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攄管見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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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攄管見疏(附密陳管見片)(光緒十年)
作者:洪良品 
1884年
本作品收錄於《道咸同光四朝奏議

  兵科給事中臣洪良品跪奏,為敵情叵測,和約尚未定議,防營不可驟撤,敬攄管見,恭折仰祈聖鑒事。

  竊臣伏讀本月二十四日上諭,據李鴻章與福祿諾於四月間,議定簡明條約,第五款聲明三月後將所定各節詳細會議,見在已將屆期,所有第二款北圻各防營,調回各邊疆一節,應即如約照行,著岑毓英、潘鼎新將保勝諒山各處防營,撤回滇粵各關駐扎,並於一月內全數撤竣,以昭大信。欽此。臣維交鄰之道,固宜先示以信,而審敵之機,亦宜慎防其詐。四月間法人既遞照會求和,議約有期矣,乃忽有攻逼諒山之舉,賴我軍力戰,始得退走,可知彼特陽假乞和之名,陰收奪地之利,我軍一撤,彼必奪踞諒山各處,俟議約時再肆邀求,我若不從,而前所踞守之地,已不可復得矣。是法人力所能取者,既以兵攻之,力所不能取者,又以計賺之,此乃秦人之所以愚六國者,奈何墮其狡謀哉。今巽命已申,勢難反汗,唯有密飭岑毓英、潘鼎新托以道遠信遲,陰緩其期,專俟和局之成否,以定行止。一面速催李鴻章集與議諸臣,傳該國早定和約,如和不成,尚可議戰。不至為其所欺。況聞其所議新約,意存蒙混,不知李鴻章何以率意議行。如有一條云:中國南界越南北圻,法人為之保護,不許他國侵占,彼既欲與中國連和,理應指一實在地方退出,為中國封貢地步,乃猶覷此一隅,名為保護,實圖專踞,則所稱不失中國臉面者,乃紙上空文,曷貴有此和局哉?又一條云:不議兵費,准法國在雲南境外通商,夫兵費無名,何以出口,不過藉此為求通商計耳。通商何必在雲南境外,為將來求分礦利計耳。況所稱雲南境外者,為雲南全省境外乎?抑在雲南府一府境外乎?含混其詞,殊未分析。昔燕雲之役,宋金以地界不明,卒啟邊釁,可為前鑒,而臣更有請者,彼議和約必首以劉義為辭,彼與劉義戰不勝,招降劉義又不從,既奪越南,恐劉義之謀匡復,乃乞和中國,思假其力以制之,蓋懼劉義與中國互相掎角,而力不能支也。我正宜預籌一安置劉義之法,或割越南北圻之地,或就劉義屯踞之地,即用劉義鎮守,為我藩籬,以杜後日邊患。彼既托講和之名,曰保護,曰通商,曰封貢,豈區區者而不令中國為政,又曷貴有此和局哉?以上數端,諒皆會議諸臣所慮及,乃李鴻章只圖遷就於目前,不顧貽憂於後日,議和未就,遽請撤兵,設兵撤而和約有不可從,諒山為所謀踞,李鴻章將何以仰對朝廷,萬一該國必以先撤兵後講約為詞,請將臣所慮數條,敕下李鴻章暨會議諸臣,先與該國預為剖析,俟其就我範圍,再為撤兵不遲。昔唐德宗之和吐蕃,戒將士盟所撤備,卒致梨樹之變,為千古笑。自古敵情詭詐,往往如是,不可不防也。臣備位兵垣,職司諫諍,當此大局利害攸關,管見所及,不敢不以入告,是否有當,請即敕議施行,伏乞聖鑒。

  再,臣前閱福祿諾信函,詭謀妄語,臣以為有識處此,必如宋臣範仲淹焚元昊書辭之例矣。乃李鴻章徒信其空言哃喝,而未及揣其乞和本心,臣就管見所及,敬為皇太后、皇上陳之。法國萬里行師,其兵餉由借國債而來,若與我久戰,則力不能支,帑無所出,必生內變之憂。其不能不與我和者一也。法人奪踞越南,越人之心未服,又有劉義與之力持,屢為所敗,今中國苟合力同仇,法人一戰不勝,越人必乘機而起,彼則三面受敵,何以圖終,其不能不與我和者二也。彼所挾以恐喝者,擾我各省海疆及天津耳。海疆皆各國通商口岸,法人苟擾其貿易,必觸眾怒,索償資本,聞前爭紅海,已與他國構怨,則勢孤力弱制之何難,天津久宿重兵,講求洋戰,不比道光時之不習火器,咸豐時之尚有內憂,彼欲孤軍深入,亦有戒心,其不能不與我和者三也。有此三端,乃乘新勝之後,投畏事之臣,怵以大言,騁其詭計,是彼真一紙賢於十萬師矣。夫制夷之道,在審夷情以定和戰,方不為其所欺,請敕會議諸臣力籌,萬勿稍遷就,以致啟侮他國,貽患將來,臣愚昧之見,未識當否,為此附片密陳,伏乞聖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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