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泉集/第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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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 藥泉集
第三十
作者:南九萬
1723年
第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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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同春甲辰六月三日[编辑]

今日拜辭時請對。盡陳承嚴批不安在職之意。仍陳近日無限波浪無限不好事。自上雖不快賜允許。盡皆康色以受。且陳先生疏批久不下之意。上敎以爲予豈未安其疏而不答乎。只緣疾病偶未及答。自前如此久未批下者多。何獨於今疏之久未答有他哉。至於丙丁之事。在今日尤不可忘等語。上動顏色。頗有感慨意。以爲予雖幼年寡德。於此事何敢忘也云云。雖未見卽賜處分。庶幾之改。深有惓惓之望耳。

與西溪朴兄乙亥三月二十四日[编辑]

頃因水曹人付呈候書。未知下照否。弟病尙苦。而呈告時未得請。日夕憂惶耳。近日朝議必欲進用尼山尹令。而不悅諸人之意則以爲若有此事。當群起而斥之。力有未及則又將相率而退去云。當此板蕩之日又。因此事。戈戟日交。朝廷不日將潰。未知將如之何。群議且以爲從前陞擢之望。不可不先此令云。而淺意則自古用人之規。雖堯之於舜。高宗之於傅說。亦必歷試而後漸次登庸。未聞有不出門一步地。與人主未嘗一面。而致極位者。此令若以人望循次登庸。則不過二轉。當置台位。此乃古今所無此規。不但一時未安。日後亦必爲引例口實。以此持難至今。群議亦難終遏。因此一著。又將爲安危成敗之所關。如何如何。孔明之在蜀。知東征之不可。而知事勢之不可諫止則不敢言。子產之治鄭。知子晳之當死。而力不足則忍之。今尹令之進擢。必無爲時之實用者。而不念事勢之如此。必欲角勝於不悅之論。以爲一擲決勝負之計者。恐非時義之當然。而弟誠淺力薄。旣不能使不悅之人釋然。又不能使必欲進用之議姑徐。今將何以處之耶。幸望商量。卽賜回敎幸甚。

答西溪三月十七日[编辑]

卽承覆札。仰審閒中啓處益福。欣慰欣慰。所示多少。佩服無已。雖然弟之獨力。必不能抵當衆議。早晩必以此紛挐。憂歎如何。此間進退。凡人雖一飯之德。尙思報效。況受國恩至此。豈無必欲致身之意耶。但人臣雖以自盡其心爲道。亦必以得上爲定計。而弟則於此有不能自信者。且忘廉貪祿之誚。實可懼。若有萬不得已必出之事。則人或恕我。而如不然。晏然在職。何以自解於多口之紛紛。去與留。猶未有一定之計。欲以此爲節度耳。多少適有客至。悤悤不宣。

答西溪丙子九月八日[编辑]

頃者手札。慰滿慰滿。弟病沈淹。死生未分者久矣。不卽作答書。闕然至今。歉歎如何。弟久欲還結城。而病不能起發矣。近稍得一分之歇。方爲搬運家少計。此後恐不得更承謦欬。悵然如何。因兒息聞有鷺洲賣山者云。而弟之筋力已盡。只俟朝暮溘然。此豈經營卜居之時哉。元規藥石之言。恨其遲聞也。口占一絶。書諸紙末。幸一莞爾也。

結髮相逢有老妻。布裙麤醜亦治棲。東隣處子雖云美。吾鬢其如白雪齊。

與西溪十一月二十日[编辑]

一落海瀕之後。病狀尤苦。加以夭戚無一分生意。闕然此久。悵歎如何。不審此際。閒中體履如何。弟自琶潭決去時。豈有復向京路之意。而今因上候未寧。有特召之命。不得已到平澤陳疏。不得請。且聞違豫彌留。有招聚醫官受灸之擧。又不得已進果川。方更疏乞罪。此間悶狀。如何可言。今計上候若自今漸平。則可以自此還歸。若加重則事勢不可不入參問安弟之從前積累。誠難復入朝端。而自上不以他事招。今之所召只在藥房。雖萬分難便。不可不應命耶。名曰大臣。則進退不可自輕。雖曰十分未安。終不入去爲當耶。雖不得不入。上候稍平後則卽乞還歸。雖不得請。留疏而去。亦無所妨耶。幸望細思指敎如何。多少悤悤不一。

弟之從前所遭。有不足言。頃日春坊長官東銓亞堂之疏。未知入覽否。世路如此。可怕可怕。

答西溪丁丑閏三月二十五日[编辑]

昨承下札。憑審近日起居神相。多慰如何。此間病狀。日漸危綴。兒息使於來初上來矣。承爲春事驅起。不得安臥。此身雖未歸田。一聞其語。猶覺爽然。雖欲爲此勞。何可得也。藥料依示覓上。葦魚一冬音呈上。此物時有所得。而專人爲難。如有柴便。時時命過此處爲望。伏枕不宣。

答西溪八月一日[编辑]

卽此得奉下札。就審愆度久猶未已。仰慮何極。弟亦長在奄奄中。此乃暮年侵尋之致。有何足怪。亦安有更蘇之日耶。秋旱此甚。春夏所遺之靑。亦將盡矣。柰何柰何。雖然今承四十朶葡萄之惠。猶可想山野興味。感羨無已。江瑤柱十串蒸昆布二注之。略此回表。

答西溪戊寅八月二十六日[编辑]

溪上之拜。雖頗從容。臨分終覺悤悤。歸來悵結。如何可言。卽者令孫委來。仍承手札。仰審日間體候神相。披慰如得更拜顏範也。弟行初擬明日發程矣。意外訓將削職。替受其印符。且有姑勿出代之命。早晩待新將之出。移送印符然後始可拔身。未知當在何日矣。臨老違離。從古所嗟。爲之柰何。然猶勝於幽明之隔。幸可時承聲息。用此爲慰耳。多少書不可悉。

答西溪九月二日[编辑]

卽承下札。仰審秋深。閒履萬相。多慰多慰。弟以幾死之喘。意外帶此將符。尙此濡滯。還鄕結得土宇之時。漸次差池。悶極。下送地圖及示敎多少。滇南土官詩升菴注釋並依覽。而以賤意揆之。猶似隔鞾搔癢。槩禹貢諸州所表地界山川。皆是近地入於五服疆理之中者也。何獨於黑水舍近境之山川。乃以遙遙萬里外星宿海靑海之外。穿過天竺諸國入海者。爲雍,梁之界表耶。此在事理。千萬不近。明者見之則可以一披瞭然其不然。如何如何。禹貢集注及先儒諸說。不及於此。每以陝西成都與吐蕃接界之地。覓出楡葉河等諸水。欲以爲黑水之證。若然則出於雍州之西者。必限隔於漢書所謂西域南山。與漢南山相屬者。不得通流。其出於成都之西者。又必到金沙江合爲西流。不可入南海。此弟前所奉告以爲疑者也。若以萬里荒外之水謂之黑水。傅會於禹貢雍,梁之界。則無乃近於鄙諺所謂出毛外者耶。地圖姑留。隨後呈還是計。不宣。

土官詩以爲北來黑水通巴蜀云。而今見陝西地圖則黑水出於甘肅之間。繞出靑海之西。入於西域。以此見之。亦可見所謂通巴蜀者妄也。此詩何足憑信乎。

與西溪己卯七月二十七日[编辑]

頃者曹畫師及乞詩僧還也。曾奉上覆札矣。未知入照否。卽因京中兒息書。審知兄主右手有不仁之症。不勝驚慮。當此霖暑蒸濕之際。血氣不調。時有此症。亦何至久不復常耶。弟左臂偏虛。每患牽痛無力。以右手廢。與左手廢較之。則亦有差等之可言耶。蟲臂與鼠肝。一聽於造化。亦將如之何哉。弟意外有召命。承旨留守已浹兩朔。憂惶不知所言。以此所遭之悶迫言之。雖欲左右手之並廢。免此非分境界。亦不可得。柰何柰何。多少只冀益加保重。速復天和。

答西溪十月二十日[编辑]

夏秋間曾一承聞。而弟病數朔沈綿。不得更奉書矣。入城數日後。得拜問札。慰感如何。弟四肢麻痺。已是四五年痼疾。兼以眩暈肩背之痛。伏枕不起者累日。猝聞上候未寧。忍死作行。連參曉夕問安。委苶欲絶。奈何柰何。上候今已平復。數日後則似停問安。更陳血懇。期於得遞內局之任。然後復路爲計。但未知天從人欲與否耳。適當入京。風波益洶涌。浩無津涯。驚愕如何。弟之陳懇。雖不得請。終難久留。勢將又作春間之徑歸。此非但於吾身爲悶。其在事體。亦甚未安。而無他別樣長策。未知高明之見。或有可以指示者耶。久欲作復問。安時難於自家進詣。得闕門外斗屋。出入調治。手指戰掉。不能把筆。闕然至此。極用歉歎。今者間日問安。故始得還家倩書。伏惟恕照。

與西溪庚辰十二月[编辑]

自春暮入城以來。一半則役役於藥房。一半則沈綿於牀席。不但會面之難。亦不得以時修書仰候。瞻結何喩。不審此際。調體如何。馳慕不已。弟病狀雖甚。若還舊巢。庶可安意待盡而內殿症候一向綿綴。不敢以得解藥房之任。投疏徑歸。自同螻蟻之歸穴。歸日無期。恐遂溘然於京中。慙負初心。奈何柰何。判書夫人叔母雖在高年。時無疾恙矣。奄忽捐背。摧痛何堪。東峯院長事。頃日玉潤李進士曾來見。而今於額號已賜後。雖不敢妄有異議有若沮止者。然鄙意則東峯人品雖高。節槩雖可尙。自是游方之外者。本非儒林多士所可矜式之人。且初年削髮。中間告墓反服。有若悔前之爲者。晩年又復披緇入山。頗似過於憤世。失其常性者。擬於古人。高之則爲斷髮文身之逸民。低之則爲削髮存髥之丈夫。今乃奉以儒宮。享以俎豆。誠不知其可也。若以祠宇之制處之亦可。而今乃稱院長搢紳有司齋任等名號。則是乃書院之制也。如何如何。昔在庚子辛丑年間。鄭北牕有書院賜額祭文。自藝文館分差於弟。而私心以爲北牕稱以通釋三敎。於儒門未知其工夫淺深如何。而旣稱通三敎則旣駁雜。且云能他心通。在山中能知山外事。入中國能與安南琉球使臣皆相通語云。其術奇怪。似不當爲書院。故弟辭而不作祭文。同春堂時在京中。以諸生之請。力勸使之製進。弟終不得承命。因此改差。他人製進矣。今以東峯與北牕比而論之。則人之高下。雖未知其如何。而其不合於書院則東峯尤有甚焉。弟旣不爲製進北牕之祭文。雖有長者之言。而亦不敢從之。今於東峯。亦不敢苟屈鄙見。伏望恕其固陋勿加苛責。如何如何。多少只望益加善攝。速復天和。

與西溪辛巳七月二十日[编辑]

入京兩歲。竟無一會期。百事都不能自振。一番書候。亦闕焉至今。只有瞻言歎咄而已。出城之日。卽擬還歸舊巢。亦又牽掣。留滯江干。經夏及秋。未定歸日。此間狼狽。如何可言。頃者地主歷言。欲請兄主相會。而弟則不敢爲奉邀弊寓之計。以爲兄主若取近山城。來臨廣津三田之間。弟亦當扁舟進去云矣。今聞兄主意欲臨顧此地云。其幸可言。若然此當通諸地主。而兄主亦送言府伯。俾送騎乘。定期日以示之如何。平原十日之飮。雖不可望。達書賢府主。俾得江樓之會。豈不幸甚。若失此會。則他生則未卜。而此生則永休矣。寧不愴然。多少不能悉意。只自翹企而已。

答西溪十月十九日[编辑]

四五日前。自琶潭來到江郊。伏俟嚴命。伏聞愆度閱月。不勝驚慮。方欲走伻仰候。而有未遑者矣。不意令孫委來。袖傳惠札。細悉近來調體。稍慰奉慮之懷。弟咎是自作。驚波之及。固無足怪。而白簡尙未發。前頭又未知期限。但念行年及此。毋論內逼外食。理當同歸於盡。亦何有餘憾也。夏間江樓之會。懸望殊切。而終無所成。此後更無承晤之日。其爲愴悢。如何可喩。千萬只祈益自調衛。遄復天和。

與西溪十一月十日[编辑]

頃者令郞令孫相繼來訊。且傳府問之語。慰荷何極。不審卽今調體若何。懸慕無已。弟伏蒙聖恩。罪止罷職。不勝感泣。而臺章尙未已。未知洞庭葉終落於何處也。卽今臺臣所請。在於削黜。雖知前頭更有加等。而江上旅次。私計誠有切甚者。欲於數日內還歸琶巢。以待朝命。未知道理無害否。幸望回示若何。旣失前夏之一會。今此上來。又無奉拜之便。前路日促。不勝瞻望愴悢之至。欲仰候起居而去。謹此奉書。不宣。

與西溪癸未五月九日[编辑]

欲奉書候。尋常不能已。而耄病日深。不能自振久矣。以致闕然。只用瞻結。近者因風得聞將有遠地之配。不勝驚愕。方欲送人於配所矣。俄又聞因有解之者。中寢嚴命云。無任感祝之至。如弟者汨沒形役。老而不止。宜其有四五流竄之事。不意兄主超然於物表。而亦爲世網所罥。乃至此之甚。未知於猶龍之戒。猶有所未達者耶。不審近者起居調攝若何。區區懸傃。弟氣力日微。不過朝暮之人。此身旣已付之於造化兒。而況毀譽是非之在身外者耶。聊以此自遣而已。多少非書可悉。只冀若序保重。

與李彝仲庚申四月[编辑]

午奉依依。明日肅謝。無進退耶。許柳事。高見似無敢容議。而尹也則其罪雖死無惜。以卽今事體言之。庭鞫時請拿鞫問則宜當。而鞫廳枕趄不能爲。今當獄事已完後。更以他言請殺。未知如何。且人主不可使手滑。古人明戒。逆獄誅斬之後。鄙意則實不欲開殺人之路矣。近來彈駁流竄。亦已多矣。今後則大者尤甚外。更勿及於鯤鮞之微極可。且尹之爲罪。交結逆人。與挺,昌同。復設體府。與元禎同。語犯慈聖。與宇遠同。貪婪縱恣則渠輩無不皆然。諸人皆不至極罪。而渠獨至死。亦未知如何。

答李彝仲[编辑]

下送瓦硯。肌理形模。比前益精。而此有藍石一片。與之比較。磨墨之際。不能無生滋死燥之別。而墨華之燁發。反有勝焉。似當爲伯仲之間耳。

答李幼能端相○癸卯[编辑]

今之議宗廟之禮者有三。一曰合爲都宮。各爲寢廟。太祖昭穆。序以其位。遠迹二代之制。一正千古之謬也。二曰一依朱子所定。以穆祖爲太廟第一室。而自翼祖以下藏於太廟之西夾室也。三曰永寧殿則只奉四祖遷主。而恭靖以下遷主則移奉於太廟西夾室也。凡此三段。其難易得失。固皆有說。而本非如九萬者所敢容議。且頃日上下之所疑難。並不及此。至於尊兄之陳疏建請者。亦不在此。是以九萬不敢混淪說去。以煩明者之觀覽。只以永寧殿恭靖以下並奉正殿與下藏夾室之說。論之如左。

若以並奉正殿。爲與宗廟之制無別。而有二宗廟之嫌乎云爾。則考之周禮。先公之祧主藏於后稷之廟。先王之祧主。穆藏於文王之室。昭藏於武王之室。而太廟之外。更無別廟。我朝則不然。旣立太廟。又建永寧。夫旣不免於二宗廟之嫌矣。今不能合太廟與永寧爲之一廟。而乃以永寧之有夾室。以爲別嫌明微之道則不亦左乎。且愚意祧主之藏於夾室。乃太廟之制也。今永寧殿旣云祧廟。而又有夾室藏主之制。若曰有嫌。誠恐在此而不在彼也。

以此一段論之。白軒相公所謂二宗廟之嫌。及兄疏中所謂豈但有二廟之嫌云者。似不然矣。

若以並奉正殿。爲不識祖宗本意之如何。而妄有紛更乎云爾。則我朝禮樂之作。始於世宗而成於成宗。今之所當遵守者。捨是則無他求矣。是以國家禮制。皆以五禮儀爲主。五禮儀乃成宗朝所成之書也。考見五禮儀永寧殿圖本。正殿夾室皆如今制。其下文曰永寧殿奉安遷主云。而旣無四祖別廟之說。又無他主藏於夾室之語。然則永寧殿初非四祖之別廟。乃是遷主之所奉安也。恭靖以下獨何可下藏於夾室哉。且成宗時遷主。只有四祖而已。若使恭靖若文宗已當祧遷之位。則未知其果不奉安於正殿也。以此言之。今欲並奉正殿者。實是追成宗之制。而据禮典之說也。豈曰紛更云乎。五禮儀圖。寫之于左。而並記其下之文。以備明者之察焉。

五禮儀永寧殿圖[编辑]

永寧殿奉安遷主在宗廟西。太室坐北南向。凡四間。同堂異室。其制與宗廟同。前有三階神座。穆祖翼祖度祖桓祖各於室內南向西上。

以此一段論之。兄疏中所謂一體奉安於正殿。決非祖宗之意云者。似不然矣。

若以並奉正殿。爲考古無證。而無以釋人之疑乎爾。則永寧殿之爲奉安遷主。自是五禮儀之明文。不必旁据他說。然以自漢以下宗廟之禮言之。若漢若唐。皆無別奉遷主之廟。固無可論。宋之四祖殿。當僖祖旣祧之後。別立一廟。以奉四祖。而迄宋之世。只奉四祖而已。更無繼入之遷主。其並奉與下藏。亦無可指以爲例者。唯皇明廟制。正與我朝相似。皇明之德懿煕仁。乃太祖時追尊之四祖也。及其後代。以次迭遷。而太廟寢殿之後。別置祧廟以奉安之。至於宣仁二宗遞遷之後。亦入祧廟。而四祖並列於正殿。此非今日可據之制乎。第我朝之永寧殿則在太廟之西。而明之祧廟則在太廟寢殿之後。我朝神座位次則以西爲上。而明之神座位次則以中爲尊。此其不同處。若其不藏夾室。並奉一殿。則誠爲明白之證。然則恭靖以下之並奉正殿。雖不可以古禮爲斷。豈可曰全無依據也。皇明廟制圖。移寫于左。以資一見而決焉。

大明會典北京太廟全圖[编辑]

以此一段論之。兄疏中所謂參以古今之制。皆無所據。又兄送同春文書中自漢唐宋明。又無太祖以下祧主與太祖以上祧主。並享正殿之例云者。似不然矣。

若以當恭靖祧遷之初。藏於夾室。而厥後列聖之終莫能改者。爲必有深意乎爾。則此事有不敢索言者。然亦不敢不略辨焉。遷主之始奉於永寧夾室者。乃是恭靖神主。而其時則燕山朝也。成宗制法。旣如五禮儀之文。而燕山之所以行之者。乃不能然。誠可謂不述其事矣。若後王之終莫能改者。事無著見。今不可徵。而第以宣祖朝事言之。宣祖大王當壬辰亂後。重建宗廟之時。欲復都宮之古制。而大臣執不可。故遂命一依亂前之制。其不能有正於此。固其所也。以此推之。前乎此而不能改。後乎此而不能變。槩可知也已。且今日之議。亦因修改而發。若無修改之役則亦必無此議。玆事之因循至今者。恐不過如此而已。今徒以累朝之所未變。以爲必有深意而然。則愚不知其果當於事情也。

以此一段論之。兄疏中所謂百餘年間以列聖追慕崇奉之至意及許多據經守禮之儒臣。必已集議博考。改建並享之不暇云者。汎言之可也。細思之則必不然矣。

若以初建永寧殿。爲只爲四祖之別廟如宋之四祖殿乎爾。則遷主之別奉一廟。古無其制。始見於宋之紹煕。故世宗朝初建永寧之時。禮曹所以据此而爲請也。然細究其實。本不相類。宋之四祖殿則建廟之初。一時並奉四祖。建廟之後。更無遷主祔入。今此永寧殿則始建雖在世宗時。而世宗時遷主只有穆祖一位而已。至文宗朝。翼祖始遷矣。至睿宗朝。度祖始遷矣。至成宗朝。桓祖始遷矣。旣與四祖殿之一時並奉者有異。且五禮儀之文曰永寧殿奉安遷主云。則穆,翼,度,桓與恭靖,文宗。其爲遷主則一也。決非只奉四祖之意。而其後又不爲恭靖以下祧主。更置奉安之所。而並遷之于永寧。又與四祖殿之更無祔入者有異。以此觀之。永寧之初建。只爲奉安穆祖一位之遷主。非並爲翼,度,桓三祖也。永寧之定制。並爲奉安列聖之遷主。非只爲四祖也。何可與紹煕之制。比而同之也。

以此一段論之。兄疏中所謂當初永寧之建。爲奉四祖之主。故只爲正殿四間之制。又曰此是四祖之別廟。非並享群祧主之廟云者。似不然矣。

若以恭靖以下藏於夾室。爲稍有古禮子孫祧主上藏始祖夾室之意乎云爾。則禮之所謂子孫祧主上藏始祖夾室云者。其始祖乃是不遷之主而不毀之廟也。今之永寧殿則廟是祧廟也。主皆遷主也。於其已祧之廟。奉安旣遷之主。而又分始祖與子孫。各享正殿與夾室。寧有是理哉。若以穆祖爲始祖如商,周之稷,契也。則當百世不遷。而受享於太廟矣。若以穆祖爲遷主。如皇明之德祖也。則當與泰靖以下一體並奉矣。今皆不然。而乃以永寧殿之藏主夾室。以爲稍存古禮云。則非愚之所敢聞也。且翼,度,桓三祖亦奉於正殿。則所謂始祖廟之說。尤不敢知也。

以此一段論之。兄疏中所謂恭靖以下祧主上藏於永寧殿之夾室。猶有古之子孫祧主藏於始祖夾室之意云。且以周之不窋藏於始祖后稷之夾室爲據者。似不然矣。

若以初置夾室。爲無他意義。而只爲奉安遷主之地乎爾。則頃日奉審永寧殿時。見其夾室之制。前後俱無退楹。只是一行單間。而於其一間之內。旣置龕室。又置龍牀。又設卓牀。故前無餘地。人不得回旋。至於酌獻尊所則在於短簷之外。是以當獻享之際。風雨或至則飄洒之患。及於龕室云。以此言之。初置夾室。果出於奉安遷主之意。則雖或比正殿稍殺其制。豈至俾不免於風雨之沾濕哉。且今永寧殿東夾室之東。有所謂祭器庫。而五禮儀圖本則無有。竊以此度之。初置夾室。只爲祭器祭服之所藏。必如宗廟夾室之制。而旣奉遷主之後。祭器祭服。藏之無所。始置庫室。故初不載於圖本耳。

以此一段論之。兄疏中所謂豈以奉安之無所。而姑爲權安於儀物所藏之室乎云者。似不然矣。

今將並奉正殿與下藏夾室二說。論之如此。此則姑以今日朝家所欲去取者而言之也。若循其本則雖使並奉正殿。猶是無於禮之禮。其不合於古先王之制。與夾室一也。其可其否。本不必細較。而旣承俯問。不敢不悉獻其愚。惟兄之明。必有以諒之也。

失名○甲辰[编辑]

昨入闕中。知兄在館中。而不得離政廳。只有瞻注。昨日答批。天意似邈然。以小人之腹慮之。恐在下者亦不能時然後言。未知何如。弟極知其如許而不能力言。以回兄意。是可歎也。似聞兄以載邇事。論議極峻。至欲箚論。未知然否。蓋此事之不可成。夫人皆有是慮。若使此論初發於弟與兄諸人。則人人必將峻塞之不暇。以出於重處。故人皆內懷不滿。外示勉從之意。其氣色雖尺童皆可知也。

失名[编辑]

似聞今番溫泉之幸。三殿並發。極是可憂。且聞取路水原後野。自果川一日到振威。自振威一日到行宮云。此雖單騎疾馳之行。猶不可若是其駛。況吉行日三十里者乎。況三殿侍衛騶從廚傳幾許。而如是奔馳乎。軍伍徒隷氣盡顚倒之患。姑不必說。而亦豈所以安三殿者乎。在路遲了一兩日。有何損傷。有何難處。而乃必爲如此奔忙猝遽之事。且水原後野乃泥濘之地二十餘里。設令其時有雨水。則用民力如許然後可成坦途耶。雖欲省弊。而實增弊。雖云取捷路。而實過站。兄輩似不可不知此意也。

與閔大受鼎重○壬子二月四日[编辑]

弟正月之望。始自北還。而本道飢荒。無策可救。日夜喁望。惟在於嶺東關西之移轉。而賑廳關文恐不足爲萬一之助。自今以後。惟當任其死生而已。柰何柰何。卽夕又見賑廳行關。則漏籍流來。並不許饋。來見此地。流來飢民。因六鎭飢荒。已不勝其多。而戶籍疏漏。甚於他處。且使飢民設或入於戶下率丁。其於流徙丐乞之中。自持戶口者幾何人哉。此令一出。僵屍必將相接於道路。設令某邑人死最多。必將擧諉於流來漏籍。朝廷何以辨其虛實哉。非但朝廷。雖監司御史巡歷時。目見滿野之屍。其邑皆曰彼流來彼漏籍則何以詰其官吏乎。卽今事勢。其不得盡濟萬民則決矣。在上之人。唯以共濟並生爲心。至於力盡勢竭之後。雖不得繼之。使彼此俱無所恨。則雖於事無所補。猶不失民之心。此豈財穀所可得而易者哉。今朝家有創於上年農民之無糧飢民之盡死。不得不爲此節穀之計。而設令各邑一遵此令。其能田無不闢。歲得豐登。未可必。徒使國家得愛穀輕民死之謗。而外方官吏且知朝廷意嚮如此。誰復有致念溝中之人哉。弟意旣如此。欲陳不便之意。更爲狀啓仰稟。而朝廷必以爲迂闊而斥之。然心知其不可。有難抑而行之。幸望台深加思量。勿使朝廷處分。爲外方所議如何。

與閔大受四月四日[编辑]

北地之人。有難責以內地之事。論以王制。亦當以荒服處之。而今以橋下私言。推問證左。以正侵斥儒賢之罪。未知不涉紛挐否。且觀前日被困之輩。今乘北機。遽有而今而後得反之意。擯排時任鄕所及儒生等。將有復蹈覆轍之漸。眞朱子所謂發瘧子相似。寒熱交攻。無時可已。似聞此處儒生輩以書院事。頻有仰稟台座云。幸望以靜以俟之之意及之如何。

答李季周甲寅七月二十三日[编辑]

鏡城儒生事。依見小錄。而本道校生輩。冒濫莫甚。故去年新立事目。多數澄汰。而餘存者使之輪番於鄕校。而四時應講於敎養官。故儒生輩極以此爲苦。百計圖免。凡以校生爲名者。當以本校爲主。何可以守直書堂之故。得免輪番於本校乎。書堂之設。本爲儒生輩閒居肄業之地。則在儒生輩。誠爲大幸。而反因此欲絶迹於鄕校。誠是弊習。弟見如此。玆不得依副。未知如何。

與金重叔萬重[编辑]

僕於北行時。臥一旅館。房中四壁。圍以屛風。朝日始出。明光自牕隙透入。射于屛風之上。屛風內猶暗。而自屛風上至屋椽皆明。恰似日光從地四旁。上透于天。爲星月之光。而仍以此細推其理。左右平生所惑日大於地之說。全無道理。蓋日大於地則天將長爲日光所爍。星月安能吐輝。唯其不爲直當其光。而受其透出之餘輝。故不如晝之昭昭。而猶足使星月煌煌耳。左右試於四壁有牕之房。圍以高屛。臥於其中。當東方始明之時。默觀明光之從屛隙透上。則天地雖遠。不出戶而可知矣。燈下潦草不一。安得與左右相對縱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