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野史大觀/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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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招降漢人檄文[编辑]

大清兵五月初一日追賊至京,出示云:

大清國攝政王令旨,諭南朝官紳軍民人等知道:曩者,我國欲與爾明和好,永享太平,屢致書不答,以致四次深入,期兩朝悔悟耳。豈意堅執不從,今被流寇所滅,事屬既往,不必論也。且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軍民者非一人之軍民,有德者主之。我今居此,爲爾朝雪君父之仇,破釜沉舟,一賊不滅,誓不返轍。所過州縣地方,有能削髮投順,開城納款,即與爵祿,世守富貴。如有抗拒不遵,一到玉石不分,盡行屠戮。有志之士,正幹功名立業之秋,如有失信,將何服天下乎?!


特諭。


張存仁收復浙東[编辑]

順治乙酉,張公存仁屯師錢塘江上,南北相持者經年,不能渡。時有土人某鬻鹽爲業,忽見江沙暴漲,水止及腰,其人荷鹽徒涉,過江售賣。哨兵縛解帥府鞫之,知江沙可涉,張公調兵千餘,頭纏白布,僞扮明兵,尾隨其人涉江至岸。明兵驚潰,我兵盡渡,而浙東郡邑望風瓦解。

昔宋社將屋,元兵屯集江沙,忽有人進曰:『此間水淺可渡。』其人先涉,大軍隨後,無一不濟。清世祖開國,其事略同,且二事俱在錢塘,豈非天乎?

嘉興之殺戮[编辑]

順治二年乙酉六月初九日,大清兵抵嘉興,時馬士英在杭,命都督陳洪範與大清議和。過嘉興,舟旗書奉使清朝,兵巡道吳克孝投水,左右救遁。同知朱議濱、推官孫昌祖、知縣某等棄職遁,知府鍾鼎臣以城降,居民爭粘順民字於門。貝勒王札營演武場,先遣數騎進城,揭安民榜,士民有到營獻策者,即承制給劄,授銜隨征,遇缺委補,謂之南選。住三日,拔營進北門出南門,騎兵由草蕩陸行,步兵舟從漕河行軍,秋毫不犯,市肆安堵。明潞王常澇同世子、官民開門迎降,隨委縣官署事。秀水縣胡之臣先曾在天寧寺前賣膏藥,人素輕賤,因藉民需嚴威脅民,民怨切骨,更委投降總兵陳梧至郡鎮守。時各官尚明朝冠帶。

閏六月初五日,下令剃頭。百姓閧至陳梧署,梧云:『剃頭小事,但剃後,汝等妻子俱不保。』民遂沸然。時有外邑鄉紳屠象美與梧歃盟共事。

初七日,聚軍民於大察院,象美袖出僞詔,開府道署示諭城內外二十四坊居民:『每家出兵一人,有遷避不出者,眾兵抄搶其資,書逃民於其房入官。』數日間,聚眾三萬餘。無將領隊伍,亦無軍令約束。鑿木揭竿,或以寸鐵縛竹杪,葛衣裸體,足躡草履,烏合喧呶,竟同兒戲。日給兵餉,悉派本坊鄉紳巨族質庫。是日,眾擁委署知縣胡之臣至梧署,亂兵攅刺,磔屍球場。

十二日晚,東關外盤獲沙盤一隻,詢稱鹽寇,謀爲內應,於是急閉四門,搜斬黨羽,市郭鄉村一時傳遍,搜殺甚多。各坊居民不容往來,逾界者即親識立時擒殺。鄉村之民亦各歃盟團,結羣不逞,藉稱盤詰,遇逃難男女經過,或身帶銀貲,一概殺劫。平昔豪橫輩流毒閭里者,盡爲仇家報復,殺人放火,隨地皆然。旬日之間,自相殘戮,屍橫遍野矣。

十三日,大兵次陡門,梧遣標營陸中軍哨領陸兵先鋒朱大定等部水師,又率民兵繼後救應,迎戰於鎮西。兩軍相接,大兵數百,忽繞出郡兵後,前後夾擊,郡兵大敗,砍殺赴水,死者大半。殘兵退保入城,水軍返棹鼠竄。初象美與梧起兵時,梧輕象美書生,且權非獨握,陰有微隙流言,屠有異志,至是象美見各縣調兵出戰不利,太湖弔王斐兵又不至,二十五日新安水師敗於麻雀墩,繼而民兵被坑於姚油車,殲於石灰橋,知事漸危,聚集家將,懷寶開北門欲遁,隨被亂兵所殺。郡兵恐大兵登真如浮屠,窺城中虛實,縱火燒之。

貝勒在杭發披甲三千,二十五日晚抵嘉興,四鼓進薄西門外鋤頭壩,作浮橋,達城腳下,火炮連發,聲如轟雷,守城兵紛紛逃下。

二十六日天未明,梧開東門,口稱親出掣兵,率家丁同朱大定逃走平湖,城門隨閉。黎明傳大兵踰城已入,郝千戶開東門,百姓喧擠出逃,踐踏倒死,嚎啕震天,接踵而行,首尾數十里不絕。大兵知陳梧東走,分兵追趕,至朝陽廟不及而還。時城中逃出者十二三,未及出者十七八。有削髮爲僧,避於佛寺者;有自繫獄,詭稱罪囚者,僅二百餘人,其餘盡行殺戮,血滿溝渠,屍積里巷,煙燄漲天,結成赤雲,障蔽日月,數日不散。郡守鍾鼎臣自縊。

嘉興平時,羣盜蜂起,白布纏頭,號曰白頭兵。臨平山則有陳萬良,永昌寺則有殳茂環,太湖有沈泮柏相甫,吳江有吳日生、周天舍等,少者千人,多者數萬。惟吳日生通款於明魯王,封長興侯,製旗鑄印,設官部署,屯兵於舟,札營澱山等湖,分投鄉村,白晝搶劫,名曰打糧,所到之處,燒掠一空。被劫之民無以爲生,亦投爲盜,眾至萬,躊躇數百里,官兵屢巢不盡。至庚寅辛卯間,各處劇盜輸金投降,給劄授銜,聽其歸里,名曰安插。錦衣頂帽,羣盜隨從,公然與府縣官抗禮,陽爲投順,陰仍行劫。因鄉野民貲寄頓在城,盜無以劫,乃擇縉紳富人並其愛子,擒匿盜穴,勒千金萬金取贖,愆期不至,有水牢、河泥、糞窖、煙薰眼等刑,數日一比,往往喪命不取贖,彼稱當沒,碎磔示眾。出城親自𧷔剌拜謁巨家,口稱貸餉,稍不允諾,夜必燒劫,流毒幾十年,後漸次巢滅。

臚傳紀事[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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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文謤因奏求蓄髮革職[编辑]

清初入關定鼎,首奠山東。薙髮令下,原任知府孔文謤奏:『臣家宗子衍聖公孔元植,已率四世子孫告之祖廟,俱遵令薙髮訖。但念先聖爲典禮之 宗,顏曾孟三賢起而羽翼。禮之大者,莫要於冠服,先聖之章甫逢掖,子孫世世守之,是以自漢暨明,制度雖有損益,獨臣家服制,三千年來未之或改。今一旦變更,恐於皇上崇儒重道之典有未備也。應否蓄髮,以復先世衣冠,統惟聖裁。』得旨:『薙髮嚴旨,違者無赦。孔文謤奏求蓄髮,已犯不赦之條,姑念聖裔免死,況孔子聖之時。似此違制,有玷伊祖時中之道,著革職,永不敘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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