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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廌山集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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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廌山集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集部三
  游廌山集       别集類二
  提要
  等謹案游廌山集四巻宋游酢撰酢字定夫建陽人元豐五年進士建中靖國初厯官監察御史宣和初終於知濠州事蹟具宋史道學傳楊時龜山集有酢墓誌銘稱所著有中庸義一巻易説一巻詩二南義一巻論語孟子雜解各一巻文集十巻年譜稱其年二十九録明道先生語年四十一録伊川先生語年四十六作論孟雜解中庸義年四十七作易説詩二南義而不言文集盖夲各為書也此夲首以論語雜解中庸義孟子雜解為一巻次易説詩二南義為一巻次師語師訓為一巻次以文七篇詩十三首附以墓誌年譜為一巻又中庸義後有拾遺孟子雜解僅八條詩二南義僅二條盖後人掇拾重編不但非其原夲且併非完書矣春日山行詩中有風詠舞雩正此日雪飄伊洛是何年之句自用程門立雪故實似亦不類酢作以其為宋儒遺書别無他本姑録之以備一家焉乾隆四十六年九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游廌山集卷一
  宋 游酢 撰
  論語雜解
  學而時習之章
  理也義也人心之所同然也學問之道無他求其心所同然者而已學而時習之則心之所同然者得矣此其所以說也故曰理義之說我心猶芻豢之説我口今試以吾平居之學驗之若時習於禮則外貎無斯須不莊不敬時習於樂則中心無斯須不和不樂無斯須不莊不敬則慢易之心無自而入而本心之敬得矣無斯須不和不樂則鄙詐之心無自而入而本心之和得矣時習之則時有得矣時有得矣其為説可勝計哉流水之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於道也不成章不逹故積於中者厚然後發於外者廣得於已者全然後信於人者周有朋自逺方來則發於外者既已廣信於人者既已周矣非夫積厚於中得全於已者曷至是哉此其所以樂也孟子曰令聞廣譽施於身所以不願人之文繡也夫聞譽施諸身則美在其中而暢於四支夫豈借美於外哉惟不借美於外則志願在我而世之所可願者屏焉其為樂也烏可已耶盖君子非樂於朋來也樂其聞譽有以致之也非樂其聞譽也樂其美在其中而暢於四支有以致聞譽也然求為可樂者亦反諸身而已矣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盖不知命則行險以儌幸將無所不至其趨於小人也孰禦焉尚何以為君子乎若夫尊德樂義之士囂囂自得不怨天不尤人遯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非君子成德孰能至於是哉故曰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語成德也不然不念舊惡怨是用希與夫遺佚而不怨阨窮而不憫者何以稱夷惠説也樂也君子也言其義則然若夫所以説樂所以為君子則在於學者之心得譬之飲食之美也借使易牙日譽於前而已不預饗焉終不足以知味 又曰時習於禮則外貎無斯須不莊不敬時習於樂則中心無斯須不和不樂且將日進於理義之地矣故説内足以成已外足以成物君子所謂三樂者内外两得矣故樂學而至於樂則在我者無憾矣宜其令聞廣譽四馳也而人有不知焉是有命也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今也人不知而不慍則非成德之士安於義命者不能爾也謂之君子
  其爲人也孝弟章
  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事兄弟故順可移於長孝弟者忠順之資也其不足於忠順者寡矣故孝弟之人鮮好犯上至於不好犯上則忠順足於已而悖逆之氣不萌於中矣若是者其事君必如其親憂國必如其家愛民必如其子固足以禦亂矣曾何作亂之有故曰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木漸於上水漸於下有本者如是故君子之道亦務本而已矣孝弟也者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仁此者為仁履此者為禮宜此者為義信此者為信順此者為樂兹非仁之本與知孝弟為仁之本則本立而道生之説見矣
  巧言令色章
  仁者誠而已矣無偽也何有於巧言仁者敬而已矣無謟也何有於令色巧言入於偽令色歸於謟其資與木訥反矣宜其鮮於仁也使斯人之志在於巧言令色而已則孔子所謂朽木糞墻孟子所謂鄉原終不可以入德使其人之志在於善而失其所習則猶可以自反此聖人所以不絶其為仁而止言其鮮也然則仲尼之惡令色也如此而詩人以美仲山甫何也盖詩人之所謂令色者與仲尼之意異善觀詩者以意逆志可也
  吾日三省吾身章
  考曾子之學主於誠身則其操心宜無不忠其立行宜無不信而處已者無憾矣慮其所以接人者或入於不忠不信而不自悟也故日三省其身焉省之如此其周則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者庻乎可以企及矣然此特曾子之省身者而已若夫學者之所省又不止此事親有不足於孝事長有不足於敬歟行或愧於心而言或浮於行歟慾有所未窒而忿有所未懲歟推是類而日省之則曾子之誠身庻乎可以跂及矣古之人所謂夜以計過無憾而後即安者亦曾子之意曾子於正心誠意之道宜無須臾忌也惟以應物之際恐或失念而違仁故日所省者三事而已
  道千乘之國章
  道之為言未及治也猶書所謂引飬引恬而已馬融謂為之政敎者近之矣敬事而信德敎以道之也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政事以道之也有德敎以道之則尊君親上之心篤有政事以道之則勸功樂事之意純有國之道何以加此盖惟敬朝覲之事則君臣嚴敬冠昏之事則男女别敬喪紀之事則民知哀死而愼終敬祭祀之事則民知報本而追逺事之所在無所不用其敬焉則民孰有不敬者哉一號令之出也一期㑹之時也一賞罰之用也一嚬笑之形也無所不用其信焉則民其有不信者哉由是道而誠於心則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者亦久於斯道而已雖然知敬事而已未及乎信則慢令而致期非所以孚民知信而已未及乎節用則侈費而傷財非所以裕國知節用而已未及於愛人則將吝細而少恩非所以厚下知愛人而已不知使民以時則將輕用其力輕奪其務非所以養民知是五者而法度加焉則治人之道足矣當孔子時斯道也將亡矣故亟言之使道之以道則於法度乎何有
  弟子入則孝章
  入孝而出弟行謹而言信處衆而汎愛交友而親仁君子之務此其本也有所未能則勉為之有所未至則力致之待其有餘也然後從事於文則其文足以増美質矣猶木之有本根也然後枝葉為之庇覆茍其無本則枝葉安所附哉夫文者詩書禮樂之謂也詩者言此情而已書者述此事而已禮者體此而已樂者樂此而已使其孝不稱於宗族其弟不稱於鄉黨交遊不稱其信醜夷不稱其和仁賢不稱其智則其文適足以滅質其博適足以溺心以為禽犢者有之以資發塜者有之託真以酬偽餙姦言以濟利心者徃徃而是也然則無本而學文盖不若無文之愈也是以聖人必待行有餘力然後許之以學文不然固有所未暇也後之君子稍渉文義則沾沾自喜謂天下之美盡在於是或訾其無行則驁然不顧或詆其不足則忿疾如深讐亦可謂失羞惡之心矣烏知聖人之本末哉
  賢賢易色章
  天下之逹道五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先王之時在上者舍是無以敎在下者舍是無以學故孟子曰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今能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則其於人倫厚矣學之為道何以加此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仲尼之門子夏以文學名而其言如此則知古之所謂學者在本而不在末故學而一篇大抵皆在於務本
  君子不重章
  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此君子之重而威也重而威則德性尊矣故君子日就小人日逺由是而學其思之必精其行之必篤其問之必周其聽之必專入乎耳著乎心此德全而學固矣反是則言招憂行招辱貌招淫好招辜何威之有道聽而塗說者有之一心以為有鴻鵠將至者有之何固之有忠信所以進德也如甘之受和白之受采故善學者其心以忠信為主不言則已言而必忠信也故其言為德言不行則已行而必忠信也故其行為德行止而思動而為無時而不在是焉則安徃而非進德哉故為仁不主於忠信則仁必出於姑息為義不主於忠信則義必出於矯抗操是心以徃則禮必出於足恭智必出於行險安徃而非敗德哉而何進德之有焉譬之欲立數仭之墻而浮埃聚沫以為基亦没世不能立矣故主忠信者學者之要言也孟子之論尚友也以一鄉之善士為未足而求之一國以一國之善士為未足而求之天下以天下之善士為未足而求之古人無友不如已者尚友之道也求得賢者尚而友之則聞其所未聞見其所未見而德日起矣此仲尼所以期子夏之日進也孔子曰過而能改善莫大焉盖能改一言之過則一言善矣能改一行之過則一行善矣若過而每不憚改者其為善可勝計哉然則君子之道以威重為質而以學成之學之道必以忠信為主而以勝已者輔之雖然使其或吝於改過則賢者未必樂告以善道故以過則勿憚改為終焉
  愼終追逺章
  終者人所易忽也而愼之逺者人所易忘也而追之厚之道也
  父在觀其志章
  三年無改於父之道若堯舜文武之道雖行萬世不可改也何止三年若武帝𣙜酤之政德宗宮市之事昭帝順宗不踰年而改之天下後世不以為非者何待三年今言無改於父之道則在所當改而可以未改也人君士大夫皆當如此居䘮之制有不言而事行者有言而後事行者有身自執事而後行者此尊卑之等也如以為聽於冡宰為嫌於改父之道則孔子所謂古之人皆然者豈為其父皆有可改之道乎盖恤之道當然
  君子不器章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君子體夫道者也故不器不器則能圓能方能柔能剛非執方者所與也
  學而不思章
  多識前言徃行而考古以騐今者學也耳目不交於物而悉心以自求者思也思則知敬以直内而中有主學則知義以方外而外有主學而不思則所學者不能以為已故㒺罔者反求諸已而無實也思而不學則所思者不足以渉事故殆殆者應於事而不安也
  子張學干禄章
  行於已而為行故愼行則寡悔悔在心也應於物而有言故愼言則寡尤尤在事也易之言無悔者本諸心也故於行已者言寡悔言無尤者渉於事也故於應物者言寡尤咸同人復大壯無悔賁鼎蹇旅大畜無尤非謂言可以有悔也
  人而無信章
  人而無信以輗軏為喻何也曰忠信所以進德而義也禮也以信成之人而無信則中無所主矣以之為仁則蹩躠而已以之為義則踶跂而已為智則誣為禮則偽無所施而可也輗軏大車小車所恃以行者也而有信則大德小德所資以進也故輪輿雖備而無輗軏則有車之名而無運行之實人而無信則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亷潔終不可入堯舜之道故其喻如此
  孔子謂季氏章
  人臣僭國君之禮是無君也陪臣僭天子之禮是無王也季氏以八佾舞其心遂無王矣是將㧞本塞源冠履倒施滅天理而壞人倫矣此而可忍孰不可忍也
  人而不仁章
  人而不仁則人心亡矣以事父必不孝其如父子之禮何以事君必不忠其如君臣之禮何在宗廟之中上下同聽之而和敬彼且不敬其如宗廟之樂何在族黨之中長㓜同聽之而和順彼且不順其如族黨之樂何是其為禮也必偽而慢易之心入之矣豈足以治躬其為樂必淫而鄙詐之心入之矣豈足以治心
  或問禘之説章
  祭祀之義非精義不足以究其説非體道不足以致其義盖惟聖人為能饗帝為其盡人道而與帝同德惟孝子為能饗親為其盡子道而與親同心也仁孝之至通乎神明而神祗祖考安樂之則於郊社之禮禘嘗之義始可以言明矣夫如是則於為天下國家也何有宜乎衆人所不得聞也故或問禘之説孔子答之曰不知也其曰知其説者之於天下其如示諸斯乎指其掌則又以明其不可不知也是禮也中庸兼郊社禘嘗言之其説亦當如此古人之所謂通乎一萬事畢也論語特因或人之問而發之故止及禘之説耳成王自謂予冲子夙夜毖祀盖雝雝在宫肅肅在廟者文王純德之容而曾孫篤之所以致太平也若言禘大禮其義衆恐非其質也恐與中庸意異
  關睢樂而不淫章
  常情之哀樂皆出於私意故其樂必淫於已其哀必傷於人關睢之樂在於得淑女則異乎人之樂也故不淫其色其哀在於思賢才則異乎人之哀也故無傷善之心先王之用心憂樂以天下而已故太姒所以宜為文王之配
  子謂韶盡美矣章
  王者功成作樂韶武之盡美以其功言之也如觀其成功則二聖人之樂皆無餘美乃若所遇之事所以致功者舜以紹堯而為韶武以滅商而為武豈可同日而語哉觀成湯之有慚德則武之用心可知矣故盡美者其功也未盡善者其事也猶之周公東征四國是皇是時周室幾再造矣其功顧不大哉至於致辟管叔於商豈其所欲乎武之未盡善其事類如此矣
  惟仁者能好人章
  好善而惡惡天下之同情也然好惡每失其實者心有所繫而不能克已也惟仁者宅心於大中至正之地而無私焉故好惡非我遵王之道路而已知及之仁或未足以守之則不足以與此故言唯仁者為能
  富與貴章
  富與貴非其道得之則君子不處以有義也君子宜富貴者也今至於貧賤是不以其道得之也然而不去者以有命也此皆為君子言之故主彌子瑕而得卿孔子不為也 又曰君子去仁則君非君子非子矣安所成其名 又曰無終食之間違仁言造次顛沛必依於仁雖終食之頃不違也如以飲食必有祭則僧家出生皆可以為不違仁矣可騐其學不在已
  參乎吾道一以貫之章
  夫道一而已矣天地一指也萬物一馬也無徃而非一此至人所以無已豈參彼已所能預哉此忠恕所以違道為其未能一以貫之也雖然忠所以盡已恕所以盡物則欲求人道者宜莫近於此此忠恕所以違道不逺也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使曾子之知不足以及此則仲尼不以告而曾子不自誣今曰忠恕而已者所以告門人也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此仲尼告曾子之道也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此曾子告門人之道也然則曾子豈有隠於是耶盖門人智不足以及此而强告之適足以滋其惑使門人誠於忠恕則於一道亦何逺之有子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又曰語之而不惰又曰於吾言無所不説則其師資之際朝夕相與言而黙契於道者宜不少矣而論語所載止於問為仁問為邦而已則其所不載者皆二三子所不得聞也由此觀之則仲尼曾子所以授受者門人所不得聞而所以告門人者不過忠恕而已此曾子所以爲善學而善教者也
  夫子之文章章
  孟子曰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至聖之於天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論性之妙而與於天道雖聖人有所不能知焉况子貢乎聞即是知可得而聞者可以與知之謂也不可得而聞者亦有所不能知之謂也
  顔淵季路侍章
  孔子之道修於家行於鄉施於國達於天下亦不過使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而已盖使天下之為子者皆致其孝然後老者莫不安之矣使天下之為父者皆致其慈然後少者莫不懷之矣使天下之為朋友者皆先施之然後朋友莫不信之矣此所以為孔子之志其辭雖若自抑而非盛德之善治於人心者亦不足以與此
  仲弓問子桑伯子節
  子桑伯子之可也以其簡若主之以敬而行之則簡為善
  哀公問弟子章
  不遷怒者怒適其可而止無溢怒之氣也傳所謂室於怒而市於色者遷其怒之甚者也不遷怒則發而中節矣喜怒哀樂不可無也每思要發皆中節之為難耳文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則何惡於怒哉記曰心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今至於不遷怒則於正心之學可謂自强矣不貳過者一念少差而覺之早不復見之行事也盖惟聖人能寂然不動故無過顔子能非禮勿動而已故或有不善始萌於中而不及復行是其過在心而行不貳焉則於修身之學可謂自強矣正心以修身自強而不息此孔子所謂好學而顔子所以三月不違仁也若夫絶學者則心無所於正身無所於修暖然似春凄然似秋天德而已矣此聖賢之辨也
  子華使於齊章
  餼廩稱事所以食功也今原思之為宰而辭禄不受則食功之義廢矣盖義所當得則雖萬鍾不害其為亷借使有餘猶可以及鄰里鄉黨盖鄰里鄉黨有相賙之義
  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章
  仁人心也不可須臾離也猶飢之於食渇之於飲一日闕之則必顛仆餓踣而殞命矣人心一日不依於仁則不足以為人焉仲尼嘗歎曰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當時之人不能一日用其力於行仁又安得以仁存心三月之久如顔子哉違者對依而言之不違則心常依於仁矣
  賢哉回也章
  非樂簞瓢陋巷也不以貧寠動其心改其樂也知其所樂則知其不改
  人之生也直章
  直者循理之謂也惟其循理故能盡生之經與直養之直同至於姦㒺則去直也逺矣
  知者樂水章
  仁者安仁得於所性之妙不逐末以忘本不逐偽以䘮真不殘生以傷性可以保身可以養生可以盡年故享年享國皆可長久若堯舜文王皆度越百嵗是也
  齊一變章
  齊雖强大經威公一變而為霸則王道不復存焉魯雖削弱而周公之法則猶在有王者作取法於魯則文武之道翕然丕變矣
  志於道章
  志於道者念念不忘於道也念念不忘則將有以宅心矣宅心於道者無思也惟精也無為也惟一也惟精則無偏此道之大中惟一則無變此道之大常堯授舜舜授禹至於允執厥中則志於道之效也據於德者止其所而自得也自得於已無待於外則有以勝物而其固萬物莫足以傾之獨立不懼而其守舉世莫得以易之則所據之地可謂之且乆矣孟子所謂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則據於德之效也據於德所以體道也依於仁出入起居視聽食息無時而違仁也仁者人也人之成位乎天地之間以其仁而已不然則皇皇然無所依矣猶之父者子之天也而子依之夫者妻之天也而妻依之不得而違也君子依乎中庸亦若是而已為中庸之不可須臾離也依者違之反也顔子三月不違仁則依於仁之效也依於仁所以成德也義宜此者也禮體此者也智知此者也故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是故君子依於仁而足矣非謂倚一偏也孰謂三月不違仁而又不足於義乎道者天也故言志德者地也故言據仁者人也故言依至於游於藝則所以閑邪也盖士志於道茍未至於縱心則必有息游之學焉傳曰張而不弛文武不能也不有博奕者乎為之猶賢乎已夫博奕固惡矣而其惡止於博奕若飽食終日無所用心則心之放逸熱焦火而寒凝氷何所不至哉是以聖人寧取於博奕也况六藝之正乎故游於禮所以防其躁也游於樂所以𨗳其和也游於射所以正内志而直外體也御也書也數也亦若是而已是皆操心之術也先王之時自㓜子常示母誑六嵗學方名十年學㓜儀十三舞勺成童舞象以至於灑掃應對進退無非學者庸詎知大人不失赤子之心不緣是而得乎故游於藝所以守仁也本末内外交進而不遺則於宅心而執厥中亦何患於弗克哉
  子不語章
  夫子語治而不語亂何也君子樂道人之善惡稱人之惡則語治而不語亂者聖人之仁也且語治而已則是非美惡較然明矣何必語亂而後可以為戒
  二三子以我爲隱乎章
  聖人語黙動静無非敎者其所以與二三子者甚易知而易見也惟其聽之者自不能見則以為有隱耳其曰是丘也者質諸已以實其言也故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聖人亦天而已矣子貢曰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是性與天道仲尼固嘗言之曷嘗有甚高不可測之論大而無當不近人情乎蓋亦不離於文章也而學者自不能以心契則或疑其未嘗言耳子貢既聞道矣故知夫子之未嘗不言也子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盖能盡人之道則於事鬼神之道可以不學而能也能知生之説則於死之説可不問而知也告人之道於是乎盡孰謂夫子有隱於由乎
  興於詩章
  興於詩言學詩者可以感發於善心也如觀天保之詩則君臣之義修矣觀常棣之詩則兄弟之愛篤矣觀伐木之詩則朋友之交親矣觀闗睢鵲巢之風則夫婦之經正矣昔王襃有至性而弟子至於廢講蓼莪則詩之興發善心於此可見矣而以攷其言之文為興於詩則所求於詩者外矣非所謂可以興也然則不學詩無以言何也盖詩之情出於溫柔敦厚而其言如之言者心聲也不得其心斯不得於言矣仲尼之敎伯魚固將使之興於詩而得詩人之志也得其心斯得其所以言而出言有章矣豈徒攷其文而已哉詩之為言發乎情也其持心也厚其望人也輕其辭婉其氣平所謂入人也深其要歸必止乎禮義有君臣之義焉有父子之倫焉和樂而不淫怨誹而不亂所謂發言為詩故可以化天下而師後世學者茍得其用心何患其不能言哉 又曰明乎齊之音者有勇明乎商之音者有義亦感發之意 又曰詩之文盖有後世老師宿儒所不能為曾謂始學者而能之乎
  民可使由之章
  夫先王豈以其術智籠天下之民而愚之哉盖道無方也反而觀之則無已泛而觀之則無物虎豹得之而猛噬蛇虺得之而毒螫厚者見之而為仁薄者見之而為惡觀老子之學變而為申韓則民不可使知之理可見矣盖其氣質或不良而竊窺其端倪則適足以逞其不肖之心而已此小人之童觀所以无咎也
  吾自衛反魯章
  雅頌各得其所而不及禮與風何也曰有其德無其位不敢作禮樂焉則禮樂非孔子之事所謂雅頌各得其所者因其舊而正之非有所作也故不及禮闗睢之亂師摯固嘗治之矣故不及風
  語之而不惰者章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回於夫子之言無所不説非不惰而何
  顔淵問仁章
  孟子曰仁人心也則仁之為言得其本心而已心之本體則喜怒哀樂之未發者是也惟其狥已之私則汩於忿慾而人道熄矣誠能勝人心之私以還道心之公則將視人如已視物如人而心之本體見矣自此而親親自此而仁民自此而愛物皆其本心隨物而見者然也故曰克已復禮為仁禮者性之中也且心之本體一而已矣非事事而為之物物而愛之又非積日累月而後可至也一日反本復常則萬物一體無適而非仁矣故曰一日克已復禮天下歸仁焉天下歸仁取足於身而已非有藉於外也故曰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顔淵請事斯語至於非禮勿動則不離於中其誠不息而可久矣故能三月不違仁雖然三月不違者其心猶有所操也至於中心安仁則縱目之所視更無亂色縱耳之所聽更無姦聲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則發育萬物彌綸天地而何克已復禮三月不違之足言哉此聖人之能事而對時育萬物者所以博施濟衆也仁至於此則仲尼所不敢居而且罕言也然則仁與聖烏乎辨曰仁人心也操之則為賢縱之則為聖茍未至於縱心則於博施濟衆未能無數數然也
  仲弓問仁章
  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則以閑邪存其誠而已出門如見大賔則無時而不敬也使民如承大祭則無事而不敬也仲弓能請事斯語則於非禮勿動亦庶㡬焉
  司馬牛問仁章
  仁之難成久矣豈惟行之為難知之固未易也今欲言出而當於仁得無難乎故曰其言也訒訒之難也夫子答樊遲之問仁曰先難而後獲答司馬牛曰仁者其言也訒皆未可與言仁故也
  吾之於人也章
  大公至正之道古今所共由也合乎此則為是外乎此則為非其所謂是者非惟聖人之所是天下亦以為是而好之其所謂非者非惟聖人之所非天下亦以為非而惡之聖人因民心之是非好惡還以治之非故矯揉其性而為不可順從之事也三代之君所以治者如此孔子亦出乎大公至正之道而已
  唯上知與下愚不移章
  孔子之言性有以其本言之者若繼之者善成之者性是也有以人所見言之者若性相近習相逺是也孟子亦然其道性善深探其本也其曰孺子將入井皆有怵惕惻隠之心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姑據人所見而語之也是以當時學者不能無疑夫道未cq=371始有名感於物而出則善之名立矣託於物而生則性之名立矣善者性之德故莊子曰物得以生謂之德性者善之資也故莊子曰形體保神謂之性盖道之在天地則播五行於四時百物生焉無非善者也無惡也故曰繼之者善也道之在人則出作而入息渇飲而飢食無非性者也無妄也茍得其性之本然反身而誠則天地萬物之理得而道自我成矣故曰成之者性也惟其同出於一氣而氣之所値有全有偏有邪有正有粹有駁有厚有薄然後有上智下愚中人之不同也猶之大塊噫氣其名為風風之所出無異氣也而叱者吸者呌者號者其聲若是不同以其所託者物物殊形耳其聲之不同而謂有異風可乎孟子謂性善正類此也荀卿言性惡揚雄言人之性善惡混韓愈言性有三品蓋皆蔽於末流而不知其本也觀五方之民剛柔輕重遲速異齊則氣之所禀可以類推之也以堯為君而有丹朱以瞽瞍為父而有舜又何足疑乎孔子言性相近者以習而相逺則天下之性或相倍蓰者固多矣由是觀之則謂性有三品未為不可唯其止以是為性則三子者之失也成性存存道義之門盖非盡心知性者不足以與此宜乎夫子之言性門人莫得而聞也子貢知道者也得其所以言矣故其贊聖人者及此
  子之武城章
  子夏以灑掃應對進退敎人子游以弦歌為學知此然後知古人為學之方惟賢者得其大者不賢者得其小者故有愛人易使之異
  㣲子去之章
  董子曰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善乎其言始可與言仁也已矣蓋仁人之用心惟仁所在而已仁之所在則從之不論所以也仁在於去則去之而不愧㣲子是也仁在於不去則為之奴而不辱箕子是也仁在於死則就死而不悔比干是也豈顧利害禍福而易其求仁之志哉故伯夷之清伊尹之任桞下惠之和皆仁也伯夷辭為孤竹之君而餓於首陽之下由衆人觀之其利害固殊絶也而彼獨以是求仁焉以是求之以是得之既以遂其志矣夫何怨之有宰我曰仁者雖告之曰井有仁焉其從之也宰我之意盖曰仁者之志惟求仁而已功利非所計也井者必死之地也厥或告之曰死地有仁彼其用心之誠亦將從之也是不然君子之求仁亦曰循理而已矣夫理之所不載安在其為仁耶故可逝者其心也其不可䧟者其理也以其用心之仁故可以欺以其見理之明故不可㒺以井為言則犯害之地皆是也
  堯曰咨爾舜章
  有一言而足以盡至治之要曰中而已盖中者天下之大本也豈執一云乎哉不偏不倚適當其可而已譬之權衡之應物曾無心於輕重抑揚高下稱物平施無銖两之差此其所以為時中也與堯舜禹三聖授受之際所守者一道允執厥中乃傳心之密㫖也中庸義
  天命之謂性節
  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則天命也若遁天背情則非性矣天之所以命萬物者道也而性者具道以生也因其性之固然而無容私焉則道在我矣夫道不可擅而有也固將與天下共之故修禮以示之中修樂以導之和此修道之謂敎也或蔽於天或蔽於人為我至於無君兼愛至於無父則非敎矣知天命之謂性則孟子性善之説可見矣或曰性惡或曰善惡混或曰有三品皆非知天命者也
  君子中庸章
  道之體無偏而其用則通而不窮無偏中也不窮庸也以性情言之則為中和以德行言之則為中庸其實一道也君子者道中庸之實也小人則竊中庸之名而實背之是中庸之賊也故曰反中庸
  道之不行也章
  知出於知性然後可與有行知者過之非知性也故知之過而行之不至也已則不行其能行於天下乎若鄒衍之談天公孫龍之詭辨是知之過也愚者又不足以與此此道之所以不行也行出於循理然後可與有明賢者過之非循理也故行之過而知之不至也已則不知其能明於天下乎若楊氏為我墨氏兼愛是行之過也不肖者又不足以與此此道之所以不明也道不違物存乎人者日用而不知耳故以飲食况之飲食而知味非自外得也亦反諸身以自得之而已夫行道必自致知始使知道如知味斯道其憂不行乎今也鮮能知味此道之所以不行也
  回之爲人也章
  道之不行知者過之如舜之知則道之所以行也道之不明賢者過之如回之賢則道之所以明也 又曰擇乎中庸見善明也得一善則服膺不失用心剛也
  子路問强章
  中庸之道造次顛沛之不可違惟自强不息者為能守之故以子路問强次顔淵
  君子之道四節
  有所不足不敢不勉將以踐言也則其行顧言矣有餘不敢盡耻躬之不逮也則其言顧行矣言行相顧則於心無餒故曰胡不慥慥爾慥慥心之實也
  君子素其位而行章
  素其位而行者即其位而道行乎其中若其素然也舜之飯糗茹草若將終身此非素貧賤而道行乎貧賤不能然也及其為天子被袗衣鼓琴若固有之此非素富貴而道行乎富貴不能然也飯糗袗衣其位雖不同而此道之行一也至於夷狄患難亦若此而已道無不行則無入而不自得矣盖道之在天下不以易世而有存亡故無古今則君子之行道不以易地而有加損故無得䘮至於在上位不陵下知富貴之非泰也在下位不援上知貧賤之非約也此惟正已而不求於人者能之故能上不怨天下不尤人盖君子為能循理故居易以俟命居易未必不得也故窮通皆好小人反是故行險以儌幸行險未必常得也故窮通皆醜學者要當篤信而已射有似乎君子者射者發而不中則必反而求其不中之因意者志未正邪體未直邪持弓矢而未審固邪然而不中者寡矣君子之正身亦若此也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禮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已而已而何怨天尤人之有哉失諸正鵠者行有不得之况也
  舜其大孝也與章
  中庸以人倫為主故以孝德言之
  無憂者章
  武王之事非聖人所欲為也故曰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謂之不失則與必得異矣乃如其道則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享之子孫保之與舜未始不同也 又曰武王於泰誓三篇稱文王為文考至武成而柴望然後稱文考為文王仍稱其祖為太王王季然則周公追王太王王季者乃文王之德武王之志也故曰成文武之德不言文王者武王既追王矣武王既追王而不及太王王季以其末受命而其序有未暇也禮記大傳載牧野之奠追王太王亶父王季歴文王昌亦據武成之書以明追王之意出於武王也世之説者因中庸無追王文王之文遂以謂文王自稱王豈未嘗考泰誓武成之書乎君臣之分猶天尊地卑紂未可去而文王稱王是二天子也服事商之道固如是耶書所謂九年大統未集者後世以虞芮質厥成為文王受命之始故也當六國時秦固以長雄天下而周之位號㣲矣辛垣衍欲帝秦魯仲連以片言折之衍不敢復出口蓋名分之嚴如此故以曹操之英雄逡廵於獻帝之末而不得逞彼盖知利害之實也曾謂至德如文王一言一動順帝之則而反盗虛名而拂天理乎且武王觀政於商而須假之五年非偽為也使紂一日有悛心則武王當與天下共尊之必無牧野之事然則文王已稱之名將安所歸乎此天下之大戒故不得不辨亦所以正人心也
  武王周公其逹孝矣乎章
  大孝聖人之絶德也逹孝天下之通道也要其為人倫之至則一也故繼志述事之末亦曰孝之至也事死如事生以愼終者言之事亡如事存以追逺者言之故始死謂之死既葬則曰反而亡焉此死亡之辨也惟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饗帝一德也饗親一心也要不過乎物而已其於慶賞刑威乎何有故曰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成王自謂予冲子夙夜毖祀此迓衡之要道也
  哀公問政不可以不知天節
  螟蛉有可化之質蜾蠃有能化之材知是説然後可與言政也然則政之所託可非其人乎故曰為政在人人固未知若規矩凖䋲在我則方圓曲直無所逃矣故曰取人以身規矩凖䋲無他人道而已故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又曰失其身而能事其親吾未之聞矣故修身然後能事親至於能事親則修身之至也故曰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知事親則德之本立矣而不知人則上而事君下而取友去就從違莫知所向而貽其親之憂者有矣蓋取人以身不能事親安所取人哉其序由事親然後能知人至於能知人則事親之至也故曰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
  好學近乎知節
  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此成德也孔子自謂我無能焉夫成德豈易得乎能知好學力行知恥則可以入德矣
  齊明盛服所以行之者一也節
  齊明所以一其志盛服所以修其容非禮勿動則内無逸德外無過行内外進矣則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故修身則道立去䜛則任之專逺色則好之篤賤貨則義利分貴德則真偽核夫如是則見善明用心剛矣故尊賢則不惑尊其位所以貴之重其禄所以富之同其好以致其利同其惡以去其害則禮備而情親諸父昆弟所以望乎我者足矣故親親則不怨 又曰人情莫不欲逸也時使之而使有餘力莫不欲富也薄歛之而使有餘財則子庶民之道也故百姓勸日省月試以程其能餼稟稱事以償其勞則惰者勉而勤者悦矣此來百工之道也故財用足送徃迎來以厚其禮嘉善而矜不能以致吾仁待之者甚周責之者甚約此柔逺人之道也故四方歸之繼絶世則賢者之類無不悦舉廢國則功臣之後無不勸亂者懼焉危者怙焉其來也節以時其徃也遣以禮則懷諸侯之道也夫如是則德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廣矣故天下畏之經雖有九而所以行之一者誠而已不誠則九經為虛文是無物也
  凡事豫則立節
  豫者前定之謂也惟至誠為能定惟前定為能應故以言則必行以事則必成以行則無悔以道則無方誠定之效如此故繼九經言之
  在下位節
  欲誠其意先致其知故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學至於誠身安徃而不致其極哉以内則順乎親以外則信乎友以上則可以得君以下則可以得民此舜之允塞所以五典克從也
  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章
  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故惟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千萬人之性一已之性是也故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萬物之性一人之性是也故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同焉皆得者各安其常則盡人之性也羣然皆生者各得其理則盡物之性也至於盡物之性則和氣充塞故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夫如是則天覆地載教化各任其職而成位乎其中矣
  其次致曲章
  誠者不思不勉直心而徑行也其次則臨言而必思不敢縱言也臨行而必擇不敢徑行也故曰致曲曲折而反諸心也擬議之間鄙詐不萌而忠信立矣故曲能有誠有諸中必形諸外故誠則形形於身必著於物故形則著誠至於著則内外洞徹清明在躬故著則明明則有以動衆故明則動動則有以易俗故動則變變則革汚以為清革暴以為良然猶有迹也化則其迹冺矣日用飲食而已至於化則神之所為也非天下之至誠孰能與於此
  誠者自成也節
  誠者非有成之者自成而已其道非有道之者自道而已自成自道猶言自本自根也以性言之為誠以理言之為道其實一也
  故至誠無息章
  博厚而不久則載物之德隳矣髙明而不久則覆物之道缺矣是則悠久者天地所以成終始也故所以成物
  大哉聖人之道章
  發育萬物峻極於天至道之功也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至道之具也洋洋乎言上際於天下蟠於地也優優大哉言動容周旋中禮也夫以三百三千之多儀非天下至誠孰能從容而盡中哉故曰待其人而後行盖盛德之至者人也故曰茍不至德至道不凝焉至德非他至誠而已矣 又曰懲忿窒慾閑邪存誠此尊德性也非學以聚之問以辨之則擇善不明矣故繼之以道問學尊德性而道問學然後能致廣大尊其所聞行其所知充其德性之體使無不該徧此致廣大也非盡精㣲則無以極深而研㡬也故繼之以盡精㣲致廣大而盡精㣲然後能極高明始也未離乎方今則無方矣始也未離乎體今則無體矣離形去智廓然大通此極高明也非道中庸則無踐履可據之地不㡬於蕩而無執乎故繼之以道中庸高明者中庸之至理而中庸者高明之實德也其實非两體也
  仲尼祖述堯舜章
  中庸之道至仲尼而集大成故此書之末以仲尼明之道著於堯舜故祖述焉法詳於文武故憲章焉體元而亨利物而正一喜一怒通於四時夫是之謂律天時修其敎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使五方之民各安其常各踐其性夫是之謂襲水土上律天時則天道之至正合下襲水土則地理之異宜全矣故博厚配地無不持載高明配天無不覆幬變通如四時之錯行照臨如日月之代明小以成小大以成大動者植者皆裕如也是謂並育而不相害或進或止或久或速無可無不可是謂並行而不相悖動以利物者智也故曰小德川流靜以裕物者仁也故曰大德敦化言川流則知敦化者仁之體言敦化則知川流者智之用
  唯天下至聖二章
  自惟天下至聖以下聰明睿智聖徳也寛裕温柔仁徳也發强剛毅義徳也齊莊中正禮徳也文理宻察智徳也溥博者其大無外淵泉者其深不測或容以為仁或執以為義或敬以為禮或别以為智惟其時而已此所謂時出之也夫然故外有以正天下之觀内有以通天下之志是以見而民敬言而民信行而民悦自西自東自南自北莫不心悦而誠服此至聖之德也天下之大經五品之民彛也凡為天下之常道皆可名為經而民彛為大經經綸者因性循理而治之無汩其序之謂也立天下之大本者建中於民也淵淵其淵非特如淵而已浩浩其天非特如天而已此至誠之道也德者其用也有目者所共見有心者所共知故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道者其本也非道同志一莫窺其奥故曰茍不固聰明聖智逹天德者其孰能知之盖至誠之道非至聖不能知至聖之德非至誠不能為故其言之序相因如此
  潛雖伏矣節
  君子内省不疚無惡於志君子所不可及者其惟人所不見乎言愼獨也
  拾遺
  莫見乎隱節
  人所不睹可謂隱矣而心獨知之不亦見乎人所不聞可謂㣲矣而心獨聞之不亦顯乎知莫見乎隱莫顯乎㣲而不能愼獨是自欺也其離道逺矣
  天下國家可均也節
  其斯以為舜則絶學無為矣
  君子依乎中庸節
  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者疑慮不萌於心確乎其不可㧞也非離人而立於獨者不足以與此若不逺復者未免於有念也
  君子之道費而隱章
  唯費也則良知良能所自出故夫婦之愚不肖可以與知而能行焉唯隱也則非有思者所可知非有為者所可能故聖人有所不知不能焉盖聖人者德之成而業之大也過此以徃則神矣無方也不可知無體也不可能此七聖皆迷之地也孝經曰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盖事父母之心雖夫婦之愚不肖亦與有焉及其至也天地明察神明彰矣則雖聖人之德又何以加此此中庸所以為至矣
  道不逺人三節
  夫道一以貫之無物我之間既曰忠恕則已違道矣然忠以盡已則將以至忘已也恕以盡物則將以至忘物也則善為道者莫近焉故雖違而不逺矣
  鬼神之爲德章
  道無不在鬼神具道之妙用也其德固不盛歟夫欲知鬼神之德者反求諸其心而已神將來舍則是神之格思也若正心以度之則乖矣所謂不可度思也正心度之猶不可又况得而忘之乎所謂不可射思也不可度故視不見聽不聞不可射故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也夫㣲之顯如此以其誠之不可揜也誠則物物皆彰矣故不可揜㣲之顯者其理也誠之不可揜以其德言也
  凡爲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節
  經者其道有常而不可易其序有條而不可紊
  自誠明謂之性章
  自誠明由中出也故可名於性自明誠自外入也故可名於敎誠者因性故無不明明者致曲故能有誠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章
  至誠之道精一無間心合於氣氣合於神無聲無臭而天地之間物莫得以遁其形矣不既神矣乎
  誠者非自成已而已也節
  大學自誠意正心至治國平天下只一理此中庸所謂合外内之道也
  至誠無息生物不測節
  至誠無息天行健也若文王之德之純是也未能無息而不息者君子之自强也若顔子之三月不違仁是也 其為物不貳天地之得一也一則不已故覆載萬物雕刻衆形而莫知其端也故生物不測
  尊德性節
  尊其德性而道問學人德也致廣大而盡精㣲地德也極高明而道中庸天德也自人而天則上逹矣温故而知新所以博學而詳説之也敦厚以崇禮所以守約而處中也
  衣錦尚絅章
  無藏於中無交於物泊然純素獨與神明居此淡也然因性而已故曰不厭 無聲無臭則離人而立於獨矣 不失足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此簡也然循理而已故文 欲治其國先齊其家知逺之近也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可不謂近矣乎欲齊其家先修其身知風之自也易於家人曰風自火出而君子以言有物行有恒不可謂所自乎欲修其身先正其心知㣲之顯也夫道視之不見聽之不聞而常不離心術日用之間可不謂顯矣乎 所謂德者非甚高而難知也甚逺而難至也舉之則是故曰德輶如毛既以有所舉矣則必思而得勉而中是人道而有對故曰毛猶有倫若夫誠之至則無思無為從容中道是天道也故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
  補刋章節嗣考
  在天成象則鳥與火虛與昴四時迭見者天道之變也在地成形則作而長斂而藏四時異形者地道之變也至於成象者莫測其進退之機成形者莫見其生成之迹則天地之化也體化而裁之則無駭於變矣此變化之辯也
  聖人稽古之道不過三王而師古之道上及五帝若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雖百世聖人不能易也
  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夫道一而已矣其立於天下則有两端故君子有剛克焉執其義之端也有柔克焉執其仁之端也執其两端而用之以時中此九德所以有常而三德所以用義也
  孟子雜解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章
  惻者心之感於物也隱者心之痛於中也物之體傷於彼而吾之心感應於此仁之體顯矣故君子之於禽獸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見其全不忍見其傷而况於民乎况於親戚乎故惻隱之心莫隆於親而民次之 孟子曰君子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此自然之序也彼愛無差等者失其本心也已 又曰惻隱痛傷也傷在彼而我傷之痛在彼而我痛之傷痛非自外至也因心則然此惻隱所以為仁之端也至於充其心體之本然則萬物一體矣無物我之間也故天下歸仁焉
  燕人畔章
  象之惡已著而其志不過富貴而已故舜得以是而全之若管叔之惡則未著而其志其才皆非象比也周公詎忍逆探其兄之惡而棄之耶周公愛兄宜無不盡者管叔之事聖人之不幸也舜誠信而喜象周公誠信而任管叔此天理人倫之至其用心一也
  規矩方員之至也章
  愛敬盡於事親則孝之性盡矣盡之云者愛敬之道於是至矣不可以有加焉舜盡事親之道而瞽瞍底豫天下之為父子者定其理正如此也孟子言聖人人倫之至也人倫至於聖人而後為至者蓋非盡性不能也學者之於人倫亦期於盡而已矣
  居下位而不獲於上章
  欲誠其意先致其知故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學至於誠身安徃而不致其極哉以内則順乎親以外則信乎友以上則可以得君以下則可以得民此舜之允塞所以五典克從也然有誠者有誠之者不勉而中無為也不思而得無思也從容乎中道是聖人之事也故為天道至於擇善則有思矣固執之則有為矣拳拳乎中道是賢人之事也故為人之道聖賢雖異禀其為誠身一也
  詩云娶妻如之何章
  告而娶義之小者也廢人之大倫罪之大者也瞽瞍之頑告則不得娶舜知之宜審矣故受不告之名而不忍䧟父於廢大倫之罪如必先告俟其不從然後違之則是重拂其親之意而反彰其惡也故其不告君子以為猶告
  盡其心者章
  盡其心則心地無餘藴而性之本體見矣知其性則廣大悉備天理全而人偽冺矣夫是之謂極高明存其心者閑邪以存其誠也飬其性者守静以復其本也欲不外馳忿不内作反聽内視以歸有極則存其心之道也其志致一其氣致專至大至剛以直則養其性之道也存養至此則與天地相似而不違矣故足以事天夫是之謂道中庸極高明者理極於知天也道中庸者德全於事天也知天者造其理也事天者履其事也徒造其理而不履其事是為知君上之為我尊而未嘗致恭也知父母之為我親而未嘗致養也其忠孝安在哉知天智之盡也事天仁之至也仁之至智之盡也則死生為晝夜矣豈殀夀所能惑其心哉亦曰修身以俟之自作元命而已
  形色天性也章
  形者性之質也能盡其性則踐其形而無愧矣盖萬物皆備於我則其所有何物不備反身而誠樂莫大焉為其能盡性而踐形也若反身未至於誠則是於性有所不盡未能盡性則於質有所不充矣故曰惟聖人然後可以踐形箕子曰視曰明聽曰聰視謂之明聽謂之聰皆耳目之本然也能盡視聽之性則能盡耳目之形茍視聽不足於聰明則有耳目之形而無視聽之實德也豈不歉於形哉揚子曰聖人耳不順乎非口不𨽻乎不善若非禮勿視非禮勿言則於口耳猶有所擇是未足以言踐形
  仁也者人也章
  仁者以道之在人者名之也立人之道則仁之名所以立合而言之則仁與人冺矣此其所以為道也















  游廌山集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游廌山集巻二
  宋 游酢 撰
  易説
  彖曰大哉乾元節
  乾曰大哉坤曰至哉大則无所不包至則无所不盡乾之大无方而坤則未離乎方也
  終日乾乾節
  終日乾乾反復於道也反復宜與復卦之反復同釋終日乾乾行事之時而曰反復道何也盖君子之行事雖汲汲皇皇而易簡之理未嘗離也亦行其所无事而已九三在下體之上將離人而天矣故有反復道之象若夫聖人作而萬物覩則天德之所為確乎能其事而已矣雖有為而未嘗為反復不容言矣
  君子體仁節
  道者天也道為萬物之奥故足以統天仁者人也仁為衆善之首故足以長人猶之萬物發育乎春而震為長子也大為之制經為三百曲為之防詳為三千要皆歸於大中而已故曰嘉㑹足以合禮猶之萬物相見於夏而離為文明也義主於刻制而利不生於其間則不和先王之義勞之乃所以逸之故民至於㤀其勞殺之乃所以生之故民至於忘其死盖利之實行乎其中矣故曰利物足以和義猶之萬物彫悴於秋而説言乎兌也事以智謀物以智創智而不貞則事不立貞者正而固也謀之不正則異議得以屈之守之不固則衆力得以傾之豈事之幹哉故曰貞固足以幹事猶之萬物終藏於冬而成言乎艮也君子行此四德則乾道在我矣故曰乾元亨利貞
  初九曰潜龍勿用節
  龍德而隱故不易乎世龍德而正中故曰善世而不伐不易乎世者用舍在我故遯世无悶不成乎名者非譽不在物故不見是而无悶確乎其不可拔則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矣非伯夷桞下惠之徒何足以與此若孔子則聖人之時不專於勿用也其易世之志未嘗一日而㤀故曰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
  乾元用九節
  揲蓍之法遇九六之數則變乾以純陽故陽極而亢坤以純隂故隂極而戰如其不變則亢而災戰而傷不能免也乾以用九則陽知險而變故无首而吉坤以用六則隂知阻而變故永貞而利乾坤純乎隂陽者也故有用九用六與他卦不同將來者進成功者退天之則也故乾元用九乃見天則
  君子學以聚之節
  乾之道不盡於九二故有學問坤之道盛於六二故不習无不利
  
  坤者純隂之卦也故初六隂生有履霜之戒六四重隂有天地閉之象
  彖曰至哉坤元至應地无疆
  乾曰大哉坤曰至哉大則无所不包至則无所不盡乾之大无方而坤則未離乎方也坤順承天則於乾之道亦无餘矣特不出於天之外而已故曰至哉坤元言地道於是為盡也天下之道至於易而盡故曰易其至矣天下之德至於中庸而盡故曰中庸其至矣體易而崇德則日新體易而廣業則富有故曰盛德大業至矣哉 其靜也翕故曰含𢎞含言无所不容𢎞言無所不有其動也闢故曰光大光言无所不顯大言无所不被四者坤元之德也體坤德以有行者非君子不足以與此故曰君子攸行 天行健者天之不已也无不覆幬者天之无疆而地之持載足以配之故曰德合无疆盖无疆者以形言也德合无疆者地之配天也應地无疆者君子之法地也知君子攸行應地无疆則知乃順承天之下德合无疆者合乎天也
  六二直方大節
  坤之六二靜則為中正動則為直方坤之道盛於六二而直方因動而後見也不言直方則地道之光不可得而見矣故以動者言之
  天地變化草木蕃節
  盖言順也言順於勢也盖言謹也言順於命也坤至柔而動也剛至靜而德方則用順亦必有所處如齊之田氏魯之三桓晉之六卿其勢之馴致必至於不可觧夫胡可以用順耶此初六之堅氷所以明用順之𡚁也天地閉賢人隱則伏其身而弗見閉其言而不出藏其智而不發唯恐其不謹如鄉隣有鬪者被髪纓冠而徃救之則非所以為謹矣此六四之括囊所以明用順之善也夫順何尤哉順性命之理而已茍順性命之理安徃而不善
  君子黄中節
  美在其中而暢於四支發於事業則周公其人也故曰公孫碩膚赤舄几几公之大美發於事業者既遜而不處其暢於四支者晬然見於動容周旋皆盛德神明之容不可得而形容也徒見其赤舄几几而已赤舄几几四體不言而喻也 黄中通理者養德性之源而通至理也正位居體者正為臣之位而居坤體也通理云者非謂其見彼也自見而已非謂其聞彼也自聞而已故宅於心者至虚而明居體云者處靜而无倡也禀其令而已處順而无作也續其終而已故守其身者至柔而恭内外交相養則美其中粹然无疵矣故見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此暢於四支所以為美之至也致天下之大利成天下之大順功髙而朝不忌任重而上不疑此發於事業所以為美之至也古之人有體是道者吾於周公見之矣周公既有大美而不居則所可得而形容者道德之氣神明之容而已故曰赤舄几几盖暢於四支者然也東人欲其留西人欲其歸而名實孚於上下不可掩也故曰德音不瑕盖發於事業者然也公之碩膚若是而不與有焉則其為美之至可知也坤之六二地逺於君諸侯之位也故言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而以其動者言之所以為大也六五地近於君公卿之位也故言黄中通理正位居體而以其靜者言之所以為美也為臣之美於是两盡
  彖曰屯節
  屯宜建侯而不寧何也盖屯難未觧方且急賢才以自助故分土錫圭以報有功而崇有德又且與之戮力以𢎞濟艱難故雖建侯而不寧也若豫之建侯則四方无虞五刑不用要當建諸侯以藩屏王室而已以是建侯則寧矣武王歸馬放牛何不寧之有
  初九盤桓節
  夫建侯王者事也而於初九言之者以剛動而不失其正其自任以天下之重盖王佐才也象所謂君子以經綸者非初九其誰耶故其體國致君宜以恊濟為意其曰利建侯者乃代天理物之職也
  彖曰䝉山下有險聖功也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抱一不離此䝉以養正之謂也夫唯抱一不離故智雖滿天地而不自慮能雖窮海内而不自為付百職於衆賢而我无為焉其致功也吾不尸其事其成功也吾不處其名此聖人之功也筮者占以决疑也占以决疑无不致誠故易以决疑以謀俱以筮言之非假布䇿也䝉之初筮者致一以有求比之原筮者再思以有擇若夫假爾泰筮則不可以有原也
  象曰山下出泉節
  山下出泉其一未散其勢未達觀其勢之未達則果行觀其一之未散則育德
  初六發䝉節
  䝉之初六發䝉而利用刑人何也盖民之迷則目无所見耳无所聞若以物䝉其首也今欲發其䝉而示之以好惡則彼且不見利不勸不威不懲誥令所不能加行義所不能率必欲以利誘之耶則爵无德而禄无功愈非所以勸也故當小懲而大戒罰一以警百然後䝉者畏刑之將至相與從上之所好而避其所惡故其䝉可得而發也雖然有發䝉之志則刑人而為利矣茍惡其䝉而刑之不㡬於不教而誅乎故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正法云者示之以好惡之謂也
  上九擊䝉節
  䝉之上九擊䝉若齊之伐燕利其土地重噐所謂為㓂也若葛伯仇餉而湯徃征之所謂禦㓂也
  象曰雲上于天節
  雲上于天則澤將下流天下之所徯望也故有需之象飲食人之大欲存焉而人非飲食不生則天下之所需莫急於飲食故需飲食之象而位乎天位以應天下之求亦曰需于酒食而已然幅員之衆烏得人人而飲食之哉亦曰養賢以及萬民而已故君子飲食燕樂者大烹以養聖賢使忠臣嘉賔得盡其心焉耳忠臣嘉賔盡其心則小民不失職而人人厭所欲矣九五之所需孰大於此
  六三食舊德節
  訟之六三才不稱位故有食舊德之象食舊德者世其禄也世之搆訟者皆出於忿慾而六三才不足則内省而无忮位已髙則知足而无求夫如是則從上而已奚其訟故食舊德而安也然當訟之時才不稱其位則人必媢嫉之者故不能无危要之在已者貞固自守而无爭心故雖危而終吉也
  九五訟元吉節
  訟元吉謂聼訟之主也非身有訟也九五得尊位大中以正决天下之訟已則何訟之有當訟之時至而以中正决之是以元吉也若虞芮質厥成文王蹶厥生則聼訟之道孰善於此吉孰大焉故卦言利見大人大人則九五之謂也且訟而有孚猶窒而後通惕而後寧中焉則吉終焉則凶自无元吉之理
  師貞丈人吉節
  師貞丈人吉故詩稱方叔元老克壯其猶也老者成德之稱乞其言足以愈人之疾故曰艾憲其行足以助人之善故曰叟其更事多其作謀審其成德也尊其致道也逺盖朝廷典刑所頼而非特可以行師也丈人者老者之尊稱而法度所資也師之道以律為主故以丈人言之
  彖曰師衆也又何咎矣
  用師之道將以正天下之不正也故師謂之征已不正其能正人乎此師之所以主乎貞也剛中而應任將之道也行險而順興師之義也仰順乎天无違天以干時俯順乎人无咈人以從欲興師之順如此則民之從之雖犯難而㤀死矣故能以衆正以衆正之則人皆知其欲正已而已天下孰不趨於正哉其為王也孰禦故吉且无咎
  六二比之自内不自失也
  比之自内者非枉已以外求也上之人訪逮幽側至誠以相與然後出而應之故爻稱自内而象以為不自失也六二居中得正與九五為正應迹逺而志同位殊而德合故以自内言之若伊尹之在莘而湯聘加焉非自内以比耶尹負鼎干湯孰謂聖人乃不知比之自失乎
  象曰風行天上節
  風行天上柔㢲之上行也君子觀象於此則羙其文德也天以剛健故其事武地以柔順故其事文風之柔无所不入地類也故有文德之象舜之格有苖文德之懿也詩稱仲山甫柔嘉維則令儀令色則所以畜宣王者文德而已矣故有明哲保身之説異乎伊尹之於成湯太甲也
  上九既雨既處有所疑也
  以臣畜君至於和且至則畜道成矣猶當尚德以載之不可以賢臨之也尚徳者无所不用徳也故象以為徳積載何則君臣夫婦人合也人合者易以暌故雖貞而厲若恃此以行而不止則隂疑於陽月盈而逼矣故雖君子之道猶為凶也所謂有疑者隂疑於陽之謂也
  彖曰履柔履剛也光明也
  卦之才則以一柔進退履衆剛故有履虎尾之象然而不咥人亨者説而應乎乾故也盖説而已不應乎乾則不敬應乎乾而已非説則不和夫敬以和何事不行君子之所履茍在於是則雖暴人之前无虞矣雖蠻貊之邦行矣况於華夏乎故履虎尾不咥人而又亨也君子之所履未嘗不在於禮而禮勝則離今至於履虎尾而亨則其他可知矣此履之善也此合一卦之才言之若就一爻之義則六三蹈虎尾而凶矣故爻彖異辭猶之彖言剛中正履帝位而不疚而九五言夬履貞厲也 剛中正履帝位而不疚者兌澤下流故也膏澤下於民則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而内省不疚矣此天下所以心悦而誠服也天下心悦而誠服則親之若父母仰之若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可不謂光明也乎若其據利勢之重阻法度之威以臨涖天下而澤不加於民則民咨胥怨疾首蹙頞而相告矣夫如是則從之者勢也而心背之事之者貌也而腹非之夫何光明之有
  象曰上天下澤節
  天高地下禮制行矣人之所履禮而已故上天下澤有履之象君子觀象於此則可以辨上下上下既辨則名分立而民志定矣此以成卦之體言之也 禮者所以辨上下而定民志也盖上下之分嚴則豐者不為有餘殺者不為不足而民志定此先王因人性以制之而理之不可易也其或強有力者竊其非分而有之欲自以為榮是播其惡適足以發笑而自㸃爾所有者非其分既不足以為榮而身䧟不義更足以為辱愚孰甚焉此臧文仲居蔡所以為不智也季氏以八佾舞三家以雍徹正類於此而臧文仲當時名大夫必嘗以智稱故仲尼以為何如其智以明其大者不知其他不足稱也如以為先王之為禮將以籠天下之愚而拘之則荀卿化性起偽之説行矣譬如今人未仕而服青紫人必以為病狂文仲之愚不幸類此
  初九素履徃獨行願也
  中庸言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外盖位有貴賤得䘮而君子不因其位而改其素也履之初言素履亦猶是也素之為言无餙也大行不加窮居不損豈借美於外哉孟子所謂不願人之膏粱文繡者是也履此而徃則志之所祈嚮者非有狥乎人也獨行其平昔之志而已故曰獨行願也在履之初未交於物故有素之象
  六三𦕈能視至志剛也
  六三以一隂獨立於羣陽之中而又處非其位故有眇跛之象猶之隂而无匹也𦕈能視跛能履明不足而行不全也故有武人之象若用此以蹈危其能无傷乎惟武人用此以聼命於大君則處陽而志剛可以有為矣大君剛中正而履帝位者也明足以照理行足以率人故武人聼命而有為可以无虞而有功矣
  上九視履考祥節
  視所履之善惡所以考失得之報盖禍福之來必象其徳而還之也在履之上為履道之成在我者无非禮矣故其旋元吉其旋者象其履以還之之謂也
  象曰天地交泰節
  財成天地之道猶言燮理隂陽也輔相天地之宜猶言寅亮天地也寅亮者事功之所及如羲和之職是也此體天地交泰之事也至於燮理則非體道之全而與天地相流通者不足以與此此體天地交泰之道也財者節其過也猶言範圍成者補其虧也猶言彌綸範之使有常則日月无薄蝕陵谷无遷易四時常若風雨常均若此者範之者也圍之使无踰則春无凄風秋无苦雨冬无愆陽夏无伏隂若此者圍之者也彌之使不虧其體則覆幬者統元氣持載者統元形陽敷而能生隂肅而能成夫是之謂彌綸之使无失其叙則日月代明寒暑迭運将來者進成功者退夫是之謂綸
  彖曰否之匪人節
  比之匪人言所比非其人也否之匪人言致否之因也君臣上下在朝者非其人則將引天下之叨懫姦回萃於朝此所以致否也羣小在上而衆邪逞故不利君子貞當是時非有大人之德則處否而未必亨非有大人之才則不足以休否伊尹五就桀而當時羣小不能害焉非體道忘我孰足以與此以顔子之賢遊於人間世仲尼猶以心齋告之則為君子類者處否之時正當全身逺害而已有國家之道君臣而已傳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盖惟君子在朝然後君臣各得其道上下合志而天下之情通此國之所以立也如君不君臣不臣則天下无邦矣猶之父不父子不子則无家矣无邦者其道亡也
  六二包承至不亂羣也
  否之六二下乗初六上承六三二隂皆小人之象二不包初則小人蓄忿而䧟我矣不承三則小人依勢而藉我矣故曰包承小人吉此言君子之居中守正者全身逺害當如是也若夫至中至正之大人則不然體道虚已以遊人間或不言而飲人以和與人並立而使人化盖嘗入獸不亂羣矣况於人羣乎故能處否而亨也若伊尹五就桀而羣凶不能以害之是也揚子以不離其羣為聖人盖知不亂羣之説也
  六三包羞節
  六三在下體之上位寖顯矣而當否之世不能去又以隂柔處之是可羞也世之寡亷鮮耻茍賤之士處顯位以播惡於衆而不自知其醜者多矣六三與中正剛明者為鄰則見聞所漸亦知其可羞矣惟以資質隂柔不能行其所知至於忍恥而冒處故謂之包羞
  九三伏戎於莽節
  伏戎於莽欲以刼五之下接也升其髙陵欲以扞二之上比也二五以同徳合而九三居剛不中不務徳而欲以力爭冝其三歳不興也三在下體之上有高陵之象故曰升其高陵其者指三之本體也
  九四匪其彭節
  舒王以匪其彭為其旁不知所據何説且近君之位有下比之嫌怨非獨大有之時為然伊川以彭為衆多似于大有為親一説彭有張大之意當大有之勢居近君之位輒據而矜之志于張大則羣賢解體天地鬼神亦且弗祐矣此昧者所以敗也辨晢明之著也
  六五厥孚交如節
  大有之成體文明而剛健之主故能以至誠與下而下亦以至誠應之上下合徳而无間故曰厥孚交如為大有之主高拱尊位其明不可欺其健不可陵則人之畏之將如神明矣故曰威如吉彼且推赤心置人腹中其胸中坦然无疑忌誰肯用数以御下哉此太平之君子所以易而无備也
  上九自天祐之吉節
  六五有至信之徳而上履之故有履信之義五為大君而上九與衆陽同體而應之故有思乎順之義上九為明之極而自處无位之地推衆陽而進之故有尚賢之義能如是則无天災物累无人非鬼責天人交助之冝其吉无不利也自天云者理之必至非有求而得也伊尹將告歸旁求俊乂啓廸後人自不居其成功盖用此道也又以尚賢者體信順以處已而又以尚賢也
  彖曰蠱剛上而柔下天行也
  飭蠱以有事者不可以有擾故於蠱以先甲後甲言之甲者仁柔也發號施令者不可以狥人故於巽以先庚後庚言之庚者義剛也傳曰通變之謂事事徃來終始如循環必至之理也故曰天行君子察於此故先事而豫以弭於未然故能致治於未亂非知㡬不足以與此後此而圖以防其將然故能轉凶而為吉非知化不足以與此三日者成數也原始要終亦推其數而已先後至於成數則无虞矣 巽而止者飭天下之蠱義主於巽而道貴於止也巽而止則元亨而天下治矣故諸爻皆以家道言之盖當是時治大宜如小治衆宜如寡治煩宜如簡一切以柔巽自處而无意於動衆順其序而弗擾因其情而无咈如子之任父事則觀聼不駭而害已消矣因便而為之甚易也如欲以發強剛毅勇於作為多所紛更者任是猶治絲而棼之益以壞亂而已非治蠱之道也
  初六幹父之蠱意承考也
  初六才不足以應宜不足以幹蠱而能考无咎者以柔巽為體而意專於承考也意承考者子道之正也故爻稱為有子况夫一家之事固不煩而初亦未廣也持吾承考之意以從事則何事而不濟耶書曰罔曰弗克維既厥心意在于承考斯能盡其心矣人心其神矣乎能盡其心則雖愚必明雖柔必強才之不足非所患也
  九二幹母之蠱至得中道也
  九二處多譽之地才有餘而道不失中固衆譽之所歸六五因衆譽而用之則人情莫不悦服彼其才足以任劇而以中道承柔中之君則其君且仰成而繼志述事有餘地矣然譽在下而上不忌者得中道而承以徳也
  九二咸臨吉未順命也
  君倡而臣和禮之正也若臨之九二以剛中之才任六五之眷倚則有從道不從君之事矣故象以為未順命至於為上為徳而君臣一道則上之所倡豈終不和耶故以未順言之 咸臨吉无不利者二與五以同徳相與至誠以相應而无私意也其順之實固已見於未命之前矣故曰未順命也猶言未占有孚也
  六四至臨无咎位當也
  臨之六四為至臨者應下而順上守之以正以臨其民則民敬而從之是其為臨也可名為至矣然多懼之地而才不足以有為非若六五知臨之大也故稱无咎而不言吉適當其位而已
  彖曰大觀在上天下服矣
  聖人乆於其道而天下化成盖天下之化非有資於號令之鼓舞也刑賞之懲勸也一於誠而已誠至則天下徯其志而從之如恐不及矣故曰盥而不薦有孚顒若先王之化民豈能拂其所有而與之以所无哉亦曰順以巽而已中正民之性也順其性而入之則將淪肌膚而浹骨髓矣下觀而化自然之理也
  六三觀我生節
  六三觀我生進退者省諸已也度徳以就位量能以任官也九五觀我生者驗諸民也所以審好惡而察治忽也夫如是則興事造業无過舉矣故无咎此在上位者與徳稱而志在民者之所為也故特稱君子以别六三也若夫上九之觀其生則觀其時之施設也此有君子之才而无其位身在畎畆而志常在君者之所為故亦稱君子而象因其有觀以知其志未平也
  象曰山附于地節
  山附于地則山頺之象山至于頺則以下不厚而上危故也
  彖曰復亨剛反天地之心乎
  復其見天地之心乎天地之心主於生物復之時未有物而物以陽復而生博愛者聖人之心也復禮未有愛也而博愛之實由復禮而出故序卦曰復則不妄无妄者天命也先王以此茂對時育萬物則於博施濟衆也何有
  六二不耕穫未富也
  无妄之六二不耕而穫不菑而畬以明君子之於物也應而不倡其於事也述而不作非樂通物也樂循理而已矣循理而已則有行有為皆天命也何妄之有焉雖然六二得位矣而非尊位故其勢不得以始事得中矣而非大中故其才不足以創物是故象以為未富若夫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應時而造以敏成功其為无妄孰大於此
  大畜利貞節
  説者以大畜為君畜臣夫賢者易禄而難畜而盛徳之士盖有君不得而臣者恐无畜大賢之理如以為所畜者非盛徳之彦則不足以當所尚之賢而非所謂止健也且攬羣材而並用之故重道輕禄者不足以自髙宜莫如堯舜而童牛之牿豶豕之牙徒取于私欲不行豈聖君之盛徳曾何健之止乎又以不家食為聖人能養賢以及萬民不待家食而民被其養矣然自古養萬民者藉令不知為政亦无家食之理况大畜尚賢之卦也其畜道之成亦曰何天之衢亨未及言養民也恐不須主此義
  彖曰大畜剛健應乎天也
  柔得位而上下應之小者之畜也古之人有行之者若仲山甫之於宣王是也故詩人稱之曰柔嘉維則又曰衮職有闕惟仲山甫補之剛上而五承之能止健大者之畜也古之人有行之者若伊尹之於太甲是也故髙宗稱之曰先正保衡作我先王則補衮之闕不足道也夫人主之勢固能制利害而擅生殺矣可不謂健已乎非有大人之正徳終始惟一者孰能止之昔之辯士盖有能變亂名實而使其君虚已以聼之至於踈間親新間舊言聼計從无不遂其意者其術智亦足以畜其君矣而君子惡之為其不正耳此大畜所以言其利貞也大人在上則天下利見而野无遺賢矣羣賢畢進則涖天職而食於朝此所謂不家食也羣臣不家食則禮義立而政事修財用足而百志成萬邦咸寧吉孰大焉亦何難之不濟乎故曰利渉大川當是時命有徳討有罪无容心焉天理而已矣故曰應乎天也
  初九有厲節
  且賢者之畜君亦必有道焉量而後入信而後諫不量而入則將至於失身未信而諫則君必以為謗已故初則有厲而利已
  九二輿説輹无尤也
  二則輿説輹二得中矣有剛中之徳有載上之才猶有待而後行非不欲行也道合則從不可則去此中无尤之道也
  九三良馬逐利艱貞節
  九二輿説輹至於三位髙而近君矣故良馬逐然世治不輕進國有道不變塞焉故利艱貞猶且日戒曰閑吾衛以防其逸力厚而義不行才全而用有序上非我應也而其徳同已非上比也而其志合内之畜於已者如此其周外之畜於君者如此其審則安徃而不利哉
  六四童牛之牿節
  九三良馬逐利艱貞夫然後禁於未發如六四故為童牛而加牿焉格其非心如六五故為豶豕之牙盖六四純隂而勢順賢者以剛克止之則牿牛之象也
  六五豶豕節
  六五柔質而處剛又當尊位質柔則嗜慾易以深處剛則躁競易以逞當大畜之時賢者以大中之道正其大本則豶豕之象也禁於未發故能使之棄所習捐所能而人斯與之矣故有喜格其非心則窒其原矣非特禁未發而已也且幽王之惡大矣而當時大夫欲化其心以畜萬邦則畜君之要正在於格其非心而已故取象於豶豕而无嫌於六五也盖豕之為象其躁忿足以傷物而賊仁其嗜慾足以伐性而㓕義今而窒其原則貪欲之情可化為不求而義不可勝用矣躁忿之質可化為不忮而仁不可勝用矣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則非特人與之而已天斯祐之矣故有慶
  上九何天之衢道大行也
  畜道之成至於天人交助則賢路自我而四達矣故上九曰何天之衢亨賢路而謂之天衢言陟降之當於天心也彖曰剛上而尚賢則大畜之義主於上九也然崇俊良以列庻位而推轂賢路使天下无家食之賢者上九之任也故其爻以何天之衢為言天下至於无家食之賢則道之大行孰盛於此此大畜所以為先王之盛時也
  六二顛頤拂經于丘頤至行失類也
  聖人推言頤之為道以為天地養萬物聖人養賢以及萬民則以上養下頤之正也若在上而反資養於下則於頤為倒置矣此二與四所以俱為顛頤也然二之志在物而四之志在道故曰顛頤而吉而二則征凶也何以知其然耶盖六二居中得正宜足以自守矣然在下體踈逺而未有禄又動體也宜於處約未能自安故降志以求初初方一意於應四而不答也則又將求其類以趨五五非其應又力不足以自養而何暇養人乎故二為行失類此以知其志之在物也 夫自養以有所養養徳以需天下之求頤之常理也今至于屈已以求諸人則失理之常矣此二之求于五五之資於上所以俱為拂經也
  六四顛頤吉上施光也
  六二行失類至于六四則其志正矣其位近君矣官尊禄厚足以无求矣而汲汲於應初非好善㤀勢又將與賢者共之不能為此若孟獻子之家有友五人焉者近是矣且嗜慾深者其天機淺而士大夫之志或渉于重外則人人得而易之矣今六四之所取重者在此而不在彼則瞻視尊嚴儼然人望而畏之故如虎視耽耽而所欲皆得也欲仁而得仁則无惡於欲矣誰能推咎之哉故四之顛頤乃為上施光此以知其志之在道也
  六五拂經居貞吉至順以從上也
  六五履尊位而徳不稱徳雖不稱位而其富固无敵矣所以不足者非物也乃能親上九之賢委已以聼之亦庻乎有以養萬民矣而六二之有求方且養其私而已此五之拂經所以異於二也雖然六五質柔而止體也喜蹈常畏興事其資然也見善未必明用心未必剛故以之守文以之持正可也若應變以成務則非其任矣盖疑間一生則危亂之機將不可觧故居正則吉而不可渉大川也 不可渉大川為六五之君言之也利渉大川為上九之臣言之也使大臣之才如上九足以養天下而人主順以從之其蔑不濟矣此周公復政之後成王所以四征不庭制禮作樂六服承徳也
  上九由頤厲吉節
  六五居正則吉乃如上九之賢則頤之時所謂養賢以及萬民者皆自我出匹夫匹婦无不與被其澤矣夫然故天下信之衆賢助之人主親見其功業而深知其所存徧知其所為任之必專小人莫得以間之天亦誘其衷矣故其迹雖厲而其理則吉此所以利渉大川而大有慶也夫以身狥國𢎞濟於艱難固大臣之職也詎肯臨危而顧其身哉惟欲善其後以兾成功則亦審其時而已矣若成王未知周公之時則不可渉大川六五是也若周公既見察於成王之後則渉大川而利矣上九是也説者謂以上養下為顛頤是以顛為正矣故用伊川説
  象曰風自火出節
  欲齊其家先修其身知風之自也易於家人曰風自火出而君子以言有物行有恒可不謂所自乎
  彖曰損損下益上至與時偕行
  損之三陽皆損已者也三隂皆受益者也損已者或資諸物或取諸身資諸物者損上益下如初九是也取諸身者損剛益柔若九二上九是也
  初九已事遄徃至尚合志也
  損之初九曰已事遄徃所謂事者損之事也言損初之實以益四之虚也未事而徃則恭敬无實而人未孚後事而緩徃則於疾无損而事不濟四之志欲損其疾而初遄徃使遄有喜焉故曰尚合志也然損下以益上者或失其節則後難繼故必酌損之
  九二利貞征凶中以為志也
  兌之情説而陽之性好動故損之九二有利貞征凶之戒盖二既得中矣恐其鋭於有為而失中或至于畔道也由中出者損已與人而已愈多故曰弗損益之而其益无方也
  六三三人行至三則疑也
  上之所任者在道故三得於上為得友友者以道言也下之所任者在事故上得於三為得臣臣者以事上言也三人行三隂之象也三隂雖同類而志不一於上則於三反為累也故曰損一人盖徳二三故也一人行則三與上為正應故曰得其友盖徳惟一故也已之徳二三能无疑乎莊子所謂汝何與人偕來之衆者亦言用志之不一也
  六四損其疾至亦可喜也
  物之出有限故必酌損之而所益不過亦可喜而已已則有疾初无可喜也因人以去之故曰亦可喜也六五自上祐六四得其友而為上九忘家之臣豈徒損其疾而已哉
  上九弗損益之節
  得臣无家謂三之致一也
  六三益之固有之也
  益則吉矣而用凶事者所謂吉人凶其吉也三居下體之上當震動之極不用凶事則髙而危滿而溢矣非固有之道也所謂凶事者必非衣帛冠布抑而損之行恭而用儉所以固有之也三本剛體而以柔居之故有用凶事之象
  彖曰夬决也節
  揚于王庭誦言于王也孚號誕告于下也告自邑自近而及逺也夫去小人而播告之修若是其詳何也盖君子之夬也豈徒夬其人而已固將戮一以懲百使天下皆知惡之不可為如四罪而天下服也然小人之隂慝其慮身甚周其欲害君子之意甚切將欲决之能无疑乎故初則不勝二則惕號三猶有凶也雖然彼以其邪我以吾正彼以其凶我以吾仁又方與羣剛協徳盡道以去之其憂不濟乎故其危也乃其所以為光也若夫九五則據利勢操主權其除惡之易如薙莧陸甚易而无危矣然才高而性剛必期於夬夬而後已雖未過中於道為未光也
  姤女壯節
  姤女壯巽為長女也女壯則乗陽其極將至于為剝故勿用取女而初六有蹢躅之戒也以其為巽體也故為女壯以其隂之初生也故為羸豕
  九五以杞包𤓰志不舍命也
  以杞包𤓰者以九二之剛中包初六之柔脆用賢得民之象也用賢得民則我无為也中心守至正而已故曰含章若是者天實臨之降之百祥將不旋踵矣故曰有隕自天盖明君之於天下安危利害不惑其心居中守正強為善以俟之所以作元命也故曰志不舍命
  九二井谷射鮒无與也
  井道以髙潔為體以上出為功故初為井泥二為井谷射鮒盖其自處汙下而功用熄矣然九二既得中而有趨下之汙何也盖所居不正則用心不剛又巽體也而上无應故甘心於趨下而不自振其徳之地不足稱也
  上六井收勿幕節
  井之上六則井既清矣无渫也既完矣无甃也既食矣无求也井道之成无所事矣故曰井收收者集其成功之謂也成則如之何亦博施濟衆而已故曰勿幕
  易與天地凖節
  彌之使不虧其體則覆幬者統元氣持載者統元形陽敷而能生隂肅而能成夫是之謂彌綸之使无失其叙則日月代明寒暑迭運將來者進成功者退夫是之謂綸
  範圍天地之化節
  範之使有常則日月无薄食陵谷无遷易四時常若風雨常均若此者範之者也圍之使无踰則春无凄風秋无苦雨冬无愆陽夏无伏隂若此者圍之者也或曰伊川序易曰随時變易以從道然則易與道
  為二乎曰神无方而易无體易者道之用也既已渉於用矣且得无從乎惟其變易而不離於道斯可名於无體矣若春作夏長秋歛冬藏皆神之所為也神之所為異於人為者以其從道而已此四時之所以不忒也老子曰道法自然亦即人所見以明道也先生之意正欲使學易者知變易之必從道則用不詭於易矣
  子曰知變化之道節
  春作夏長秋歛冬藏皆神之所為也神之所為異於人為者以其從道而已此四時所以不忒也
  是故夫象聖人有以見天下之賾存乎徳行
  非思非慮非視非聼了然遺照而獨存者神而明之之謂也神存而明之非有心之所能知也此道之所以明无處无出无從无違確乎其能事者黙而成之之謂也性黙而成之非有為之所能得也此道之所以行










  游廌山集巻二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游廌山集>



  欽定四庫全書
  游廌山集卷三
  宋 游酢 撰
  師語一
  善言治天下者不患法度之不立而患人材之不成善修身一作善言人材者不患器質之不美而患師學之不明人材不成雖有良法美意孰與行之師學不明雖有受道之質孰與成之
  行之失莫甚於惡則亦改之而已矣事之失莫甚於亂則亦治之而已矣茍非自暴自棄者孰不可與為君子
  人有習他經既而舎之習戴記問其故曰決科之利也先生曰汝之是心已不可入於堯舜之道矣夫子貢之高識曷嘗規規於貨利哉特於豐約之間不能無留情耳且貧富有命彼乃留情於其間多見其不信道也故聖人謂之不受命有志於道者要當去此心而後可語也
  一本云明道知扶溝縣事伊川侍行謝顯道將歸應舉伊川曰何不止試於太學顯道對曰蔡人鮮習禮記決科之利也先生云云顯道乃止是嵗登第注云尹子言其詳如此
  先生不好佛語或曰佛之道是也其迹非也曰所謂迹者果不出於道乎然吾所攻其迹耳其道則吾不知也使其道不合於先王固不願學也如其合于先王則求之六經足矣奚必佛
  漢儒之中吾必以揚子為賢然於出處之際不能無過也其言曰明哲煌煌旁燭無疆孫於不虞以保天常孫於不虞則有之旁燭無疆則未也光武之興使雄不死能免誅乎觀於朱泚之事可見矣古所謂言孫者迫不得已如劇秦美新之類非得已者乎
  天下之習皆緣世變秦以棄儒術而亡不旋踵故漢興頗知尊顯經術而天下厭之故有東晉之放曠
  人有語導氣者問先生曰君亦有術乎曰吾嘗夏葛而冬裘饑食而渴飲節嗜欲定心氣如斯而已矣
  世有以讀書為文為藝者曰為文謂之藝猶之可也讀書謂之藝則求諸書者淺矣
  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冬至祭天而祖配之以冬至者氣至之始故也萬物成形於地而人成形於父故以季秋享帝而父配之以季秋者物成之時故也
  世之信道篤而不惑異端者洛之堯夫秦之子厚而已孟子之時去先王為未逺其學比後世為尤詳又載籍未經秦火然而班爵禄之制已不聞其詳今之禮書皆掇拾於煨燼之餘而多出於漢儒一時之傅㑹奈何欲盡信而句為之解乎然則其事固不可一二追復矣
  人必有仁義之心然後仁與義之氣晬然達於外故不得於心勿求於氣可也
  君子之教人或引之或拒之各因其所虧者成之而已孟子之不受曹交以交未嘗知道固在我而不在人也故使歸而求之
  孟子論三代之學其名與王制所記不同恐漢儒所記未必是也
  象憂亦憂象喜亦喜葢天理人情於是為至舜之於象周公之於管叔其用心一也夫管叔未嘗有惡也使周公逆知其將畔果何心哉惟其管叔之畔非周公所能知也則其過有所不免矣故孟子曰周公之過不亦宜乎
  孟子言舜完廩浚井之説恐未必有此事論其理而已堯在上而使百官事舜於畎畝之中豈容象得以殺兄而使二嫂治其棲乎學孟子者以意逆志可也
  或謂佛之理比孔子為徑曰天下果有徑理則仲尼豈欲使學者迂逺而難至乎故外仲尼之道而由徑則是冒險阻犯荆棘而已
  窮經將以致用也如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専對雖多亦奚以為今世之號為窮經者果能達於政事専對之間乎則其所謂窮經者章句之末耳此學者之大患也
  問我於辭命則不能恐非孔子語葢自謂不能辭命則以善言徳行自居矣恐君子或不然曰然孔子兼之而自謂不能者使學者務本而已
  孟子曰事親若曽子可也吾以為事君若周公可也葢子之事父臣之事君聞有自知其不足者矣未聞其為有餘也周公之功固大矣然臣子之分所當為也安得獨用天子之禮乎其因襲之弊遂使季氏僭八佾三家僭雍徹故仲尼論而非之以為周公其衰矣
  師保之任古人難之故召公不説者不敢安於保也周公作書以勉之以為在昔人君所以致治者皆賴其臣而使召公謀所以裕已也
  復子明辟如稱告嗣天子王矣
  工尹商陽自謂朝不坐宴不與殺三人足以反命慢君莫甚焉安在為有禮夫君子立乎人之本朝則當引其君於道志於仁而後已彼商陽者士卒耳惟當致力於君命而乃行私情於其間孔子葢不與也所謂殺人之中又有禮焉者疑記者謬
  盟可用也要之則不可故孔子與蒲人盟而適衞者特行其本情耳葢與之盟與未嘗盟同故孔子適衞無疑使要盟而可用與賣國背君亦可要矣
  不知天則於人之愚智賢否有所不能知雖知之有所不盡故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不知人則所親者或非其人所由者或非其道而辱身危親者有之故思事親不可不知人故堯之親九族亦明俊徳之人為先葢有天下者以知人為難以親賢為急
  二南之詩葢聖人取之以為天下國家之法使邦國鄉人皆得歌咏之也有天下國家者未有不自齊家始先言后妃次言夫人又次言大夫妻而古之人有能修之身以化在位者文王是也故繼之以文王之詩關雎詩所謂窈窕淑女即后妃也故序以為配君子所謂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葢關雎之義如此非謂后妃之心為然也
  安定之門人往往知稽古愛民矣則於為政也何有古者鄉田同井而民之出入相友故無爭鬭之獄今之郡邑之訟往往出于愚民以戾氣相搆善為政者勿聽焉可也又時取强暴而好譏侮者痛懲之則柔良者安鬬訟可息矣
  君子之遇事無巨細一於敬而已簡細故以自崇非敬也飾私智以為奇非敬也要之無敢慢而已語曰居處恭執事敬雖之夷狄不可棄也然則執事敬者固為仁之端也推是心而成之則篤恭而天下平矣
  士之所難者在有諸已而已能有諸已則居之安資之深而美且大可以馴致矣徒知可欲之善而若存若亡而已則能不受變於俗者鮮矣
  馮道更相數主皆其讐也安定以為當五代之季生民不至於肝腦塗地者道有力焉雖事讐無傷也荀彧佐曹操誅伐而卒死於操君實以為東漢之衰彧與攸視天下無足與安劉氏者惟操為可依故俯首從之方是時未知操有他志也君子曰在道為不忠在彧為不智如以為事固有輕重之權吾方以天下為心未暇恤人議已也則枉已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世之議子雲者多疑其投閣之事以法言觀之葢未必有又天禄閣世傳以為高百尺宜不可投然子雲之罪特不在此黽勉於莽賢之間畏死而不敢去是安得為大丈夫哉
  公山弗擾以費叛不以召畔人逆黨而召孔子則其志欲遷善悔過而未知其術耳使孔子而不欲往是沮人為善也何足以為孔子
  道之外無物物之外無道是天地之間無適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親即君臣而君臣在所嚴一作敬以至為夫婦為長幼為朋友無所為而非道此道所以不可須臾離也然則毁人倫去四大者其離於道也逺矣故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若有適有莫則於道為有間非天地之全也彼釋氏之學於敬以直内則有之矣義以方外則未之有也故滯固者入於枯槁疏通者歸於肆恣一作放肆此佛之教所以為隘也吾道則不然率性而已斯理也聖人於易備言之
  乾聖人之分也可欲之善屬焉坤學者之分也有諸已之信屬焉
  仲尼言仁未嘗兼義獨於易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而孟子言仁必以義配葢仁者體也義者用也知義之為用而不外焉可與語道矣世之所論于義者多外之不然則混而無別非知仁義之説者也
  門人有曰吾與人居視其有過而不告則於心有所不安告之而不受則奈何曰與之處而不告其過非忠也要使誠意之交通在于未言之前則言出而人信矣
  剛毅木訥質之近乎仁也力行學之近乎仁也若夫至仁則天地為一身而天地之間品物萬形為四肢百體夫人豈有視四肢百體而不愛者哉聖人仁之至也獨能體是心而已曷嘗支離多端而求之身外乎故能近取譬者仲尼所以示子貢以為仁之方也醫書有以手足風頑謂之四體不仁為其疾痛不以累其心故也夫手足在我而疾痛不與知焉非不仁而何世之忍心無恩者其自棄亦若是而已
  一物不該非中也一事不為非中也一息不存非中也何哉為其偏而已矣故曰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修此道者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而已由是而不息焉則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可以馴致也
  君子之於中庸也無適而不中則其心與中庸無異體矣小人之於中庸無所忌憚則與戒慎恐懼者異矣是其所以反中庸也
  責善之道要使誠有餘而言不足則於人有益而在我者無辱矣
  師語二
  理與心一而人不能㑹之為一
  仲尼元氣也顔子春生也孟子并秋殺盡見仲尼無所不包顔子示不違如愚之學於後世有自然之和氣不言而化者也孟子則露其才葢亦時然一作焉而已仲尼天地也顔子和風慶雲也孟子泰山巖巖之氣象也觀其言皆可以見之矣仲尼無迹顔子微有迹孟子其迹著
  人心常要活則周流無窮而不滯於一隅
  老子曰無為又曰無為而無不為當有為而以無為為之是乃有為為也聖人作易未嘗言無為惟曰無思也無為也此戒夫作為也然下即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動靜之理未嘗為一偏之説矣
  語聖則不異事功則有異夫子賢於堯舜語事功也孔子言語句句是自然孟子言語句句是實事
  論學便要明理論治便須識體
  蹇便是處蹇之道困便是處困之道道無時不可行孟子有功於道為萬世之師其才雄只見雄才便是不及孔子處人須當學顔子便入聖人氣象
  父子君臣天下之定理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安得天分不有私心則一本無天分不則字行一不義殺一不辜有所不為有分毫私便不是王者事
  訂頑立心便達得天徳
  孔子儘是明快人顔子儘豈弟孟子儘雄辨
  孔子為中都宰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不仁不知而為之不知豈有聖人不盡仁知
  責上責下而中自恕已豈可任職分
  萬物無一物失所便是天理時中
  公孫碩膚赤舄几几
  為君盡君道為臣盡臣道過此則無理
  坤作成物是積學處乾知大始是成徳處
  孔子請討田恒當時得行便有舉義為周之意
  九二利見大人九五利見大人聖人固有在上者在下者
  雖公天下事若用私意為之便是私
  唯上智與下愚不移移則不可知上之為聖下之為狂在人一身念不念為進退耳
  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充此便晬面盎背有諸中必形諸外觀其氣象便見得
  天命不已文王純於天道亦不已純則無二無雜不已則無間㫁先後
  不能動人只是誠不至於事厭倦皆是無誠處
  氣直養而無害便塞乎天地之間有少私意即是氣虧無不義便是集義有私意便是餒
  心具天徳心有不盡處便是天徳處未能盡何緣知性知天盡已心則能盡人盡物與天地參贊化育贊則直養之而已
  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天理鼓動萬物如此聖人循天理而欲萬物同之所以有憂患
  章外見之物含章可貞來章有慶須要反已
  敬義夾持直上達天徳自此
  舞射便見人誠古之教人莫非使之成已自灑掃應對便上可到聖人事
  樂莫大焉樂亦在其中不改其樂須知所樂者何事乾坤古無此二字作易者特立此二字以明難明之道以此形容天地間事
  易聖人所以立道窮神則無易矣
  孔子為宰則為宰為陪臣則為陪臣皆能發明大道孟子必得賓師之位然後能明其道猶之有許大形象然後為泰山許多水然後為海以此未及孔子
  夷惠有異于聖人大成處然行一不義雖得天下不為與孔子同者以其誠一也
  顔子作得禹稷湯武事功若徳則別論
  文章成功有形象可見只是極致事業然所以成此事功者即是聖也
  萬物之始皆氣化既形然後以形相禪有形化形化長則氣化漸消
  中庸言無聲無臭勝如釋氏言非黄非白
  心有所存眸子先發見
  張兄言氣自是張兄作用立標以明道張兄一作横渠後同乾是聖人道理坤是賢人道理
  易之有象猶人之守禮法
  師語三
  惟善變通便是聖人
  聖人於天下事自不合與只順得天理茂對時育萬物學原於思
  仁人此義宜此事親仁之實從兄義之實須去一道中別出
  孔子言仁只説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氣象便須心廣體胖動容周旋中禮自然惟是慎獨便是守之之法
  聖人脩已以敬以安百姓篤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於恭敬則天地自位萬物自育氣無不和四靈何有不至此體信達順之道聰明睿智由是出以此事天饗帝故中庸言鬼神之徳盛而終之以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
  博施濟衆非聖不能何曽干仁事故特曰夫仁者達人立人取譬可謂仁之方而已使人求之自反便見得也雖然聖人未有不盡仁然教人不得如此指煞
  鬼是往而不反之義
  天人本無二不必言合
  儼然即之温言厲佗人温則不厲儼然則不温惟孔子全之
  節嗜慾定心氣即是天氣下降地氣上騰便和無疾看一部華嚴經不如看一艮卦經只言一止觀
  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二之則不是人自孩提聖人之質已完只先於偏勝處發或仁或義或孝或弟自幼子常視無誑以上便是教以聖人事
  人之知思因神以發
  成已須是仁推成已之道成物便是智
  非禮勿視聽言動積習儘有功禮在何處
  去氣偏處發便是致曲去性上修便是直養然同歸於誠
  不有躬無攸利不立已後雖向好事猶為化物不得以天下萬物撓己巳立後自能了當得天下萬物
  地不改闢民不改聚只修治便了
  飢食渴飲冬裘夏葛若致些私吝心在便是廢天職凡物參和交感則生不和分散則死
  凡有氣莫非天凡有形莫非地
  二氣五行剛柔萬殊聖人所由惟一理人須要復其初有形總是氣無形只是道
  咸六四言貞吉悔亡言感之不可以心也不得只恁地看過更留心存養熟後泰然行將去便有進
  艮卦只明使萬物各有止止分便定
  曽子疾病只要以正不慮死與武王殺一不辜行一不義得天下不為同心
  卜筮在精誠疑則不應
  懈意一生便是自棄自暴
  勿忘勿助長必有事焉只中道上行
  天下之悦不可極惟朋友講習雖過悦無害兑澤有相滋益處
  凝然不動便是聖人
  多驚多怒多憂只去一事所偏處自克克得一件其餘自正
  人少長須激昂自進中年已後自至成徳者事方可自安
  致知在格物物來則知起物各付物不役其知則意誠不動意誠自定則心正始學之事也
  明徳新民豈分人我是成徳者事
  靜後見萬物自然皆有春意
  天之生物無窮物之所成却有別
  和平依磬聲玉磬聲之最和平者養心
  羊頭山老子説一稃二米秬黍直是天地和氣十分豐熟山上便有山下亦或有之
  八十四聲清者極吹盡清濁者盡吹極濁就其中以中聲上生下生以一作考
  霜露星之氣異乎雨雪
  密雲不雨尚往則氣散先陰變風氣隨風散
  苔木氣為水土始發始一作所
  明善在明守善在誠
  復卦非天地之心復則見天地之心聖人無復故未嘗見其心
  管攝天下人心收宗族厚風俗使人不忘本須是明譜系世族與立宗子法
  周南召南如乾坤
  今之祭祀無樂今之樂又不可用然又却不見得緩急之節
  孔子所遇而安無所擇自子路觀孔子孔子為不恭自孔子觀吾輩吾輩便隘惟其與萬物同流便能與天地同流
  技擊不足以當節制節制不足以當仁義使人人有子弟衞父兄之心則制梃以撻秦楚之兵矣
  語黙猶晝夜晝夜猶生死生死猶古今
  鉛鐵性殊㸃化為金則不辨鉛鐵之性
  民須仁之物則愛之
  聖人緣人情以制禮事則以義制之
  息止也生也止則便生不止則不生
  不常其徳則所勝來復正常其理則所勝同化
  曽㸃漆雕已見大意故聖人與之
  顔子所言不及孔子無伐善無施勞是他顔子性分上事孔子言安之信之懷之是天理上事
  心風人力倍平常將死者識能預知只是他不著別事雜亂兼無昏氣人須致一如此
  孔子之時事雖有不可為孔子任道豈有不可為魯君齊君孔孟豈不知其不足與有為
  君實篤厚晦叔謹嚴堯夫放曠
  根本須是先培壅然後可立趨向也趨向既正所造有淺深則由勉與不勉也
  人多昏其心聖賢則去其昏
  中説有後人綴緝之
  揚子之學實韓子之學華華則涉道淺
  祭而立尸只是古人質
  顔子簞瓢非樂也忘也
  庾公之斯取其不背學而已
  楊墨皆學仁義而流者也墨子似子張楊子似子夏孔子免匡人之圍亦茍脱也
  四端不言信信本無在在易則是至理在孟子則是氣仰之彌高見其高而未能至也鑽之彌堅測其堅而未能達也此顔子知聖人之學而善形容者也
  義之精者須是自求得之如此則善求義也
  讀論語孟子而不知道所謂雖多亦奚以為
  湯既勝夏欲遷其社不可聖人所欲不踰矩既欲遷社而又以為不可欲遷是則不可為非矣不可是則欲遷為非矣然則聖人亦有過乎曰非也聖人無過夫亡國之社遷之禮也湯存之以為後世戒故曰欲遷則不可也記曰喪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又曰亳社北牖使陰明也春秋書亳社災然則皆是湯之不遷始也
  古者百步為畝百畝當今之四十一畝也古以今之四十一畝之田八口之家可以無飢今以古之二百五十畝猶不足農之勤惰相懸乃如此
  古之時民居少人各就高而居中國雖有水亦未為害也及堯之時人漸多漸就平廣而居水泛濫乃始為害當是時龍門未闢伊闕未拆砥柱未鑿堯乃因水之流濫而治之以為天下後世無窮之利非堯時水特為害也葢已久矣上世人少就高而居則不為害後世人多就下而處則為害也
  四凶之才皆可用堯之時聖人在上皆以其才任大位而不敢露其不善之心堯非不知其不善也伏則聖人亦不得而誅之及堯舉舜於匹夫之中而禪之位則是四人者始懷憤怨不平之心而顯其惡故舜得以因其迹而誅竄之也
  人無父母生日當倍悲痛更安忍置酒張樂以為樂若具慶者可矣
  今人以影祭皆畫工所傳一髭髮不當則所祭已是別人大不便
  今之税實輕於什一但斂之無法與不均耳
  有一物而相離者如形無影不害其成形水無波不害其為水有兩物而必相須者如心無目則不能視目無心則不能見
  古者八十絲為一升斬衰三升則是二百四十絲於今之布為已細緦麻十五升則是千有二百絲今葢無有矣
  古之學者為已今之學者為人古之仕者為人今之仕者為已古之强有力者將以行禮今之强有力者將以為亂
  方今有古之所無者二兵與釋老也
  言而不行是欺也君子欺乎哉不欺也
  汎乎其思不若約之可守也思則來捨則去思之不熟也
  聖人之言逺如天賢者小如地
  天之付與之謂命稟之在我之謂性見於事業之謂理事君有犯無隠事親有隠無犯有時而可分
  治必有為治之因亂必有為亂之因
  視其所以觀人之大槩察其所安心之所安也
  子絶四毋自任私意毋必為毋固執毋有已
  居是邦也不非其大夫此理最好
  養親之心則無極外事極時須為之極莫若極貴貴之義莫若極尊賢之宜
  發於外者謂之恭有諸中者謂之敬
  誠然後能敬未及誠時却須敬而後能誠
  無妄之謂誠不欺其次矣
  詩序必是同時一作國史所作然亦有後人添者如白華只是刺幽王其下更解不去綿蠻序不肯飲食教載之只見詩中云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便云教載絶不成言語也又如高子曰靈星之尸也分明是高子言更何疑
  文王望至治之道而未之見若曰民雖使至治止由之而已安知聖人二南以天子在上諸侯善化及民安得謂之至其有不合周公之心固無此設若有不合者周公之心必如是勤勞
  五世依約君子小人在上為政其流澤三四世不已五世而後斬當時門人只知闢楊墨為孟子之功故孟子發此一説以推尊孔子之道言予未得為孔子徒也孔子流澤至此未五世其澤尚在於人予則私善於人而已
  行之不著如此人多若至論雖孔門中亦有由而不知者又更有不知則不能由
  送死天下之至重人心茍能竭力盡此一事則可以當天下之大事養生人之常此相對而言若舜曽子養生其心如此又安得不能當大事
  王者之詩亡雅亡政教號令不及於天下
  仁言為政者道其所為仁聲民所稱道
  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可養氣以心為主若言失中心不動亦不妨
  一言而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言由之見信如此刑法國人尚可信其他可知
  若臧武仲之知又公綽之不欲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合此四人之偏文之以禮樂方成聖人則盡之矣
  先進於禮樂質也後進於禮樂文也文質彬彬然後君子其下則史孔子從之矯枉欲救文之弊然而吾從周此止文一事又有不從處乗殷之輅
  中庸首先言本人之情性次言學次便言三王酌損成王道餘外更無意三王下到今更無聖人若有時須當作四王王者制作時用先代之宜世者今也法當用周禮自漢以來用
  有愛人之心然而使民亦有不時處此則至淺言當時治千乗之國若如此時亦可以治矣聖人之言雖至近上下皆通此三句若推其極堯舜之治亦不過此若常人之言近時便即是淺近去
  齊經管仲霸政之後風俗尚權詐急衣食魯之風俗不如此又仲尼居之當時風俗亦甚美利漢尚言齊魯之學天性只説風俗若謂聖賢則周公自不之魯太公亦未可知又謂齊經田常弑君無君臣上下之分也不然
  色難形下面有事服勞而言服勞更淺若謂諭父母於道能養志使父母説却與此辭不相合然推其極時養志如曽子大舜可也曽元是曽子之子尚不能
  在邦而已心無怨孔子發明仲弓使知仁字然舜在家亦怨周公狼跋亦怨
  當孔子時傳易者支離故言五十以學易言學者謙辭學易可以無大過差易之道惟孔子無大過
  詩書統言執禮人所執守
  賢者能逺照故能避一世事其次避地不居亂邦不愧屋漏則心安而體舒
  子曰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此非自得也勉而能守也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知之次也以勉中人之學也
  經所以載道也器所以適用也學經而不知道治器而不適用奚益哉
  今之學者岐而為三能文者謂之文士談經者泥為講師惟知道者乃儒學也
  夫内之得有淺深外之來有輕重内重則可以勝外之輕得深則可以見誘之淺
  師語四
  獵自謂今無此好周茂叔曰何言之易也但此心潛隠未發一日萌動復如前矣後十二年因見果知未
  周公不作膳夫庖人匠人事只㑹兼衆有司之所能有田即有民有民即有兵鄉遂皆起兵
  禪學只到止處無用處無禮義
  槀鞂大羮鸞刀須用誠相副
  心要在腔子裏
  體道少能體即賢盡能體即聖
  孔子門人善形容聖人
  堯夫道雖偏駁然巻舒作用極熟又能謹細行
  虚而不屈動而愈出
  只外面有些隙罅便走了
  只學顔子不貳過
  忠恕違道不逺可謂仁之方力行近乎仁求仁莫近焉仁道難言故止曰近不逺而已茍以力行便為仁則失之矣施諸已而不願亦勿施於人夫子之道忠恕非曽子不能知道之要捨此則不可言
  聖人之明猶日月不可過也過則不明
  愚者指東為東指西為西隨衆所見而已知者知東不必為東西不必為西唯聖人明于定分須以東為東以西為西
  邵堯夫猶空中樓閣
  兵法逺交近攻須是審行此道
  只是論得規矩準繩巧則在人
  莊子有大底意思無禮無本
  體須要大
  外面事不患不知只患不見自已
  人當審已如何不必恤浮議志在浮議則心不在内靜坐獨處不難居廣居應天下為難
  保民而王今之城郭不為保民
  事往往急便壞與奪翕張固有此理老子説著便不是孔子弟子少有㑹問者只顔子能問又却終日如愚只理㑹生是如何
  靜中便有動動中自有靜
  灑掃應對與佛家黙然處合
  喪事人所不勉處酒人所困處孔子於中間處之得宜堯舜極聖生朱均瞽鯀極愚生舜禹
  開物成務有濟時之才
  禹不矜不伐至柔也然乃見剛
  九徳最好
  不學便老而衰
  不見其大便大
  職事不可以巧免
  雍置師内郡養耕外郡禦守
  兵能聚散為上
  把得地一作性分定做事直是不得放過
  韓信多多益辦只是分數明
  大凡長育人材且須緩緩
  兵陣須先立定家計然後以遊騎旋旋量力分外面與敵人合此便是合内外之道若遊騎太逺則却歸不得至如聽金鼓聲亦不忘却自家如何如苻堅淝水一敗便不可支持無本故也
  坐井觀天非天小只被自家入井中被井筒拘束了然井何罪亦何可廢但出井中便見天大已見天如此大不為井所拘却入井中也不害
  致知但知止於至善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之類不須外面只務觀物理汎然正如游騎無所歸也
  即目所學便持吾斯之未能信道著信便是止也晉書謂吾家書籍當盡與之豈止與之當再拜而獻之病昏不為他物所奪只有正氣然猶有力知識逺過於人況吾合天地之道安有不可
  須是無終日之間違仁即道日益明矣
  師語五
  傳不習乎不習而傳與人
  學則不固連上説
  有馬者借人乗之吾力猶能補史之闕文當史之職而能闕疑以待後人是猶有馬者借人乗之也
  能言不怍者難
  君子義以為質四句只是一事以義為本
  可使之往不可陷以罔
  君子矜而不爭矜尚之矜
  南宫适以禹稷比孔子故夫子不答也
  果哉末之難矣果敢之果不知更有難事他所未曉輕議聖人孔子擊磬何嘗無心荷蕢於此知之
  辟世辟言辟色非有優劣只説大小次第
  靈公問陳孔子遂行言語不相投
  不占而已有吉凶便占無常之人更不待占
  三代直道而行毁譽公
  踐迹如言循途守轍善人雖不循守舊迹亦不能入聖人之室
  論篤是與言篤實時與君子與色莊
  魯衞之政兄弟也言相近也
  知及仁守莊涖動禮為政始末
  民之於仁甚於水火不肯為仁如蹈水火
  致逺恐泥不可行逺
  先傳後倦君子教人有序先傳以小者近者而後教以大者逺者非是先傳以近小而後不教以逺大也
  吾其為東周乎東遷以後諸侯大夫强僭聖人豈為是乎匏𤓰繫而不食匏𤓰無所為之物繫而不動
  子樂弟子各盡其誠實不少加飾故孔子知由之不得其死
  性相近也生質之性
  小知大受不可以小知君子而可以當大事
  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其誰以易之誰肯以夫子之道易已所為
  佛肸召欲往而不往者何也聖人示之以迹子路不諭九夷浮海之類
  周公謂魯公三句反覆説不獨不施其親又當使大臣不怨至公不可忘私又當全故舊
  大徳小徳如大節小節
  雖有周親不如仁人至親不如仁賢
  因不失其親信本不及義恭本不及禮然信近於義者以言可復也恭近於禮者以逺恥辱也因恭信不失其所親近於禮義故亦可宗也如言禮義不可得見得見恭信者斯可矣
  子張子夏論交子夏子張告人各有所以初學與成徳者事不同
  貧與賤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不以其道得去貧賤如患得之
  卿以下必有圭田祭祀之田也禄外之田也
  餘夫二十五畝一夫上父母下妻子以五口至八口為率受田百畝如有弟是餘夫也俟其成家別受田也
  㕓而不征市宅之地已有㕓税更不征其物
  法而不㕓税有常法不以㕓故而厚其税
  㕓無夫里之布㕓自有税無此二布
  國有道不變塞所守不變所行不塞
  廣居正位大道所居者廣所位者正所行者大天下至中至大之所
  配義與道浩氣已成合道與義道本也義用也
  集義所生者集衆義而生浩然之氣非義外襲我而取之也
  師訓
  問文中子圓者動方者靜先生曰此正倒説了靜體圓動體方
  問管仲設使當初有必死之理管仲還肯死否曰董仲舒道得好惟仁人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
  問知崇禮卑曰崇的便是知卑的便是禮
  問充塞乎天地之間莫是用於天地間無窒礙處否曰此語固好然孟子却是説氣之體
  因論持其志先生曰只這箇也是私然學者不恁地不得
  問寢不尸曰毋不敬
  古者大享夫人有見賓之禮南子雖妾靈公既以夫人處之使孔子見於是時豈得不見
  天且不違況於鬼神乎鬼神言其功用天言其主宰天下雷行物與无妄先天後天皆合乎天理也人欲則偽矣
  古人善推其所為而已矣此特告齊宣云爾聖人則不待推
  仲尼聖人其道大當定哀之時人莫不尊之後弟子各以其所學行異端遂起至孟子不得不辨也
  嵗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只取堅不變之義
  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聖人有為之功天地不宰之功
  孔子之時周室雖微天下諸侯尚知尊周為美故春秋之法以尊周為本至孟子時七國爭雄而天下不知有周然而生民塗炭諸侯是時能行王道則可以王矣葢王者天下之義主也故孟子所以勸齊之可以王者此也
  初見先生次日先生復禮因問安下飯食穩便因謂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顔子簞瓢陋巷不改其樂簞瓢陋巷何足樂葢別有所樂以勝之耳伊川
  問佛戒殺生之説如何曰儒者有兩説一説天生禽獸本為人食此説不是豈有人為蟣蝨而生耶一説禽獸待人而生殺之則不仁此説亦不然大抵力能勝之者皆可食但君子有不忍之心爾故曰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逺庖厨也舊先兄嘗見一蝎不忍殺放去頌中有二句云殺之則傷仁放之則害義伊川
  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與徳不孤一也為善者以類應有朋自逺方來充之至於塞乎天地皆不孤也
  伯夷孟子言其迹得聖人之清孔子言清而有量故曰不念舊惡怨是用希又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若曰餓於首陽之下但不食周粟貧且餓爾非謂不食周粟至于采薇而食之如史遷之説也
  樂隨風氣至韶則極備若堯之洪水方割四凶未去和有未至也至舜以聖繼聖治之極和之至故韶為備
  舜巡狩每五載一方
  仁在已讓不可也若善名在外則不可不讓
  管仲不死觀其九合諸侯不以兵車乃知其仁也若無此則貪生惜死雖匹夫匹婦之諒亦不若也









  游廌山集巻三



  欽定四庫全書
  游廌山集巻四
  宋 游酢 撰
  論士風奏疏
  天下之患莫大于士大夫至于無恥則見利而已不復知有他如入市而攫金不復見有人也始則衆笑之少則人惑之久則天下相率而效之莫知以為非也士風之壞一至于此則錐刀之末將盡爭之雖殺人而謀其身可為也迷國以成其私可為也草竊姦宄奪攘矯䖍何所不至而人君尚何所賴乎古人有言禮義廉恥謂之四維四維不張國非其有也今欲使士大夫人人自好而相高以名節則莫若朝廷之上倡清議于天下士有頑頓無恥一不容于清議者將不得齒于縉紳親戚以為羞鄉黨以為辱夫然故士之有志于義者寧饑餓不能出門戸而不敢以喪節寧阨窮終身不得聞達而不敢以敗名廉恥之俗成而忠義之風起矣人主何求而不得哉惟陛下留意
  孫莘老易傳序
  易之為書該括萬有而一言以蔽之則順性命之理而已陰陽之有消長剛柔之有進退仁義之有隆汚三極之道皆原于一而㑹于理其所遭者時也其所託者義也其所致者用也知斯三者而天下之理得矣斯理也仰則著于天文俯則形于地理中則隠於人心而民之迷日久不能以自得也冥行于利害之域而莫知所向聖人有憂之此易之所為作也伏羲象之而八卦成文王重之而六爻具周公繫之辭仲尼訓其義自伏羲至仲尼則易之書不遺餘㫖矣葢將領天下於中正之塗而要于時措之宜也居則觀象而玩辭動則觀變而玩占以研心則慮精以應物則事舉天且助之人且與之而何凶咎之有故曰是興神物以前民用又曰因貳以濟民行此四君子之用心也孫公莘老少而好易常以是行已亦以是立朝或進或退或語或黙或從或違皆占於易而後行也晚而成書辭約而㫖明義直而事核又將與學者共之葢亦先聖之所期豈徒為章句以自名家而已此先生傳易之意也學者宜以是觀之
  家譜後序
  往酢從事於伊川程夫子之門謂儒者之道首在敦倫睦族謹書諸紳以誌不諠富哉言乎昔姬公陳詩以告孺子王必丕揚其祖徳非獨紹聞衣徳言亦以啓佑我後人也然而難言之矣宗族之壞每在數傳而後其間保無一二式微世世雷同附和者或高曽皆不可問舉一勲名爛然絶無干涉之人奉以為吾祖吾祖也恥孰甚焉獨吾族不然吾族於春秋時最顯粤我先人博物洽聞顯名於諸侯澤潤生民與東里子産並傳不朽如傳稱子太叔者是也迨伯度公佐魏卓卓著功業伯始公繼起風裁高峻節烈矯然世奉為日星河嶽葢亦後先濟美者矣再傳簡之公為唐南豐令多所膏澤及於民至今廟祀不衰自時厥後本朝太平興國間簪纓朱芾蟬聯至今巨族之稱由來尚矣酢膺祖父之休承乏俎豆而顧使先人之澤散佚無傳焉是誰之咎哉獨不敢少有侵假令支系混淆世次紊亂蹈雷同附和之譏是編之葺兄醇倡其事酢用成之則惟以別其流者澄其源庶無負乎敦倫睦族之訓也已若謂光前人之烈以垂裕後昆也則吾豈敢
  宣義胡公墓誌銘
  公諱淵字澤之姓胡氏其先江南人唐末避地於建州崇安之籍溪曽祖敏祖容皆率徳不耀父罕負氣節重然諾鄉鄰有競者不決於有司而聽其一言環左右數百家終嵗無訟資産本饒給羣從數數稱貸無所償以故致空匱怡然終不恨公生而聰敏蚤嵗能綴文及冠試於有司不與選而益務强識下至陰陽卜筮之書無不精究親老家貧於是往來授學江浙間嵗終度父母所須力能致者盡市歸以獻退無私焉丁外艱母有末疾不復逺遊里閈教生徒晨夕歸省祁寒暑雨不移晷毎諸生饋食有鮮肥悉持歸以佐母膳母憐其誠為之强進而疏食飲水躬自安之既永感晚寓江湖間而家焉嵗時追慕常欲歸省墳壠子孫以年高力諫止之公曰吾少不能致禄養一恨也晚以貧故不能處先廬終灑掃二恨也今雖七十筋力猶健得一歸上冢死且瞑目矣既歸表識阡原補植松檟徘徊顧瞻一慟而去行道為之惻楚以子通籍再封宣義郎宣和元年十一月壬子卒於所居之正寢子男五人二早卒安國朝奉郎新差權發遣提舉江南東路學士安止安皆幼女二人長適宿州教授范舜舉次在室孫男女四人完貢入太學方慶厯皇祐間書籍多未刋皆手傳公為兒童時父所傳書於同鄉仙洲吳居士之家居士閲其所寫論語字體謹慎終二十篇文無誤又視瞻凝審重歎賞之有女未嫁聰睿少倫讀書能探微㫖為擇對不輕許察公端慤特以妻之公既資純孝又得賢配相與竭力以事其親雖戹窮貧窶而閨門之内雍如也初安國典教荆州數與守忤公知其性峻促使求田問舎而夫人又每誡其子曰人患無徳義耳汝慎毋得以生事累其心公乃自為葺廬舎買田數頃語妻孥曰古者人有恒産故士不仰禄今之宦遊者率低徊餼廩以自負於義一招廢斥置父母妻子於飢寒恝然無念可乎居無何其子使湖外論薦隠士屬吏訴之以為所薦者黨人鄒公浩所囑而故相范公之門人也坐是除名歸而託於所葺之田廬安處無外營親舊乃知公識微而慮逺也後朝廷復其子官總益部而涉逺道歴險塗恐難以奉安輿將歸誠控聞又恐不知者隨而媒孽之以貽親憂躊躇未決公察其意乃曰世間禍福非人謀所及汝自擇於義可也卒聴其子棄官就養處約雖久訖無悔辭自其子入官盡斥其俸餘以贍兄弟之子又取其子而教之激其惰而揚其能必欲成就而後已臨終語安國曰儒者特立獨行不加少以為多汝當以古人自期言訖而逝次年庚子三月辛酉其子遵治命以公入夫人之兆將葬來請銘銘曰
  孰不為事事莫嚴於親孰不為守守莫先於身惟此兩者公得之於已而又以成其子之仁少也文詞發策上第壯也學行望隆縉紳而且惕然内省力久不息以要於古人則公之子也公誰與倫
  書明道先生行狀後
  先生道徳之高致經綸之逺圖進退之大節伊川季先生與門人高第既論其實矣酢復何言謹拾其遺事備採録云先生生而有妙質聞道甚早年逾冠明誠夫子張子厚友而師之子厚少時自喜其才謂提騎卒數萬可横行匈奴視叛羌為易與耳故從之游者多能道邊事既而得聞先生議論乃歸謝其徒盡棄其舊學以從事於道其視先生雖外兄弟之子而虚心求益之意懇懇如不及逮先生之官猶以書抵扈以定性未能不動致問先生為破其疑使内外動靜道通為一讀其書可考而知也其後子厚學成徳尊識者謂與孟子比然猶秘其學不多為人講之其意若曰雖復多聞不務畜徳徒善口耳而已故不屑與之言先生謂之曰道之不明於天下久矣人善其所習自謂至足必欲如孔門不憤不啓不悱不發則師資勢隔而先王之道或幾乎熄矣處今之時且當隨其資而誘之雖識有明暗志有淺深亦各有得焉而堯舜之道庶可馴致子厚用其言故關中學者躬行之多與洛人並推其所自先生發之也擢為御史睿眷甚渥亟承徳音所獻納必據經術事常辨於早而戒於漸一日神宗縱言及於辭命先生曰人主之學惟當務為急辭命非所先也神宗為之動顔㑹同天節宫嬪専獻奇巧為天子壽先生既言於朝又顧謂執政戒之執政曰宫嬪實為非上意也庸何傷先生曰作淫巧以蕩上心所傷多矣公之言非是執政辭遂屈是時有同在臺列者志未必同然心慕其為人嘗語人曰他人之賢者猶可得而議也乃若伯淳則如美玉然反復視之表裏洞徹莫見疵瑕先生平生與人交無隠情雖僮僕必託以忠信故人亦不忍欺之嘗自澶淵遣奴持金詣京師貿用物計金之數可當二百千奴無父母妻子同列聞之莫不駭且誚既而奴持物如期而歸衆始歎服葢誠心發於中暢于四肢見之者信慕事之者革心大抵類此先生少長親闈視之如傷又氣象清越灑然如在塵外宜不能勞苦及遇事則每與賤者同起居飲食人不堪其難而先生處之裕如也嘗董役雖祁寒烈日不擁裘不御葢時所巡行衆莫測其至故人自致力嘗先期畢事異時夫伍中夜多譁一夫或怖萬夫競起姦人乗虚為盜者不可勝數先生以師律處之遂訖去無譁者及役罷夫散部伍猶肅整如常初至鄠有監酒税者以賄播聞然怙力文身自號能殺人衆皆憚之雖監司州將不敢發先生至將與之同事其人心不自安輒為言曰外人謂某自盜官錢新主簿將發之某勢窮必殺人言未訖先生笑曰人之為言一至於此足下食君之禄詎肯為盜萬一有之將救死不暇安能殺人其人黙不敢言後亦私償其所盜卒以善去州從事有既孤而遭祖母喪者身為嫡孫未果承重先生為推典法意告之甚悉其人從之至今遂為定令而天下縉紳始習為常葢先生御小人使不麗於法助君子使必成其美又大抵類此先生雖不用而未嘗一日忘朝廷然久幽之操確乎如石胸中之氣沖如也所至士大夫多棄官從之學朝見而夕歸飲其和茹其實既久而不能去其徒有貧者以單衣御冬累年而志不變身不屈葢先生之教要出於為已而士之游其門者所學皆心到自得無求於外以故甚貧者忘饑寒已仕者忘爵禄魯重者敏謹細者裕强者無拂理愿者有立志可以修身可以齊家可以治國平天下非若世之士妄意空無追咏昔人之糟粕而身不與焉及措之事業則倀然無據而已也方朝廷圖任真儒以惠天下天下有識者謂先生行且大用矣不幸而先生卒嗚呼道之行與廢果非人力所能為也悲夫哭而為之贊曰
  天地之心其太一之體與天地之化其太和之運與確然高明萬物覆焉隤然博厚萬物載焉非以其一與陽自此舒陰自此凝消息盈虚莫見其形非以其和與夫子之徳其融心滌慮黙契於此與不然何穆穆不已渾渾無涯而能言之士莫足以頌其美與嗟乎孰謂此道未施此民未覺而先覺者逝與百世之下有想見夫子而不可得者亦能觀諸天地之際與
  祭陳了翁文
  嗚呼陳公萬夫之傑大虛無塵心疑知徹經綸大猷如挈裘領灼知幾先眇綿作炳慮逺而知者疑先危而弱者警蓍龜有稽可觀而省嗚呼陳公知事道而已不知鼎鑊之臨其顛也知殉國而已不知蹈穽之横其前也阨之白首而氣愈和蹙之死地而志愈堅處約彌久妻孥裕然畎畝念忠頂踵利物人疑其為墨平生拯飢任重一身吾知其為稷行道之人聞者心惻意者天將降之大任而空乏其身耶意者吾君將追念其篤誠發獨㫁而收之以澤斯民耶嗚呼孰謂流離川塗邅迴萬狀而淪于淮楚之濱耶嗚呼孰謂謀猷可以託心腹膂力可以任股肱而志願卒不伸耶浩浩元精慘不知其因耶嵗首之書後訃而達執書一慟骨驚心折嗚呼陳公葢將有哲人能盡知而賢之有志士能慷慨而言之有仁人能經紀其家而存之有良史能具載其實而傳之區區鄙詞曷足以涉其流而泝其源乎寓奠一觴聊薦悃愊東望傷懷淚落横臆尚饗
  跋陳居士傳
  昔揚子雲稱蜀人之賢以李仲元為畏人想見其人信順之氣積於中而暢於外葢黄叔度之流惟以生於逺方不聞於中原士大夫獨因雄書而名載於後世今陳居士含徳隠厚沈溟於七閩之下邑未有能知之者吾友中立為發其藴以紹其子孫吾知其與仲元俱不朽矣此于名教豈小補哉政和二年孟夏中澣書
  五言律
  餞賀方回分韻得歸字
  邀客十分飲送君千里歸情隨緑水去目㫁白鷗飛松菊今應在風塵昔已非維舟後夜月能不重依依
  歸鴈
  天末驚風急江湖野思長悲鳴愁絶塞接翼冒風霜澤岸多矰弋雲間乏稻粱茫然棲息地飲啄欲何鄉
  感事
  世事浮雲薄勞生一夢長散材依櫟社幽意慕濠梁風急鷹鸇迅霜殘草木黄投閒如有約早晚問耕桑七言律
  春日山行有感
  十里橋西別有天青山欲㫁翠雲連園林寂寂鹿為友野服翩翩儒亦仙風詠舞雩正此日雪飄伊洛是何年追尋往事頓成夢回首春光倍黯然
  游寶應寺
  崒嵂三峯帶白灣誰開蘭若翠微間竹牀雲懶禪心定草徑苔荒屐齒斑天入碧嵐成玉宇鳥飛青嶂出塵寰此中即是蘂珠境遮莫閒吟一解顔
  寶應寺讀書堂成因懷明道先生
  橋西積雪度新晴卜築茅堂快落成郁郁奇花鋪野趣關關好鳥和書聲春濃嵐色無邊景水淨天光徹底清記得程門窻草緑至今遐想每馳情
  六言絶句
  山中即景
  翠靄光風世界青松緑竹人家天外飛來野鳥澗中流出桃花
  七言絶句
  題河清縣廨
  小院閒亭長薜蘿鹿來穿徑晚經過夕陽蕭散簿書少窻裏南山明月多
  水亭
  清溪一曲繞朱樓荷宻風稠咽㫁流夾岸垂楊烟細細小橋流水即滄洲
  在潁昌寄中立
  絳帷燕侍每從容一聽微言萬慮空却愧猶懸三釡樂未能終此挹清風
  蕭條清潁一茅廬魂夢長懷與子居五里橋西楊柳路至今車馬往來疎龜山末句作可能鞭馬復來無
  登歸宗巖
  奇冠南閩此最奇歸宗千古是誰歸至今來訪誰先至知是曹劉先我知
  誨子
  三十年前宿草廬五年三第世間無門前獬豸公裳在只恐兒孫不讀書
  御史游公墓誌銘       楊 時
  吾友定夫既没之明年其子某自歴陽涉大江詣予而告曰先君之友惟公為最厚今既葬而幽堂之銘無辭以刻恐遂湮没無傳焉敢以是請予告之曰如先公之明徳皎如日星雖奴隸之賤皆知之其流風餘韻足以師世範俗豈待予言而傳乎然昔在元豐中俱受業於明道先生兄弟之門有友二人焉謝良佐顯道公其一也三年之間二公相繼淪亡存者獨予而已追念生平觸事無一不可悲者今吾子以銘見屬舎予其奚之公諱酢定夫其字也建州建陽人初與其兄醇俱以文行知名於時所交皆天下豪英公雖少而一時老師宿儒咸推先之伊川先生以事至京師一見謂其資可與適道是時明道先生知扶溝縣事先生兄弟方以倡明道學為已任設庠序聚邑人子弟敎之召公來職學事公欣然往從之得其微言於是盡棄故所習而學焉其後得邑河清予往見之伊川謂予曰游君徳器粹然問學日進政事亦絶人逺甚其在師門見稱如此則所造可知矣公於元豐五年登進士第調越州蕭山尉用侍臣薦召為太學録改宣徳郎除博士公以食貧待次奉親不便就擬知河南府河清縣忠宣范公判河南待以國士事有疑議必與之參訂移守潁昌辟公自隨為府學教授未幾還朝復秉國政即除公太學博士已而忠宣罷政公亦請外矣除齊州簽書判官㕔公事用年勞改奉議郎丁大中公憂服除再調泉州簽判上皇即位覃恩改承議郎賜緋衣銀魚袋還召為監察御史磨勘轉朝奉郎出知和州嵗餘管勾南京鴻慶宫居太平州兩乞再任以八寶恩轉朝散郎磨勘轉朝請郎知漢陽軍磨勘轉朝奉大夫以親老再乞宫祠除提㸃成都府長生觀丁太碩人憂服除除知舒州移知濠州不數月㑹從官謫守衝罷歸寓歴陽因家焉宣和五年五月乙亥以疾終於正寢享年七十有一是年十二月丙午與夫人合葬於和州含山縣昇城鄉車轅嶺之原用治命也公自幼不羣讀書一過目輒成誦比壯益自力心傳目到不為世儒之習誠於中形諸外儀容辭令燦然有文望之知其為成徳君子也其事親無違交朋友有信莅官遇僚吏有恩意雖人樂於自盡而無敢慢其令者惠政在民戴之如父母故去則見思愈久而不忘筮仕之初未更事縣有疑獄十餘年不能決公攝邑事一問得其情而釋之精練如素官者人服其明比年以來編民困於征斂而修奉祠館市材調夫無虚月所至騷然公歴守四郡處之裕如雖時有興造民初不知而事集此在公特其粃糠耳無足道者故不復縷載若其道學足以覺斯人餘潤足以澤天下遭時清明不及用而死此士論共惜之非予一已之私言也曽祖尚祖禮之不仕父潛贈太中大夫娶吕氏封宜人有賢行事舅姑以孝聞友姊姒睦婣族人無間言公素貧不治生産夫人攻苦食淡能宜其家則内助多矣先公三年卒享年六十有六子男七人撝文林郎洪州司兵曹事卒官擬捄握皆蚤世損迪功郎前授歸州司兵曹事掞將仕郎拂未仕皆業儒世其家女一人歸時之子遹孫男三人女五人有中庸義一巻易説一巻詩二南義一巻論語孟子雜解各一巻文集十巻藏於家銘曰嗚呼天乎胡不憗遺方時清明哲人其萎道雖不行斯文未亡百世而下其傳有光
  年譜
  宋仁宗皇祐五年癸巳二月十五日午時公生於建寧府隋立建安郡末改泉州唐建州宋初隸江南又隸兩浙尋以隸福建升建寧軍節度後升今名建陽之長平
  至和元年甲午公二嵗改元首年俱書
  嘉祐元年丙申公四嵗
  五年庚子公八嵗善屬文人稱神童
  英宗治平元年甲辰公十二嵗潛心孝經
  神宗熙寧元年戊申公十六嵗與兄質夫從族父執中於家塾
  三年庚戌公十八嵗同葉敦禮施景明從江處中於集公山
  五年壬子公二十嵗預鄉薦伊川先生見之京師謂其資可與適道八月明道先生令扶溝召職學事
  六年癸丑公二十一嵗禮部試下第補太學生歸八年乙卯公二十三嵗預太學薦
  元豐元年戊午公二十六嵗
  四年辛酉公二十九嵗與楊中立謝顯道以師禮見明道先生於潁昌録有明道先生語
  五年壬戌公三十嵗登黄裳榜進士
  六年癸亥公三十一嵗調越州蕭山尉三月長子撝生七年甲子公三十二嵗赴蕭山任
  八年乙丑公三十三嵗官蕭山用侍臣薦召為太學録六月晦聞明道先生訃設位哭于寢門作行狀七月次子擬生
  哲宗元祐元年丙寅公三十四嵗官太學録改宣徳郎除博士
  二年丁卯公三十五嵗官博士以食貧待次奉親不便就擬知河清縣
  三年戊辰公三十六嵗官河清四月三子拂生
  四年己巳公三十七嵗官河清是時忠宣范公判河南待以國士有疑義與之㕘訂移守潁昌辟公自隨為府學教授
  五年庚午公三十八嵗任教授五月四子損生
  六年辛未公三十九嵗任教授
  七年壬申公四十嵗任教授范公未幾還朝復秉鈞軸即除公太學博士七月五子掞生
  八年癸酉公四十一嵗官博士偕友中立離河清以師禮見伊川先生於洛録有伊川先生語
  紹聖元年甲戌公四十二嵗官博士六月六子捄生二年乙亥公四十三嵗官博士范公罷政公亦請外除簽書齊州判官㕔公事十二月女生及笄適中立三子遹
  三年丙子公四十四嵗官齊州十月丁父憂解官居制四年丁丑公四十五嵗在制葬大中升叔於寶應寺山元符元年戊寅公四十六嵗在制築草堂於廌山之麓著論孟雜解中庸義
  二年己卯公四十七嵗正月服闋再調泉州簽判築水雲寮於武夷之五曲為講論之所著易説詩二南義
  三年庚辰公四十八嵗赴泉州任十一月上皇即位召還為監察御史
  徽宗建中靖國元年辛巳公四十九嵗官御史論士風正月七子握生
  崇寧元年壬午公五十嵗官御史出知和州
  二年癸未公五十一嵗官和州
  三年甲申公五十二嵗官和州嵗餘管勾南京鴻慶宫四年乙酉公五十三嵗任鴻慶宫居太平州
  五年丙戌公五十四嵗仍太平
  大觀元年丁亥公五十五嵗仍太平
  二年戊子公五十六嵗仍太平
  三年己丑公五十七嵗仍太平
  四年庚寅公五十八嵗仍太平
  政和元年辛卯公五十九嵗仍太平兩乞再任知漢陽軍
  二年壬辰公六十嵗官漢陽
  三年癸巳公六十一嵗官漢陽
  四年甲午公六十二嵗官漢陽以親老再乞宫祠除提㸃成都府長生觀
  五年乙未公六十三嵗仍長生觀七月丁太碩人憂解官居制
  六年丙申公六十四嵗在制
  七年丁酉公六十五嵗十月服闋除知舒州
  重和元年戊戌公六十六嵗官舒州
  宣和元年己亥公六十七嵗官舒州移知濠州
  二年庚子公六十八嵗官濠州不數月㑹從官謫守衝罷歸寓歴陽因家焉
  五年癸卯公七十一嵗五月乙亥二十三日以疾終於正寢十二月丙午用公治命與夫人吕氏合葬於和州戰國屬楚秦歴陽縣晉歴陽郡後齊和州隋唐或歴陽郡或和州宋因之含山縣車轅嶺之原遂改名察院嶺文靖楊公誌其墓













  游廌山集巻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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