因得以歸罪二人,刑寺當逵依隨企宗,不多方措畫攻討,追二官,罰銅十斤。案上,特有是命。 熊克《小曆》云:「逵送逺郡覊管,中途逸去。」案逵十月己丑再竄瓊州,其逸去當在彼時,今移附十月

乙未

江西安撫大使李囘言:「湖東名賊曹成在道州、馬友潭州、李宏岳州、劉忠處潭岳之間,雖時相攻擊,其實聞二宣撫之來,隂相交結,分布一路,爲互援之計。馬友據潭州踰半年,漕臣錢糧不得移用,今朝廷以岳飛知潭州,友安得不疑,飛亦安能引兵直赴潭州,與友共處?若使飛先往道州捕曹成,友必懐疑,阻害糧饋,則飛有腹背受敵之患,不若且置成不問,先引兵往袁州約友、宏,云討劉忠,以俟二宣撫之來,庶使成不便過嶺,最爲長䇿。」飛之将行也,囘旣諭以此意,復言於朝,呂頥浩、秦檜進呈,因言湖廣大冦曹成爲首,馬友、劉忠次之,此數人相與交結,爲輔車相依之勢,上曰:「宣撫司兵到,必能平湖南諸冦,續次令轉往湖北、襄漢間,以通川陜,譬如漢髙祖先遣韓信破趙,復破齊,然後擒項籍。」乃詔飛斟量賊勢,如未可進,且駐袁州,以俟世忠㑹兵。時成已進犯嶺南,飛亦移兵茶陵,而朝廷未知也。

詔臨安府城内彊盗及縱火焚有人居止之室,依開封府法治罪。 竊盗指揮在四年四月癸卯

戊戌

罷江淮發運司,以其錢帛赴行在。始祖宗時,發運司嵗漕江湖粟六百萬斛,卽眞、揚、楚、泗州置轉般倉納受,泝流摺運,以贍中都,且因諸路之凶豐而平其糴,及是江湖盗冦多,綱米不繼,發運司嵗費錢十六七萬緡,第軄糴買而已,故省之。 八年四月復置

資政殿學士江東安撫大使葉夢得,提舉臨安府洞霄官。吏部尚書李光,充端眀殿學士江東安撫大使知建康府兼夀春府滁濠廬州無爲軍宣撫使,仍命光以親兵千人之任。光奏直祕閣宗頴爲參議官,廸功郎胡珵主管機宜文字,從之。 《日曆》:「葉夢得累乞宮觀,可依所乞。」則是朝廷檢㑹行遣,非因乞祠也,熊克《小曆》亦不云所以。案夢得之去,恐是處置韓世清事,與朝廷異論,夢得以世清爲大使司都統制,不見於它書,今年三月四日樞宻院勘㑹:「江東安撫大使司軍馬數多,本路賦入有限,兼都統制韓世清一軍人數稍衆,已令淮西招撫使司因便前去揀汰。」據此則世清爲夢得所用,而朝廷廢之,其罷帥事而代以李光,或由此也,今且附此,更湏參考

直祕閣知台州秦梓,移知秀州。

是日,右武大夫眀州觀察使襄陽府鄧隋郢州鎭撫使兼知襄陽府桑仲,爲知郢州霍眀所殺。初仲屢爲王彦所敗,欲再攻金州,鎭撫司副統制兼知鄧州李橫曰:「不率三軍入西川,卽殺敵以圖報國,勿坐困於此。」仲檄明曰:「金州草冦當道,當盡勦除。」眀不從。每報之曰不知金州草冦主名爲誰,安復鎭撫使陳規聞之,亦遣人謂眀曰:「朝廷以郡授汝矣,汝謹勿附仲。」仲怒,隂有殺眀意,眀措置郢州漸成,井邑亦有戀郢之心,仲以二十騎疾馳入郢州,眀聞,謂其黨曰:「大太尉來,定見害。」眀度仲以駿馬日馳三百里,髻必觧散,預備有力者爲之束髪。坐定,眀卑詞謝曰:「擇日卽起兵,豈敢違令。事未湏遽,莫要理髪否?」仲欣諾,有力者旣得其髻,卽擒而殺之,囚其從者,而以反聞。後鎭撫司參謀官趙去疾歸朝,得召見,上問仲何如人,去疾曰:「忠義人也。」上問其說,去疾曰:「仲嘗爲臣言,必欲取京師以獻朝廷,第乞二文資以禄其子。」上惻然感動,授仲二子 —— 昕、維,將仕郎。 昕、維以紹興三年二月戊子補承信郎,旣而去疾言維年七嵗已能誦《論》《孟》,不類武人,是月壬子並改補將仕郎,今併附此

己亥

布衣王大智,授右廸功郎,添差樞宻院計議官。呂頥浩言大智知兵法,上召見便殿而命之。

制授故南越王李乾徳子陽煥静海軍節度使特進檢校太尉兼御史大夫上柱國,封交阯郡王,仍賜推誠順化功臣。自元豐後,大臣功號悉除之,獨安南如故。

懐逺軍節度使占城國王楊卜麻疊、懐逺軍節度使闍婆國王悉里地茶蘭固野、大同軍節度使眞臈國王金裒賔深,皆加恩,以眀堂故也。

右承事郎潘疇,通判通州。疇,葆眞宫道士也,建炎中,以從張浚勤王,改京秩,故以命之,旣而言者論其忝竊冒濫,爲搢紳羞,命遂寢。 寢命在今年四月庚辰

庚子

戶部尚書李彌大乞命近臣講求祖宗委任三司之意,詔給舍看詳申省。

詔:「自今行軍,專委本路漕臣一員通融應副。」議者以爲随軍漕運,出於一時,故以州縣則不從其號令,以運使則不恤其有無,甚至搜求獻羡以爲已功,其弊有不可勝言者,故有是命。

言者奏山東艱食,而帛踴貴,商人多市江浙米帛轉海而東,一縑有至三十千者,詔許告捕,獲人,補承信郎,賞錢三千緡,犯者依軍法,廵捕官失察者抵罪。

是日,陜西都統司同統制軍馬楊政及金人戰於方山原,敗之。時隴州移治方山原,守將范綜以散卒數千駐原上,金人所命陜西經略使撒離喝與叛将張中彦、慕容洧合兵來攻,陜西都統制吳玠命政及吳璘、雷仲救之,大戰三日,焚其水寨,翌日敵引去。政,臨涇人,初爲弓箭手,驍勇過人,玠用爲統制,宣撫處置使張浚録其功,擢政知鳯州。

辛丑

鑄紹興經筵印。

淮東提㸃刑獄公事兼營田副使王實言:「根括到揚州未種水田一萬七千頃、陸田一萬三千頃,已分給六軍,趂時耕種。」從之。

直祕閣王㬇,提㸃江淮等路坑冶鑄錢。

丙午

復置中書門下省檢正官一員 熊克《小曆》在二月丁丑,今從《日曆》 ,以尚書右司員外郎仇悆爲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直龍圖閣江淮發運副使姚舜明,爲左司郎中。監察御史胡世將,守右司員外郎。

資政殿學士知紹興府張守,請朝昭慈獻烈皇后攅宫,許之,自是以爲例。

詔雲安軍覊管人謝亮,許自便,以嘗使夏國也。

戊申

降授武顯大夫威州防禦使江東安撫大使司統制軍馬張俊,叙所降一官。俊起諸盗,所部凡七千餘人,至是汰其老弱,僅三千,朝廷嘉之,乃有是命。

詔淮南諸州通判,到罷並進秩一等,以廬州有請也。

己酉

左武大夫滎州團練使權神武中軍統制巨師古,復爲神武後軍統制。中侍大夫密州觀察神武右軍中部統制楊沂中,爲神武中軍統制兼提舉宿衞親兵。時衞兵不滿三千,沂中病其寡弱,於是招丁壯,營牧圉,未半嵗軍容果張,由是上益眷之。

詔孟庾、韓世忠至荆湖日,應措置事務,合從本司施行,候將來班師,令李綱措置。庾初受命宣撫福建江西荆湖三路,而朝議恐曹成度嶺,故命綱自閩廣之長沙,庾言措置相妨,乃有是命。始吳敏之未罷也,上奏言:「曹成雖已受招,隂縱擄掠,臣見在桂州措置,縁止係廣西軍馬事,力至薄,望促庾、世忠或别遣大將前來。」於是庾已發福州,而敏未知也。

濠州守將冦宏,獲僞知虹縣李子誠赴行在,詔給以資糧,遣還僞境。

臨安府布衣孫清上疏論時事,詔賜束帛。

賜鄭億年家錢千緡,以其妻韓氏卒於台州故也。

追奪謝嚮、葉棠出身以來告勅。

廢潮州掲陽縣。縣海陽地也,宣和中以劉花三作亂析置,至是省之。

辛亥

承節郎閤門祗候張莘,幹辦御輦院。莘,媫妤弟也。

壬子

左朝奉大夫趙霈,行太常博士。霈,抃孫也。

初泉州花鄭貴等謀作亂,爲賈人湯易所告,捕斬之,至是以易爲承信郎。

癸丑

詔寛兩淮租稅。

戶部尚書李彌大言道路無阻,諸路上供錢糧並依限起發赴行在,許之。

童子朱虎臣七嵗能誦《七書》,排陣歩射,與其兄端友偕來,上召對於内殿。端友以誦經子書,賜束帛,而虎臣爲承信郎。虎臣,浮梁人也。

樞密院水軍統制官張崇,李允文部曲也,有衆僅五千,詔揀其精銳三千五百人隸李光,卽建康屯駐。

龍圖閣待制知漳州黎確、左朝奉郎知台州徐偉逹,並罷,以言者論其在圍城中受僞命也,確仍奪職。

江西提㸃刑獄公事董濬罷,殿中侍御史江躋論濬當蔡京用事時,嘗撰蔡命三篇,以事進取,在㑹稽又嘗畫《中興圖》以獻,故斥之。

閤門宣賛舍人知澤州盧師廸自建炎初結連山寨豪傑,至是五年,上在㑹稽,師廸與其徒赴行在,請兵収復河東州縣,上命往張浚軍中,俟路通之任,師廸以非本計,辭不行,固請留紹興以俟命,上許之。 師廸初見建炎四年八月戊子

是日,武功大夫忠州團練使閤門宣賛舍人河南府孟汝唐州鎭撫使知河南府兼節制應援河東北兵馬使翟興,爲其將官楊偉所殺。初僞齊劉豫之將移都汴京也,以興屯伊陽山寨,憚之,豫每遣人往陜西,則假道於金人,由懐、衛、太行取蒲津濟河以逹,豫深苦之,嘗遣廸功郎蔣頥持詔書遺興,誘以王爵,興戮頥而焚其書,豫計不克行,乃隂遣人㗖偉以厚利,偉遂殺興,携其首奔豫。興死時年六十,其子兵馬鈐轄琮収合餘兵,退保故寨,自是不復能軍,事聞,詔贈興爲保信軍節度使。 興之死,諸書不同,張匯《節要》:「劉豫以翟興大軍屯伊陽,去東京不逺,及扼斷陜西道,豫深患之,故請於黏罕,期必破興,㑹興將楊偉降,具陳破興之計,於是發女眞萬戶茶曷馬戍河朔,多張聲勢,揚言將攻興,興遂出兵應之,偉潜引賊兵由閒道以襲興營,興以大兵旣出,衆寡不敵,力戰而死。」趙甡之《遺史》:「劉豫遣蔣頥持書遺興,興戮頥於市,豫計不行,復誘興禆将楊偉,隂約内應,以謀害興。是日,賊兵徑犯中軍寨,興親迎賊與戰,遂䧟重圍中,賊奮擊之,興力戰不勝,墜馬遇害。」熊克《小曆》全據張滙所云,按《日曆》紹興二年七月十一日權河南鎭撫使翟琮奏:「父獨當一方,前後百戰,不敢辭難,不幸於今年三月二十二日,有本部將官楊偉隂懐姦狠,遽然謀害先父,身首異處,提携首領叛投僞齊。」據所奏,則興爲偉所殺,非戰死也。甡之以爲結偉内應,此猶近之;滙謂偉先降賊而後引兵襲興,益非實矣,克不詳考而遂因之,今不取

甲寅

上䇿試諸路類試奏名進士於講殿,上謂輔臣曰:「朕此舉将以作成人才,爲異日之用,若其言鯁亮切直,他日必端方不回之士。自崇寧以來,惡人敢言,士氣不作,流弊至今,不可不革。」因手詔諭考官:「直言者置之髙等,凡謟佞者居下列。」鹽官進士張九成對䇿曰:「禍難之作,天所以開聖,願陛下以剛大爲心,無遽以驚憂自阻。彼劉豫者,素無勲徳,殊乏聲稱,天下徒見其背叛於君親,而委身於冦敵耳。黠雛經營,有同兒戲。今日之計,當先用越王之法以驕之,使侈心肆意,無所忌憚,天其滅之,將見權臣爭强,簒奪之禍起矣。臣觀濵江郡縣爲守令者,類無逺圖,陽羡惠山之民,何其被酷之深也!率歛之名,種類閎大,秋苖之外,又有苖頭,苖頭未已,又行八折,八折未已,又曰大姓,大姓竭矣,又曰經實,經實均矣,又曰均敷,均敷之外,名字未易數也,流離奔竄,益以無聊。臣竊謂前世中興之主,大抵以剛德爲尚,去䜛節慾,逺佞防姦,皆中興之本也。 《中興綱目》「陛下之心,臣得而知之。方當春陽晝敷,行宮别殿,花氣紛紛,竊想陛下念兩宮之在北邊,塵沙漠漠,不得共融和也,其何安乎?盛夏之際,風牎水院,凉氣凄清,竊想陛下念兩宮之在北邊,蠻氊擁蔽,不得共此疎暢也,亦何安乎?澄江瀉練,夜桂飄香,陛下享此樂時,必曰『西風凄動,兩宫得無憂乎?』狐裘温暖,獸炭春紅,陛下享此樂時,必曰『朔雪袤丈,兩宫得無寒乎?』至於陳水陸,飽珍竒,必投筋而起曰:『鴈粉腥羊,兩宫所不便也!』食其能下咽乎?居廣厦,具深宫,必撫几而嘆曰:『窮廬區脫,兩宫必難處也!』居其能安席乎?」今閭巷之人、甿𨽻之伍,皆知有父兄妻子之樂、室家聚處之歡,陛下雖貴爲天子,富有四海,徒以金人之故,使陛下冬不得其溫,夏不得其凊,昏無所於定,晨無所於省,問寝之私,何時可遂乎?在原之急,何時可救乎?日徃月來,何時可歸乎?望逺傷懐,何時可釋乎?每感時遇物,想惟聖心雷厲,天淚雨流,思欲掃清蠻帳,以迎二聖之車,若夫小民則不然,是以搜攪小蟲,馳驅駿馬,道路之言,有若上誣聖徳者,深察其源,盖亦有自彼閹人,私求禽馬,動以陛下爲名,且閹寺聞名,國之不祥也,今此曹名字稍稍有聞,此臣之所憂也。賢士大夫宴見有時,宦官女子實居前後,有時者易疎,前後者難間,聖情荏苒,不知其非,不若使之安掃除之役,復門戶之司,凡交結往來者有禁,干與政事者必疎,陛下日御便殿,親近儒者,講詩書之指趣,論古今之成敗,將聞閹寺之言,如狐狸夜號,而鴟梟晝舞也。」 《九成家傳》云 :「公對䇿,言劉豫比之狐狸鴟梟,豫怒,手劒属客,欲刺之。」乃與䇿語不同,《家傳》小誤也 上感其言,擢九成第一,餘杭凌景夏次之,尚書左僕射呂頥浩言景夏之詞實勝九成,欲以景夏爲第一 此以紹興五年六月戊午上諭大臣語修入 ,上曰:「九成對䇿雖不甚工,然上自朕躬,下逮百執事之人,無所回避,擢寘首選,誰謂不然。」 《中興綱目》:「初上謂輔臣曰:朕此舉将以作成人材,爲異日之用,若其言鯁亮切直,它日必端方不回之士。自崇寧以來,惡人敢言,士氣不作,流弊至今,不可不革。」手詔諭考官:「直言者置之髙第,謟諛者居於下列。」遂賜九成已下二百五十九人及第出身、同出身,而川陜類省試合格進士楊希仲等一百二十人皆卽家賜第。時舉人䇿有犯廟諱及文理紕繆者,上命黜降,又有犯御名者,命収寘本等,希仲視廷試第五人恩例,餘皆同出身至助教凡七等,特奏名入五等,依揚州例,許調官。龍圖閣直學士致仕楊時遺九成書曰:「廷對自更科以來未之有,非剛大之氣,不爲得喪回屈不能爲。」九成,故樞密直學士鑑曽孫。希仲,新津人。時舉人陳之茂等十一人 —— 二人以犯諱降等;九人以文理紕繆,與諸州助教。鎻㕔人右從事郎范寅賔、樞密院計議官楊愿等六人,各進秩一等,愿辭不受。㝷詔助教人調官,依特奏名例,輔臣再請,乃并文學人並附正甲。之茂。無錫人。寅賔,致虛從子也。 愿已見建炎元年四月甲子,鎖㕔遷官在五月甲子,今併附書之。唱第在四月丙寅,今但書䇿試之日,以便叙事。《日曆》紹興二年四月戊寅後殿進呈新第正奏名助教,乞依特奏名例推恩,上曰:「初降旨令考官以鯁正爲上,諛佞居下,此以示朕好惡,凡士人常湏自初進,别其忠佞,庶可冀其有立,然而學子逺來,朕悉務優容。」命助教九人者,悉依特奏名例推恩如所請。五年七月庚寅殿中侍御史謝祖信奏:「紹興二年陳之茂等十九名,爲文理紕繆及犯名諱,各補下州文學,後來並附第五甲末,前此與議,以爲紕繆之文,乃縁觸犯忌諱之故,其後大臣知之,於是奏附正甲。」-祖信所奏,與《日曆》元降指揮全不同,以《進士同年小録》考之,是年第五甲後,别有文學一十一人,係陳之茂至陳宗周,下注「同進士出身」,則是果附正甲也,但《日曆》遺之耳,然《日曆》稱助敎九人依特奏名例,而文學乃有十一人,數又不同,案《日曆》:「四月丙寅,殿試進士有犯廟諱者,上曰:『犯宗廟諱,當依格降等。』」然則九人之外,又有犯諱降等者二人,故祖信所奏,合紕繆又犯名諱之人通言之也。《日曆》載祖信奏状作一十九人,疑傳寫字誤,當求别本參考。《中興聖政》臣留正等曰:「自鄉舉里選之法壊,而設科取士之制行。鄉舉里選,務觀其行;設科取士,獨考其言,其事若不相同,而皆可以得賢,亦各一時之宜也。故嘗謂觀其行,則必其行之至純,考其言,則必其言之不詭,若使諛佞之言得以進,則是汙穢之行亦可容,爲法以取士,顧宜如是乎?然而以董仲舒之賢,猶有不切之譏,若劉蕡之直,則有不第之恨,道之艱於自信,與夫難於必行也尚矣,非上之人有以優容之,何以作成士氣而収其顯效?太上皇帝之䇿士,以鯁正爲上,諛佞爲下,言之切直,無所囘避者,必寘之首選,至犯御名者,又曰免降黜,其優容也如是,何患於不得其人乎?」

祕書少監兼權吏部侍郎傅崧卿,宣諭淮東還,入見。

神武前軍統制王𤫙自宣州還行在,賜銀帛五百匹兩,其将士皆賜銀有差。先是𤫙一軍凡萬二千三百餘人,而使臣輜重在焉,乃詔以萬四千九百人爲額。正兵萬人,使臣四百人,輜重火頭二千五百人,馬軍二千人,共成此數。

是日,金人復自水洛城來攻,統制官楊政等又大敗之。

丙辰

詔韶州:「自今所鑄新錢,毋得滅裂,務令民間不能倣傚。」近嵗韶州所鑄新錢,不甚磨錯,湖東人號爲韶錢,又倣之私鑄,夾以沙土,謂之沙錢,每千財直二三百,及馬友逐曹成,収其軍中沙錢甚衆,行於潭州諸縣,民甚以爲苦。提㸃刑獄公事呂祉請拘収二種錢入官,重行改鑄,不行。

顯謨閣直學士右光禄大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陳彦修,卒於德慶府,吏部奏贈開府儀同三司,自是以爲例。 此據紹興九年十月十三日本部状修入

丁巳

詔修真揚澳閘。

戊午

詔:「景靈宫酌獻,嵗用三百五十羊,自今損三之一。」

尚書司勲員外郎吳表臣,守左司員外郎。

詔五品以下官及執事官非監察御史以上應給告者,其錦標權以纈代之。

進士曽昷夫,特補将仕郎。昷夫,𪰋子也 𪰋,漳浦人,故太常少卿,獻其家所藏書二千卷,故有是命。

詔:「應有坑冶去處,令逐路漕司契勘所得,不償所費者並罷。」

己未

左從政郎魏良臣,充樞宻院編修官。良臣,江寧人,秦檜引之也。

福建荆湖宣撫使司奏以朝奉郎胡紡充本司參議官,從之。

庚申

曹成引衆犯賀州清水寨,守臣直祕閣劉全、安撫司所遣統領官趙履棄城去。先是,成遣小校毛全來,告以二月丁亥發道州,詔補全承信郎,而成已叛矣。 毛全補官在此月戊午

桑仲之未死也,遣鎭撫司書寫機宜文字左承事郎譚志來,告以願宣力取京師,乞朝廷出兵淮南,以爲聲援,呂頥浩信之,始大議出師,以仲兼神武左副軍統制。

是春 金人以完顔宗弼爲元帥府右都監。

左副元帥宗維諭樞宻院磨勘文武官出身遷秩冒濫,命西京留守髙慶裔參主之,奪官爵者甚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