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竟山樂録 (四庫全書本)/全覽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竟山樂録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九
  竟山樂録       樂類
  提要
  等謹案竟山樂録四卷
  國朝毛竒齡撰其書據明寧王權唐樂笛色譜為準以四乙上尺工凡六字循環成七調如四為領調則乙為變宫上為商尺為角工為徴凡為變徴六為羽又除羽無清聲置乙凡二字不用復從六而推髙四為宫清髙上為商清髙尺為角清髙工為徴清合之共為九聲盖簫笛色字譜及金元曲調其動盪曲折總不出此九聲之環轉伶官遞相授受稱為唐樂之遺法竒齡遂據以解五音十二律還相為宫以攷司馬遷律書蔡元定律吕新書之說欲舉古來所謂三分損益隔八相生者一切廢之併伶州鳩所對亦斥為妄言夫寧王笛色譜果否為唐人之舊未可知也即真出唐人而唐之雅樂固未聞能與三代比乃執其優伶賸譜以定天地之元音舉漢以來諸儒相𫝊去古未逺者悉指為謬揆以事理似乎未然惟寧王譜今己不𫝊存録是編俾唐以來教坊舊調金以來院本遺音猶有考焉亦技藝之一種也是書本竒齡所作而託於其父鏡所𫝊故題曰竟山樂錄竟山者鏡之字也末一卷為采衣堂論樂淺說十四條稱出自其兄仁和教諭萬齡而詞氣乃宛似竒齡無可佐證亦姑妄聴之焉乾隆四十二年九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竟山樂録卷一
  翰林院檢討毛竒齡撰
  竟山者先檢討臣字也先檢紂臣曾受樂說于先汀州司馬臣公毅而未著為書逮死口授諸說于先兄仁和教諭臣萬齡而萬齡又死顧其死時拊其頟曰樂之存亡豈有數存其間乎則又翹首北向曰聞之聖人生古樂興聖人作古樂發今
  天子神聖逺軼三代當為天地開制作之事古樂淪亡應必有起而肇造之者吾弟在京其能述先臣遺志以對揚此萬一否也臣嘗聞其言而憬然於心暨臣請急歸以痺病僵居里門將具憶前言以贊勷此事而依俙慌惚不能成說然嘗夢先教諭臣執大招一篇指示臣曰二八四上古樂經也汝知之乎臣寤而大驚急取大招諦視之一八者人聲也人聲十六見後條二八十六聲也四上者笛聲也笛色譜曰四上尺工六為宫商角徵羽四上宫與商也其前章曰趙簫倡只是也大招曰謳和揚阿趙簫倡只言和陽阿之歌當以簫為倡凡絃匏鐘磬皆從簫倡之故又曰定空桑只言自此可定絃也猶今鼓箏瑟者必先吹笛以奠其聲是也其曰二八接舞者言人聲十六可繼舞而歌也四上競氣極聲變只者言宫聲由商而爭上至極而變則四清聲生焉蓋五聲之上又加四聲為九聲即變聲也舊樂書曰笛色譜共十字載籍無可考然必有所自來惟楚詞大招有二八四上字註四上未詳實則四上即笛色譜中四與上也但其注四上指宫與角與此不同恍然悟樂以聲為主樂之聲以人聲為主聲以調為準聲之調以宫調為準而皆于笛乎推之蓋八音革木皆主節樂無與五聲金石司五聲而編鐘編磬專一難轉絃以一絲典一聲則猶之金與石也惟竹兼匏土以箎簫管笛而兼塤簧于其間其于五聲之留轉遞代環至不竭了無捍格且行所無事必無弇庳博陿燥濕緩急得以參互其短長而神明變化足為樂準故黄帝制樂斷自伐竹而舜樂之妙稱為簫韶竊嘗入太常觀古宫懸親見
  世祖章皇帝改造塤箎二樂器闢古之謬而
  皇上重修樂章辨定考搏似獨于管笙之間别有指授是
  聖人既出實能抉其微而剔其奥而世鮮識聲終無詞官太常可與語倫夔而敕聞在者因述先臣之所言而錯雜以記之仍署之曰竟山樂録以為此豈末臣所能言焉
  先臣嘗曰樂未嘗亡也樂者人聲也天下幾有人聲而亡之之理自漢後論樂不解求之聲而紛綸錯出人各為説而樂遂以亡如樂之有五聲亦言其聲有五耳其名曰宫曰商亦就其聲之不同而強名之作表識耳自說者推原元本妄求繇厯溷元太乙必溯其聲之所自名之所剏而至于何聲為宫何調為商仍不之解至有分配五行旁叅五事間合五情五氣五時五土五位五色神竒窈眇聆其說非不卓然可聽而究之與聲律之事絶不相闗此何為也故徐仲山曰吾遍觀樂書而深恨樂亡之有由也樂書逾備則樂逾不明初求五聲驚為五聲所始如是奥謐而究竟觀之仍不識五聲何在繼尋六律嘆為六律所極又如是變化而究竟推之仍不審六律何等則然後掩卷而慨廢書而沈吟束其篇帙使髙閣而重有恨于前此之為說者也則意者樂之亡即亡于為說者乎故凡為樂書者多畫一元兩儀三才五行十二辰六十四卦三百六十五度之圖斐然成文而又暢為之說以引證諸黄鐘太簇隂陽生死上下順逆增減以及時氣卦位厯數之學鑿鑿配合者則其書必可廢何者使觀其書而樂由以明五聲由以著六律十二律皆由之而曉然以晰則傳之可也乃畢力求之窮竟篇帙而按之聲而聲茫然按之律而律茫然則雖欲不廢而何待已故未求聲而求器未求器而求數未求數而先求之度量衡之銖兩絲黍百千萬億之璅璅是皆亡樂之具嘗與楊卧論樂楊卧曰曾延一工歸除者踊躍操算剖判塵眇以為能事及算竟而樂殊不然于是呼工師截竹把繩彈絙摹揣雕琢以受聲且牽合古尺考覈舊琯備盡心想耳目之巧裁設管器甚以為得計及裁竟而樂又不然然後知遷固以後京房鄭𤣥張華荀朂范鎮房庶王朴李照陳暘以及近代之韓尚書鄭恭王楊主事軰凡言鑄鐘均絃造器算數皆欺人之學不足道也即揚主事自謂能造器可興古樂然就其說必不能何者其所言者皆韓尚書習說也尚書為主事師且在世宗朝盛言樂事然樂究不明他可知矣
  諸經言聲諸經論樂但有聲而無數以其但言聲律竝未言生娶損益及管籥尺度也孟子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六律五音皆樂之聲故周禮春官大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隂陽之聲陽聲黄鐘太簇姑洗㽔賔夷則無射隂聲大吕夾鐘仲吕林鐘南吕應鐘皆文之以五聲宫商角徵羽皆播之以八音金石土革絲木匏竹
  虞書曰我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又曰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聲即五聲律即十二律與周禮同
  諸書言數管子言五音之數即史記律書所本然不及十二律而律書並及之律書者厯書也遷本太史令係作厯之官作厯者必及律徒以午通于聲辰通于律往往參互言之然要是厯律與樂律不同故既作律書復作樂書以别之而漢書分樂律二志直名律志為律歴即厯志可驗也蔡元定誤認律字乃以律歴為律吕且遍援劉歆備數之學以為和聲審度權衡皆算數之實烏知歆本羲和典領數學正職厯官耶
  前後漢俱有律歴志俱言厯數而蔡元定竊志中黄鐘之實與林鐘之實諸語即以算數名書開手即曰黄鐘之實究之算數不明明亦無用原其受誤純以律歴五音相生之數為之根柢而以司馬遷十二律數與范蔚宗所載京房六十律數兩大算法合作一書其為謬可不再計決耳
  先教諭謂算樂起于律書并前後律歴志三書而算管則律書與前志不同史以九為數前以十為數算五音相生之數與十二律相生之數則律書自不同如五音相生以林鐘五十四為徵而十二律相生又以林鐘五寸四分為角類究之以五數七數乗十二數則後志與律書前志總不同如以五聲乗十二律祇得六十律以五聲二變合七聲乗十二律當得八十四律類
  三古鮮言算數西京以後其專言算數者兩人一司馬遷一京房也先臣嘗言漢代定樂盡在武帝之世其時備簫管之數者樂府令夏侯寛也造樂章者司馬相如公孫𢎞也造新聲者李延年也獨司馬遷者以太史令而職算律之法向使其說有效則西漢之樂當及三古不惟超晉唐而上之亦何難直臻咸𮑮為古樂復興之候而乃西京言樂殊失古法後世淹淹略無祖述其故何也以為漢武用遷而遷之所用不過如此則固無可用者也以為不用遷而遷之立說即在當時已不能實見其可行况後世也若京房六十律之數則正當漢元知音好樂之時且已識房名特遣太子太傅韋𤣥成及諫議大夫章雜試問房而房之所對見後漢志者其術但可施行于史官候郊之用而于聲音多不解遂罷則是面試之而不效者矣其後元和元年待詔候鐘律殷彤上言官無曉六十律以準調者惟故待詔嚴崇具以準法教子男宣遂補學官主調樂器而太史丞𢎞試十二律不惟不中且不知何律至熹平六年東觀間典律者太子舍人張光等皆不能曉即歸閱舊藏得其器形制如房書亦不能定則其無用更為可知而元定以此為指歸此何說也且元定所據惟劉歆條奏一篇所謂一曰備數二曰和聲三曰審度四曰嘉量五曰權衡者其說本以為備數既得可以為律度量衡四者之用原非為數能立律志文所載彰彰也况志文明云王莽秉政欲耀文譽徵天下知鐘律之士而使羲和劉歆典領條奏故志又云刪其偽辭是志明明斥其辭為偽而元定且從而據之本之不明徒矜算術使徵租胥吏得以傲其所不知不亦羞乎
  聲律樂只五聲加四清聲為九聲加二變聲為七聲合七聲四清聲一變清聲為十二聲故五聲十二律而聲盡矣若六十律則人聲無此數曲調無此數器色無此數此妄人所為而祖其說者又推而至百四十律二百十六律三百律三百六十律一千八律夫推至萬律亦又何難而世無此聲當奈之何
  五聲或問先臣曰五聲者何宫商角徵羽也宫商角徵羽者何一二三四五也據天地生數則羽一天一生水徵二地二生火角三天三生木商四地四生金宫五天五生土曰羽徵角商宫據五聲自生之數則宫一最下商二次下角三半下半高徵四次高羽五最高曰宫商角徵羽然而宫聲中聲也其聲雖最下而常居高下之中此于五行相生之數所云木火土金水四時相生之序所云春夏中秋冬者每以宫聲居中而以商角徵羽為環生之數則商角在宫上徵羽在宫下即至下者而至高生焉環宫所謂以下作高以高作下簫笛色所謂以宫四居中而上尺在上工六在下者正宫調譜云四一上二尺三工四六五為五聲是也蓋五聲兼高下清濁為言而實則有高下而無清濁其聲本五層竪列由下而高若清濁則一層之中皆兼之如宫本下濁商本次濁然有宫清商清與濁聲並出如宫字是宫聲中濁音宗字是宫聲中清音可驗也
  五聲不宜闕商徵調五聲無闕每一矢歌而五聲具焉其曰宫調曲者謂自一至五之一調也曰商調曲者謂自二至一之一調也周禮大司樂所載凡祀天神地祗四望山川祖妣其于六樂皆無商聲先儒謂非無商聲無商調也不知無商調亦非是還宫之法變宫以後即當繼以商調焉能闕之周禮所定不主還宫而第就各宫自為用則闕一闕二悉聽之耳隋唐後不曉其義凡樂各闕徵調以倣周禮闕商之例此豎儒最可笑處而熹事小說家復造言隋時萬寶常善聽樂聲煬帝江都之幸嘆曰宫聲不復返矣後果驗此皆不識聲而妄為曉事以誣樂者儒者採入正史而不之察毋論萬生庸工但曉京氏六十律而不知用者即以宫聲言之謂宫亂則荒其聲近荒散則有之謂為不返則宫聲未亡何能一往不返也
  五聲圖
  角第三聲第二聲第一聲第五聲第四聲
  九聲四清聲聲祗有五而歌曲者每一調之中其聲必不止于五而于是清聲生焉如歌者五聲既周欲再上一聲則第六聲也又再上一聲則第七聲也第六第七則何以但止于五曰第六聲即第一聲也第七聲即第二聲也聲有高下而五聲既周則雖設層次而聲之高下正同謂之清聲此即師曠所謂清徵清角杜預所謂四清聲唐樂所謂十二清聲者如第一聲為宫聲則第六聲為宫清第二聲為商聲則第七聲為商清推而至于第八第九皆然然而止于第九聲無第十聲者以羽聲無清凡歌聲曲調器色無不止于是而不可上也再上則出調矣故曲調名九宫不名十宫以是也此即古所稱九歌九則楚詞所稱九章九辨九嘆者此亦自然之成數不可強也
  九聲四清圖
  角 商 變宫宫 羽 變徵徵
   清  清    清
  笛色譜 上 乙四 六 凡工
   仩  伵     仜
  七聲二變聲若古樂相傳又有七聲七聲者即國語所云七律漢書所云七始也大抵五聲次第皆相隔均等獨宫商之間與徵羽之間相隔較倍然又非他聲可間于是于倍隔之次仍立宫徵二聲以實之其不竟去此二刌者以旋宫之法由漸而移儻移商角于二刌之間則必用其聲故存之所謂五聲為聲用七聲為調用是也其名為變聲者非周禮再變三變四變五變之變此以換調為變又非三陽三隂上生下生不及正數為六變之變三陽律下生三隂律上生不及正數者有六變又非倍聲半聲以倍為正以半為變之變倍者正律如黄鐘九寸變者半律如黄鐘之變為四寸半不過以二律與五聲不諧故曰變耳如簫笛色每七穴祇用五穴不過五聲而二穴嘗閟而不用如宫調以四為宫則乙凡不用可驗舊列變宫在宫右為宫前一位變徵在徵右為徵前一位此與隔八相生旋相為宫之法俱不合今正之二變沿誤二變者變宫變徵也舊以應鐘為變宫㽔賔為變徵則三代典籍從無明文惟淮南子有姑洗生應鐘比于正音故為和應鐘生㽔賔不比于正音故為繆二語應鐘變宫在南吕羽之後不雜五聲正音中故和㽔賔變徵雜入正音角羽之間故繆而范蔚宗後漢志中則亦載入之此沿誤之所由始而世從未之考正也按其說則以宫生徵徵生商商生羽羽生角五聲相生之次已窮則須仍從宫始而以徵繼之但五聲既周則此宫徵嫌于重複故以此當二變之名不知五聲既窮則仍生五聲所謂還相為宫者未嘗重複且重複非變也若謂㽔賔不能下生大吕于此有變大吕為丑位列在前為上㽔賔為午位列在後為下故㽔賔生大吕不能下生為變則變從大吕起不從應鐘㽔賔起也若謂姑洗生應鐘時于三分損一之數尚餘一分為變姑洗六十有四三分損一每分各得二十有一尚餘一分故五聲之正至此而窮謂之變則損益之法推算不窮既餘一分則將此所餘一分又三分而損其一未為變也即將所餘一分析而為九損其三分之一乃得四十二分餘九分分之六若謂黄鐘宫與太簇商太簇商與姑洗角各隔一宫林鐘徵與南吕羽亦隔一宫惟姑洗角與林鐘徵隔二宫南吕羽與黄鐘宫亦隔二宫故為變謂黄鐘太簇姑洗林鐘南吕相去各一律則音節和姑洗與林鐘南吕與黄鐘相去隔二律則音節變今㽔賔應鐘適居二律之間為二變則角徵之間當先從角羽宫之間當先從羽宜曰變角變羽不宜曰變宫變徵也葢有正始有變豈有正未及而先有變者况黄鐘至中吕為上六辰自黄鐘子至中吕已止㽔賔至應鐘為下六辰自㽔賔午至應鐘亥止上下相生則每于上下相界之次多隔一宫中吕㽔賔在己午相交之際應鐘黄鐘在亥子相交之際皆隂陽相嬗處各隔一宫此亦天地自然之數非有强者然而不礙者以聲不隨數轉也惟史記配法硬以姑洗配角林鐘配徵南吕配羽則五聲相周次第有礙與還宫相生二法不合若以姑洗為徵㽔賔為羽則自無此病此是相生正數觀史記律書又自以姑洗為羽南吕為徵林鐘為角則其自相矛盾全然不執可知矣假若以應鐘為變徵則七聲已畢自大吕起當必又以宫徵商羽角為度而自大吕至中吕自中吕至黄鐘皆隔一宫則豈有同是五聲相旋而一有變一無變之理以十二律配七聲則所餘五律止五聲矣五聲無二變矣同是五聲增為七律而五聲可再七律不可再之理五聲加二變是増為七律也然自大吕起祗餘五律則再周祗有五律無七律矣且凡事須有實落聲音之道既已虚眇難明故千古昧昧則必先将聲之所次考驗實落庶可言樂今于宫前徵前有何變聲試于人聲考之有是否于簫笛色按之有是否于琴瑟鐘石歴歴推求之有是否且必實考其變聲端在何處于人聲于曲調于器色皆齊一均等無所差誤然後可也不然是妄也故其妄有五無着落一也次第亂二也可一不可再三也十二律不得周全四也無旋宫之法五也
  二變隔二律之誤或問律吕新書以隔二律為二變之說先教諭曰此是妄語十二律隂陽相間隂從隂陽從陽皆隔一律故黄鐘與太簇則中隔一隂律林鐘與南吕則中隔一陽律至陽又從隂隂又從陽則皆隔二律故以姑洗從林鐘則中隔隂陽二律以南吕從黄鐘則中隔陽隂二律此皆一定之數無正變者今以黄鐘太簇祇隔一律謂之正姑洗林鐘相隔二律謂之變則自黄鐘至應鐘以為隂從陰陽從陽則皆隔一律以為陰陽相從則皆隔二律以為正則皆正以為變則皆變矣或曰不然黄鐘至太簇林鐘至南吕則皆值五聲之名若姑洗至㽔賔南吕至應鐘則㽔賔應鐘並于宫角無所名也無所名則不得不以變目之則又非是夫㽔賔應鐘亦不幸而遇算律者祇以五聲配十二律耳考相生之法則五聲之外各有所配未見㽔賔應鐘便無名也且五聲所配祇得五律即加二變亦祇七律其餘五律尚閒也先王造律特設十二名而懸此五律將安所用即舊時算律者亦何以耐之而不之計此真不可解者七律二變聲圖
  變徴第六聲第七聲
  第五聲        第一
  
  角第四       聲聲
  第三聲變宫第二聲
  十二律十二律者以五聲加二變為七律又加四清聲為十一律又加一變清為十二律五聲四清共九聲謂之聲七律一變清共八聲謂之調
  六律十二律即六律以隂陽各六也陽律黄鐘太簇姑洗㽔賔夷則無射此在諸書盡同者若隂律則國語為大吕夾鐘中吕林鐘南吕應鐘而周禮又作大吕應鐘南吕林鐘仲吕夾鐘漢書又作林鐘南吕應鐘大吕夾鐘仲吕各不同又周禮以夾鐘為圜鐘林鐘為函鐘中吕為小吕要是無所表識故立諸名無闗係者又隂律國語曰間周禮曰同漢書曰吕
  五聲配十二律十二律配五聲古無明文惟吕覽有上下相生之法管子有三分益去之數然于十二律未嘗明分何

  律為宫何律為商其歴作配合自史記始但史記又自相矛盾不可為訓按史律書初以九九八十一為宫則黄鐘也配五音自此始五十四以為徵則林鐘也七十二以為商則太簇也四十八以為羽則南吕也六十四以為角則姑洗也隨又云黄鐘長八寸十舊誤作七分一宫八寸十分一者正九九八十一也此黄鐘之數與宫數相合者也至于大吕長七寸五分三分一無五聲所屬之名太簇長七寸十舊誤作七分二角所云七寸十分二者太簇八寸八九七十二也然而初為商此為角何也夾鐘長六寸一分三分一又無五聲名姑洗長六寸十舊誤作七分四羽所云六寸十分四者姑洗長七寸一分七九六十三加一為四正姑洗數也而初為角此為羽何也若夫仲吕長五寸九分三分二徵則前以林鐘為徵矣此又以仲吕為徵㽔賔長五寸六分三分一無名林鐘長五寸十舊誤為七分四角所云五寸十分四者林鐘六寸六九五十四正林鐘數也林鐘為徵此為角何也夷則長五寸四分三分二商初以太簇為商矣此又以夷則為商南吕長四寸十舊誤為七分八徵所云四寸十分八者南吕長五寸三分五九四十五又加三分正四十八南吕數也初為羽此為徵何也無射長四寸四分三又無名若應鐘長四寸二分三分二羽則初以南吕為羽矣此又以應鐘為羽然則歴書所謂太簇商姑洗角林鐘徵南吕羽者皆並非定辭而舉世奉之以為不易之數牢不可破真悖誕之甚者也至其又云上九商八羽七角六宫五徵九夫既以宫為九寸而又以上為九以宫為五此或有誤至于商八則仍用太簇八寸不用夷則羽七則又用姑洗七寸不用南吕角六則又用林鐘六寸不用姑洗展轉紏繣都不可解
  十二律圖
  㽔賔中吕姑洗夾鐘太簇大吕黄鐘
  羽變徵 徵 角 商變宫 宫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應鐘無射南吕夷則林鐘
  清 清 清 清 清十二十一 十 九 八
  十二律配七律十二律配七律自吕覽始然所配恰合此周末言樂猶較勝于西京者也其以七調列上層謂之上以五調列下層謂之下上為正調下為清調上之生下下之生上與三分損益隔八相生之數俱甚相符三代之樂迄今猶可捉摩者藉此而已間嘗究推之以黄鐘大呂太簇夾鐘姑洗中呂㽔賔七律列上層者正七調也一黄鐘為宫二大吕為變宫三太簇為商四夾鐘為角五姑洗為徵六中吕為變徵七㽔賔為羽為七調其餘五聲列下層不立調為七調之清聲一林鐘為宫清列黄鐘宫下二夷則為變宫清列大吕變宫下三南吕為商清列太簇商下四無射為角清列夾鐘角下五應鐘為徵清列姑洗徵下共五清而中吕變徵與㽔賔羽皆高而無清而十二律終焉以此相生則上生下皆隔八而生清下生上皆隔八而生正無所參變以此旋宫則自黄鐘至㽔賔自大吕至林鐘凡七周而仍返之黄鐘之始無少間斷此真三古相傳之遺法而西京以還徒知史遷京房二學而不明吕覽宜其戾也
  十二律上下相生圖
  黄鐘宫 隔八下生林鐘  林鐘宫 隔八上清 生太簇
  大吕變 隔八下宫 生夷則  夷則變宫隔八上清 生夾鐘
  太簇商 隔八下生南吕  南吕商 隔八上清 生姑洗
  夾鐘角 隔八下生無射  無射角 隔八上清 生中吕
  姑洗徵 隔八下生應鐘  應鐘徵 隔八上清 生㽔賔
  中吕變 隔八無徵 下生
  㽔賔羽 隔八無下生
  隔八隔六或問先臣曰隔八者何也曰隔八者所以周七聲也七聲周則得八矣曰何以不周五聲曰左則周七聲右則周五聲此左右以環圖言之若如前圖則順為左逆為右今以相生考之左數則隔八右數則隔六謂從黄鐘起逆數至林鐘剛得六位隔六者周五聲也
  隔八不宜生六十律隔八相生除七得八正以有二變在中故以七為度所謂七律也京房以隔八相生造六十律從無二變則何不隔六相生乎以五乗十二則為六十以七乗十二則為八十四隋唐間有以七律周十二宫為八十四調此稍知六十律之謬而更為之者特調數無是多耳若京房之法則于從來設七律十二律之本意并隔八相生之本法一概蕩盡而作律吕新書者必禀之為程憲可嘆也已








  竟山樂録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竟山樂録卷二
  翰林院檢討毛竒齡撰
  器色五聲聲高下只有五聲五聲若再高亦祗将五聲高字重一遍若再低亦祗将五聲低字重一遍故五聲之上首一聲與五聲之首一聲同音五聲之下首一聲亦與五聲之首聲同音以此而推之第三第四皆然但簫笛色譜其工尺所用原只五聲故一按便明若琴有七絃便似七聲又有十三徽更似十三聲殊不知十三徽衹十三刌耳每刌多複聲其中仍五聲一轉而七絃複二絃第一絃與第六絃同音第二絃與第七絃同音仍是五聲推而至于琵琶三絃皆然嘗按三絃其子絃次點與中絃散彈同音其中隔四聲亦只五聲細數之子絃次點第一聲子絃一點第二聲子絃散彈第三聲中絃次點第四聲中絃一點第五聲五聲已畢于是巾絃之散彈另起與子絃之次點同音故和絃法即以中絃之散彈與子絃之次點相和則二聲同音公然可知也又推而至于中絃之次點向後至老絃之散彈則亦五聲也中絃次點第一聲中絃一點第二聲中絃散彈第三聲老絃一點第四聲老絃散彈第五聲五聲已畢若欲再下一聲則仍是中絃次點此亦可驗也審此則十二律三分損益之管凡第五管後其第六管之分寸與聲音全然與第一管之分寸聲音舛互異常而以為可以旋宫可以轉調則必使嗄子歌詩聾人操縵而後可也吾安從知之
  七聲七聲只五聲以七聲環轉處宫商之間多一聲徵羽之間又多一聲從來不用至隋時蘇祇婆彈胡琵琶全用七聲創為斯調合七聲彈之其後金章宗時造樂府專用七聲而元時因之遂有南調北調之分南調用五聲北調用七聲今歌元時襍劇院本如點絳唇新水令類皆合用七聲可驗也但七聲可不用而七調不可不用竹有七調匏有七調絲亦有七調任歌者中何調即以何調應之如歌宫者中宫之宫則以宫調應之倘中變宫之宫即當以變宫調應之蓋宫自為調變宫自為調變宫變徵原非佐五聲之不及而⿰扌𭀰 -- 攙和以成聲者自漢後不識七聲而孔穎達作禮疏曰變者和也固己非是若蔡元定謂五聲者正聲故以起調畢曲為諸聲之綱至二變聲則宫不成宫徵不成徵但可以濟五聲之不及而已是茫然不識二變為何物臆謂二變必可⿰扌𭀰 -- 攙和于五聲之中而不問其敦可用孰可不用孰是調孰是非調故曰但可濟五聲之不及而已是未嘗審聲而即論聲未嘗見色而即論色未嘗食苦食甘而即以之品餳飴講荼蓼也儒者之自信而無當如此其不為神瞽所笑鮮矣
  七始漢志七始即七音以每調有始即領調者如宫調以宫聲領之商調以商聲領之領者始也若以黄鐘為天始林鐘為地始太簇為人始則林鐘未月不當屬地其謂與丑衝者强解耳若姑洗為春始㽔賔為夏始南吕為秋始應鐘為冬始則惟應鐘十月為首冬他俱不合且何必為此
  二變有義先臣曰宫商之間隔一聲是合二聲作一聲者記曰宫為君商為臣此即君臣之分也君之尊絶于臣民故于相接處必隔一聲然後和協此亦自然不可强者若商角徵則相連不隔臣民與事無大懸絶者分也亦勢也至徵羽之間則又隔一聲此物之絶于民事處所謂重民而賤物者非耶是録不尚義類此獨及之者以二變列宫商徵羽之間與舊時誤列在羽宫角徵之間者有别若不如是說恐以為義類不足也
  五六皆中聲宫聲為中聲以宫位在中也漢志曰天之中數五地之中數六而五六二數則適在十數之中故韋昭曰五居中則一三在上七九在下六居中則二四在上八十在下此與歌曲五聲以宫居中則商角在上徵羽在下簫笛色譜以四居中則上尺在上工六在下正同第地數中六當是隂數而亦屬宫者聲數五則宫居中律數六則黄鐘居中所謂黄鐘以地為色者黄鐘亦宫也
  六間六爻六吕次第一本國語六間之文元間大吕二間夾鐘三間中吕四間林鐘五間南吕六間應鐘此與從來次第皆合獨周禮小異耳若漢書則以相生為次第故從林鐘始中吕止而鄭康成以六律六吕配乾坤二卦其次第正同觀其以黄鐘至無射當乾六爻以林鐘至中吕當坤六爻如曰林鐘坤初六南吕坤六二夾鐘坤六三大吕坤六四應鐘坤六五中吕坤上六可見樂無半聲半聲者子聲也何謂子聲如黄鐘正聲則用四寸半為半聲正聲為母半聲為子乃以十二正聲視之十二子聲即為倍聲以正聲與子聲對倍也但半聲即子聲子聲即倍聲則當時何以析為三名此其說固己可疑况樂律不容有半聲子聲之說假如黄鐘九寸其半聲則四寸半也四寸半之聲近于應鐘為應鐘之嫌聲既不可以入十二正律而十二律每律有半聲為十二半聲則在十二半律又自為十二律一周其與十二正律絲毫不接若如杜氏通典所云十二律各有一定之聲而旋相為宫則五聲初無定位高者或下下者或高宫商失序而聲不和諧故取其半律以為子聲當上生而所生者短可下取以為用則益大謬不然夫旋宫之法高者或下即以高為下其高聲與下聲相同下者或高即以下為高其下聲與髙聲相同故可旋也若云髙者或下下者或高便聲不和諧當取半聲以和之是全然不曉所旋之聲仍是五聲五聲相旋絲毫不襍從無上下高低之差若襍以半聲即出調矣出調即變反曰可以和律何也夫正聲過濁但有清聲相和如琴一絃太濁則或以六絃代之二絃太濁則或以七絃代之如瑟内一絃太清則或間以外一絃内二絃太清則或間以外二絃要之琴之一絃與六絃同聲二絃與七絃同聲瑟之外十二絃與内十二絃同聲若襍以半聲是于琴一六二七絃上下又增兩半聲瑟内外十二絃中間又各增二十四半聲是亂也紙上書之口中道之目可觀耳可聽一經指實則吹之不成調彈之不成聲敲之擊之不成條理歌之不可歌詠之不可詠如是而嘆云樂亡樂亡豈非迂夫豎儒繪圖畫算輾轉配合□弄狡獪相率而亡之者乎吁可畏也已
  十二律相生之法舊十二律相生其法似密其義似備舊說十二律三分損益隔八相生謂黄鐘大吕太簇夾鐘姑洗仲吕㽔賔林鐘凡八位謂之黄鐘生林鐘于是三分黄鐘九寸之管而損去一分則林鐘之管應得六寸又從林鐘數起林鐘夷則南吕無射應鐘黄鐘大吕太簇凡八位謂之林鐘生太簇于是三分應鐘六寸之管而增益一分則太簇之管應得八寸由是而推至于盡而十二律之管備矣又曰黄鐘生林鐘謂之宫生徵林鐘生太簇謂之徵生商以次而推則商生羽羽生角而五聲備焉其從仍以次推則仍是宫起所謂還相為宫之法而獨于聲音之道全然不通嘗細繹其數推算極盡遂至截竹為管凡十二管照其分數又以大吕夾鐘仲吕三律有上生下生之别舊說陽律皆下生隂律隂律皆上生陽律然又有以㽔賔夷則無射為上生大吕夾鐘為下生者上生皆三分益一下生皆三分損一再加三管亦照其分數凡十五管周圜吹凖終未有當設如以陰陽相間配十二支并十二月之法遞配五聲則黄鐘為宫九寸大吕為商四寸零九太簇為角八寸夾鐘為徵三寸六分三零姑洗為羽七寸一分零此實數也然而商之數大減于宫其聲之髙下相去甚逺中無遞聲何以相接至太簇角八寸數反夥于商則聲亦反低于商况夾鐘徵之三寸六分三零與姑沈羽之七寸一分零其數之寡多聲之髙下全相戾也若曰大吕夾鐘當照京馬鄭祭之說皆是上生上生數多則大吕數上生八寸乙分零夾鐘上生七寸二分六零是大吕商之八寸乙分零與太簇角之八寸仍是一聲少差夾鐘徵之七寸二分零與姑洗之七寸一分零亦仍是一聲少差天下未有相去一分嫌聲嫌律無上下無清濁無髙低而可以定商角分律調者况姑洗之後其為訛亂繆戻又更甚也若以隂陽分位自為次第之法配五聲則黄鐘宫九寸太簇商八寸姑洗角七寸一分零㽔賔徵六寸乙分四零南吕羽五寸四分五零其數之多寡聲之髙下清濁可謂稍協矣然旋宫之法當于南吕之後終竟推之浸假無射為宫四寸八分四零則黄鐘為商九寸便已不合况推之至于隂律則大吕宫四寸零九夾鐘商三寸六分三零仲吕角三寸二分零夷則徵六寸南吕羽五寸三分零是徵反低于角一倍而羽亦低于宫五分之一全然不倫即以上生數按之仲吕角之六寸零與林鐘徵之六寸仍是繆戾且歌聲有九調聲有十二人聲有十六從未有宫始八寸零羽止五寸零以三寸贏縮之間定五聲者若照周禮陽律左旋隂律右轉之法準之則隂以大吕亥始當逆推至夾鐘丑止是大吕亥宫四寸零九應鐘酉商四寸六分零南吕未角五寸三分零林鐘已徵六寸仲吕卯羽三寸二分二零是徵以前其數反以漸而增徵以後其數乃頓減仍是亂也若以十二律隔八相生之數配五聲則黄鐘宫九寸林鐘商六寸太簇角八寸南吕徵五寸三分零姑洗羽七寸一分零角增于商羽髙于徵開手便乖不必推至于極若以史記五聲相配之數與十二律相準則自黄鐘至南吕極協且順如黄鐘宫九寸太簇商八寸姑洗角七寸一分零林鐘徵六寸南吕羽五寸三分零其于髙下清濁多寡無一不當乃推之南吕以後假如大吕宫四寸零九夾鐘商三寸六分三零中吕角三寸二分零夷則徵五寸四分五零無射羽四寸八分四零是徵羽之數反加于宫商角一倍已自無理况自宫至羽徒以三寸相間之中周流五聲是至低與至髙亦不過嫌微彷彿之間天下有是五聲乎况㽔賔為宫林鐘為宫其為乖舛又不可勝道也至有以十二律隂陽逆推之數旋定五聲如黄鐘九寸之宫逆生仲吕三寸二分零之徵仲吕三寸二分零之徵逆生無射四寸八分強之商無射四寸八分强之商逆生夾鐘三寸六分强之羽夾鐘三寸六分强之羽逆生夷則五寸四分强之角是商數減宫之半角數反浮商五分之一徵羽數相埒天下無是五聲矣况上生倍不合環相為宫尤不合也然則相生之說徒為律度之數推算起見而至于聲音之理左推右算上推下算全然不合雖起后夔師曠亦不能暫通其說又何怪樂聲之亡自漢魏迄今長夜漫漫不復旦也悲已悲已
  十二律上生下生上生下生絶不可解若以陽為上隂為下此小黄令焦延夀之説與漢志同則六陽律皆下生六隂律皆上生何以有㽔賔夷則無射為上生大吕夾鐘為下生之說此京房馬融鄭康成蔡邕舊說見隋志若以子午之位為上下則亥子丑為上己午未為下亥為應鐘之位子為黄鐘之位丑為大吕之位已為仲吕之位午為㽔賔之位未為林鐘之位因以㽔賔生大吕為上生仲吕生黄鐘亦為上生林鐘生太簇亦為上生則何以姑洗生應鐘不曰上生應鐘生㽔賔不曰下生是自相矛盾也若以子午為界自子至已為上自午至亥為下因有以㽔賔之午生大吕之丑為上生者推之而夷則生夾鐘無射生仲吕皆為上生皆三分益一見杜氏通典則下生五數上生六數固已不倫且何以大吕之丑其數八寸而㽔賔之午忽增其數為八寸一分與之相等推之姑洗夾鐘皆為七寸零林鐘㽔賔仲吕皆為六寸零南吕夷則皆為五寸零應鐘無射皆為四寸零是十二律原有十二聲今反以制器而併其聲使明明十二名目而按之則實無幾聲而止是天下必無是律而舉世夢夢互相爭執上生下生各立門戸真不可解
  律吕合時日卦氣揚子雲作太𤣥原有聲生日律生辰之說而易緯乾鑿度亦曰日十者五音也辰十二者六律也然總以時日卦氣分配律吕不過數學之偶合者宋儒竟以六十卦配六十律圖繪盤旋非不可觀而絀贏紳縮揉直矯枉極其勞瘁而究于易象于律吕俱無當焉則何益矣夫律有二變謂之七律以七律乗十二當有八十四律而以七聲始以五聲終其為六十律之說原自不通况明明六十四卦而去四以合其數其謂之何律吕與隂陽分合乾六爻配陽律坤六爻配隂律亦偶然言之其于易象于聲律並無闗渉如漢儒註周禮太師以黄鐘為乾之初九大吕為坤之六四諸語毋論六律六同于大易辭象變占不能强合而即以律吕求之黄鐘配乾之初九其于全乾一卦潛龍一爻宜如何為聲如何為調如何為宫商清濁是狂夫也又律同諸註或間取隂陽時氣以合聲律如鄭氏謂聲之隂陽各有所合黄鐘子氣十一月建焉而辰在星紀為丑故子與丑合大吕丑氣十二月建焉而辰在𤣥枵為子故丑與子合由是推之而太簇應鐘寅亥之合姑洗南吕辰酉之合㽔賔林鐘午未之合夷則中吕己申之合無射夾鐘卯戌之合夫以生聲言之黄鐘未嘗與大吕相生太簇未嘗與應鐘相生以合聲言之未聞黄鐘大吕正清相協太簇應鐘正變圜接徒以支干位次彊作配合恐太師以六律六同考辨隂陽必不出此
  十二律立七調十二律不名十二調但取吕覽上層七律吕覽以黄鐘大吕太簇夾鐘姑洗中吕㽔賔可為調者列上層定為七調其法則以六陽律間六隂律相隔遞數自黄鐘調起至㽔賔調止而七調成矣但每調須有清聲于是順從林鐘隂律配之黄鐘為黄鐘之清夷則陽律配之大吕為大吕之清以次至應鐘而十二律已終至于中吕變徵調變徵次髙原無清聲而還宫之法即宜以黄鐘為變徵之清黄鐘至尊又為本調之宫聲豈可漫應則直置不用而㽔賔為羽調羽聲極髙不惟無清聲竟不成調所謂以十二律定七音還相為宫則始七之數以黄鐘始終七之數以黄鐘終故七音之外無他律十二律之外無他調第以五音十二律立還宫之法而七調成焉假如黄鐘為宫大吕為變宫不用太簇為商夾鐘為角姑洗為徵中吕為變徵不用㽔賔為羽此為五聲兼二變之本聲也乃又以林鐘為黄鐘清夷則為變宫清不用南吕為商清無射為角清應鐘為徵清惟變徵之清将及黄鐘而黄鐘為本調宫聲不宜他役且變徵與羽皆以次髙極高竝無清聲故變徵不用羽不成調而九聲終十二聲亦終此一調也若以大吕為宫則太簇為變宫不用夾鐘為商姑洗為角中吕為徵㽔賔為變徵不用林鐘為羽而本聲已全因而以夷則為宫清南吕為變宫清不用無射為商清應鐘為角清黄鐘為徵清惟變徵與羽無清聲此二調也推之而太簇為宫則以次圜轉夷則為羽大吕為徵清為三調夾鐘為宫則以次圜轉南吕為羽太簇為徵清為四調姑洗為宫則以次圜轉無射為羽夾鐘為徵清為五調中吕為宫則以次圜轉應鐘為羽姑洗為徵清為六調㽔賔為宫則以次圜轉黄鐘為羽中吕為徵清為七調若林鐘為宫則林鐘一聲即黄鐘之髙宮一聲為黄鐘清與黄鐘低宫共為一調而調法已窮夷則為宫則夷則一聲即大吕之髙宫聲為大吕清與大吕低宫共為一調而調法又窮則自此而推何一非前調所複見者而謂七調之外復有調何也五聲不言五調者以羽無清聲不成調也十二律不言十二調者以林鐘南呂應鐘三隂律不列調夷則無射二陽律不列調也隋唐以後有稱南吕宫者皆無端立名極不可據說見後
  二十八調隋以後立二十八調以正宫髙宫中吕宫道調宫南吕宫仙吕宫黄鐘為七宫越調大石調髙大石雙調小石調歇指林鐘商為七商大角髙大角雙角小石角歇指林鐘角越角為七角中吕調正平調髙平調黄鐘羽般渉調髙般渉為七羽其無七徵者以隋後不用徵調故也五聲乗七調宜三十五聲惟不用徵調故僅云二十八聲但七調轉圜祇于每調前加一聲後脫一聲而其餘六聲彼此仍同並不得另分為二十八聲聲且不立何况于調今每調七聲實立七名則大謬矣假如宫調一名則但加一宫聲于變宫商角徵變徵羽六聲之前其第二聲即變宫第三聲即商第四聲即角未聞于正宫外可立髙宫中吕諸六名也自還宫之法不曉萬古長夜因有加六十律為六十名者嗟乎樂之亡乃至于是
  笛色九聲歌曲祗九聲雖其間偶有增減而總以九聲為之準九聲者五本聲四清聲也四清聲仍從五本聲環轉複出今簫笛家所稱高字是也踰乎此便出調矣假如四字是正宫調則四為宫上為商尺為角工為徵六為羽此五本聲也于是又從六而推為髙伵為高仩為高伬為髙仜共成九聲然而髙四仍為宫髙仩仍為商髙伬仍為角髙仜仍為徵其闕一者以五聲無羽調也五聲不能闕而調則有闕以近宫而下于宫一字不能為本調最髙之聲故六是羽調當以六字為調之頂高一字無奈此六字之羽調是四字正宫調中之羽所謂宫之羽黄鐘之羽則六字本上于四而反下于四四調之六焉能加于本宫之上而為領聲乎故五聲無羽調則以近宫而嫌加于宫遂反遜于宫此自然之音竝無待撟揉而然者也乃由此而推之環宫之法無不皆然即如環四及工以工為宫聲起調則工為宫六為商四為角乙為徵尺為羽此五本聲也于是又從尺而推為髙仜為髙𠆾為高伵為高亿然而高仜仍為宫高𠆾仍為商高伵仍為角高亿仍為徵乃仍無高伬之羽聲諸宫皆然故周時不用商調此不可解若隋唐以後不用徵調此未嘗不用也以舊解七音皆誤以林鐘為徵㽔賔為變徵而林鐘首不立調㽔賔適當黄鐘宫第一調之羽按之無調則在十二律為無林鐘調在五聲為無羽調而舊說皆以徵當之遂謂無徵調耳此亦自然贏絀不待勉强而愚者必欲從而曲為之說誤矣
  五調有領調字每調九聲要祇以五聲領調如正宫調中九聲而以本宫之四字為領調之字則調之頂聲在此四字矣然而四為宫聲今此正宫調之四則宫之宫也且又名黄鐘之宫其歌聲合是調者如唐樂嘆疆塲曲宫調曲也其次句鏡字最高字不過及此四字而止明寧王臞仙所纂唐樂笛色譜尚存宫調商調二曲此曲首句閒道行人至則以聞為上尺道為工六工尺上行為工四人為六工四至為工四六工尺次句粧梳對鏡臺則以粧為工六梳為工尺對為六四鏡為四工工尺臺為四上尺上四六第三句泪痕猶未滅則以泪為四尺上四痕為六工六四猶為上尺尺未為尺工尺上四滅為工四四六工尺尺末句笑臉自然開則以笑為工六工臉為六工六四自為四尺上上四然為尺工六工工工開為尺以其曲在正宫調中最低之調雖遍狎之背宫梅花凄凉子母諸調而皆以宫聲為領調字不能踰也若九聲環轉而以本宫之上字為九聲領調之字則調之頂聲在此上字矣上為商聲而為正宫調之上則宫之商也然又曰黄鐘之商其歌聲合是調者如唐樂大酺樂商調曲也首句泪滴用低上字次句易字用髙仩字至髙至低無非以上字領調即為商調曲此曲譜但存首二句其首句曰泪滴珠雖盡則以泪為上六滴為尺上珠為四六工難為工六四盡為上尺上四其二句曰容殘玉易銷則以容為尺工六工殘為尺工六玉為工四六易為四仩四六四銷為六四六工若九聲環轉而以本宫之尺字為九聲領調之字則調之頂聲止于尺字尺為角聲正宫調之尺則宫之角也然又曰黄鐘之角其歌聲合是調者如樂録有思歸樂本商調曲也註曰後一曲犯角則以後曲次句有三江鴈亦稀五字連用三江二高隂字而以雁之陽字接之則其字已入高尺字内非商調矣此如金元曲子中有刮古令醉羅歌諸曲多用高尺字與梁州新郎宜春令諸曲但用髙仩字掣調有别若九聲環轉而以本宫之工字為九聲領調之字則調之頂聲止于工字工為徵聲而為正宫調之徵則宫之徵也然又為黄鐘之徵其曲中合是調者如唐樂所稱甘州羽調曲類則皆是徵調蓋羽聲不成調而隋唐以後皆誤以徵為羽因去徵調曲而反存羽調故樂錄凡註羽調曲者則皆徵調也徵調最髙字不過仜字而九聲以仜字終則羽聲不成調此即其頂調耳若九聲環轉而以本宫之六字為本宫領調之字則六字近四壓于本宫何能領聲即遍求之唐樂及金元曲子中而竝無其聲可相應者此聲之依永與律之和聲皆自然不可强者此其所以為元音也
  笛色七調舊定宫調者多無理獨以宫聲起調為宫調之說人皆遵之然按之實謬借如有歌宫調曲者于此其首字偶低此以四字應之而聲在四下凡四下初起之字未經圜轉雖其位屬徵羽而聲下于宫實非宫調其首字偶髙此以四字應之而聲在四上凡四上之宇非商即角非商角即變宫商角變宫皆非宫調况首字所出次髙次低全無有定安所得宫調而準之故有樂器一定之調簫笛中工尺是也四為宫上為商尺為角工為徵此一定之調也凡作樂者先以簫笛矢聲而遍調諸絃匏之工尺與之相準然後待歌聲之發至于金石則聽之以旋相宫徵不虞不諧也有歌曲一定之調曲律中工尺是也凡定調者必于曲律中環轉髙低之内聽其㝡高一聲為七調中每調之第幾層而工尺生焉如四為宫則上有四層于簫笛色字譜為上尺工六于調色譜為商角徵羽除去調色譜之羽與簫笛色字譜之六一層而從六而逆數之其聲從至髙至至下凡協第二層者則為徵調曲協第三層者則為角調曲協第四層者則為商調曲若從宫順數由下至髙則商為二層徵為四層于是一準樂器亦以四為宫上為商尺為角工為徵六為羽此亦一定之調也乃歌曲一定之調出之人聲而不能宫定為四商定為上尺定為角工定為徵即樂器一定之調應之歌聲而不能以四應宫以上應商以尺應角以工應徵于是有歌曲與樂器兩俱無定之調任歌者歌宫調一曲而司器者亦任出一調以應之假如歌曲之宫聲飲之中樂器之商聲則即以樂器中之商聲為宫歌曲之宫聲飲之中樂器之角聲則即以樂器中之角聲為宫所謂旋相為宫也乃以商聲歌宫調曲所謂商之宫亦曰大吕之宫而宫仍不襍商以角聲歌宫調曲所謂角之宫亦曰太簇之宫而宫仍不襍角何也以商角二調之中其歌聲九層皆以第五層領聲竝不襍及第三第四層故也所謂以無定之調協有定之曲是也自漢魏樂府以及唐人詩歌皆有宫調商調明註而惜其調色譜與簫笛色字譜俱不傳若金元曲子則明明可按與唐樂等而當時分宫分調多有似是而非處所傳九宫調譜者其分别註解仍然糢糊為可憾耳
  樂只七調但以簫笛色字譜言之其四字放三四五六者宫調也簫笛色字譜以尺為一以乙為二以四為三以凡為五以工為六此是簫笛孔数目從上數下者惟上放一四不在數内其調以四字為領聲故名四字調又名正宫調其四字放二三四五六者變宫調也其調以乙字為領聲名乙字調但乙字非正宫所用故名變宫其四字放一四者商調也其調以上字為領聲名上字調俗名梅花調其四字放一者角調也其調以尺字為領聲以尺孔在背名背四調又名背宫調四即宫也其四字放六者徵調也其調以工字為領聲名平調俗名凄凉調凄凉者西凉之訛以其調最卑為西凉咍嚅之聲又名新凉調即唐時婆羅門曲所用之調然又名子母調以至低至髙皆在此調如子母然故又名高宫調乃兩調合為一調者自工字起凡三周至頂聲共得十五聲協人聲之數餘調衹九聲耳其四字放五六者變徵調也其調以凡字為領聲名凡字調以凡字非正徵所用故名變徵其四字放四五六者羽調也其調以六字為領聲名六字調俗名絃索調其調但可應宫商角徵四調而不能以六字自為領聲如絃索之應曲然故五調闕羽調惡其盡也且其調悉歸之工字子母調中故工字多一調以工為七音之最卑者最卑者最髙之所由生而低宫與髙宫生焉其曰宫者以宫為中聲而中聲實為本調至下一字故至卑至濁一聲亦屬之宫蓋黄鐘始于子以漸而上宫者黄鐘之第一調黄鐘者宫之第一聲耳
  子母調即西凉調唐時為婆羅門調婆羅門即霓裳羽衣也凡至低至髙皆有之然至十三聲以上將及頂聲所謂髙宫調者雖人聲之最峻者亦歌不能及俗所謂嗄調又謂煞調嗄者啞也莊子嚎而不嗄煞者聲嘶也又盡也謂聲之盡也然則人聲十五聲押之七調而即有歌唱所未逮者焉有廿四調六十調八十四調三百六十五調之譊譊者乎
  笛色七調譜
  尺 乙 四 六 凡 工一 二 三 四 五 六
  放一四為低上字放二五為髙仩字一二五為髙伬字一為髙仜字
  正宫調即四字調放三四五六乙凡不用
  仜伬仩伵六工尺上四遞上九聲
  乙字調放二三四五六上六不用
  𠆩仜伬亿四凡工尺乙
  上字調俗名梅花調放一四尺五不用
  𠆾𠆩仜仩乙六凡工上
  背四調即背宫調放一工乙不用
  伵𠆾𠆩伬上四六凡尺
  平調又名西凉調即子母調俗名髙宫調又名低宫調放六凡上不用
  伬𢒼伵𢓌𢓁伬亿伵𠆾仜尺乙四六工遞上十五聲
  凡字調放五六六尺不用
  仩亿伵𠆩工上乙四凡
  六字調俗名絃索調放四五六五工不用
  伬上亿𠆾凡尺上乙六
  笛色七調圖每宫前一位對宫兩音不用此二變也從來以二變列宫徵本宫之後誤
  凡變徵 六羽又名合
  工徵
  尺角     四宫又名合
  上商 乙變宫
  徵調即西凉調 尺上乙四六凡工徵
  變徵調即凡字調 尺上乙四六 凡變徵
  羽調絃索調 尺上乙四六羽凡工
  宫調即正宫調 尺上乙四宫六凡工
  變宫調即乙字調 尺上乙 變宫四六凡工
  商調即梅花調 尺上商乙四六凡工
  角調即背 尺四調 角上乙四六凡工
  七調譜者即十二律三分損益隔八相生之譜也十二律隂陽各六三分六律則為二二而益其一則為七正聲二而損其一則為五清聲除去七正聲則隔八矣以正聲隔八而生清聲以清聲隔八而又生正聲謂之相生如宫生宫清謂之黄鐘生林鐘宫清生商謂之林鐘生太簇商生商清謂之太簇生南吕商清生徵謂之南吕生姑洗類若笛色譜相生之法則以正生清除七得八以清生正除八得八如宫生宫清以四生伵宫清生變宫以伵生乙變宫生變清以乙生亿變清生商以亿生上類至于上生下生原是無理然以七調第一調準之則適合京蔡馬鄭夾鐘大吕二隂律下生㽔賔夷則無射三陽律上生之説是書不尚傅會然實是古法故附識此
  凡定宫調商調者必審每調中最髙一聲是宫聲即為宫調若是商聲即為商調則第一聲者本領調之第一聲而後人誤以首一聲當之至有變為首一字者始知古法原不誤係後人誤解而是書之妙在能正古法非變古法也善考古者其審之












  竟山樂錄卷二
<經部,樂類,竟山樂錄>



  欽定四庫全書
  竟山樂錄卷三
  翰林院檢討毛竒齡撰
  九聲本管子歌聲曲調器色凡以九聲為度者管子嘗言之如云凡将起五音先主一而三之四開以合九九夫一而三之即四也又以是四開而合之五音即九也則是五聲合四清自古有之其曰九九則因之以生黄鐘之數所云九九八十一者是黄鐘九寸尚起于五聲之合四清而趙宋儒者極訾四清為無本何其陋也
  八音配聲國語伶州鳩論樂有云琴瑟尚宫鐘尚羽石尚角此言器聲大者合細聲器聲細者合大聲此正以髙應低以清應濁之說其云匏竹利制則以樂聲調利而于以立制全在匏竹故又曰匏竹尚議謂即此二器可以為議樂之制也三代言樂俱以竹為本而笙匏佐之即此可驗
  左傳論聲之備左傳昭二十年晏嬰侍齊侯于遄臺辨和同之異有曰聲亦如味一氣二體三類四物五聲六律七音八風九歌以相成也清濁小大短長疾徐哀樂剛柔遲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濟也舊俱不解今解之一氣者聲出于氣也二體者聲有隂陽也舊曰文武二舞非也舞是樂容非樂聲也三類者謂聲有上中下之分也凡樂中聲謂之樂極極者中也上下即清濁小大也舊曰風雅頌則是詩非聲也四物物者倫也即類也聲有四時之氣以春夏秋冬𨽻之故歌法有四聲圜轉一例至六朝後以平上去入代之即此物也舊曰四方之物以成器非也器即下八音也五聲宫商角徵羽也六律黄鐘至無射大吕至應鐘也七音五音兼二變也舊謂武王伐紂七日而克因合其數此伶州鳩之妄言也非也八風八音也以八音配八風也九歌者五聲兼四清也舊曰六府三事合成九歌此樂章名非聲數也若夫清濁小大髙下此指聲言以一定之聲兼不定之數短長疾徐哀樂剛柔遲速則以調言此純乎不定者晏子論樂其簡而能當如此
  字有五聲字之五聲見于古韻之通轉無與樂律然亦不可不曉者以樂之歌詩其出字收韻平仄隂陽皆于宫徵有闗合非兩事也大抵隋韻二百六部唐韻併作一百六部而核之古韻之通用只得五部五部者宫商角徵羽也舊定五聲者每以喉齶舌齒脣為宫商角徵羽之準定韻亦然第一宫部為喉音今韻中東冬江陽庚青蒸七韻是也七韻中字每讀訖必返喉而翕于鼻唱曲家呼為鼻音每唱此七韻中字必收以捉鼻之音鼻中作聲以返喉即入鼻也第二商部為齶音今韻中真文元寒刪先六韻是也六韻中字每讀訖必以下舌舐上齶唱曲家呼為恩痕音以抵齶則其收聲在恩痕之間也至角部舌音則為魚虞蕭肴豪歌麻尤八韻中字每讀字唱字訖必懸舌居中徵部齒音則為支微齊佳灰五韻中字每讀字唱字訖必以舌擠齒羽部脣音則為侵覃鹽咸四韻中字每讀字唱字訖必兩脣相闔歌曲家呼為閉口音凡唱字将畢必羣視其口審其閉否以定優劣自詩易詞賦歌頌銘誄謡諺諸古人有韻文字無不限此五部作通用之法故曰字只五讀韻只五押古韻通用法只此五部盡之見古今通韻樂只五收此真五聲之秘千古未發者謂予不信試將諸韻中字隨取一讀如東冬七部内有一字不入鼻七部外有一字入鼻真文六部内有一字不舐齶六部外有一字舐齶角徵羽三部倣此則請毁其書而詬之可已
  十二律配十二月本義黄鐘十一月月令律中黄鐘為宫此史記漢志諸書皆同若吕氏月令曰其音羽則黄鐘無屬羽者彼但以五音配四時耳地數以六為中漢志地數三四六八十以六為中中屬土中土色黄故國語伶州鳩律對曰夫六中之色也所以宣養六氣九德也
  大吕十二月月令律中大吕以隔八相生推之則此為變宫舊大吕于五聲無所屬變宫者所以助正宫故律對曰助宣物也太簇正月月令律中太簇為商舊同物始生為商故凡人始生吹律而定其姓亦為商是商本初氣木氣而反以金行之氣為解者以商清在八月正金行也故律對曰太簇者所以金奏贊陽出滯也夫太簇陽也陽律陽月而曰贊陽亦曰彼秋行之以金奏而贊此者凡以為初春之氣當出滯也
  夾鐘二月月令律中夾鐘夾者以草木夾坼為名而二月發春則正當草木芒角之際夾與角皆木行也故月令曰其音角而東方七宿則又以角為首名蒼龍七宿一曰角則角而已若三月姑洗則木氣衰角星轉矣芒角者夭且喬矣故姑洗非角而夾鐘角理有然也
  姑洗三月月令律中姑洗為徵舊為角説見前其為徵何也夫徵者禮也彼伶州鳩之為律對也此猶漢以前稍可憑藉之語也乃律對曰姑洗者所以修潔百物考神納賔也夫洽百禮饗神人燕賔客皆行禮事也而皆屬之姑洗則明明以姑洗為徵矣况時當三月木德已衰而火符將及則以徵為火亦正相合故以隔八相生之法推之則姑洗徵也以其時與其令核之則亦姑洗徵也故曰姑洗徵
  中吕四月月令律中中吕為變徵夫四月火月徵也仲吕亞三月而宣陽氣則中吕又徵也二徵宣洩盡是以無應又月令曰其音徵史記律書于仲吕五寸九分三分二下亦註曰徵無應則無清後同
  㽔賔五月月令律中㽔賔陽盛極而將行物盛極而亦将行則于五音宜為羽羽者行也見白虎通况羽于四行為冬以冬者隂之終也于十二辰又為夏以夏者又隂之始也葢羽以黄鐘為應矣黄鐘在羽月黄鐘不能應他律故無應林鐘六月月令律中林鐘律對曰夫六中之色也黄鐘宫以六中為色故曰黄則六月為宫清為黄鐘清不觀漢律歴志乎宫以九唱六孟康曰黄鐘陽九林鐘隂六陽倡而隂和和則正與清相應所固然也若曰林鐘徵則未有徵為宫和者也
  夷則七月月令律中夷則為變宫清夫變宫者所以助正宫故大吕變宫曰助宣物也變宫清者又所以助變宫故黄鐘宫曰所以宣揚九德而變宫清曰所以詠歌九則也律對正同此亦可以驗夷則之為變宫清矣若其又曰平民無貳則夷者平也舊曰夷者傷豈非誤乎
  南吕八月月令律中南吕為商清夫太簇商也而八月曰清商夫清商而猶曰非商清乎夫非商清而可曰清商乎故律對于太簇曰所以贊陽出滯也于南吕曰所以贊陽秀也夫同一贊陽而在正月當發滯之時則曰出滯在八月為秋成之時則曰秀
  無射九月月令律中無射為角清律對曰所以宣布哲人之令德示民軌儀軌儀者道法也正主發清主收故曰道法應鐘十月月令律中應鐘為徵清律對曰所以均器利用俾之應復葢言洽百物之禮以應夫三月大禮之舉行也應者隂應陽也且夫十月隂月也反曰陽月且冬之首矣反曰小陽春夫陽春三月小陽春非三月應乎則非徵清乎故曰此徵清非無謂也
  旋宫和謬先臣曰七聲有和謬皆成數也而旋宫之法生焉如宫為和則變宫為謬商為和角為和徵為和則變徵為謬羽為和所謂一和二謬三和四和五和六謬七和此七聲定數也聲數既定則但用其和者閟其謬者而自然有和聲而無戾聲至于以變宫立調則疑于戾矣然仍以一和二謬三和四和五和六謬七和之法推之則變宫一和商二謬角三和徵四和變徵五和羽六謬宫七和仍用其和而閟其謬有何戾乎所謂旋宫之法如此
  二變在前所誤之由先臣曰變宫在宫後變徵在徵後舊誤以為在前者以五聲高下言之宫最居下一層而以次而髙而上似乎在前實則過宫之前一層非宫前也古誤必有由其所誤者由是耳如同一先人曰言智先人則先乎人曰自卑而先人則讓人在先先與後皆可解所以溷也但樂聲先後有斷難溷者人聲無定器色聲有定試取匏竹諸器一按之孰前孰後何難頃刻立辨乎不用商徵二調之由周樂無商調從來不解嘗以問先臣先臣曰樂有七聲者五聲及二變也二變者變宫在宫前變徵在徵前也周自文武後便不解七聲故周景王問七律而伶州鳩以七同七列妄荅之因以變宫在宫前一位者誤認作已前之前遂列變宫在宫後而宫前一位名之為商然而樂工用五聲則宫前一聲每閟不用此不用者是變宫而既誤為商則亦誤謂不用商此即無商之所由來也若隋唐以後不用徵調則以十二律配七調自黄鐘大吕太簇夾鐘姑洗中吕㽔賔七律外其不立調者有五而林鐘為無調之首乃史記律書生律之數則又以黄鐘為宫林鐘為徵遂曰無徵調此皆沿誤之最無理者然其説則在此
  五清不領調國語大武有四名曰羽曰厲曰宣曰嬴亂而其調祇用七律曰夷曰南曰無曰應曰黄曰大曰太但取夷則至太簇顛倒立調夫五清不立調以林鐘夷則南吕無射應鐘五律無領調法也幾見夷則無射可以稱為上宫者况旋宫之法皆用順轉羽宣上宫一以夷至黄一以無至太猶用順轉若厲嬴下宫一以黄至夷一以太至無則直倒行逆施矣而可為調乎此皆于聲律大有礙者
  前人不識笛色因不識樂晉荀朂問協律中郎將列和笛中之孔及體中之孔合作七聲能盡知其孔穴宫徵與否且調與不調将以何驗和辭以先師相傳吹笛者但為應曲而設某曲當舉某指初不知七孔盡屬何聲也若笛之調否則第仰尚方笛工依按舊製便吹取其鳴者可矣其調與不調匠者主之安從校驗則是以朂之神解尚不識笛穴何律而列和在晉代頗稱良工然但受時師指訣而不辨律吕如此則笛尚不識焉能識樂按晉樂志稱魏晉之世有孫氏善舊曲宋識善擊節倡和陳左善清歌列和善吹笛郝索善彈箏朱生善琵琶傅𤣥嘗曰人苦欽所聞而忽所見向使六人生于上世今古無儷何但牙夔同契哉其稱許之盛如此
  辨鐘聲周禮司樂典同掌六律六同之和以為樂器其云凡聲者鐘聲也鐘聲有髙下厚薄偏正之殊故曰髙聲䃂䃂者䃂然旋于裏也正聲緩謂器上下正直則聲紆徐也下聲肆形過庳則反放肆無拘檢也陂聲散者器偏則聲離也險聲歛太峻則聲不越也達聲嬴微聲韽者達大有餘微小不足也回聲衍過於圜無鴻殺也侈聲笮弇聲鬱侈者其中陿弇者其外閟也薄聲甄薄則震掉厚聲石厚則專確也此皆指鐘一器言故又云凡為樂器以十二律為度十二聲為劑量其云聲非聲音之聲也
  樂無八聲樂之有八惟器數曰八音儛數曰八佾方數曰八風並無聲數從八者若隔八相生則以隔七聲而八與一和仍是七聲之清聲也北周長孫紹逺欲于七聲之外加一黄鐘引左傳天子用八周禮天子縣二八及倕鐘十六古磬十六為証乃于十二月樂縣每簴七之外又加一簴誤矣左傳用八是佾數周禮及諸鐘磬是七聲九聲並縣之數非聲數亦非簴數也當時故梁黄門侍郎裴正以為舜開七始周制七音並不用八致魏帝時用紹逺言改七用八又時用正言改八用七躊躇改換經五六次不決致紹逺臨死猶與樂部齊樹書又上帝書又囑其子覽必得用八以瞑目而終竟不用世之冐眯彊僻牛硬豕倔至死不變有如此而欲樂不亡難矣又北魏李搔遍采諸聲别造一器名八絃然世無祖之者
  一笙十六管北周鄭譯作内史中允獻新樂十二月各一笙每笙用十六管宣帝令與大宗伯斛斯徵議徵謂十二律轉相生聲即是還宫若一笙十六管總一百九十二管既無相生之理又無還宫之義多設何用且月奏一笙則鐘鼓諸色各須一十有二必須于廟庭之外更闢階墀增修廊宇方可陳列如謂笙管之外不須加造則樂之損益豈繫于笙于是罷獻
  十五等尺蔡氏新書備列漢後諸尺而無所稽覈通考分作十五等尺且校訂倍析是徒誇該載不過一類書家事耳大抵周尺最短而漢後漸長如漢建武銅尺晉前尺即荀公曾尺徐爰王隠諸尺皆依周玉律所造謂之古尺其他魏晉六朝凡所製尺則皆比古尺較長並無減于此者若後魏造前尺中尺後尺皆增于公曾尺二寸有竒而後趙劉曜渾天儀土圭尺假為張衡作者竟增至五寸然則樂尺亦何足據乎
  四清五清之誤四清聲者黄鐘太簇夾鐘姑洗也惟七調五清則又加大吕為變宫清焉此五律者悉三代以來相傳次第歴漢唐宋不敢改者第人知四清不知五清因不識大吕之為變用而自黄鐘數起以次捱列則又每多于四清之數于是唐樂去夾鐘以黄鐘大吕太簇姑洗為四清宋仁宗朝又去姑洗以黄鐘大吕太簇夾鐘為四清其不去大吕者以不知變清也其必去一律者以與四清數不合也其不敢越姑洗以後者以猶知十二律中惟前五律有清而他無清前代相傳本如是也此真餼羊之儼然者宋儒妄為解説謂夷則南吕無射應鐘四律管短故減黄鐘大吕太簇姑洗四管之半以為清聲而不知夷則四律正黄鐘四律之清聲也且不知除中吕㽔賔七律之外即林鐘亦清聲也蓋管有短長而環生則聲慮若謂黄鐘四律減半與夷則四律應和則黄鐘之半為四寸五分纔與應鐘之四寸六分零相近至夷則三律反強于黄鐘四律三分之一相凌甚矣至若周禮小胥註有鐘磬二八十六枚一簴之說臆謂十二律外復加四清為十六則不知十二之中已有五清若再加四清則九清矣其說之不可準則如此二八之誤周禮鐘磬二八十六枚而在一簴則謂之堵十六枚者分九清七律而並列之也九與七十六也其分之則一為聲一為調也說者不曉其義謂樂有八音倍而設之故十六則妄誕極矣八音樂器數也樂器倍設則試問此一簴者兩鐘兩磬兩匏革乎抑第取其數而左八鐘右八鐘乎且八鐘何名焉
  方響四清之誤方響雖起于西凉清樂然亦有清聲大抵一架編作兩格下格以左為首黄鐘太簇姑洗中吕㽔賔林鐘南吕無射上格以右為首應鐘黄鐘之清太簇之清姑洗之清中吕之清大吕夷則夾鐘其猶知四清似亦禮失求野之一端然加四清于十二律外則謬甚矣若其去大吕則大吕原不在四清之中乃又去夾鐘姑洗而獨取中吕何也總之不得原本雖竊取偶合無一是者
  樂器不是樂宋儒論律吕只講樂器明鄭世子韓邦竒諸說皆然信此則假有舜時樂器于此便是韶樂矣乃隋何妥謂韶樂在齊見於論語秦始皇帝滅齊韶樂傳于秦官暨漢髙滅秦韶樂尚在漢漢髙改韶樂為文始樂以示不相襲也則是舜時樂器漢尚未亡而秦皇漢武俱未聞能興古樂何也即此亦足以見考數製器之無所用矣何妥又云漢五行舞即周大武之樂文景昭宣歴改其名隋時去古未逺其說必有所據然而兩漢之樂既非簫韶又非大武則是樂舞並存仍不是樂何况樂器又何况銖黍尺寸但求製器全然未成一器者而便謂古樂在是抑何不自揣量大言不慙乃爾乎
  樂書不是樂漢志曰周衰禮樂俱壞樂尤微眇以音律為節註云以其道精微節在音律不可具于書此言樂全在聲非樂書所能傳也又云六國魏文侯最好古樂有樂人竇公在漢文時尚存桓譚新論云竇公年百八十歲獻其書乃周官大宗伯之大司樂章也夫大司樂章有用乎至漢武時河間獻王尤好樂遂與毛生等采周官及諸子書言樂事者搜討樂義作樂記一篇然于漢世樂毫釐無補夫樂記言樂亦甚娓娓後人讀之亦尚發奮感興有志古樂乃明著其書而全不是樂何則非樂聲也獨志中所載諸經篇目其于歌詩二十八家中有河南周歌聲曲折七篇周歌謡詩聲曲折七十五篇此必傳周時歌詩之聲之曲折而惜徒有其書目而書不傳耳然則樂書不言聲雖樂記猶無用况其他矣河南者西周之名史記周考王封其弟于河南為河南桓公故西周名河南其後分東西周公以此
  十二鐘傳以黄帝命營援作十二鐘謂十二律鐘也後世謂之編鐘與簫管琴瑟同逐歌詠之器宋作十二特鐘依辰布列每遇子月作樂則考黄鐘特鐘以宣之此又在營援十二之外者非舊制矣若十二編鐘則雖限黄鐘太簇諸名然還宫遞轉仍無專限且祇用十二合作一簴而東漢元嘉後依辰配位每遇子月出黄鐘簴遇正月出太簇簴凡十二簴不成正月黄鐘與十二月有異聲乎
  十二鎛鐘即編鐘後周製十二鎛鐘即編鐘也其相生考擊形製正同而宋大觀間議禮謂韋昭杜預註國語左傳皆以鎛為小鐘鐘為大鐘故周禮鐘師掌金奏之大鎛師掌金奏之小歴歴可驗若鎛而又鐘則兩名雜出不可為訓不知鐘為概名鎛即小義鎛而又鐘猶稱鼗皷者鼗而又鼓也或曰不然鎛鐘可名小鐘不可名編鐘則先臣又言之矣鎛與編聲之轉也
  十二鐘不依律數大小宋知制誥王洙謂鐘磬依數為大小經無明文惟鄭康成以意言之如言磬前長三律後長二律之類不知磬製半長半短所云前長謂前半後長謂後半也律者以黄鐘為度即九寸三律三九二十七則二尺七寸二律二九十八則一尺八寸也若以此明大小誤矣其後王拱辰詳定大樂謂律大小皆不和諧則是十二鐘磬不宜依律作大小者大抵聲之髙下在厚薄不在大小况銅齊清獨而髙下分焉銅精則聲清而髙若鉛錫雜和則卑濁矣觀方響水盞以及今之雲鑼皆無大小而聲之髙下歴然此可驗也
  明朝製鐘律式凡淨銅極鍊不攙和鉛錫謂之清銅然又有剛柔純雜之别而上清次清分焉若鍊銅一觔攙靈安錫四兩則稍濁矣至加以黑鉛則濁甚然則清濁豈在器大小乎
  黄鐘白鐘黄鐘律名亦鐘名即五色鐘之一也黄帝造五色鐘有青赤黄白黑五名又淮南子謂孟秋之日西館御女白色白綵撞白鐘則意五色鐘亦依時考擊如十二特鐘依月辰宣樂一義然其色則特染耳非銅色也改鐘制明𢎞治甲子太常卿吕常以鐘磬不協雖依觔兩製造終不調貼時樂器舊懸有銅編鐘四口一正黄鐘一正太簇一林鐘一南吕俱缺壞不識改造法至嘉靖十四年少卿張鶚請改設特鐘特磬以為樂節因當時編鐘皆不能諧姑製此以為鐘石一項可抵塞也乃世宗忽召宗伯夏言謂特磬石重聲下反難宣遠言請併以銅為之夫不能製石而遽欲改金已為可怪至改之終不諧又請以燈易銅設一特燈掲之旛竿以為樂作止之候則不動聲色望而可知比之鐘磬為較靜上從之夫作樂非求靜也如止求靜則何如竟撤宫懸棄置不作之尤静乎韓尚書何在耶何掃地至此韓邦竒兵部尚書作律吕新書直解自誇知樂
  樂不分古今古樂有貞淫而無雅俗自唐分雅樂俗樂番樂三等而近世論樂者動輙以俗樂為譏殊不知唐時分部之意原非貴雅而賤俗也以番樂難習俗樂稍易最下不足學則雅樂耳故考伎分等反重番樂其能習番樂者即賜之坐名坐部伎其不能番樂則降習俗樂不坐而立名立部伎若俗樂不能則于是斥習雅樂不齒于衆雅樂之賤如此誠以雅樂雖存但應故事口不必協律手不必調器視不必浹目聽不必諧耳屍歌偶舞聾唱瞎和如此而曰雅樂雅樂誠亦可鄙乃儒者論樂則又昧先古之意貴雅賤俗轇結不解試問今論樂之儒亦曾讀周禮乎周禮旄人掌教舞散樂夷樂散樂野人之樂非官樂即後所名倡樂俗樂者夷樂即番樂夫以倡樂番樂而先王設官而肄習之此未嘗有梨園髙頭敎坊為之先也然且復設韎師使掌韎樂給祭祀燕饗或曰韎樂即舞樂非歌樂也而鞮鞻氏掌夷樂聲歌凡祭祀大燕則吹而歌之則夫倡樂番樂之聲先王全用之入太廟登明堂與郊廟燕饗大樂後先並奏豈非以樂重人聲人聲苟善雖俗樂番樂在所必取而况九州之大四海之衆人聲嘔啞不絶于世一吟一詠皆宜紬繹所謂禮失而求之野者翻以金元曲子陋習錮鄙偶一矢口便嗤俗樂則夫以人人自具之聲而當身失之謂之自暴以人人可見之理而蒙眯甘心謂之自棄自暴自棄尚何論樂故設為雅俗之辨欲使知音者勿過尊古勿過賤今謂當世之人為今人不為俗人謂今人之聲為人聲不為今聲則于斯道有庶幾耳
  兒時隨祖赴鄉飲酒禮忽歌鹿鳴者來前各相顧眙愕以為市閧也時鳩工築大成殿櫺星門垣邪許聲相聞紆徐中節傍一老生相賔者嘆曰曾謂雅歌不如勞聲哉暨入成均聽祀文宣王樂其工歌者以大哉孔聖合笙瑟入奏爾時歌者自為歌吹搏者自為吹搏如各試所習者聞而疑之及
  聖恩濫厠侍從每隨朝會班次竊聽
  皇上升殿時奏中和韶樂地髙聲祕祇得聆磬聲琤然而他不之及至若
  太和門下奏丹陛大樂諸黄門倡樹麾應舞則正當諸臣抃蹈之次每朝會所奏歴歴在耳迄于今尚有回思之而不能忘者憶歲在辛酉
  皇上應臺臣所請命詞臣考定樂章時有樂章配音樂一議呈掌院學士然未之上也其後黄門所歌皆更定新詞然實未知其句字平陂開闔單複端屬何等祇覺聆其聲若無歌者古樂重人聲聲髙于器故漢祠太乙至有七十人同聲歌者隋唐樂府皆以宫商各調定歌人數今歌止一人不逮衆器而又過遜其聲出考擊下其無人聲甚矣曩者宋元豐間楊傑定大樂謂樂有金石相奪倫者夫樂奏一聲而衆器應之既不可以不及又不可以有餘乃琴瑟塤箎笙竽箏筑止應一聲而鎛鐘特磬編鐘方響必擊三聲聲煩掩衆器此奪倫也已後宜勿連擊夫止擊三聲尚謂聲煩而奪倫今黄門歌一聲其擊方響者不止十百聲也且皷以節樂即左鞞右應諸小鼔亦止與建鼔賁鼓參差相間每歌則間一二字撃之以為樂節今歌一聲則方響與鞞應皆擊十百下自緩至急如一曲之煞尾一調之送聲此則何說今大樂初定明備是亟
  一人屢敕之而苟且因循揜抑而不發儒臣之過也忝備詞翰其于職當考析典故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制作况禮樂之事所任尤重故私為訂正而約其大㮣如此若夫踵事増華
  堯舜在上其繼后夔而起者豈乏人矣







  竟山樂録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竟山樂録卷四
  翰林院檢討毛竒齡撰
  樂録三卷已無賸義其所以過為簡覈者以從來樂書多辭費翻害樂也故閲書千百卷而後成此録自前漢至宋元諸儒論樂不計外即明代樂書見閲者有七十一種然尚有先教諭淺説十四條取其論五聲七始十二律十五聲而假為問荅作通俗之辭以明法其餘二變五變倍聲半聲與夫八十四調三百六十五調之荒唐則前卷已悉不必再贅觀者詳之此後係采衣堂論樂淺説
  何謂五聲曰宫商角徵羽也何謂宫商角徵羽曰一二三四五也一二三四五何以名為宫商角徵羽曰欲代其數而不得則強立名以代之如天地𤣥黄之為一號二號三號四號也然則其名無義乎曰有豈惟有義兼有形有度有方有位有氣有候有聲有色然皆所不道一道及此則滿紙簇簇無實濟矣故只曰五聲者五個聲音謂一二三四五也
  五聲不並列原非横排五聲是五層聲耳人聲有輕重髙低上下清濁而層次生焉五聲者只五層聲而輕重髙低上下清濁之究竟即盡于此故只稱五聲然則五層外别無層次乎曰有如七聲九聲十二聲十五聲皆是也有則何以只稱五聲曰人聲層次雖多然只五聲而止如宫是第一聲商是第二聲從下而上從濁而清從低而髙從重而輕則宫是最下之一聲商是次下之二聲角是半下半上之三聲徵是次上之四聲羽是最上之五聲五層已畢若再加一層為第六層則其聲雖髙于第五層而實則環轉而仍歸于第一層之位則其聲雖由最清最上而遞有增加實則第一層之最下最濁者與第六層之最清最上者髙低齊一輕重均等呼和相同吹搏各應則明是五聲既周五聲再起之數第六即第一第七即第二第八即第三第九即第四第五即第十其所以無第十者以歌曲之調止于九聲若十聲即出調而五聲一周為五正聲五聲再周為五清聲第一為宫第六為宫清第二為商第七為商清第三為角第八為角清第四為徵第九為徵清第五為羽而羽聲最髙别無清聲故五正四清亦只九聲而止與曲調九聲之數正相脗合故無第十耳是七聲者以五聲而加二變二變者變宫變徵然設而不用仍五聲也九聲者以五正聲而加四清聲四清聲者即五正聲之清仍五聲也十二聲者即十二律以五聲加四清聲為九聲又加二變聲為十一聲變宫有變宫清而變徵最髙無變徵清與羽聲同則又只加一變清聲為十二聲然三變聲仍設而不用原只九聲而九聲去四清仍五聲也若十五聲者則人聲之盡人聲自至濁至至清凡十五聲而止故其法只從五聲三周之而其聲已盡仍五聲也然則七調九聲十二律十五聲只是五聲故曰樂以五聲而止
  然則何以謂七聲曰五聲層次相隔均等如宫商隔一寸則角徵羽亦隔一寸宫商隔二寸則角徵羽亦隔二寸稍有參差即不和此定理也乃其事有不盡然者羽宫相隔與商角相隔角徵相隔俱分寸均等而宫商之間與徵羽之間俱倍之如有七寸之管于此第一寸是宫字乃隔二寸而得商字則第三寸是商字矣第四寸是角字第五寸是徵字乃又隔二寸而得羽字則第七寸是羽字矣七寸之中獨虚二六兩寸然且即此兩寸中亦仍每寸有一聲設而不用謂之二變則七寸原有七個聲特以去二變不用只用五聲故曰仍五聲耳大抵唐虞以後陳隋以前凡大樂清樂俱無用七聲者用即出調故韋昭註國語不曉七聲以為文王武王所加之聲而漢後敘二變方位則又誤列之宫徵之前是以七聲二變展轉誤解至北周武帝時始傳龜兹七調譜而自蘇祇婆彈胡琵琶竟用二變攙入調中此即荆軻易水為變徵之聲北調所始而金元樂府則直開二變名曰北調反以從來所用五聲之調為南調南北相抵古人無是也故其謂七聲者兼二變言之而二變不用則仍是五聲
  夫二聲既不用則曷不去此二聲而必設七聲曰二聲可不用然不可去也其不可去何也曰聲可不用調不可不用也大凡有一聲即有一調有七聲即有七調聲之所始而調生焉借有歌宫調者于此其聲恰中此七寸之第一寸則此二寸與六寸仍去而不用可矣萬一歌宫調者而其聲恰與七寸中之第二寸相應則第二寸為宫矣第二寸本不用之變宫而今為正宫而開而用之則環相為宫當即以第三寸之商反為變宫而閉而不用至六七徵羽亦然是此七寸之管環相啓閉無一可去則此七寸之聲亦環相用舍無一可去所謂七聲可不用七調不能不用也其不能去此二聲者以七調故也
  然則七調與九聲有辨乎曰七調以調九聲以聲七調者五聲之變故加之為每調之始九聲者五聲之複故加之為一調之成蓋一調之中髙下清濁每不能以五層限則又于五層之外再加四層為四清聲而聲之髙下清濁以全合五層四層而九名焉若再加一層即出調矣但此四層者雖加于五層而祇以五層之四複而周之故曰四清聲者即五正聲之清仍五聲也
  然又有十二聲者則又合七調九聲而十二聲出其間焉七調去二聲而兩用之則為九聲以羽無清聲也七調合二聲而兩周之則為十二聲以羽無清聲變徵亦無清聲也故五聲倍之不為十聲七調倍之不為十四調雖有九聲十二聲之殊而只是五聲只是七調參錯之至歸于齊一此之謂也
  十二聲即十二律也五聲有宫商角徵羽五名十二律有黄鐘大吕太簇夾鐘等十二名其全名見第一卷而七聲九聲十五聲不立名何也曰七聲即七調即十二律也九聲者五聲再周而缺其一十五聲者五聲三周而該其全即五聲也十二律既立名則七調可不立名五聲既立名則九聲十五聲可不立名則是五聲者以聲立名十二律者以調立名也然何不以七調立名而以十二聲立名曰七調不足該十二聲十二律可該七調也總是以七寸之管為準惟七寸之管有二寸不用故為五聲惟七寸之管通轉之則七寸俱用遂為七聲五聲合二變立七名目變宫變徵亦二名也七調合正變與五清聲立十二名目總只一七寸之管而五聲可該九聲七聲不能該十二聲則立十二名目而七聲全焉總之五聲至九聲是聲七聲至十二聲是調向使五聲可以完一調之聲則不必再加四清而為九聲七聲可以全七調之聲則不必再加五聲而為十二律若十五聲則但極人聲之變而為言此又在聲數調數之外非其要矣故曰五聲為經七調為緯七名目為經十二名目為緯此彰彰者
  十五聲以人聲之極數言之大凡人之為聲合五聲三周而清濁髙下已盡故曰十五聲或于十五聲上下各加半聲合之為十六聲故又有十六聲之説若再加半聲則澌再加一聲即嗄矣此在五聲七調九聲十二律之外者故櫽括言之則五聲七音為聲七調十二律為調九聲為曲調之數十五聲為人聲之數庶有倫脊矣五聲七調分之極明然何聲入何調則千古夣夢焉如宫聲入宫調人皆知之宫商角徵羽即喉㗁舌齒脣也宫聲者皆返喉入鼻之音故韻書東冬江陽庚青蒸七部為宫音然焉得一詩而字字皆宫聲焉得一曲而聲聲皆宫調世無一音成一曲一聲成一調者任人作一詩每下字而清濁俱見任人歌一曲每出口而五聲俱備若如豎儒所云首一字合宫聲即是宫調則字既難定聲復鶻突假有神瞽于此就樂審聲欲辨其何宫何調而首字不幸適已歌過則任其唱嘆宛轉反覆盡致将究不識為何物必歌者自訴曰頃宫字已歌過則然後點首曰此是宫調是笑話也不意樂亡之後而豎儒貿貿竟得此獃子之語如此
  然則何以為宫調曰有七聲于此以層列之從下數起則第四聲為宫聲有七寸之管于此以層劃之從下數起則第四寸為宫聲所謂宫聲者中聲是也然而歌者和者應者逐者人聲樂器皆不能守此一聲以為曲即歌者和者應者逐者人聲樂器亦不能擇此一聲以起調然且即此一調中又必遍用他聲他調髙低清濁委曲周徧而後得以成此曲然而百變而仍不失為宫聲者何也葢樂有一定之宫調自中聲起遞而上之至于九聲而止此一定宫調也然而無所附麗則即從簫笛色譜以按之如簫笛色譜之四為中聲為第一聲則乙為變宫不用上為第二聲為商尺為第三聲為角工為第四聲為徵凡為變徵不用六為第五聲為羽此五正聲也簫笛色譜見第一卷 七聲有二聲不用為五聲于是又以四為第六聲為宫清則上為第七聲為商清尺為第八聲為角清工為第九聲為徵清共四清聲而宫調終焉羽聲無清見前卷此笛色宫調亦即樂曲宫調也所謂樂有一定之宫調是也乃任歌一曲而其曲中之高下清濁偶合是調則即以是調應之而其頂調之字止于宫四任其抗而墜墜而復抗而不能出乎宫四之外即為宫調中之宫調所謂宫之宫黄鐘之宫其頂調之字止于商上任其抗而墜墜而復抗而不能出乎商上之外即為宫調中之商調所謂宫之商黄鐘之商其頂調之字止于角尺任其抗而墜墜而復抗而不能出乎角尺之外即為宫調中之角調所謂宫之角黄鐘之角其頂調之字止于工徵任其抗而墜墜而復抗而不能出乎工徵之外即為宫調中之徵調所謂宫之徵黄鐘之徵是調固一定而應之者仍百變也是以一調該衆調也是樂調可易曲調終不易也乃即以旋宫之法推之自乙聲起遞而上之至于九聲而止此一定變宫調也按之笛色譜則以乙為第一聲為宫上為變宫不用尺為第二聲為商工為第三聲為角凡為第四聲為徵六為變徵不用四為第五聲為羽此五正聲也于是又以乙為第六聲為宫清尺為第七聲為商清工為第八聲為角清凡為第九聲為徵清共四清聲而商調終焉此笛色商調亦即樂曲商調也乃任歌一曲而其曲中之髙下清濁偶合是調則即以是調應之而其頂調之字止于宫乙任其抗而墜墜而復抗而不能出乎宫乙之外即為變宫調中之宫調所謂變宫之宫亦大吕之宫其頂調之字止于商尺任其抗而墜墜而復抗而不能出乎商尺之外即為變宫調中之商調所謂變宫之商亦大吕之商其頂調之字止于角工任其抗而墜墜而復抗而不能出乎角工之外即為變宫調中之角調所為變宫之角亦大吕之角其頂調之字止于凡徵任其抗而墜墜而復抗而不能出乎凡徵之外即為變宫調中之徵調所謂變宫之徵亦大吕之徵是以一定協無定也是以一該衆也是不易者也此旋宫之法也他倣此
  宫調一清三濁雖一曲之中一髙二髙三髙而四清之中綂不出宫清而宫調名焉若商調則兩清兩濁唐商調曲俱用髙仩字掣調其末曲用髙伬字便謂犯角此最可騐者故金元曲子亦有商調雖其聲頗雜然在維揚平山堂曾聽歌集賢賔清曲第六句過于上激有老教師以為微出商調至今猶記其語此皆辨定宫商之顯然者非鶻突語也角調則一濁三清徵調則四清無濁舊有圖記歌訣不能全憶略附于此
  羽徵角商宫     無清清徵清角清商清宫   要識宫曲一清三濁六工尺上四乙凡不用 卑不踰尺髙不越腹
  四凡工尺乙上六不用 商之所記兩濁兩清
  乙六凡工上尺四不用 下從火立上用金成
  上四六凡尺工乙不用 何以為角三清一濁
  尺乙四六工凡上不用 物作下止民乃上觸
  工上乙四凡六尺不用 徵聲最激全有四清
  凡尺上乙六四工不用 宫懸甫接徵招可聽
  夫宫清頂調即為宫調商清頂調即為商調其説亦既明析矣第頂調一聲為是調最髙之字雖與宋人起調一聲與起調一字之説稍有懸殊然起調一聲重在起聲領調一聲重在領聲其為一聲則同也以起字限調則起字歌畢便不識為何調今以領聲限調則領聲已過其又知為某調乎曰不然起只一聲領調字不止一聲也曲有髙字即一句而屢及之况一調乎且調不止于領調字也夫一定宫調則四為宫聲若歌宫調曲則起調一字反不必拘定宫四任歌之抗墜清濁限為九聲而宫四而下有羽徵角三聲宫四而上有商角徵羽四聲合此九聲以為宫調則不必歌至領調之字而從九字中動盪曲折皆成此一調中轉環之聲故曰卑不踰尺髙不越腹正以為察宫調者但就此卑角髙宫之九聲中聆其抗墜而其調瞭然不必聽至掣調字也繼此而商調則為下徵上商之九聲又繼此而角調則為下羽上角之九聲又繼此而徵調則為下宫上徵之九聲無不皆然故曰下尺者工尺之尺即角尺也上腹者腹為中聲宫四中聲也徵為火則為火立商為金則為金成羽為物角為民則為物止而民觸宫懸即宫徵招即徵此皆不俟掣調而即知為調中之聲者所謂領調不止一聲調中之聲又不止于領調之字有如此然而宫字掣調即為宫調商字掣調即為商調則四字調必是宫調上字調必是商調又何以曰還相為宫以上字掣調者不稱商調而反稱宫調以為商之宫太簇之宫此又何説曰調有死生其曰低可為髙髙可為低宫有時而可為商商有時而可為宫者此調之生者也若調之死者則此七聲中髙下次第現成排定不可略作摇動少為更易但有時移髙一層則此七聲綂髙一層移低一層則此七聲統低一層葢宫商徵羽相距必疎角徵羽宫相連甚宻浸假以上字為宫則上字次聲已隔二位自然是宫商相距之宫絶非商角相連之商自然是宫調非商調矣即或工是徵調有時以工字為宫則宫商相隔徵羽亦相隔其以工字掣調者可為宫調焉知不即是徵調而亦斷斷是宫不是徵者以宫是第一層低處相隔徵是第二層高處相隔逈不同也蓋調到死處是天地一定元音不鶻突不擬議不嫌猜不彼我卜度不摇不動不可移易故足據也不然爾以為宫我以為商爾以為還宫我以為本商其不致市衖鮮矣
  或曰既知古樂則必知古音古音畢竟是冲穆夷澹荒奥不中音節如今琴師操古曲一種滄滄落落不易入耳者否曰不然大抵聲音惟和調愷易圜便平善昔人所稱和平之音漢魏人所稱清調平調唐人所稱善平弄者便是古樂其荒僻簡奥沖夷澹泊以為矯異而不善于耳不習于聽不宛轉流連于心坎之間總是今樂何也三代歌曲不及七聲祇以五聲為轉環故國語七聲韋昭註不曉其義以為二變是文武所加則豈文武以前唐虞夏商並無變宫變徵乎亦惟設之而不用故不傳也故史荆軻傳有變徵之聲則北人間一歌之以為竒變此即北曲之所始而漢晉以後仍不曉其義至隋時突厥皇后入中國有曰蘇祇婆彈胡琵琶始聞七調七聲而當時尚疑其非是故陳隋以前不聞七音即樂府鐘石律吕皆無變宫變徵名色以致牛𢎞何妥蘇夔軰極稱淹博尚與鄭譯争執以為必無七音而鄭譯所據則仍是胡琵琶所傳之調故唐時樂官分番樂古樂以七音為畨樂五音為古樂相沿至金章宗朝則竟以番樂為北調古樂為南調北調則七聲並行二變交作而南調則僅周旋于五聲之間逮元而專尚北音致設科取士單用北調至元末明初始有南曲行于世則是古樂用五聲今樂用七聲凡和平宛轉舂容樂易如今吳人所傳之南曲即古樂也其險奥荒澹沖僻夷穆如道士念誦琴師所操之古曲純以變聲出調字攢簇成音即今樂也試問樂工審聲自五聲本調和平之音與七聲出調乖反之音二項之外有三項否自循蜚以至今日自東以至西自南以至北並不能于五聲七聲之外別有聲音而古用五聲而不知今用七聲而不曉猶謂古樂必沖拗今樂必和平舍本調正音以為靡靡而反取乖反出調者以為古吾不知此乖反之音所為導志氣發幽滯宣性情通政事何在也嗟乎可嘆已近世琴家以乖反為主東勾西劈時按時汎全不曉和平二字安在祗拗聲劣調以為能夫拗聲劣調即二變曲也二變者北曲也然則今之琴家亦金元北曲之餘耳故北曲多散序少拍序今之琴亦多散聲無拍聲可驗少時廣陵韓山人畺以琴遊山隂蔡君子莊悦其聲而惡其無拍思以刌節節之每以掌按拍山人大怒推琴而起曰此不足與言也時座客十許人皆名士子莊從容曰此非古音也古凡樂必有節幾見琴瑟無拍節者虞書曰搏拊琴瑟以詠夫搏拊節樂器也琴無節搏拊謂何各點首是其言琴曲如漢宫秋漁樵問荅皆元曲名目
  附徐仲山雜問一條仲山嘗問製樂必有尺今歴代所校辨諸尺既已非是則将以何者為準曰只以今尺度之且無論官尺民尺長尺短尺祗長則俱長短則俱短官則俱官民則俱民便無錯誤蓋鐘磬大小原無限度如後人製方響製雲鑼然其製皆齊一大則均大小則均小又如製簫笛然其穴寸均等竹長則穴寸俱長竹短則穴寸俱短便無所不合今合樂者任大小方響短簫長簫皆可倚曲則尺度不拘可知也或曰編鐘有大小以十二管推度為之則不然嘗擊水盞盞大小同而聲不同雲鑼方響亦然今宫懸編鐘編磬亦皆無大小可驗











  竟山樂録卷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