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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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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六十一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卷第六十二
宋 朱熹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明刊本
卷第六十三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六十二

知舊門人問答

   答張元德

細讀来書知進學之意不倦甚慰讀書切忌貪多唯少則

易以精熟而學問得力處正在於此苟爲不熟不如稊稗

非虚語也大學等書近多改定處未暇録𭔃亦有未及整

頓者如論孟兩書甚恨其出之早也此間事雖不多然亦

終日擾擾少得暇看文字甚覺𡻕月之可惜也通書太極

之㫖更宜虚心熟玩乃見鄙說一字不可易處政使濂溪

復生亦必莞爾而𥬇也若如所論則所謂靜者别在四者

之外而不相管矣而可乎顔子所以發聖人之藴恐不可

以一事言盖聖人全體大用無不一一於顔子身上發見

也孰不可忍亦不必如此說此等處有兩說當時存之皆

不偶然更宜詳玩也武成文字不曾帶来不能盡記春秋

說尤所未究此𩔖又是一種功夫未曉即且闕之可也

易數之說近有一書謾徃讀之來問所疑巳悉具其中矣

七經向見其𥘉成之本後未得也計此亦是劉公少時作

不然則亦以其多而不能精故耶其間詩說尤草草也

   答張元德

示喻欲来未能之意此固無可如何但日月侵㝷縱不得

親師友亦須自作工程潜思黙究令胷中明徹見得道理

都無疑礙方是於踐履功夫有進歩處若只如此悠悠閑

過了誠可惜耳所示諸說似未㝷着縫罅雖巳各注其後

然只如此講學恐未有深益也名齋之意甚善然着實用

功不湏如此安立標榜處雖亦未有大害然亦便見用心

淺處(⿱艹石)實做得功夫是當自無暇及此等不急之務也大

學近巳刋行今附去一本雖未是定本然亦稍勝扵舊也

臨漳四子四經各往一本其後各有䟦語可見讀之之法

請詳之所問易數雖非講學所急然亦見用意未精且更

推尋爲佳(⿱艹石)如此自見得一門戸决須自信得及正不必

問伊川横渠說如何也(⿱艹石)前人說巳分明則此書不作矣

正爲說者太支離不說者又太簡略所以不得巳而作孔

氏雜說冩了多時今附還其間多是抄出江鄰㡬嘉祐雜

志也

   答張元徳

示喻爲學之意似覺未甚果決專一更宜勉力科塲不逺

想不免分了功夫然此等得失眞實有命(⿱艹石)信未及放不

下亦須且將此字頓在面前政使未全得力亦可減得些

小分數不爲無𦔳夫子所謂不知命無以爲君子正謂此

也𠂀君處見送行語含兄意亦甚佳兄弟自爲慱約想有

味也但𠂀君詞筆頗工而趣向未正數日苦口告之未知

能勇決否耳所喻易數大槩近之但此等自然法象深玩

索之自見端的𥘉見似人安排而實非人所能安排也以

一爲三以一爲二所謂一者謂一揲所得之竒偶未是一

爻也一竒爲三故三竒爲九方得老陽之爻一偶爲二故

三偶爲六方得老隂之爻两偶一竒乃爲少陽之七两竒

一偶乃爲少隂之八此數甚明但看得不子細耳𠂀君歸

可更切磋之人材難得可惜只如此汨没了一生也

   答張元德

衡陽之訃想已聞之深足傷歎然當路攻擊意殊未巳今

雖如此亦恐更有追削禁錮之𩔗而一時善𩔗次第皆不

可保吾輩閑中講學固爲羙事然亦恐有不可測者此方

深以爲懼而賢者乃以勸彭丈何也熹幸巳得祠差可自

安近與學者講論尤覺横渠成誦之說最爲徑捷蓋未論

看得義理如何且是収得此心有歸著處不至走作然亦

湏是專一精研使一書通透爛熟都無記不起處方可别

換一書乃爲有益(⿱艹石)但輪流通念而覈之不精則亦未免

枉費工夫也湏是都通透後又却如此温習乃爲佳耳所

說易傳極有難記當處蓋經之文意本自寛平今傳却太

詳宻便非本意所以只舉經文則傳之所言提挈不起貫

穿不來須是於易之外别作一意思讀之方得其極㝷常

每欲將緊要處逐項抄出别爲一書而未暇大抵讀書求

義寜略毋詳寜踈毋密始有餘地也詳故碎宻故拘歐嚴譚君近

來看得又如何更望以此相勉但於所讀之書經文注脚

記得首尾通貫浹洽方有可玩繹處如其不然泛𮗚雜論

徒費日月決無所益也所論新法大槩亦是如此然介甫

所謂勝流俗者亦非先立此意以壓諸賢只是見理不明

用心不廣故至於此(⿱艹石)得明道先生與一時諸賢向源頭

與之啇量令其胷中見得義理分明許多人欲客氣自無

處著亦不患其不改矣(⿱艹石)便以不可與有爲待之而不察

其所欲勝之流俗亦眞有未盡善處則亦非所以爲天下

之公而自䧟於一偏之說矣頃見趙丞相所編諸公奏議

論新法者自有數卷其言雖不爲不多然眞能識其病根

而中其要害者殊少無惑乎彼之以爲流俗之浮言而不

足恤也至如祧廟一事當時發言盈庭多者累數千字而

無一言可以的當與介父爭是非者但今人只見介父所

言便以爲非排介父者便以爲是所以徒爲競辨而不能

使天下之論卒定於一也此說甚長非面論未易䆒

   答張元德

來書所論通復二字甚密然亦有未切處⿰糹⿱𢆶匹 -- 繼之者善云者

造化流行萬物方資以始而未實也成之者性云者物生

巳實造化與物各藏其用而無所爲也在人則感物而動

者通也寂然不動者復也以此推之圖象𨼆然不待多言

而自可黙喻矣四德則隂陽各二而誠無不貫安得不謂

五行之性乎凡此更反復之當自見也太伯之事正也太

王王季文武之事𫞐也𫞐而不失其正則並行而不相悖

矣此義聖人盖難言之若看未透且姑置之不必深致疑

亦不必多爲說也廟議看得似亦未精子孫之於祖考恩

雖無窮而義則有止不可過不可不及亦並行而不悖且

以周而言之欲使之黜后稷而祖文武固丗俗淺薄之論

(⿱艹石)遂欲使之越后稷而祖帝嚳以至於無窮又賢者過之

之失也

   答張元德

配義與道之說殊不可曉大抵讀書須且虚心靜慮依傍

文義推尋句脉看定此句指意是說何事略用今人言語

襯帖替換一兩字說得古人意思出來先教自家心裏分

明歴落如與古人對靣說話彼此對答無一言一字不相

肯可此外都無閑雜說話方是得箇入處怕見如此棄却

本文肆爲浮說說得𭅺當都忘了從𥘉因甚話頭說得到

此此最學者之大病也故程先生有說書非古意轉使人

薄漢儒下帷講誦未必是說書又說作論語觧已是剰了

又以毛公說詩爲有儒者氣象𮗚此等處其意盖可見今

說配義與道却不就孟子上理㑹如何是義如何是道如

何是氣如何地配便一郷掉開了只單說箇道字巳是無

捉摸處又將道字訓作行字尤無交渉說得愈多去理愈

逺矣今合且先理㑹如何是義却就義字上推如何是道

道之與義同異如何如何又要氣来配他配字又是何意

適檢集注說得儘分明了不知曾子細看否只此數字分明即孟子意思分明

可見而程子所謂沖漠氣象亦在其中𥘉非有二說也子

約所說亦未免向别處去如此支離轉無交渉却恐不免

眞爲擎拳竪拂者所𥬇矣其它所論時習率性鳶魚等說

今皆未暇論論得亦未有益可且理㑹此配義與道令分

明便中早報及也

   答張元德

 人心雖未有喜怒哀樂而物欲之根存焉則固巳偏於

 此矣故於其所偏者得之則喜且樂失之則怒而哀無

 復顧義理也

此段說得是但物欲之根存焉之說恐未然人固有偏好

一物者然此一物未上心時安得不謂之未發之中乎欲

下功夫正當於此看取子約心性之說甚可駭来俞所引

孟子甚當張云孟子論性而以惻隱羞惡恭敬是非之心爲說亦可謂失心性之辨乎

 性難知而心可盡所謂盡其心者如程子所謂當處便

 認取此句不干事與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知性積習旣

 乆脫然貫通之謂也盡心又如論語集注所云隨事精

 察知性而未知其體之一盡心眞積力乆而將有所得

 此即盡心知性之案此叚内注字係先生批

心性一物知則皆知但盡之爲難耳又性可逐事言心則

舉其全體也

 禹惡㫖酒一章

此等處只逐句看不必如此牽合

 天王狩于河陽

春秋熹所未學不敢強爲之說然以人情度之天王狩于

河陽恐是當時史䇿巳如此書蓋當時周室雖㣲名分尚

在晉文公召王固是不順然史䇿所書想必不敢明言晉

侯召王也李傕郭汜朱全忠盗賊狂恣唯力是視亦未必

曾讀春秋見有此事而效之也

 習静坐以立其本而於思慮應事專一以致其用以此

 爲主一之法如何

明道敎人静坐蓋爲是時諸人相從只在學中無甚外事

故敎之如此今(⿱艹石)無事固是只得静坐(⿱艹石)特地將静坐做

一件功夫則却是釋子坐禪矣但只著一敬字通貫動静

則於二者之間自無間㫁處不湏如此分别也

 語孟或問乃丁酉本不知後來改定如何

論孟集注後來改定處多遂與或問不甚相應又無功夫

修得或問故不曽傳岀今莫若且就正經上玩味有未通

處參考集注更自思索爲佳不可恃此未定之書便以爲

是也

   答張元德

 嘗讀歐陽公論許丗子止之事未免疑之及讀胡文定

 公傳未足以破其疑洽⿰糹⿱𢆶匹 -- 繼而考之左氏公羊之傳自明

 但後人因穀梁不嘗藥之說遂執此一句以爲止之罪

 如此而巳殊不考左氏曰許悼公瘧飲丗子止之藥卒

 公羊曰止進藥而藥殺也此可以見悼公之死於藥矣

 當時之事雖未有明文而洽嘗𮗚近丗治瘧者以砒霜

 鍜而餌之多愈然不得法不愈而反殺人者亦多矣悼

 公之死必此𩔖也不然當時所進非必死之藥止偶不

嘗而巳則公羊何以謂之藥殺丗子何爲遽棄國而出

奔孟子曰殺人以挺與刃有以異乎以刃與政有以異

乎進藥而藥殺可不謂之弑哉其所以異於啇臣蔡般

 者過與故之不同耳心雖不同而春秋之文一施之者

 以臣子之於君父不可過也如此𮗚之似足以正近世

 經傳之失而破歐公之疑不識先生以爲如何

胡文定通㫖中引曽吉父說如律中合御藥誤不如本方

造御舟誤不牢固之𩔖巳有此意矣但考之於經不見許

止棄國出奔之事不知果何謂也

   答張元德

舊與朋友說話毎恠其不觧人意而不知其所以然者近

方覺得學者讀了書𦗟了話元不曽著心記當紬繹玩味

至有兩年看一部易傳都不記得緊要處者雖其根鈍使

然亦是不肯用力乃知橫渠教人讀書必欲成誦眞是學

者第一義須是如此巳上方有著力處也歐嚴二君後来

曽相見否此中甚難得人深可憂懼也所望以永斯文之

傳者如二三君盖無幾人也

   答𠂀吉甫

此間爲况幸亦如常但朋友自不敢住多巳引去亦隨時

之義也所示之說今却附還大抵看得未甚浹洽言多窒

礙且宜少讀而益加潜心反復玩味之功也

 中庸言健順仁義禮智之性妄意以爲健順用也仁義

 禮智之性體也健順二字在上者先言用而後言體又

 以配上文先言隂陽而後言五行未知是否

健順之體即性也合而言之則健順分而言之則曰仁義

禮智仁禮健而義智順也

 先生前𡻕論伊尹樂堯舜之道一段云樂堯舜之道須

 是見得是獨自底非是衆家常住底今𡻕先生又言衆

 家常住底何者非堯舜之道又言若堯舜之道便是衆

 家常住底則不消更說堯舜

說近是但所記語有差今亦不記當時因何說此也

蔡丈云天根是好人之情狀月窟是小人之情狀三十

 六宫是八卦隂陽之爻某疑人物二字恐未可便以善

 惡㫁之又言三十六宫都是春即月窟亦爲春也

陽善隂惡聖賢如此說處極多盖自正理而言二者固不

可相無以對待而言則又各自有所主康節所詠恐是指

生物之源而言則正氣爲人偏氣爲物爲隂陽之辨季通

所論却是推說然意亦通也

   答𠂀吉甫

集注中說㸃處有樂此終身一句不知如何

𮗚舜居深山之中伊尹耕於有莘之野豈不是樂此以終

身後来事業亦偶然耳若先有一毫安排等待之心便成

病痛矣注中若無此句即此一轉語全無收拾答它聖人

問頭不著只如禪家擎拳竪拂之意矣

 君子所以異於人以其存心昨蒙賜教謂存心者處心

 也集注又曰以仁存心言以是存於心而不忘也而直

 卿說是以其心之所存處看它念念在何處某以爲若

 如先生之誨則是以仁禮存在心中若直卿之言則是

 以心存在仁禮上二說孰是

直卿說得亦是但要夲文意義順似注說又須知不是將

心去存在仁禮上亦不是將仁禮存在心裏也

 蔡丈言天根爲好人之情狀月窟爲小人之情狀又云

 隂陽都將做好說也得以隂爲惡陽爲善亦得伏蒙賜

 教以爲陽善隂惡聖賢如此說處極多盖自正理而言

 二者固不可相無以對待而言則又各有所主某疑康

 節先言天根月窟是合偏正而言後言以爲都是春者

 是專以正者言之不知是否

看遺書中善惡皆天理及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不可以濁

者不謂之水等語及易傳陽無可盡之理一節即此義可

推矣更以事寔考之只如鴟梟蝮蝎惡草毒藥還可道不

是天地隂陽之氣所生否

   答林退思𥙷

知讀書有漸甚善甚善但亦須且讀一書先其近而易知

者字字考驗句句推詳上句了然後及下句前段了然後

及後段乃能眞實該徧無所不通使自家意思便與古聖

賢意思泯然無間不見古今彼此之隔乃爲眞讀書耳

   答林退思

某區區之見亦惟以儒者職分實不易盡今之學者皆

有小噐易盈之患於所當知或聞而不講或講而不精

是以見道不全而應用有闕用是憤悱不遑自安懼所

見之有偏則所至之不逺反復聖賢之典泛參百氏之

書師事名儒以證所疑以質所見庶幾識斯道之全體

 明入德之大方事有大變則有以處之時有大幾則足

 以應之顧瞻海内之君子自治嚴密規摹廣大而進修

 不巳體用兼該本末具舉惟先生一人今屈於貧困寸

 歩不能自致不𫉬以酬其所欲身雖在此而心則在函

 丈也某在天地間甚不足道亦知不肯爲小人儒慨念

 往古道學素明到春秋時賢士大夫議論與夫經理其

 國尚有標置正學既晦人物便不耐檢㸃資禀粹温者

 間有暗合古人仁心處尚足以維持國體使意脉未絶

 資禀竒偉者間有暗合古人仁政處尚足以把持事務

 使丗變未極更要進前擔負自應是去不得此某所以

 欲汲汲講究成巳之仁成物之知庶幾識古人所謂大

 學者今以乏財不得進拜函丈誰其成就之律曆兵法

 要識端涯莫指其蹤古今損益大変職分所當急朝夕

 看諸儒之論以巳見揣摩迄不知其㫖郷間諸賢無有

 𭣣而教之者只得將六經涵泳耳

 某聞明學問之全體而後可以底夫大成盖知至其所

 至而不能終其所終者有矣未有不知至其所至而能

 終其所終者也孔門之髙弟若子夏子游子張止於有

 聖人一體則造夫全體者寜有幾人然全體之不知則

 有同門異户之患雖欲有其一體不可得矣古之君子

 所以終日孜孜惟恐學不足以知性命之正才不足以

 成天下之務識不足以周萬物之情者以爲不如是則

 有所偏𠋣而無以立乎其大者也大者之不立猶不登

 㤗山無以見天下之小不遊大海無以見衆流之同歸

 一源所存既卑安藜藿之𠂀難語太牢之味固有以聦

 明爲障思慮爲賊自以爲見性成佛終不明寂然不動

 之體也以智力之所操持謀略之所駕馭自許以致功

 立業終不明行所無事之知也渉獵先民之論泛𮗚古

 今之書自許以愽學多聞終不知皮之不存毛將焉𫝊

 也夫是之謂無以立乎其大者也若知從事於其本而

 以道之全體爲準的則學足以知性命之正必通乎死

 生之說而異端不能惑矣才足以成天下之務則坦然

 見王道之易行不至於不以堯之所以治民者治民矣

 識足以周萬物之情則所識前言往行無非畜德不至

 泛濫無統迄無立身之地矣君子反經而巳經正則由

 天下之正路而業可大也德可新也血氣有盛衰而與

 生俱生者未嘗變也所遇有窮逹在我未嘗有加損也

 智及乎此則可與造全體矣某雖昏蒙尚知自勉追懐

 古人夫豈無志今丗英才誰肯自卑今欲考百氏之同

 異収歛其偏以求其全郷居僻陋書𠕋無所取欲廣交

 四方之名人合其所長用以自反貧窶無資寸歩不能

 自致深慮日月易流有負𥘉志結茅爲庵以退爲名奉

 親之暇㴠泳六經退省乎日用之間自求日新之功庶

 乎有得焉耳敢望先生發揮其義

來示備悉學者之志固不可不以逺大自期然𮗚孔門之

教則其所從言之者至爲卑近不過孝弟忠信持守誦習

之間而於所謂學問之全體𥘉不察察言之也若其髙弟

弟子多亦僅得其一體夫以夫子之聖諸子之賢其於道

之全體豈不能一言盡之以相授納而顧爲是拘拘者以

狹道之傳畫人之志何哉盖所謂道之全體雖高且大而

其實未嘗不貫乎日用細微切近之間苟恱其高而忽於

近慕於大而略於細則無漸次經由之實而徒有懸想跂

望之勞亦終不能以自逹矣故聖人之教循循有序不過

使人反而求之至近至小之中慱之以文以開其講學之

端約之以禮以嚴其踐履之實使之得寸則守其寸得尺

則守其尺如是乆之日滋月益然後道之全體乃有所郷

望而漸可識有所循習而漸可能自是而往俛焉孳孳斃

而後已而其所造之淺深所就之廣狹亦非可以必詣而

預期也故夫子嘗以先難後𫉬爲仁又以先事後得爲崇

德盖於此小差則心失其正雖有鑚堅仰髙之志而反爲

謀利計功之私矣仁何自而得德何自而崇哉聊誦所聞

以答下問之意至於庵記大字之需則非學之急亦老懶

之所不暇也舒大夫向嘗相見於㑹稽所論未合今想其

學益有成矣聞其政亦甚佳有本者固如是也不及爲書

因見𦍒略道意

   答王𣈆輔

爲學大槩且以收拾身心爲夲更將聖賢之言從頭熟讀

逐字訓釋逐句消詳逐㱼反復虚心量力且要曉得句下

文意未可便肆巳見妄起浮論也

   答王𣈆輔

示喻卒哭之禮近丗以百日爲期盖自開元失之今從周

制葬後三虞而後卒哭得之矣若祔則孔子雖有善殷之

語然論語中庸皆有從周之說則無其位而不敢作禮樂

計亦未敢遽然舎周而從殷也況祔于祖父方是告祖父

以將遷它廟告新死者以將入祖廟之意巳𥙊則主復于

寢非有二主之嫌也主復于寢見儀禮鄭氏注至三年之䘮畢則又祫

𥙊而遷祖父之主以入它廟奉新死者之主以入祖廟

周禮鄭注及横渠先生說則祔與遷自是兩事亦不必如殷之練而祔

矣禮法重事不容草草卒哭而祔不若且從温公之說

幾寡過耳

   答王𣈆輔

自去秋冬及此開正三辱枉書皆無便可報無疑人来又

承惠問尤以爲慰訊後巳復改𡻕逺惟感時追慕孝履支

勝熹病益深無可言者前書所論告子之說此等議論不

湏置意中亦不湏容易與之辨論且只自家理會聖賢之

所巳言而求其㫖意之所在乆之精熟自然見得是非不

著問人矣大學巳領便中却欲更求十數本可以分及同

志也太極西銘切不湏廣盖丗問巳自有本爲此冗長無

益於事或徒能相累耳徐侍𭅺所欲鏤版之書恨未之見

然此等亦不必看徒亂人耳且著實向裏就切近明白實

處理會便不誤人也此間諸書南康板本成後亦無甚人

修改處不知有黑㸃子者是何本也只看其間有大同小

異處子細咨問季章參考得失便自見得若有所疑切冀

見諭當爲契勘奉報也南軒之書多未㫁手而不幸即丗

而或者不察一例流傳使人不能無遺恨所以前此爲之

刋削别爲定本盖推本其遺意非敢以私見輒有去取也

如大愚之說兼看亦佳但其䂓模亦太闊逺不若且就本

經文義上爛熟咀嚼之爲愈也無疑人到多日偶以雪寒

不能作書而其人不能乆候口占布此殊不盡意正逺千

萬節哀自愛

   答王𣈆輔

荐承委喻極荷不鄙實以多病畏事不敢作文字以故前

此不敢聞命今不𫉬巳輙以數字附于行狀之末少見鄙

意然巳覺太露筋骨切告勿以示人恐彼此不穩便非獨

罪戾之蹤爲有害也向来子約每言郷學之意甚羙然於

愚意𥨸恐務實之意未若好名之多學道之志未若爲文

之力此亦郷黨習尚流風之弊其所從来也逺宜賢者之

未免也自今以往更願反躬自省以擇乎二者之間察其

孰緩孰急以爲先後姑屏舊習而取凡聖賢之言若大學

若論孟若中庸者朝夕讀之精思力行以序而廣使道義

之實有以悅於心而充諸巳則自將無慕於外而所以顯

親揚名者必有以異乎前日之爲矣(⿱艹石) 以名位之爲尊

言語之爲麗聞譽之爲誇而汲汲乎伐石攻木以爲事則

是非獨老拙羞之抑子約平生所望於賢者亦將大不滿

於泉下矣所喻鄙文何乃爲此曲折巳託劉季章言之此

豈止載禍相餉而巳耶

   答王𣈆輔

所喻䟦語今再冩去臨川者亦累問不得報此書度巳浮

湛不可得矣今亦不須問也疑義足見向學之意墓祭不

可考先儒說恐是𥙊土神但今俗行拜掃之禮其來巳乆

似不可廢又墳墓非如古人之族葬若只一處合爲一分

而遥𥙊之亦似未便此等不若隨俗各𥙊之爲便也其他

闕文數處或是或否皆非講學之急務况集注中又巳有

說甚明自可𮗚考不必問也畏縮之說蘇黄門亦云然非

本文之意兼集注中亦巳有定論禮書縮訓直者非一它

日當見之乃先儒之舊不可易也范碑曲折嘗以鄙意請

於益公未蒙剖決然此公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歷之乆更事爲多必有見處

後生况亦未須遽論此事豈可因此便議前輩之失非所

以致敬於逹尊也程紏所編年譜是終身看得此事不透

深可憐憫渠元不曾𭔃来却是身後爲人在廣州鏤版方

得見之甚恨不得及早止之做此話欛没了期也然世間

識者亦少但恐後丗有明眼人指㸃出来耳吾友今亦未

湏理會此等且理會自家著緊切身要用底道理乆之見

識漸明履踐漸實自不𬒳人瞞亦不湏與人辨論紛爭也

季章耿介於人有責善之益重九後若未来可力致之逸

居獨學無師友之益不知不覺過失日滋功夫無由長進

不可忽也景陽悼亡可念才臣書未到巽伯亦未有人来

書𭔃婺女迂迴難通今後只託人𭔃臨川劉教授處可也

不知渠書中有何說毎念仁里諸賢相與甚至而未得與

之痛相切磨悠悠𡻕月日益晚暮良以爲恨如無疑亦然

也因見各煩爲致此意

   答杜仁仲良仲

自頃聞昆仲之名而願得一見乆矣中間僅得識良仲之

面而於仁仲尚復差池至今爲恨兹者乃承不鄙致問許

以来辱此意厚矣然理義不外於吾身但能反躬力索毋

使因循有所間㫁則無不得之理孟子所謂歸而求之有

餘師者此也願益勉旃以副此望異時有以自得之則雖

相望之逺亦不異於合堂同席而居矣

   答杜仁仲

示喻爲學之意甚善操存舎亡此外無著力處但常切提

撕勿計功效乆當自得力耳理固不可以偏正通塞言然

氣禀既殊則氣之偏者便只得理之偏氣之塞者便自與

理相隔是理之在人亦不能無偏塞也橫渠論受光有大

小昏明而照納不二其說甚備可試考之人心道心不能

無異亦是如此然亦不須致疑但惟精惟一是著力要切

處耳魂魄之說極詳密矣文叔書中亦論此巳答之可取

一𮗚來喻得失亦巳具其中也

   答杜仁仲

得文叔書具道才質之羙恨未一見兹辱惠書喜聞比日

所履佳勝示喻爲學之意甚善若果見得端緒常切提撕

不少自恕則氣質昏弱非所病矣千萬勉旃少副所望

   答杜仁仲

良仲示喻敬字工夫甚善凡聖賢之言皆貫動静如云求

其放心亦不是閉眉合眼死守此心不令放出也只是要

得識此心之正如惻隱羞惡之𩔖於動靜間都無走失耳

所論氣禀有偏而理之統體未嘗有異亦得之明道又謂

不可以濁者不爲水亦是此意也但謂神即是理却恐未

然更宜思之仁仲所論朝聞夕死則愚意見得二先生之

說𥘉不甚異盖道即事物當然不易之理若見得破即隨

生隨死皆有所處生固所欲死亦無害也

   答杜仁仲

良仲前書所論數條皆善但更勉力研䆒玩味乆之自然

見處明白踐履從容不費安排仁仲盖有意於切問近思

之學者然亦便如此不得更須愽之以文始有進歩處耳

   答杜仁仲

良仲所示疑義巳附已意於其後試詳考之更加虚心游

意反復玩味乆當自釋然也仁仲反躬克巳之意甚切雖

未知所病者何事然旣知其病即内自訟而亟改之耳何

暇呫呫誦言以咎旣往之失而求改過之名哉今不亟改

而徒言之又自表其未有改之之實也則是病中生病名

外取名不但無益而已

 五行之神

神是理之發用而乗氣以出入者故易曰神也者如萬物

而爲言者也來喻大槩得之但恐却將神字全作氣看則

又誤耳

 明道云生之謂性一條

明道此章内性字有指其墮在氣質中者而言有指其本

原至善者而言須且分别此一字令分明不差方可子細

逐項消詳今來喻大槩盖巳得之只其間有未細密處且

更虚心玩味乆當益精耳継之者善易中本指道化流行

之妙而言此却是就人身上指其發用之端而言如孟子

論性善只以情可爲善爲說盖此發用處便見本原之至

善不待别求若可别求則是人生而靜以上却容說也孟

子所論天下之言性者則故而巳矣亦是此意更詳之所

云水之方分𣲖者未曉来意恐非明道之本㫖也

   答杜貫道

讀書課程甚善但思慮亦不可過苦但虚心游意時時玩

索乆之當自見縫罅意味持守亦不必著意安排但亦只

且如此從容𦆵覺散漫即便提撕即自常在此矣

   答杜貫道

節次示及諸說皆善但不巳其功乆之見處漸分明矣其

間雖有小禾通處今亦不暇一一條析奉報也致道歸草

草附此作書多不能詳細仁里諸賢多得相處但賢者與

良仲仁仲未得一見耳或能相與一來大幸靣見指說

勝書問徃還也

   答池從周

前此辱書未報今又承惠問尤以愧感詢及所疑足見嗜

學之意但讀論語大學亦是𥘉學門户且得如此向前更

有多少功夫豈可便慮其雜但此二書亦須反復熟讀著

力研究乃可見其意耳所問論語首章但將所學反復思

繹常切遵行便是時習習之之乆自有說處此只是爲學

實事别無深逺㫖趣也汎愛雖非初學之切務然旣與物

接若都恝然與之相忘亦非義理自是須泛愛也𮗚賢者

之意似只欲以兀然自守爲是故所論每毎如此願少恢

廓之不然只終不免於昏陋狹隘而無所發明也

   答胡文叔

承書喻及先世交遊之好不勝感愴三復書詞乃知有志

傳家之學又以爲慰今世徇俗爲人之學固不足道其稍

知用心於内者徃徃又以𩥦於髙逺而失之是可歎也来

喻之云似巳察於此者但常專心致志思繹踐行有疑則

與同志講而明之則庶乎其有得矣

   答潘坦翁履孫

集注觧多聞擇其善者而從謂所從不可不擇多見而

識謂善惡皆當存之以備參攷某恐經文止曰識之未

有皆存善惡以備參攷之意

本文之義只如此不容别爲之說盖擇字生於從字識則

未有便從之意故不言擇善也

子與人歌而善程子曰歌必全章也與割不正不食席

不正不坐同某未曉其義

反之猶言從頭再起也若只就中間接續便和則不成全

章矣故必使其歌巳畢從頭再起然後和之則得全章程

子意盖如此然某意亦恐未盡也

 師摯之始𨵿雎之亂某謂亂者指其成言之爾盖樂章

 至亂而始成不要其成無以見其羙盛爾非專指亂而

 言也

此等處今不得聞古人之樂難以深論且如集注大槩說

過可也

 不踐迹一章集注曰善人質羙而未學者也某謂質羙

 故不爲惡未學故不能知古人所以行者而踐之惟其

 不踐跡故亦無自而入於室也

集注用程張二先生說其理甚精恐非如来喻之云也更

詳之

   答奚仲淵

示喻所聞足見志道躬行之實慰幸歎仰盖不勝言但孟

子論浩然之氣是集義所生非謂集義於此以養彼浩然

之氣也又謂不必於應用處斟酌是否亦恐未免離内外

判心迹之病聖賢所謂義者正欲於應用處斟酌耳但日

用功夫自有先後緩𢚩不可先其細者而緩於大體恐仲

淵意是如此若其不然恐更合商量也義理之間誠當明

辨然非有格物致知與敬以直内之功則亦難明而易失

来喻所謂熟處難忘者恐坐此也然亦學者之通患如熹

正苦此而未能自脫耳伯起舊游每病其不以此事爲急

今乃能勇猛精進如此人固未易量也計左提右挈長者

之力爲多異時歸老田間復得此一益友爲幸甚矣趙德

廣在此日相見殊愧不能有以發其志意者昨見所與渠

書當知所以自勉也

   答𥠖季忱

示及兩卷各巳批注封還幸細考之語孟更須寛心細意

看令通徹易則恐未易讀如此穿鑿似枉費心力也盖易

本⺊筮之書故先王設官掌於太⺊而不列於學校學校

所教詩書禮樂而巳至孔子乃於其中推出所以設卦𮗚

象繋詞之㫖而因以識夫吉㐫進退存亡之道盖聖人當

時巳曉卜筮之法與其詞意所在說田狩即實是田狩說𥙊祀即實是𥙊祀征

伐昏媾之𩔖皆無非譬喻也故就其間推出此理耳若在今日則巳不

得其法又不曉其詞而暗中摸索妄起私意𥨸恐便有聖

賢復生亦未易通與其虚費心力於此不若且看詩書禮

樂之爲明白而易知也然大學論孟中庸又在四者之先

須都理會得透徹方可略看易之大指亦未爲睌今所論

論語尚爾未通豈宜遽及此耶

   答傅敬子

昨承逺訪别来又巳累月辱書欣審比日所履佳勝講學

須且著實自家理會寛著意思涵泳思索方能有得如今

来所喻亦須且自看有疑處方好商量若只如此泛問不

濟事又所記心性之語亦似語脉中不無差誤今不省記

當時如何說也所欲大字及二卦說尤是兒戯若眞實做

功夫何用此等裝飾耶

  答傅誠子

兹承惠書足見好學之篤巳足爲慰矣比想冬温所履佳

勝所示疑問皆有急迫之意此最爲學之害須且放下只

平平地讀書玩味其意理會未得處且記著時時拈起看

恐乆之須有得力處若只如此枉費心力不濟事也幾微

之間善者便是天理惡者便是人欲𦆵覺如此便存其善

去其惡可也何難剖析之有第二條亦不湏得如此理會

且討箇書讀換𨚫許多勞攘乆之湏放得下第三條旣知

得大有妨害便掃除了何問之有如此紛紜自作纒繞無

了期也

   答高國楹

所喻不能處事乃學者之通病然欲别求方法力與之競

轉成紛擾而卒無可勝之理不若虚心讀書𮗚理𭣣拾念

慮使之專一長乆則自然精明而此病可除矣但讀書亦

有次第且取其切於身心者讀之若經理丗務啇略古今

𥨸恐今日力量未易遽及且少緩之亦未爲失也

   答常鄭卿

聞學中諸事漸有條理尤以爲喜學校規矩雖不可無亦

不可專恃湏多得好朋友在其間表率𭄿導使之有郷慕

之意則教者不勞而學者有益今得擇之復来則可因之

以招致其餘矣鄙意又恐更湏招致得依本分識道理能

作舉業者三數輩參錯其間使之誘進此一等後生亦是

一事但此湏緩緩子細圖之恐其間有趨向不同反能爲

害則不濟事也頃年又見黄叔張在此作教官時教小學

生誦書旬日一試如答墨義然立定分數考察去留似亦

有益小學教諭見無職事可掌使任其責似亦兩便試推此𩔖多爲之塗以收拾

教養之則人情感恱當無扞格之患矣

   答李晦叔

說工夫亦且如此做去看乆逺如何有疑却喻及呉⿰扌⿱彐𧰨 -- 掾

亦聞其人相處有何議論邪隆興江法曹有書𭔃渠處必

時有便也其人清苦力學但溺佛好穿鑿耳令弟今在何

處前得其書未能别答所論顔子凖的甚善但難如此泛

論湏子細說岀日用工夫次第曲折方見得是非耳幸以

此意語之也

   答李晦叔

所論持敬讀書表裏用力切須實下功夫不可徒爲虚說

然表裏亦非二事但不可取此而舎彼耳其實互相爲用

只是一事𦆵說性字便是以人所受而言此理便與氣合

了但直指其性則於氣中又湏見得别是一物始得不可

混并說也江⿰扌⿱彐𧰨 -- 掾所言物性本惡安有是理来諭巳得之矣

更切涵養爲佳耳

   答李晦叔

持敬讀書只是一事而表裏各用力耳若有所偏便疑都

不曾做工夫今且逐日著實做將去未湏比量難易計較

得失徒然紛⿰扌⿳丆⺝⿱冖友-- 擾不濟事反害事要令日用之間只見本心

義理都不見有它物方有得力處耳所問𥙊禮各以所見

報去可更詳之聞户曹多學禮說唐人議論可試扣之可

檢看也江法⿰扌⿱彐𧰨 -- 掾清苦力學不可多得人之所見要亦未能

盡同但偏執不通輕於述作此爲大不便耳

 程氏𥙊儀謂凡配止以正妻一人或奉祠之人是再娶

 所生即以所生毋配煇𥨸謂凡配止用正妻一人是也

若再娶者無子或祔𥙊别位亦可也若奉祀者是再娶

 之子乃許用所生配而正妻無子遂不得配享可乎

程先生此說恐誤唐㑹要中有論凡是嫡母無先後皆當

並祔合𥙊與古者諸侯之禮不同古今家𥙊禮中亦有此

叚但恐彼無本耳

夫主不可以二者也四明髙氏之說云耳煇詳此意謂

有宗子之家主𥙊故庶子止以其牲𥙊于宗子之家可

 也是不可以有二主也今人若兄弟異居相去遼逺欲

各𥙊其父祖亦謂不可以二主乎

兄弟異居廟𥘉不異只合兄𥙊而弟與執事或以物助之

爲宜向見說前輩有如此而相去逺者則兄家設主弟不

立主只於𥙊時旋設位以𥿄榜標記逐位𥙊畢焚之如此

似亦得禮之變也更詳之

魏公贈謚只告于廟疑爲得禮但今世皆告墓恐未免隨

俗耳更冀裁之

大抵讀書當擇先儒舊說之當於理者反覆玩味朝夕涵

泳使與本經之言之意通貫浹洽於胷中然後有益不必

段段立說徒爲𮗚羙而實未有得於心也

   答李晦叔

所問數條大槩相𩔖只是所從言之不同其實則無異義

但虚心遊意兼存而並觀之乆當自見其實固並行而不

悖也程子不得於言之說恐記者之誤不必深疑吕后稱

制武氏革命事體不同自分明光武追廢自其私意不得

爲中理也

   答李晦叔

 范氏曰聖人同於人者血氣也異於人者志氣也血氣

 有時而衰志氣則無時而衰也先生於集注中去却上

 句血字及下句氣字然今南康所刋本又却仍舊從范

 說不知如何

氣一也主於心者則爲志氣主於形體者即爲血氣范氏

說盖如此向來誤去其本文兩字後来覺得未穩故改

從舊說

集注觧不知命無以爲君子謂知有命而信之人不知

 命則避害趨利何以爲君子而觧公伯寮愬子路章乃

 云聖人於利害之際則不待决於命而後安二說似相

 反某謂公伯寮章指聖人言所以不决之於命而此章

 乃爲欲爲君子者而設不知如何

說是也上蔡說得此意思好語録中有之

 肌膚之㑹筋骸之束乃是持敬用力之乆便覺得身心

 如此東萊謂操存則血氣循𮜿而不亂収斂則精神内

 守而不浮恐是此意某㝷常試之誠覺得如此然於閙

 處又却不然

東萊此說是也然不當作兩句看此處只是放去収来頃

刻間事只一操字巳是多了不湏如此著意安排也

 先生頃者次對實以侍講之故除此與伊川除說書而

 授朝官者何異伊川罷說書而辭朝官先生罷侍講而

 辭待制事體實同伊川素不曽陳乞封叙先生旣用次

 對奏薦又却力辭職名學者多未喻陳和父以爲伊川

 出處與先生不同居其位則受其恩數乃理之常至他

 日不合而去但當辭其職耳不當并辭恩數也不知如

 何

此事不敢自分踈後世須自有公論也

 子事父母劉元承所編二先生語録謂婦拜於堂下子

 不當拜於堂下盖父子主恩婦乃義合

子婦一例恐不當有分别温公𥙊畢獻壽雖言叙立如𥙊

所之位而不言陞降恐亦皆在堂上也

 爲長子三年及爲伯叔兄弟皆朞服而不觧官爲士者

許赴舉不知當官與赴舉時還吉服耶衰服耶若湏𠮷

 服則又與五服所載年月有戾矣

此等事只得遵朝廷法令若心自不安不欲赴舉則勿行

可也當官則無法可觧罷伊川先生看詳學制亦云不禁

冐衰守常此可見矣但雖不得不暫釋衰亦未可遽純𠮷

   答李晦叔

 大學或問中隂陽五行之說先生答黃寺丞云隂陽之

 爲五行有分而言之有合而言之煇嘗推之云云

分合之說固如此然就原頭定體上說則未分五行時只

謂之隂陽未分五性時只謂之徤順及分而言之則陽爲

木火隂爲金水徤爲仁禮順爲智義

 或問曰然於其正且通之中又或不無清濁羙惡之異

 故其所賦之質又有智愚賢不肖之殊煇𥨸嘗謂命可

 言所賦性可言所受而智愚賢不肖是其所禀之氣有

 清濁羙惡之不同也先生却以智愚賢不肖不歸於所

禀而歸於所賦何耶

賦猶俗語云分俵均敷之意書傳之說或以性言或以形

言當隨處看

 或問曰然而本明之體得之於天終有不可得而昧者

 是以雖其昏蔽之極而恍惚之間一有覺焉則即此介

 然之頃而其本體巳洞然矣煇𥨸詳數句只是發明本

 明之體終有不可得而昧之意若就學者用工夫上說

 則恍惚之間㫁無自覺之理須是格物致知誠意正心

 脩身功夫次第曲折然後本明之體可得而明

若是𡨋然都無覺處則此能致知者是何人耶此是最親

切處所宜深察

   答李晦叔

 煇𭧽者因舉肌膚之會筋骸之束兩句𥨸意謂與東萊

 所謂操存則氣血循𮜿而不亂收歛則精神内守而不

 浮正是此意先生批誨云此說是也然不必作兩句看

 煇因思之未見有重疊處

此等處只是閑說不湏著力更下注脚枉費心力

 先生又批誨云此處只是放去𭣣来頃刻間事只一操

 字巳是多了不湏如此著意安排也煇𥨸謂心之存亡

 出入特繋於人之操舎如何耳但聖人則不操而常存

衆人則操之而後存也先生云只一操字巳是多了煇

乆而未喻近者看龜山觧七十而從心所欲之義謂聖

 人從容中道無事乎操然後始悟先生批誨之意正是

爲巳存者設若心不能無放則固不可不操但太著意

 安排是𦔳長也未審先生以爲如何

此是至親切處龜山之說亦不謂此湏反之於心只就放

去収来時體看只此操時當處便存只要功夫接續不令

間㫁耳

 煇𥨸嘗謂學者却須當常存此心於莊端靜一之中母

 使一毫私意雜乎其間則方寸之間自有主宰不致散

漫走作而虚靈洞徹之本體庶乎可以黙識矣然欲眞

實識其虚靈洞徹之本體則又湏是日與義理相親克

 去巳私然後心之本體可得而識

罷却許多閑安排除却許多閑言語只看操則存一句是

如何亦不可重疊更下注脚

 煇𥨸嘗謂自昔明明德於天下者亦湏由格物致知功

 夫次第曲折然後始能自明其明德也今使天下之人

 皆有以明其明德便能各誠其意各正其心各修其身

 各親其親各長其長而格物致知之功略不煩於用力

 焉豈不墮於不擇其本而直圖其末之弊

若欲正心誠意湏是格物致知然若說道各格其物各致

其知則似不成言語只得如此說過如云一是皆以修身

爲本豈是刪了上四事耶

 或問曰但其氣質有清濁偏正之殊物欲有淺深厚薄

 之異是以聖之於愚人之與物相與懸絶而不能同耳

 煇𥨸詳此叚所說氣質物欲分聖愚人物處似覺可疑

 若以清濁分聖愚偏正分人物則物欲厚薄淺深一句

 復將何指若謂指聖愚則聖人無物欲之私若謂說

 物則物又不可以淺深厚薄論未曉

清濁偏正等說乃本正蒙中語而吕慱士中庸詳說又推

明之然亦是將人物賢智愚不肖相對而分言之即須如

此若大槩而論則人清而物濁人正而物偏又細别之則

智乃清之清賢乃正之正愚乃清之濁不肖乃正之偏而

横渠所謂物有近人之性者又濁之清偏之正也物欲淺

深厚薄乃通爲衆人而言若作有無則此一等人甚少難

入羣隊故只得且如此下語若以爲疑則不若改聖字作

賢字亦省得分觧而聖人自不妨超然出於其外也

横渠先生曰祔葬祔𥙊極至理而論只合祔一人夫婦

 之道當其𥘉婚未嘗約再配是夫只合一娶婦只合一

嫁今婦人夫死而不可再嫁如天地之大義然夫豈得

 而再娶然以重者計之養親承家𥙊祀継續不可無也

故有再娶之理然其葬其祔雖爲同穴同几筵然譬之

 人情一室中豈容二妻以義断之湏祔以首娶継室别

爲一所可也煇頃看程氏𥙊儀謂凡配用正妻一人或

奉祀之人是再娶所生即以所生配煇甞疑之謂凡配

 止用正妻一人是也若再娶者無子或祔𥙊别位亦可

 也若奉祀者是再娶之子乃許用所生配而正妻無子

 遂不得配享可乎先生答云程先生此說恐誤唐㑹要

 中有論凡是嫡毋無先後皆當並祔合𥙊與古者諸侯

 之禮不同煇𥨸疑橫渠乃是及至理而論不得不然若

 欲處之近人情只合從先生所答

夫婦之義如乾大坤至自有等差故方其生存夫得有妻

有妾而妻之所天不容有二况於死而配祔又非生存之

比横渠之說似亦推之有大過也只合從唐人所議爲允

况又有前妻無子後妻有子之礙其𫝑將有甚杌隉而不

安者唯葬則今人夫婦未必皆合葬継室别營兆域宜亦

可耳

 問

理固如此然湏實用其力不可只做好語說過人當有以

培養之然後積漸純熟向上有進歩處

   答余國秀宋傑

所謂貼裏者但謂不可向外理㑹不干巳事及求知於人

之𩔖耳若學問之功則無内外身心之間無粗細隱𩔰之

分𥘉時且要大綱持守勿令放逸而常切提撕漸加𫿞密

更讀聖賢之書逐句逐字一一理會從頭至尾不要㨂擇

如此乆之自當見得分明守得純熟矣今看此𠕋大抵不

曾著實持守而遽責純熟之功不曾循序講䆒而務極精

微之藴正使說得相似只與做舉業一般於巳分上全無

干渉此正不貼裏之病也以下數叚皆是此病不能一一

論辨也

 宋傑嘗謂聖人之道簡易明白而學者所以處巳接物

 大抵以和爲貴故每覺有順從苟且因循之失然纔著

 意舉一二事又覺有矯枉過正之病

旣知如此便速改之何問之有凡事亦自有恰好道理更

精察之則無過直之弊矣

 宋傑𥨸惟古人多處貧困而㤗然不以累其心不知何

 道今值窮困若一切不問則理𫝑不容巳若欲辨集則

 未免有屈志⿰靣⾒ -- 靦顔之事

窮湏是忍忍到熟處自無戚戚之念矣韓退之盛山詩序

說玩而忘之以文辭也云云文辭淺事苟能玩而樂之尚

可以忘仕進之窮通況吾日誦聖賢之言探索髙逺如此

而臨事全不得力此亦足以見其玩之未深矣

   答余國秀

 始嘗推測人之身所以與天地隂陽交際處而不得其

 說旣讀太極圖說其中有云人物之始以氣化而生者

 也氣聚成形則形交氣感遂以形化𥨸謂交際處於此

 可見然形化旣定雖不復氣化而大化之流行接續如

 川流之不息凡飲食呼吸皆是流通處此身雖由父母

 生而莫非天地隂陽之化此其所以有天地具情性而

 可以參天地賛化育也歟

其大槩来歷固是如此然須理㑹得其性情之德體用分

别各是何面目始得湏逐一體認玩味令日用間發見處

的當分明也

 又嘗因推測人之身而并及於物以至動植之殊各極

 其本原而察之𥨸謂隂陽五行之氣化生萬物其清濁

 偏正之不同亦從𥘉有定而其後大化流行亦不能變

 易如人之必爲萬物之靈麟鳯龜龍之靈知猩猩鸚武

 之能言之𩔖皆是從𥘉如此後来亦如此

以身而言則所以爲耳目鼻口四肢百體者皆有當然之

理以至爲衆人爲百物皆然不可不一一辨别得非是只

要如此推說

 𥨸嘗因求放心而謂視聽思慮由巳時是心存不由巳

 時是心放李敬子以爲合理時是心存且謂某有認氣

 爲心之病

孟子說存其心養其性只是要人常常操守此心不令放

逸則自能去講學以明義理而動靜之間皆有以順其性

之當然也

 𥨸謂人性本具衆理本明萬善由氣質物欲之雜所以

昏蔽上智之資無此雜故一明盡明無有查滓中人以

降必有此雜但多少厚薄之不同耳故必逐一求明明

得一分則去得一分之雜直待所見盡明所雜盡去本

性方復學者體此以致復性之功不知如何

說是但須是實識得其裏面義理之體用乃爲有以明

之不可只如此鶻突說過也

 舜聞一善言見一善行若決江河恐只是無氣禀物欲

 之累故吾心之理與聞見脗然相契其决如此顔子不

 違如愚亦是如此若子路有聞云云則其立志雖勇然

 用力亦似𮗜難恐亦未免爲氣禀物欲所累也

同上

 氣禀物欲均爲害性然物欲之害易見氣禀之害難知

 然氣禀有二若昏而不明則隨所學可以漸進於明若

 偏而不中則強者只見得聖賢剛處弱者又只見聖賢

 寛和處不知如何

所學漸明則所偏亦當漸覺矣

 體察情之動處

爲學功夫固當有先後然亦不是截然今日爲此明日爲

彼也且如所謂先明性之本體而敬以守之固是如此然

從𥘉若都不敬亦何由得有見耶

 先生序此四者爲格物之先𥨸謂學者欲從事於學必

 先明乎此而後進學之功有實地之可據苟爲不然則

終覺散漫無統而所學終無所歸𪧐矣

或問中此段只是說從自已身心上推去到事物上都有

許多道理但要逐節逐件識得不是只要如此包說

   荅李敬子余國秀宋傑一本無余國秀

 燔氣質躁迫每於先生強探力取之戒積漸㴠泳之訓

 玩味用功但臨事時終𮗜爲害今只靠定視𦗟言動常

 於此四事上著力又以義理融液之頗覺得力然後是

 病根常在

不須如此做伎倆但才覺時便克將去莫更計較功効遲

速也後叚放此

 燔𥨸謂顔子四勿今人非不𣣔如此只爲不知其孰爲

 禮孰爲非禮顔子所以𦆵聞克復之語便知請問其目

 𦆵聞四勿之語便承當去雖是資質絶人亦必是素於

 慱文約禮上用功今之學者且先以愽約爲先而四勿

 之戒隨其所知施之應酬漸漸望其貼近庶有實効

旣知如此何不用力然愽文約禮亦非二事而異時之深

純亦不外乎今日之勉強也

燔𥨸妄謂性之者多由内以逹諸外而自不廢夫在外

 之功反之者多資外以養乎内而始有契夫内之理如

 顔子之四勿曾子之三省與夫愽文約禮動容正顔之

 事皆資外養内之事也今之學者唯當悉意於此

勿之省之亦由内要之内外不是判然兩件事也

 燔𥨸謂先生教人只是欲人持敬致知克巳以復其性

 其間條目却自多端

自做功夫看即自見得不湏如此泛問也

 燔謂敬齋箴後面似少從容意思欲先生更著數語使

學者遵守庶幾無持之太甚轉不安樂之弊

前巳言之矣

 燔祖妣捐󠄂弃朋友以劉輝嫡孫承重事見告遂申州以

 請于朝續凖報許後見范蜀公亦嘗論及乃知輝非苟

 然者而舜弼始終以爲此事只當從衆今事巳無及但

 朋友間不幸而值此不知當如何

若父是祖之嫡長子巳是父之嫡長子即合承重無疑如

其不然則前日之舉爲過於厚亦不必以爲悔也朋友之

問則但當以禮律告之不可使人從巳之誤也當言循理

守法不當言從衆

 燔嘗疑伊川平日断不肯與人作墓誌不知其意何在

 至太中及明道又却用之而其叔父姪女之𩔖亦復自

 作何也

伊川先生𥘉無㫁不作志之說疑以不能甚工於文又或

未必得其事實故少作耳集中亦有叔父墓誌者施之於

家可無前二者之慮也

 燔家中舊有祖産今欲禀家叔諸房各以人口多少備

 辦經用儲之堂前以爲乆逺團欒之計然衆志難諧未

 有所處

諸位各辦𡻕計其力不能辨者如之何此湏熟慮愽訪其

宜不可草草也

 燔免䘮之後親戚朋友𭄿以赴部以病不能行或以爲

 敎官可以請祠燔欲姑守前志且爲養病讀書計

未知不仕之意有何義理只可自以大義裁之不湏問人

亦非它人所能决也(⿱艹石)無正定義理則爲貧而仕古人有

之不須如此前郤也

 燔嘗謂欲君德之羙當重保傅之選欲士風之羙當正

 敎取之法欲吏道之良當乆其任欲民俗厚當興禮樂

 欲彊甲兵當倣寓兵之意欲足財用當急農桑之務

大槩是如此然須更讀書窮理愽𮗚古今聖賢所處之方

始有實用不爲空言也

 燔謂後世人才不振士風不羙在於科舉之法然使便

 用明道賔興之論伊川看詳之制則今之任學校者皆

 由科舉而出亦豈能遽變而至道哉

明道所言始終本末次序甚明伊川立法姑以爲之兆耳

然欲變今而從古亦不過從此規模以漸爲之其𥘉不能

不費力矯揉乆之成熟則自然丕變矣

燔謂釋老之學所以舛謬只縁未能致知但據偏見直

情徑行所以與吾道背馳使其能求通於聖人則其所

 至豈小小哉又嘗求二氏之學所以盛衰之故釋氏主

 於心縁其就根本上用力故乆而愈熾老氏主於身縁

其所執亦淺狹故乆而微削

且熟𮗚義理乆之自然精密未湏如此樁定死法也

 燔外家司姓外祖早丗外曾祖復子一戴姓者戴死無

 子只一女舅氏爲之服三年䘮且合葬祖塋祠之家廟

 屢禀之舅氏遷戴氏葬之它所改外祖合葬外不是

 母之側除戴氏之享使其女主之量分産業使之備禮

 事今雖未行而朋舊多以爲然續又思之云云

𥘉說甚善然亦有一句未是以河廣之義推之可見又思

以下則又過矣不共戴天謂父母見殺而其人不死者耳

移之於此似非其倫(⿱艹石)果如此則禮經何爲而制服邪夫

死而嫁固爲失節然亦有不得已者聖人不能禁也則爲

之制禮以處其子而母不得與其𥙊焉其貶之亦明矣

 燔見朋友間多有増親年以希恩霈者且悔之又恐兄

 弟間有堅欲陳乞者燔以爲不若作一狀子刺破乞備

 申省部照㑹方爲堅决

兄弟若𣣔陳乞但委曲爲陳不可誣親以欺其君之意足

矣何必作此痕迹邪

 燔因與朋友論及冐貫赴試事以爲豈可不攻獨國秀

 以爲不湏攻幸一言以定衆志

不知要如何攻若只經官陳狀乞泛行約束即不妨(⿱艹石)

名告示聚衆毆擊則非所宜矣

燔𥨸謂明德新民不是自巳一切事都做了後方去新

 民隨所及所值而爲之耳

兩語有病

 至善乃萬理盡明各造其極然後爲至

至善是自然底道理如此說不得

 爲善如堯舜文王之爲聖湯武之爲征伐周公之爲臣

 孔子之爲師伊尹之爲志顔子之爲學又謂至善在巳

 則爲天命之性在事則爲率性之道推之天下則爲脩

 道之教此聖人之事也若學者則就教上尋求向上去

 到得極處皆只一般元無加損

說得未是亦不湏如此閑說

 知止能得燔嘗謂洞然無蔽之謂知確然有實之謂得

 明則誠矣

近之但語未瑩

 知善之明也得身之誠也

近之

 慮謂知之尤精而心思所值無不周悉

 燔謂知止則志不惑亂而有定嚮志定則此心無擾而

 靜心静則此身無適而不安心静身安則用自利事物

 之来不特能即事見埋又能先事爲防如後甲三日後

 庚三日之云其於事之終始先後已至未然皆無遺鍳

皆無失舉矣如是而後爲得其所止則可以謂之誠有

 是善而誠極是矣

此叚得之

 燔謂知則知其所當然慮則并極其未然

知是閑時知得慮是到手後須要處置得是

 燔謂知止有明而未誠處得止則一一皆誠矣到得至

 誠田地上靣更有變化不測在

未須如此閑思想看文字且理會當處義理漸覺意味深

長乃佳如此支離不濟事也

 燔謂大學之意當持敬以養其所知之本格物以廣其

 所知之端使吾心虚明洞徹舉無不燭則是非當否各

 以呈露而至善所在自不容有所蔽矣周舜㢸以謂知

止者非萬理併皆昭徹然後謂之知止一事便有一理

 即其所知而求得其所止所謂能得者非是動容周旋

 各當其則一事得其所止如仁敬孝慈之𩔗皆爲至善

 (⿱艹石)必以動容周旋當則言之則將使學者没世窮年無

 復可以知止而得其所止矣

經之所言是學之等級然知有淺深得有大小存乎其人

難以一槩論也

 物有本末本末燔謂先後之中更有輕重本末之先後

 重始終之先後輕

不須如此分别枉費心思道理又不如此無益而有害也

 燔謂注文於明明徳於天下者之下似少自巳推之之

 意

經文次序巳自詳悉何用更說

 或問扵明明徳於天下處只言誠意正心脩身而不及

 致知又益以親親長長而不及齊家治國平天下願聞

 其指

致知所以明之親親長長即齊家之大者

 平天下之事蓋新民之極功則用益廣而法宜益詳今

 考傳文則皆感發維持之意而不及乎它似未免乎略

平天下章以絜矩推之而詳言同貨利公好惡之事其法

可謂詳矣何謂略耶

 大學傳九章其家不可敎𥨸疑可字當爲能字

彼之不可敎即我之不能敎也可之與能彼此之詞也(⿱艹石)

作家不能敎則不詞矣

 傳之九章大率皆躬行之事而未及乎爲政八章亦然

成敎於國則政事之施在其中矣但須以躬行爲本故特

詳之本末輕重固自不同也

 宋傑嘗於親愛而辟上用功如兄之子常欲愛之如巳

 子每以第五倫爲鑒但愛巳子之心終重於愛兄之子

常欲二字即十起之心也須見得天理發見之本然則所

處厚薄雖有差等而不害其理之一矣

 燔近於家間區處一二事便覺上下睽隔情意寖薄欲

 遂置而不問則諸事不整不知且只於身上自理會莫

 屑屑問它如何

威如之吉反身之謂也

 宋傑嘗𮗚傳文論脩身在正其心嘗每用力自克亦頗

 得力而敬子不以爲然以謂(⿱艹石)論是當須還是喜怒中

 節乃可然宋傑今日之所謂得力者仍是隨意之所便

 者以致力而實未深察夫不能自巳者也

正心之功(⿱艹石)自知至意誠中來則不須如此安排而自無

不正矣未到此地則亦隨力隨分省察持守可也不須如

此計較且向格物處用功乃爲知所先後耳

 燔謂喜怒憂懼之氣心實帥之帥稍動揺氣不聴命則

 必有是四者之累學者固當逐件上用功然非先正其

 帥亦未見其爲全功也

如此則與此傳文意全然背戾矣試更推之如何

 誠意謹其發正心存其體又曰誠意者實所發於我而

 我命之心正則不問寂感而本體常在

兩條說意誠皆未安

 宋傑嘗𮗚傳之六章注文釋自欺謹獨處皆以物欲爲

 言或問則兼氣禀言之似爲全備

此等處不須疑語意自合有詳略處也

 宋傑𥨸謂動於物欲而假善以自欺易識而易治雜於

 氣禀而爲善之不切難識而難治欲得精察氣禀之爲

 害而克治之當以何道

考之經文可也

 燔居常好善惡惡覺得直是分明然或至自傷其和而

 施之於人亦多彊猛固必而無容養之意夫好惡眞切

 如此而病復隨之者何哉

此等處自覺是病便自治之不湏問人亦非人所能預也

 康叔臨以爲一物格則一知至燔謂所謂物格者乃

 衆理俱窮相發互通以至透徹無復餘藴然後爲格若

 謂一物明一知進則可一物格一知至則不可

伊川先生曰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

 叔臨又謂或問所謂内外昭融内謂理之在巳者外謂

 理之在物者

内謂理之隱微處外謂理之周徧處

 燔謂釋氏不務格物而但欲自知故一意澄定而所見

 不周盡吾儒静以養其所知之本動以廣其所知之端

 兩者互進精密無遺故所見周盡而有以全其天然自

 有之中

大槩近之然亦未盡

 或問所謂詣其極而無餘隨所詣無不盡燔謂詣其極

 猶渠成隨所詣猶水隨渠至

譬喻未精然亦不湏如此模冩

 程先生說學者之知道必如知虎者燔謂不待𫝑法迫

 驅而自不能巳無所爲而樂於爲之者眞知者也然知

 而習習而熟又精思而後浸得其眞非一知即能洞徹

 也

此亦以中人言之前巳略論之

 宋傑讀書遇曉不得處即掉下再三讀之竟不曉即置

 不復問不知其病何在

其病在是

 論古今人物而别其是非宋傑

人之過惡豈可輕論但黙觀之而反諸巳或有未明則密

以資於師友而勿𭧂於外可也

 論天地之所以高深

天之外無窮而其中央空處有限天左旋而星拱極仰觀

可見四遊之說則未可知然暦家之說乃以筭數得之非

鑿空而言也(⿱艹石)果有之亦與左旋拱北之說不相妨如虚

空中一圓毬自内而觀之其坐向不動而常左旋自外而

觀之則又一靣四遊以薄四表而止也

 康節天地自相依附之說燔以爲此說與周子太極圖

 程子動静無端隂陽無始之義一致非曆家所能窺測

康節之言大體固如是矣然暦家之說亦湏考之方見其

細密處如禮記月令䟽及𣈆天文志皆不可不讀也近見一書

名天經只是近世人所作然𩔗集古今言天者極爲該備不知曽見之否

 鬼神之所以幽𩔰上蔡云動而不已其神乎滯而有迹

 其鬼乎燔謂鬼雖爲屈乆而必散似無滯留於迹之理

 云云

神顯而鬼幽上蔡滯而有迹之語誠如所論其它大槩亦

是如此然夫子所以答季路之問者又所當思也

 小學注子事父母孫事祖父母同燔謂諸父諸母親同

 服同而不及之者何哉

諸父異宫非可以徧詣而定省之且若如此則將不得專

乎事父母矣此愛敬之等差也

 程先生齊不容有思之說燔嘗以爲齊其不齊求與鬼

 神接一意所𥙊之親乃所以致齊也𥙊義之言似未爲

 失不知其意果如何

𥙊義之言大槩然爾伊川先生之言乃極至之論須就事

上驗之乃見其實

 程先生云致知之要當知至善之所在如父止於慈子

 止於孝之𩔖燔謂物之大㫖各有精要若泛求之殆亦

 徒爲紛紛無所底止

伊川先生所論格物功夫數條湏通作一義看方見互相

發明處如此一條湏與求其所以奉養温清之法者通看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六十二





            福州府學訓導鄭璉校

六十二卷考異𥙷遺

 答張元徳来書所論通復云云而誠無不貫下一本作故以

  爲五行之性亦無可疑更請詳之太伯之事正也文

  武之事𫞐而不失其正也此義並行𥘉不相悖(⿱艹石)

  未透且闕之亦無害(⿱艹石)見得義理表裏洞然則自見

  得有下落矣荆公廟議亦湏看得禮家文字熟後方

  見得無可疑者今人正欲廢稷不祀賢者乃并嚳以

  上而遂之無窮此𮗚過於黨之論也

 答李晦叔横渠先主曰附𦵏附祭云云不得配享可乎

  下一本有煇舊曽如此請問先生下無荅字有後来拜領批誨

  云云諸侯之禮不同伏詳先生批誨巳自極合人

  情然横渠所說又如此尋常舎弟亦疑祔祭之義爲

  未安適與横渠所論暗合煇𥨸疑横渠云云

  只合従先生下無所答有說萬一従横渠說則前妻無子

  而祀奉者却是再娶之子又將何以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