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鏡花緣/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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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續鏡花緣
◀上一回 第三十四回 梅公子連元及第 花御妹奉旨招親 下一回▶

話說梅占魁公子晨起梳洗,忽聞外面一片聲響,正要喚書童出外問時,只見家人進來報喜道:「公子高發了!報子已到。請公子出廳。」公子道:「知道了。」當下梳洗已畢,穿好了外罩的衣服,徐步出廳。報子槍步上前道:「少老爺在上,報子們叩喜!恭報少老爺高中第一名解元,有報條在此呈覽。」公子接來看過報條,便道:「勞動你們,外廂酒飯。」遂命家人到太夫人房中,取銀二百兩,賞與報人。報子連忙叩謝。又命家人速排香案,望闕謝恩。蒼氏、鳳英也是十分歡悅。當下親友聞信,都來賀喜。開報請客,自有一番忙碌。前日來候梅解元的那位姬瑞芝公子,也高高中了第二十名舉子,都是十分興頭,彼此同年,往來愈加親密,各自用功,巴圖上進。簡煉揣摩,正不知狀頭誰屬。暫且按下慢表。

一日,梅太夫人在著女兒房中閒話,鳳英道:「阿母,但願阿弟得中狀元,如玉姊姊的這頭親事,花家伯母或肯允許也未可知。前日女兒與諸位姊姊在御妹府薈芳園中吟詩作句的時節,大姊姊也說,待阿弟中了狀頭,大姊便肯做媒,說得花家姊姊不好意思。三姊姊又說,替花家賢弟也要與女……」鳳英就頓住了口,便不說了。蒼氏再三問時,見鳳英粉面飛紅,低頭不語。便問前日隨往花府去的丫環。那丫環便稟道:「那日盧侯相府上的韋娘娘說,要與花爵爺做媒,把咱家娘娘來配他,調換攀親,仍舊是姊妹稱呼。」蒼氏道:「怪不得女兒害羞,不肯說明。女兒,你可願意嫁那蕩寇伯麼?」鳳英見阿母問他,愈覺不好意思,含羞不語,臉上桃花直紅至粉頸。蒼氏見女兒如此害羞,也不好再問,只得自己收篷道:「據為母想來,這段姻緣若能成就,女兒也斷無不願的道理。」鳳英見娘親說個不了,倏而問他,倏而自己回答,忍不住好笑,就「撲嗤」的笑了出來,連忙立起身來,移動金蓮,得得得跑往外房去了。這且不表。

再說那開科取士,將屆會場。國王欽派黎紅薇、盧紫萱兩位相國做了大總裁。兩處相府中伺候的人役,把鋪程文具一切應用之物,早巳送進貢院。黎侯相與盧侯相暫別嬌妻,兩位娘娘絮語丁嚀,無非寒暖保重、飲食當心,不必細述。這日早朝,兩家侯相辭了國王,出了午門,上了八人大轎,一路上前呼後擁,直至貢院下轎,自有官員迎接進內。紛紛舉子,各自振起精神,鉤心鬥角,抽秘騁妍,自不必說。場中的卷子,概用彌封,以杜考官的情面。兩位相國把各房官薦上的試卷細心校閱,十分辛苦。憑文取士,揀選了二百卷,互相斟酌,定了名次。又將會元的一卷反復細閱,足冠通場,遂填定了第一名會元,題為:

大鵬遇希有鳥賦

(以「大鵬許之欣然相隨」為韻)

摶九萬之鵬程兮,慶風雲之際會;徵變化於不窮兮,起天地而無外。真軼類而離群

兮,直上扶搖而為最;隨所適以優游兮,瞻眺徘徊於兩大。

稽寓言於《莊子》兮,表奇才與異能;號羽蟲之三百兮,伊誰得勢而飛騰?翻波濤

以崛起兮,挾雷霆而奮興;脫鱗甲而長毛羽兮,北溟之鯤化為鵬。

繄大鵬之為靈兮,薄雲霄而情抒;毛皎皎而雪飛兮,態軒軒而霞舉。踏元氣之混淪

兮,摩太清而容與;向天路以回翔兮,杳不知其幾千里許。

無何而忽有所遇兮,賞心獨得良知;洵遨游之可樂兮,振風翮兮遲遲。維彼可稱希

有兮,豈如眾鳥之無奇?詠諧行而與子兮,夫何妨一任所之。

希有鳥顧大鵬而相謂兮,子實聞所未聞;過昆崙而嘯傲兮,聊以寫我云云。游太虛

而寄興兮,但覺氤氤而氳氳,不知我之所樂兮,常此載奔而載欣。

遂乃外觀乎宇宙兮,奮健翮而聯翩;內知乎太始兮,刷輕翰以盤旋。吞雲夢之八九

兮,擊溟海乎三千;等嵩華於毫末兮,視江湖而渺然。

爰性天之自適兮,復意態之昂藏;時吐納夫二氣兮,恣揮霍於八荒。越塵埃而下視

兮,何倏陰而忽陽?羌耦俱而無猜兮,聲應相而氣求相。

由是忘適之適兮,欣邂逅而情移;陋鶯鳩之決起兮,小鷦鷯之巢於一枝。入寥廓之

境而不覺兮,胡倦飛之多疑?方快然而各足兮,真神動而天隨。

天風吹下步虛聲

縹緲從天下,風吹蕩八瀛。

忽回侵曉夢,旋聽步虛聲。

匝宇雲容淨,遙空露氣清。

飄飄仙袂舉,拂拂縞衣輕。

古調琳琅澈,新詞咳唾生。

悠揚簫管協,隱約佩環迎。

珠鬥三霄朗,銀河萬里橫。

瑤臺饒勝概,對景決詩成。


紅薇侯相國閱過,付與紫萱道:「此卷為通場之冠,一定無疑的了。」紫萱道:「可知英雄所見略同。」及至放榜之期,開拆彌封,方知會元就是梅占魁。兩位侯相無心得此,不覺大喜。

不說場中之事,再講那報錄的,得了榜信,鬧盈盈往來不絕。獲雋的興高採烈,落第的喪氣垂頭。話文又要說到梅會元府中,得了報子的喜信,公子並太夫人母女甚是快慰,賀客盈門,十分鬧熱。流光如駛,轉眼間又是四月初二,乃廷試之期。國王傳旨眾進士在太和殿對策。郡馬枝蘭音為監試,命殿尉官齎送御筆親書的題目。侯相枝蘭音接過,敬謹供奉。點過了名。方才親自拆封,交與殿尉官,將題目貼太和殿大柱之上。眾進士看過了策題,各自默坐凝思。停了一會,揮毫落紙,起草謄真。到了午後三四時光景,交卷的紛紛不絕。五時已經淨場。枝蘭音將二百本進士的卷子,封送內廷,然後出朝回府不題。

次日早朝,國王召見黎紅薇、盧紫萱侯相,在勤政殿分校試卷,三日後臚唱。國王駕退深宮,二位侯相領了旨意,到勤政殿悉心校閱。至第三日閱畢,另封前十名的卷子,送請御覽。題系《察吏安民策》。十名中最佳的一卷,其策曰:

蓋聞大法小廉,必先考績。設官分職,凡以為民也。內而部寺臺垣,外而督撫監司、

太守以及州縣之有司,使不以民事為事、不以民心為心,則雖格奉成憲,矯勵清節,而

守法與變法害相因,廉吏與貪吏罪相等矣。今欲達民之隱,莫若重守令。欲重守令。莫

若師周官尚廉之意,行漢代久任之法,使大臣不敢以喜怒為迂闊,小臣不敢視職位為傳

舍。而尤必精選銓曹,以清其始;慎擇督撫,以勵其終。俾庶司百執事,咸無善事長官

之慮,將殫智竭忠,可以效力於我國家矣。此察吏之方也。

至若安民之法,首重農政。東南之農政,莫大於屯墾;西北之農政,莫亟於溝洫。

溝洫之制,雖無地不宜,而西北為尤要。西北地勢平衍,旱無所瀦,潦無所洩。加以河

流飄勁而渾濁,堤堰則易決,溝渠則易淤。東南多水而得水利,西北少水而受水害,勢

使然也。然則知之何而後可?曰:古人之為溝防也,伏秋水漲,以疏洩為灌輸。河無泛

流,野無㷬土,則善用其決矣。春冬水消,以挑浚為糞治,土薄可使厚,水淺可

使深,則善用其淤矣。蓋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易其田疇,民可使富。欲安其民者,

可不於此加之意哉?

聖主勤求吏治,軫念民生,三代之隆,亦不難媲美矣。


當下國王把進呈的十本卷子細閱一過,開拆彌封,欽定第一甲第一名狀元梅占魁,第二名榜眼辛麗春,第三名探花姬瑞芝。二甲共取七十二名,二甲第一名傳臚李美英。三甲共取一百二十五名,三甲第一名印文蘭,系白民國人氏。原來印敏時的學問白民國內要算他第一個通材,把那生平的學問,都傳與女兒文蘭。那文蘭功名心熱,知道女兒國開科取士,凡有士子都是婦人,因此改了男裝,前來應試,竟被他考中三甲一名的進士,滿懷歡悅,自不必說。

梅占魁率領了一班進士叩首謝恩,簪花賜宴。國王見那鼎甲三人,俱是青年美貌,十分喜悅,道:「孤家看狀元履歷,方知毅勇郡君梅鳳英即系乃姊。弟文姊武,萃於一門,真是難得。」又回顧黎紅蔽侯相道:「不知狀元可曾授室。」紅薇奏道:「毅勇郡君與荊妻結義姊妹,情勝同胞,時常過從。因此知他尚未對親。」國王道:「如此甚好。孤家意欲將御妹花如玉招他為婿,不知黎卿以為何如。」紅薇道:「主上相女配夫,成人之美。一個是文章魁首,一個是仕女班頭。真是天作之合。」當下國王召梅占魁上殿,將御妹花如玉招親之意宣諭一遍。梅占魁聽了,樂不可支,連忙叩首謝思。國王傳旨平身道:「如今是孤家的御妹夫了。黎卿、盧卿可做了御媒,擇吉中秋,取月圓之夕,送狀元到御妹府成婚。」黎紅薇、盧紫萱領旨。國王駕退深宮,國后娘娘接駕,兩位偏妃也在昭陽宮問安國后。宮娥抱了公主,也在中宮游戲。原來兩位偏妃各生一位公主,當下兩位偏妃隨在國后娘娘之後,接駕進宮。國王撫弄兒女,便對錦蓮道:「御妻,今日廷試,取中狀元,卻是梅鳳英之弟,才貌雙全。孤家已將御妹花如玉許他,中秋團圓之夕,招贊成親。御妻以為何如?」錦蓮道:「主上所見極是。狀元定然感恩。」國王甚是喜悅,回顧宮娥,傳旨擺宴。兩位偏妃在宮中侍宴。吹彈歌舞,夫妻取樂不題。

且說鼎甲游街三日已畢,梅狀元方才得暇,把國王面許御妹姻親的事,告知阿母。太夫人十分快樂,道:「孩兒,你可知道做娘的自從那日見了御妹娘娘,就要想他來做媳婦。不想竟被做娘的想著手了。真是謝天謝地。還須感謝君王。那國王的恩德,孩兒不可忘了。」子母正在講花如玉的親事,鳳英也走了進來,道:「母親,恭喜!賢弟,恭喜!難得國王與賢弟作合。如玉姊姊如今是我家的人了。」太夫人道:「若御妹娘娘嫁了孩兒,女兒要稱他做弟婦了。」鳳英道:「女兒與他姊妹稱呼慣了,仍是稱他姊姊的好。」太夫人道:「女兒真是一相情願。花家還沒有來議親,你就肯聽韋娘娘的話,不改口了麼?」占魁聽了,甚是不解,便問母親是何緣故。太夫人就把韋寶英的戲言,說與孩兒知道。占魁道:「這頭親事甚是相當。姊姊若然願意,兄弟便可露些口風,早些等他們來議親,免得攀定了別人家,錯過了機會,豈不可惜?」太夫人道:「孩兒說得不錯。」鳳英聽了這些話兒,嬌羞滿面,瞅了一眼,立起身來,跑了開去。占魁道:「如今國王做主,把御妹娘娘許配孩兒,不免要行君臣之禮,奈何?」太夫人道:「這又何妨?」占魁又道:「孩兒還未曾去拜兩位老師,母親可速備黃金四百兩,分作兩封。」便喚家人:「決去提轎,拜候老師。把黃金裝在拜匣,當作贄儀。如今黎家、盧家的兩位姊夫,韋氏姊姊,都要改口稱做老師、師母了。」太夫人道:「這是理所當然。若無恩師拔取,何能主上許婚?今日速去拜謝老師。做娘的去取贄敬便了。」占魁道:「且待飯後去拜不遲。」道言未了,只見丫環稟道:「請太夫人、少老爺用膳。娘娘已等在後堂了。」母子二人起身進內,鳳英迎著道:「母親、賢弟,用飯罷。」於是三人用了午膳,飲過了香茗。占魁辭了母親、阿姊,便命提轎。家人拿了氈毯,捧了拜匣,排齊了狀元的執事,先到黎侯相府拜謁,門上送了門包,司閽進內稟明。不一時出來請轎。狀元下了寶輿,徐步而前,直至大廳。只見紅薇侯相早在滴水簷前迎接。狀元搶步上前,深深一拱道:「老師大人請。」紅薇道:「不敢,賢兄請。」二人讓進大廳,早有梅府隨來的四名家丁請正了交椅,鋪好了紅氈,狀元便請紅薇上坐。紅薇再三謙遜,狀元道:「老師大人請上,門生拜見。」紅薇侯相連忙答拜。狀元拜了八拜起來,便請師母拜見。侯相再三致謝,狀元問顧相府家人道:「管家傳言姐姐們,務請娘娘出堂拜見。」家人答應進內,侯相道:「賢兄請坐。」狀元立候拜見師母。不多時,見家人回稟道:「請狀元爺中堂相見。」侯相道:「賢兄請。」狀元道:「不敢,老師請。」侯相道:「如此,引導了。」當下師生二人在前,梅府家人隨後,拿了拜匣,攜了紅氈,過了好幾重門戶,到了中堂。梅府家人請了交椅,鋪了紅氈,忽聞屏後咭咭咯咯一陣高底鞋兒聲音,娘娘扶了侍婢,從屏後轉出,來到中堂。狀元見那師母,年近三旬,長長的身材,俏俏的臉兒,粉膩脂香,滿頭珠翠。身穿天青花緞披風,內襯西湖色花緞大襖,下繫大紅百褶宮裙,裙下露出四寸長的金蓮。手中攜著湖縐花繡帕子,裊裊婷婷,甚是美貌。狀元搶步上前請師母台坐。麗貞那裡肯坐?立在側邊。狀元道:「師母大人請上,門生拜見。」也是拜了八拜。麗貞回禮不迭。梅府家人也叩見了娘娘,然後把贄儀送與侯相。紅薇那裡肯受?道:「賢兄速命管家帶回。愚兄是斷斷不受的。若是受了一個門生的贄敬,愚兄情願倍罰。況內人本與令姊結義,情同骨肉。如今主上將御妹賜婚,又添上一重親誼了。愚兄與足下豈不是僚婿之親麼?」麗貞問道:「伯母與六妹妹都好?」狀元道:「托賴師母大人的福庇,家母、家姊特命門生代言請安。」麗貞連聲稱謝。紅薇道:「愚兄意欲與令姊做媒,就是令舅蕩寇伯花逢春為配,恰好門當戶對。賢兄回府,可轉致令堂大人,請令妹的庚帖。如蒙允許,愚兄再行踵府來請。」狀元道:「老師大人具此美意,家母無不允從。只是家姊蓬門陋質,恐難仰附高門。」紅薇道:「賢兄太謙了。」狀元起身告辭道:「門生還要往拜盧老師去。」就著地的深深一拱,別了老師,又是一拱,別了師母。侯相抬身相送,狀元躬身辭謝。紅薇送出大廳。狀元登輿,又到盧侯相府來。門上也送了門包,投了名帖,紫萱接進大廳。隨狀元來的家人請正金交椅,鋪下紅氍毹,狀元道:「老師大人請台坐,門生拜見。」紫萱那裡肯坐,也是對拜了八拜,然後請見太師母、師母。侯相再三致謝,狀元仍命相府家人代言去請。家人奉命來到中堂,見了一個僕婦在那裡,道:「大嫂,煩你轉稟老太君與娘娘,外堂新科狀元拜了相爺,定要進來拜見。」僕婦聽了家丁的言語,來至後堂,見太君正與娘娘在那裡,姑媳閒話。僕婦將言稟明,緇氏道:「老身最怕拜跪。「既是狀元特誠請謁,媳婦兒去見一見罷。」寶英道:「媳婦沒有穿得大衣服,也不去見他了。」緇氏道:「媳婦兒,這又何妨?他的同胞姊姊與你既是結義姊妹,又是你丈夫的門生。就去相見何妨?」寶英見婆婆吩咐,便答應起身,扶了侍婢,走出後堂。狀元早在中堂恭候,見那寶英冉冉從後堂而來,也是長條的身材,梳著個時新雲髻,鬢邊插著支珠鳳釵兒,耳墜著嵌寶的金環,瓜子臉兒,濃施脂粉,淡掃蛾眉。身穿月白花緞大襖,下繫百褶元色羅裙,臂上套著雙金鑲的珠鐲,指上戴著兩隻鑽戒。金蓮四寸,穿著雙高底的紅繡花鞋。手扶恃婢。狀元走上幾步道:「師母大人請上,門生拜見。」說著,深深的八拜。寶英連忙答禮。拜畢起身,狀元又是作個揖兒,請安師母。寶英拉著袖兒,深深萬福。狀元還要拜見太師母。寶英托言有事,遲日再見。紫萱道:「賢兄請坐。」狀元告過了坐。寶英便問梅太君並鳳英的好。狀元道:「家母、家姊托賴師母大人的福庇,俱各安好。」寶英道:「賢弟如此稱呼,太覺客氣了。如今主上把如玉妹妹賜婚,到了八月中秋成婚之後,兩位老師都是僚婿了。」寶英正說著,只見梅府家人送進贄儀。紫萱也是璧還。狀元再三致意道:「些些薄敬,門生不成意思。還求老師大人賞收。」紫萱道:「賢兄何必要循俗例?不像個親戚了。愚兄若受了一個門生的贄敬,情願倍罰。」狀元見老師執意不收,只得命家人帶回。侯府家童獻上香茗,茶畢收杯。狀元起身告辭了老師、師母。紫萱殷勤送至大廳。狀元連連打拱,作別登輿,拜會同年去了。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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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鏡花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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