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氏筆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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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氏筆乘
作者:談遷 

逸典[编辑]

朱家巷[编辑]

句容西門外二十里,通德鄉曰朱家巷,本朝之先澤係焉。今句容令楊俊卿勒石道上云:「疑塚平坡,斥衍不見邱壟,人稱臥龍岡也。」嘉靖時,邑人副都御史王暐言其遺跡,下南京禮部閱實。侍郎崔銑視其地蕪,僅櫟木一,多枝,雲龍爪。樹西北土地廟,石壚鐫「朱慶、朱安社」等字,餘無可質。今廟樹俱墟,意當時一大聚落,故云「巷」。易代而後,直馳道耳。發祥埋玉,疇能辨之?

句容朱家巷祖陵。太祖初,命成山伯李新開河於此便運,尋以地脈罷其役。(見《焦澹園集》)

疑像[编辑]

太祖好微行察外事。微行恐人識其貌,所賜諸王侯御容一,蓋疑像也。真幅藏之太廟。

石農器[编辑]

中都太平鄉之孤村,太祖家舊趾。今石農器存。

保越錄[编辑]

張士信《保越錄》,蓋守紹興拒官兵全城事。出越人筆,詞多指斥云「紅寇」。山陰祁彪佳有其書,常熟錢謙益錄之,改帝號,非復舊本。

汪清木首[编辑]

太祖姊二,曹國長公主適李貞,太原長公主適汪清。清從征陳氏戰歿,葬盱眙縣西八十里牧羊山,刻木首殉之。饗堂柱帖「帝乙聯婚,戚里恩波流世澤;鄱陽取捷,康山廟祀報奇勳。為國捐軀,千載忠魂扶社稷;相夫委質,萬年義塚壯山河。」

避諱[编辑]

江陰李□□《戒庵漫筆》載:「先世分關中寫『吳原年』、『洪武原年』,俱不用『元年』。想國初惡勝國之號,故民間相習如此」。按:此避御諱(元璋),如「六科原士」之類,戒庵誤矣。

二家遺裔[编辑]

沔陽柯氏、馬氏,陳友諒遺裔也。改姓與部曲談、王、吳三家逋居興國、大冶、瑞昌界,上族指蕃獷。崇禎壬午,□□□登鄉榜□□□□□□□□張士誠遺裔為章丘李氏。初敗時,乳母遺幼子而逃,冒李姓。

祭糧田[编辑]

盱眙楊王墳,置灑掃人三戶,祭田四十畝,又欽賞三百餘石在滁州,免徭役。正德間《會典》作二百餘石,招納投附至二萬餘丁,免糧約三萬餘石。則《會典》失於深考。(《盱眙縣志》)

鐵券[编辑]

鐵券

公式二:高一尺,博尺有六寸五分;次高九寸五分,博尺有六寸。

侯式三:高九寸,博尺有五寸五分;次高八寸五分,博同上;又次高八寸,博尺有四寸五分。

伯式二:高七寸五分,博尺有三寸五分;次高六寸五分,博尺有二寸五分。

曹國公李文忠二券。舊券洪武三年十一月丙申製,新券係次年,其文大同小異。

中山侯湯和券,文載《毗陵矢忠錄》。其誥曰:「雲龍之喻,在昔所稱,造化兩間,鬱為霖雨。朕起草萊,將多梓裏。爾和英邁,勢若熊虎。自定居江北,以爾守毗陵,吳儂狡銳,爾獨當之。九天九地,示戒叵測,惟爾之固吾圉也。其閩越山陝,盡入版圖。爾惟多毗,是用授爾,列於通侯,以克永世。於戲!秉忠效力,千載一會。宣爾勤勞,訓及子孫,惟爾念之。」

下操牌[编辑]

高皇后助太祖創業。有牌,視晴雨下操。夜嘗張蓋庭中,聞雨聲即牌止操,嘗驟雨急衣出付閽者。今蓋藏內守備廳。

齋宮寢具[编辑]

南郊齋宮藏太祖黃綾披、紅布茵、莞席、蒲韉。明製,宿齋進銅人執牙簡,書致齋日數於簡上,以諭百官。

戶帖式[编辑]

洪武三年十一月辛亥,給民戶帖,以戶部半印勘合。令有司各戶比對,不合者遣戍,隱匿者斬。男女、田宅、牛畜,備載其後。戶部尚書鄧德、左侍郎程進誠、侍郎某、郎中某、員外郎某、主事某各押名。又本州縣正從官、知印吏亦押名。部官押名俱刻,本州縣押名細書。帖不滿二尺。偶閱《密縣志》,具戶帖式於左:

一戶傅本,七口。開封府鈞州密縣民,洪武三年入籍。原係包信縣人民。男子三口,成丁二口:本身五十二歲, 男丑兒二十歲;不成丁一口:次男小棒槌一歲。婦女四口,大二口:妻四十二歲,男婦二十三歲;小二口:女荊奴十三歲,次女昭德九歲。事產:瓦屋三間,南北山地二頃
右戶帖付傅本收執,準此。

寧國知府廬陵陳灌作戶帖以定版籍,民甚德之。後以其法詔行天下。(《寧國府志》)

內官敕封[编辑]

國初,內使監令等官,皆給敕命貤封,後革。

功臣廟[编辑]

南京開國功臣廟,六王像皆冕疏居上,侯伯蟬冠簪纓列左右。鳳陽開國功臣廟,常遇春廟像烏紗絳袍。

社稷壇[编辑]

社稷壇,陪祭行禮南向,餘祭北向。

官銜[编辑]

文臣官銜支俸,勳戚官銜不支俸。

本縣官師[编辑]

《仙居縣志》:洪武四年,邑人任繼先除仙居知縣,法令嚴峻,縣民畏之,六年歸隱於下黃。《金華府志》:永康知縣呂兼明,呂文燧,俱本縣人。教官國初多郡縣辟舉,不盡繇銓選。試職三年,有功方實領授。

縣令並僉[编辑]

永樂間,泌水知縣章聰、趙美並僉,王翱、王用、陳錦並僉。李貴、趙倫並僉(《泌水縣志》)。按,國初六部尚書並僉,其縣令僅見《沁水縣志》。或他邑,或他官亦有之,第掌故久佚矣。

後湖冊[编辑]

南京太平門外玄武湖中洲貯天下黃冊。鼠齧衣,不齧冊。每曝冊,發其下多鼠伏死。

食鹽[编辑]

官吏食鹽每人十二斤,市民六斤,納鈔一貫。鄉民人二斤二兩五錢,每斤納米四升三合二勺二秒五撮。景泰中,官納至三十口,吏至十五口。成化二年定官十五口,吏七口為率。又永樂二年,大口鈔十二貫,小口六貫,蓋以鹽給民,故征鈔。今官不給鹽而鈔徵如故,其弊不知所始。南唐昇元初,賦正苗一斛,別輸三斗,授鹽二斤,曰「鹽米」。元宗交泰初,淮甸鹽場入於周,遂不支鹽而輸米如初。南唐偏安,何足論。而全盛如今日,何流弊至不復問也。

《平涼府志》曰:平涼食鹽鈔銀。其始也,因官有鹽以市民,披籍計口,取其直。而里長公具牛車輸之里中,仍計口給鹽。是官受鹽而民資食也,上下相資,非牟利也。上自王府,下及官吏貧民,皆有食鹽,無復買鹽於商者。而官復召商中鹽,商將何所賣之?緣弘冶以後,雖計口收鈔,惟王府及達官支鹽,而司府吏民皆莫或運支,第市商鹽而食。故民虛納銀於官,復市鹽於市,官收倍利,民獲二害,其鈔銀乃以給宗室折俸。今百官折俸,例皆虛名,未有實支,而宗室復得鈔銀以折俸。往往知其弊,亦莫肯實輸鈔銀,而宗室折俸亦不冀其必得也。姑以文符市諸奸,得估五之一焉,所獲亦甚微。估符者必下所司,嚴征於民,與奸宄之民各分其重。困黎民而利斯人,予不知其何說也(趙時春)。浙鹽每引四百斤,官給工本鈔,每引二貫五百文,故稱「鹽鈔」。當時法嚴鈔貴,灶丁得利。後鈔法不行,灶得鈔無所用,煎鹽窮苦,因利納銀,告攀水鄉灶戶。水鄉灶戶初制募民為灶,準免一死。故富民爭買灶籍,實非灶也(兩淮鹽,歲七十萬五千一百八十引)

長蘆鹽,凡近海俱鹽坑,築灘如治畦,鱗次向下。其旁為大塹,潮上則塹,塹皆平。潮退挹水注上畦中。風之日之,又注一畦。風之日之,又注如初。投以石蓮,立而不仆,則水氣及鹵醇如飴。東北風至,水上凝鹽如雪花。雨則鹽減,粒大而甘(孫廷銓)

河東解鹽鹽池,但候南風凝結,不假人力。

四川鹽井提舉司,洪武間鹽井二百七十八,額課一千六百零五萬九千三十斤。永樂十八年,雲南商人汪浩言,上流屬井課少水多。遣官於永通等九井,擁出鹽七十五萬一千二百二十斤,列之正額,名曰「新增鹽」。上流通海,擁出鹽五十萬八千九百九十一斤,補入額數。後提舉顏納發之,名曰「埋沒鹽」。二十二年,福興等井戶別等小井並貼,擁出鹽七萬四千六十六斤,名曰「添辦鹽」。宣德間,富義等井戶亦尋井開煎,擁出鹽一萬五千三百八十八斤,名曰「爭羨鹽」。景泰間,戶部主事汪回顯復課新舊鹽井,共一千二百八十灶,一萬五千三百八十八丁,歲辨鹽八引,每引二百井,歲額鹽二千一百三十五萬三千七百四十三斤五兩三錢。貯鹽倉,井大者沒以革囊,小者竹筒,每鹹水可一斛,得鹽十五斤(《四川通志》)

錢爐[编辑]

北平、山東、雲南,各二十二爐。山西四十爐,浙江二十爐,江西一百一十五爐,廣西、四川各十爐,陝西三十九爐,廣東十九爐。

南京嘉靖間鑄錢,其背或以金塗之,民間曰「金背錢」。或火薰其背使黑,民間曰「火漆錢」。其雲南及寶源局先年純用銅錫,不雜以鉛,每文重一錢二分,又車鏇其邊,色黃質堅,民間曰「鏇邊」。後科臣建議革去車鏇,止用鑄剉二座。而工人復盜銅料,其邊粗澀,曰「一條棍」。不異私鑄,錢法遂壅。

屯田[编辑]

國初屯軍七,操軍三。屯軍每人二十畝,種穀三石二斗,牛犁歲征穀五十石入屯倉。每月征穀二石,歲支二十四石為家,小糧三石二斗為種穀。後以米四斗折穀一石,歲納米九石一斗二升。

南京屯制,每軍額田五十畝,歲輸十八石,即以其租月給本軍一石計,歲每軍餘米六石,以餉城守之軍。後鄰屯耗,令十二石存留自贍,止納六石。

《寧國府志》:屯田正軍,人給四十畝,歲征米六石。

《杭州府志》:總旗人十八畝,糧二十四石。小旗人十四畝,糧二十石四斗。軍人十二畝,糧十八石。正統元年減征。未並槍者總旗納十二石,小旗八石四斗。並槍者總旗六石,小旗與軍同。

《嘉興府志》:總旗十八畝,小旗十六畝,軍十二畝,各糧六石,本折均平。未並槍總旗加辨六石,小旗加辨二石四斗。並槍後,各糧六石。

《福州府志》:洪武時軍稱舊屯,永樂時軍稱新屯。俱分給三十畝,歲正租十二石給本軍,餘糧十二石給守城軍士。

《平涼府志》:屯軍人百二十畝,畝輸穀豆例一斗,以五升給屯丁,實輸止五升,為銀二分而已,遠者每石折銀四錢。□又曰「營田」,一頃征子粒糧六石。按,屯田贏縮不一,因地制宜,具見其略。

南昌衛及饒州、撫州千戶所,屯田俱在池州。

照略官[编辑]

《金華府志》:金華守禦千戶所洪武三年設正千戶一、副千戶二、百戶十,其聽訟設鎮撫一,以上皆世襲。其幕僚初設照略一員,後革,改吏目。

吏卒支給[编辑]

衛所每月指揮僉事米四石八斗,正千戶米三石二斗,副千戶二石八斗,百戶三石,鎮撫二石四斗,漕卒月支米八斗。操備及諸雜差,有妻者六斗,否則四斗五升,羸老殘疾者三斗。

衛所遙轄[编辑]

鎮遠衛、清浪衛、偏橋衛、五開衛、銅鼓衛、瞿塘衛,俱在貴州境,以湖廣都司遙領之。如山西磁州守禦千戶所置在河南,蒲州守禦千戶所置在山西。撫州衛屯田有在徽州,新安衛屯田有在應天。

戶口婦女[编辑]

《上海縣志》戶口備載婦女。洪武二十四年,男子二十七萬八千八百七十四,婦女二十五萬三千九百二十九。永樂十年,男子十九萬九千七百八十一,婦女十七萬八千六百四十七,其數相準。至弘治十五年,男子十七萬九千五百二十四,婦女八萬一千二百九十七。隆慶六年,男子十五萬八千五百三十二,婦女三萬四千四百三十五,數不相準。則今昔醇偽之殊也。按,各郡縣志戶口不載婦女,特錄之。

《臨津縣志》載戶口分男子成丁、不成丁、婦人大小。

賀節[编辑]

萬壽節、元旦、冬至諸節,京省諸臣俱於進表日行全禮。至日,但行八拜禮,不舞踏,不呼嵩。此太祖所親定,後人不知,俱再行禮。南京則並出表日亦不行全禮,隆慶中林退齋署南都察院,疏請禮部覆從之(《客座贅語》)

詔敕筒[编辑]

外夷詔敕事竣,使臣上其筒。禮部轉繳內府,不得損壞。

夜鈴[编辑]

南京皇城巡夜金鈴百枚,搖訖即曙,數之未嘗闕一。

總兵體統[编辑]

國初列侯總兵,體極尊重,有司伏謁如屬禮。近內地守令昧於掌故,輒欲鈞禮,往往取累。

品官酒具[编辑]

一二品官酒器俱黃金,三品至五品銀壺金盞,六品至九品俱銀,餘人用瓷漆木器。按,太祖起兵間,習於節儉,又深懲貪墨,而定品官器具,不為寒乞,則所謂「彬彬鬱鬱」也。正統三年,品官房室,除貪汙罷斥者改拆外,餘許子孫居住。

御史首道[编辑]

御史聽選聽察首浙江道,內計掌察則首河南道。蓋國初首下浙東,先設官。洪武元年詔開封為北京,示其重也。《名勝志》云,北宋以河南為京畿道,故《寰宇記》首列河南。南宋以臨安為京畿道,故《紀勝要覽》首列浙江。我朝蓋沿兩宋制,非也。

鳳陽興福宮[编辑]

洪武九年四月,上如鳳陽,居皇城興福宮(《中都新志》)。考史不載。

爪哇移文[编辑]

爪哇移文,嘗書一千三百七十六年,蓋自其立國始。

占籍[编辑]

民籍灶、軍、匠外,儒籍、商籍、官籍、先賢籍。按,崇禎丁丑科進士,四川《齒錄》書儒籍,同輩頗異之。以祖父三世皆教職,又蜀中有例也。

天地壇壇戶,天壽山種樹人戶,宛平、昌平墳戶,光祿寺酒戶、陵戶、廟戶、園戶、瓜戶、果戶、米戶、藕戶、窯戶、羊戶。

官儺[编辑]

歲十一月朔,太平人奉郡符直入應天尹,中道儺於南京。

太廟銀葉[编辑]

立春立冬日,京尹進太廟銀葉。

不禁服內生子[编辑]

御製《孝慈錄》序有曰「禁服內生子不近人情」,故《大明律》無服內生子之條(《敖東谷贅言》)

莊皇在東宮時,康妃服未畢生元子。上不懌,諭嚴嵩曰:「禮官得毋言乎?」嵩詢諸朝士,皆莫敢對。少詹事尹洞山(台)曰:「曷不舉《孝慈錄》序中不禁民間服內生子語乎?」嵩以其言對,上釋然。

孔子像[编辑]

唐李元瓘言:「孔子廟,顏子配,其像立侍。」則像在唐前已有之。洪武十四年二月建太學,自夫子以下,各設神主數百,夷習乃革。然外學仍如元人之舊。嘉靖元年始撤像。

朔望行香[编辑]

洪武十七年,敕每月朔望祭酒以下行釋菜禮,郡邑長以下詣學行香。按,朔望行香之禮,古未有也。北齊每月朔望祭酒博士諸生展拜階下,郡縣朔朝。是時未爇今所謂香也。然朔日行禮則始於此,其後遂以朔望行香。朱子曰:「謁宣聖焚香不是古禮。撚香不當叩頭,隻直上撚香,即出笏叩首而拜。」繇是言之,則宋亦然矣。但儀節與今不同,今則行拜禮(《登海縣志》,東陽王嘉忠著)

湯信贈世子[编辑]

信國公湯和世子鼐早卒,贈信世子,葬鍾山,勳裔同於藩嫡。

木鐸老人[编辑]

木鐸老人,國初專理本里事,權侔縣令。縣令不法,老人能持之。後為泛役、胥徒等。

課栽桑棗[编辑]

洪武二十七年,令百姓多栽桑棗,每一戶初年二百株,次年四百株,三年共六百株,違者全家發遣充軍,有司據實以報考績殿最係之。今典史具成牘,以備故事。如蘇松常鎮不桑不棗,歲報如例。官課虛飾類此多矣。

昭示奸黨錄[编辑]

太祖誅胡丞相惟庸及其黨,所彙爰書曰《昭示奸黨錄》。藍玉之敗,又理前案,搜入無遺,定曰《奸黨錄》,自為序。

江南牧馬[编辑]

洪武十四年,令蘇松嘉湖四郡民,占田四十頃以上出上馬一匹,三十頃以上出中馬一匹,二十頃以上出下馬一匹。(長溪《沈氏家傳》)

沈萬三[编辑]

南京會同館,富人沈萬三(秀)故居也。館圯遺礎尚存,人疑其有藏金,頗坎掘。翰林院四書櫝各高丈許,工部節慎庫四銅櫝,高可過人。國子監四銅缸,光錄寺鐵木酒榨,每榨用酒米二十石。俱其物。

郊燈[编辑]

南郊燈杆有十二丈有奇,燈籠大丈餘,容四人剪燭。郊之夕,洪武門、皇城各燈如之。

征南將軍印[编辑]

征南將軍印,沐氏世佩。其印不全用,量事大小,或用一角,或半角,夷人奉之如尺一。

國初抄劄法[编辑]

令各處抄劄人口家財,解本處衛所。成丁男子,同妻小收軍充役,其餘人口給與官軍為奴。金銀珠翠本處官司收貯,年終類解。馬匹令本衛收養,給與騎卒,牛隻給與屯卒。無屯處,並一應孳畜粗重物件,盡行變賣值錢,於有司該庫交收。犯人家產田地外,內有墳塋,不在抄劄之限。

勳嫡[编辑]

凡公侯伯最尊嫡長、其承襲世封者,舉宗呼為「爵主」。一切吉凶大事以及爭鬩構斗,皆聽爵主分剖曲直。其罪稍輕不必送法司者,得自行笞禁,不避尊行。亦猶天家規簿及郡王體製,最合古人宗法。然惟開國靖難諸故家為能,其他暴貴者不能盡聽約束矣。又軍中僚伍偏裨,以及幕賓稍為雅談者,每呼正位總兵官為「兵主」,此惟大將專生殺者為然。副將以下即貴至橫玉,僅呼為「帥主」耳,蓋亦唐人以使主稱節度大使意也。宋世使者出疆,亦名「正使」,為使主。其副使為「令」,雖得尊官,亦得用軍法誅之。(沈德符《野獲編》)

鎮江輕租[编辑]

鎮江民糧全免,官租半徵。民糧本邑亦免徵,惟折馬價。

番經台[编辑]

南京大內番經台,多六朝古石。

內庫[编辑]

內府供用庫,廳前懸木魚一,長三尺許,示有餘之意。後庫上有瓦鴿子一。左順門內庫設木欄杆秤閱,凡有事而出,皆搜檢,即筦庫內臣亦然,獨文官不搜。(《邵文莊集》)

神宮監[编辑]

神宮監不許畜犬。萬曆間掌監杜用養一小犬,為東廠訪知,費千餘金方免參。

奉先殿薦新[编辑]

南京奉先殿薦新。

正月:生菜十斤,韭十斤,薺十斤(上元江寧辦),難子鴨子各三百(太常寺辦)

二月:子鵝二十二隻,外副鵝二隻(兩縣辦,值六兩二錢),芹七斤,蔞蒿七斤,苔菜十五斤(兩縣辦)

三月:筍十五斤(山川壇辦),鯉二十五斤(河泊所)

四月:梅二十斤,櫻桃十五斤,杏十八斤(園戶),王瓜百三十枝(兩縣),彘者三斤,雉六斤(兩縣)

五月:桃十五斤,李十五斤,來禽十五斤(園戶),茄二百五十枚(兩縣),嫩雞二十隻,副雞八史(江寧)

夏至日:李五十斤(太常寺)

六月:蓮百六十枚,甜瓜三十枚,西瓜三十枚,冬瓜十八枚(兩縣)

七月:雪梨二十斤(寧國),芡實十斤(園戶),葡萄十二斤,菱二十斤,棗十二斤(江寧)

八月:茭白二十斤(池戶),芋二十斤(園戶),薑二十斤,藕三十枝,鱖魚二十五斤(河泊所),粟米一斗,穄米一斗(山川壇),粳米三升(江寧)

九月:香橙二十斤(園戶),鯿十五斤(河泊所),栗子二十斤,小紅豆三斤(江寧),砂糖一斤八兩。

十月:柑二十五斤,橘二十五斤(吳縣),活兔六隻(溧水、溧陽),山藥四十斤(句容),蜜一斤(太常寺)

十一月:甘蔗百。

淨海[编辑]

寧波金塘、大榭台、溫玉、環石塘,皆懸海山田,周數百里。舊有居民,國初因倭亂,徙入內地。

武職貤封[编辑]

洪武十七年正月,濟南衛指揮使何誠乞封繼父,時生父已封,許之。今世弁必都督,其崛起至參將始封。

門禁[编辑]

南京洪武、朝陽、太平三門,禁出柩。魏國公家葬鍾山,許太平門倒出。

同宗[编辑]

翰林學士新安朱升,誥命有「眷我同宗之考,實為耆喆之英」。詞臣代言,恐未敢稱同宗,或上旨然耶?野史謂太祖嘗欲係族元晦,容或有之。

李韓公燈榜藏敕[编辑]

李丞相善長,史謂定遠人,實世居徽郡,祖□葬郡城東十里。丞相少讀書靈金山,留有《金燈疏刻》。中元節焚疏則燈見,歲久板漫漶,改刻焚之燈隱。今仍前刻。

丞相沒,駙馬都尉祺次子盛慶,謫佃績溪之龍關。家藏太祖手敕二,稍明胡黨之冤。謫滿二百十六年,準後人伏闕訴復還所籍六萬金之半。藏敕後質宕鎮方氏。天啟初,方氏夢丞相冠帶來索,否且見禍,乃贖去。亡何,方氏火。崇禎二年,十世孫李世選投敕上奏,下閣臣韓云:高皇帝遺旨一道,乃手書,皇封之。上敕:賜勳臣皇親外甥李盛慶之祖善長,因國事罰貶,去守龍關,二百十六春為民。依敕滿,捧此敕到京,見主開拆,復忠臣功爵諡。聞依近世世不忘李、徐、劉,勳臣保障我為主,收伐陳友諒,天下俱克復,十大功勞,秋毫無犯。洪武二十三年出給李盛慶收執。欽此。臣祖盛慶,奉敕遂同媼繈負龍關,相延八年,不知封中所言何事,無敢輕棄,今限已逾期。臣父應寵,年六十有七,衰殘遲暮,臣謫長代齎云云。下閣部勘閱,大學士韓爌等言。文書官賈宗誼奉聖旨至閣云:「朕讀皇史{宀成}尊藏御筆,拆對封面上亦有二三字相似,其寶篆辨「永昌」但其封內文書正為不類。所言二百十六春,便當應期來,何延至今?既曰李盛慶,又曰李盛。是一人,還是二人?卿等詳查揭奏。」於是大學士韓爌等言:「臣詣皇極殿恭驗皇祖御筆,以李世選所進敕比對,可疑不止一端。皇祖親筆行草皆化健有法,而所進不然,即封面『長』字、『臣』字、『爵』字,稍似,亦未畢肖,若中幅則不同已多。可疑一也。皇祖初年戒敕諸帖諭敵國,出自親裁,詞意淵卓。豈臨御二十三年之後,手書文義不類若此?貶守龍關亦屬無據。可疑二也。其云二百十六春為民限滿,自洪武二十三年至今二百四十年矣。前此應期何不來奏?可疑三也。封面稱李盛慶,封內又稱李盛。李世選疏有福慶、延慶、盛慶三名,則盛慶為一人明矣。然考善長子駙馬都尉祺,祺子二芳,留守中衛指揮;茂,旗手衛鎮撫。至芳子恒始停襲,並無盛慶等名。善長賜死,芳、茂俱赧不誅。世選雲,祺同子福慶、延慶亦因以死。可疑四也。封內誤書胡維庸為維康,李祺為奕棋之棋。可疑五也。洪武元年定尚寶司為正五品,舊制寶十七顆,並無單用『永昌』二字。可疑六也。又善長自縊在二十三年五月二十二日,是春榜列功臣尤首善長。而封內乃書二十三年仲春月初一日出給,則給敕乃在善長未死之前,其謬可知矣。」云云。禮科給事中孫紹統,禮部尚書何如寵,俱參其謬。如寵云:「臣質問世選,年二十歲,住績溪九都龍關,問何不依限來奏?云『父風疾,又貧農。上年清明節祭旌德祖墳,遇生員李仙品,說起,扶持營費同來』。又問封面寫盛慶,封內又李盛,是一是二?云是一人。問《吾學編》等書李善長子孫世次甚詳,並無福慶、延慶等名。云『年幼不知』。察世選一村愚,頗不知作偽,而應對之間,非推年幼不知,則云不敢拆看,但云『凡事李仙品曉得』云云。兵科給事中宋鳴梧奏曰:「善長事詳載《實錄》,尤莫詳於《昭示奸黨錄》。善長被詰自縊,今日止因罰事尋卒。一謬也。善長之子駙馬祺囚於家,建文初赦守江浦,靖難兵入,投水自溺。今云善長卒,祺因卒。二謬也。有二子,曰芳、曰茂。芳為留守中衛指揮,茂襲旗手衛鎮撫,茂子恒停襲。今云祺與二子福慶、延慶同死,止有宗孫盛慶。所謂盛慶者,善長之後也?抑存義之後耶?善長自駙馬外,有二子。胡惟庸招中所,稱四官人、六官人,及存義之子伸佑,俱誅死。所謂宗孫盛慶者何人?三謬也。」云云。按,茂生恒,恒生城,城生宜,宜生鸞,世居聚寶門。竟論世選死。

談遷曰:李世選所上高皇帝手敕,坐誣妄,與漢竇嬰所上大行手詔同。嬰豈作偽者?或景帝大漸,不及下尚書耳。高皇帝開天之事,不可以拘格論。御筆二三字僅似,文義不甚類,亦往往有之。福慶、延慶,意芳、茂小字。國初好稱小字,如惟庸、李祺之誤,人人知之。能偽必不誤,誤處或聖怒特改其日仲春、月初一日給,似趣善長死。未即自決,故至五月二十二日也。高皇帝過舉既不欲暴,而上公之爵非一紙即復。存疑可也。謂為作偽似未必然。

宋濂[编辑]

宋景濂先生奉制作《蟠桃頌》,上命其子中書舍人遂書於核內,藏於庫。猶存。

元翰林待制柳貫道傳,宋先生師之。《柳集》若干卷,行世。《道稿》四秩,宋手書細楷,藏柳氏處。

義門鄭楷,撰《宋先生行狀》云:「任國子司業,上欲試先生以吏事,四年八月授安遠知縣。」按,宋以議孔廟禮忤旨謫,非試吏事也,正不必諱。洪武十四年辛酉先生卒,葬夔州蓮花峰下。越三十三年,永樂癸巳十二月二十七日,蜀獻王遷成都之華陽安養鄉。又七十二年,成化乙巳十二月十三日。蜀惠王改葬錦城迎暉門外。

楊彝獻詩[编辑]

餘姚楊宗彝,洪武中任長泰主簿,其子坐謫,移家戍貴州普安衛。宗彝棄官伏闕獻詩曰:「臣本山中一布衣,三年從宦在京畿。功名有誌嗟何晚,妻子無依夜不歸。日照重九恩不辨,月明千里淚頻揮。丹心一點隨雲氣,長繞黃金闕下飛。」上悅之,擢吏部考功主事,還其從戍妻孥。復以引年去官,就養普安。有《萬松集》。(《黔紀》)

功狀榜里[编辑]

晉江陳章應進士,歷榆次、繁峙、安邱三縣丞,以才廉召為禮部議製主事。太祖閱功狀,大異之,璽書褒美,下本郡榜之里門以寵之。榜猶藏於家。(《王遵岩文集》)

經進集[编辑]

華亭顧祿謹中,以太學生官太常典簿,歷蜀府教授。太祖聞其詩,命盡進之。解縉嘗入便殿,見御前置祿詩數帙,故其集名《經進》云。

恩榮宴釋父[编辑]

邵陽梁德遠,洪武乙丑進士。父廷用,戶部郎中,係詔獄。德遠不赴恩榮宴,及謫戍,請身代。特拜工科給事中,命釋其父。(《楚紀》)

丁玉銀錠[编辑]

平羌將軍丁玉,經略西番,鑄銀錠與之要約,散給諸羌,得者寶之如神物。上有誓詞,輕重不等。番中號為「丁大夫」。

建文皇帝遺跡[编辑]

郭子章曰:《吾學編》、《雌伏亭叢記》,俱載帝在金築長官司羅永庵題詩壁間。予入黔,令定番州守王應昌訪其庵,在羅榮寨五里許有白雲庵,即帝避難處也。豈誤『榮』為『永』、誤『寨』為『庵」邪?庵畔一井,周匝可二尺許,深半之。傳帝所浚。井中水恒雨不溢,恒暘即千萬人飲之不涸。時有雙鯉出沒其間,久旱出輒雨,淫雨去輒晴,其應不爽。庵後有洞亦曰『白雲』,外窄中廣,可坐可臥,有台可置燈,又有隙通天,光明內徹。乃帝修煉所。庵左右有杉數章,大者數圍,小者合抱,皆帝手植。前臨龍潛、金剛二寺,萬山朝拱,儼然居高臨卑。帝潛此數十年豈無意?又嘗經宿威清衛,為劉氏書《玩易堂》,御墨猶存。劉即今指揮世爵祖也。在宇內黔為僻,在黔羅榮為僻,終永樂之世不能物色之,以此。嗟乎!古今帝王出亡,無復有歸者。亡而歸,惟帝。使成祖無德昭之恨,英廟成親親之仁,亦千古一快。(《黔記》)

風塵一夕忽南侵,天命潛移四海心。鳳返丹山紅日遠,龍歸滄海碧雲深。紫微有象星還拱,玉漏無聲水自沈。遙想榮城今夜月,六宮猶望翠華臨。(其一。)閱罷楞嚴磬懶敲,笑看黃屋寄曇標。南來瘴嶺千層回,北望天門萬里遙。款段久忘飛鳳輦,袈裟新換袞龍袍。百官此日知何處,惟有群鴉早晚朝。(其二。右題金築二首見《馮元成集》)

飄泊江河四十秋,於今白髮已蒙頭。乾坤有恨家何在,江漢無情水自流。長樂宮中雲氣散,朝元閣上雨聲收。新蒲細柳年年綠,野老吞聲哭未休。其一。斷絕紅塵法守宗,清高不比世人同。牢鎖心猿歸定寂,莫教意馬任西東。禪杖曾挑滄海月,袈裟又接祖師風。吾今滿眼空門事,幾個知音了悟功。其二(《黔記》)衡州有建文岩,以建文帝自南中還,寓衡之華嚴寺,當岩坐,故名。有碑記,有奏草,自稱《匡僧》瓊俊。見吳人朱鷺《建文書法擬》。萬曆戊子,老僧大慧來自衡中言。

雲南武定軍民府,獅山之半有庵曰「龍隱」,中祠建文帝,云棲山四十餘年,始自田州歸大內。今其像、禪衣、錫杖,淒然老衲狀也。

錢塘縣□□□大遮山東明寺,帝嘗隱此。有遺影,云帝自為寫。今塑其像,髡髯面紫。其遺影近一紳購去。

武康縣證道寺題壁:「江湖遍覽此間停,終日觀瀾坐梵扃,近水魚游千頃碧,長空鳶戾九霄青。聖賢道配乾坤德,日月光華草木馨。愧我遠來山寂處,誰言道有少微星?歲次辛亥孟夏,梅□書。相傳建文帝題,大書遒逸,末一字未辨。

帝嘗寓吳江史翰林仲彬家,篆書《小雅堂》。史孫女適嘉善池灣沈氏,移榜去。懼禍,鏟其題識。沈石田先生有《登小雅堂哭史仲彬》詩。

建文皇帝葬[编辑]

建文墓在西山。聞嘉靖十五年九月聖駕嘗幸此(王在晉《長安客話》)。天下大法師之墓在北京黑龍潭二里(劉侗《帝京景物志》)

建文帝葬處距景帝陵不遠,石牌題曰:「天下大法師之墓。」駙馬都尉鞏永固請追諡稱皇帝。上語輔臣曰:「建文無墓,何憑追復尊號?」乃止。蓋輔臣不知據此以對也。(楊士聰《玉堂薈記》)

方孝孺辭稱先生[编辑]

方遜誌與潘擇可書辭稱先生,前輩虛受如此。今學語兒災梨輒自稱先生,寧不顏汗?

雪庵和尚詩[编辑]

典衣沽美酒,斫竹釣金鱗。請我師師友,邀他上上賓。風吹椒樹老,雨灑桂花新。百歲如彈指,相逢莫厭貧。

許觀考滿呈式[编辑]

翰林院修撰許觀,年三十三歲,係直隸池州貴池縣,在城民籍。由本縣儒學生員,洪武十七年歲貢,考試中式,送國子監讀書。當年中應天鄉試,為丁父憂不曾會試。洪武二十一年十月間起復,仍送國子監讀書。洪武二十四年二月內,禮部會試中式,三月初十日殿試,賜進士及第,當月十七日除授翰林院編修,洪武二十五年除授翰林院修撰。洪武二十五年八月二十三日聞祖母喪,承重丁憂。洪武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服滿,洪武二十八年正月內到部,□□日復除原職。至洪武二十九年八月□日,實歷俸三十七個月,已是三年考滿,例應考核。今將任內行過事跡,有無過名開坐,須至呈者。一事跡,撰述文字,檢閱經史,撰寫刑部等衙門榜文,編寫諸司職掌,編寫省貪等錄,考試歲貢生員,考國子監每季課業,清理軍職貼黃,注銷各衙門前件。一過名,無。本院學士劉三吾署。考云:修撰許觀,發身科第,擢居翰林,器局疏通,蒞事勤謹,在位三年,可謂稱職。(《舊京詞林志》)

許觀,洪武庚午鄉榜三十一名。

許觀籍沒,弟覯匿廣文廨舍中得脫。遺腹子□寄育外家郭氏。郭自有子,長而相詬,謂「爾侍中宗人,是罪孽也」。訟於官,郡守閔之,令仍黃姓。後黨禁解。萬曆丁酉,蜀人龔文選以御史按部至貴池,訪侍中裔孫。久之得二人,各持世係上御史。留其一,曰「此為真,彼贗也。」縣官請其故。曰:「身即侍中族裔,往避難竄蜀,改姓耳。」因奏立祠奉祀,釋其姻黨翟、翁二氏永戍,廩其裔於學宮。觀夫人翁氏家尚存,多居郡城。(貴池蔡生說)

吳人許觀字瀾伯,有高行,不仕。與侍中同時同名字。見文徵明《跋江貫道畫卷》。

高巽志諡[编辑]

建文中,太常寺右少卿兼學士高巽志,諡「文忠」。(貢士沈祐《秀水志》)

周玄初《鶴林集》,巽志作周尊師,《傳》後題「洪武三十五年歲次壬午春正月,前吏部侍郎太史河南高巽志」。革除之後不著建文職官,而《遜國記》未之詳,俟更考之。

建文遺臣[编辑]

金華楊榮,由歲貢,孰尚風節,以詩文名,官國子助教,靖難末棄官歸。永樂初詔錄舊臣,榮辭不赴。強至途中,歎曰:「吾何顏復樹名仕籍乎?」遂赴水死。

朱寧,一名寧,字士安。洪武中嘗為汀州同知,調河間,奉母就養。時守闕,寧署郡符。未幾靖難兵起,倉卒城陷,遣人送母由間道馳歸。抱印抗節,因械軍中。永樂初謫戍良鄉十餘年,備嘗艱苦,作耕雲軒以自適,後赦歸。以主簿起,竟不就,辭疾歸。母已沒,痛悼不已,廬墓終身。(以上俱《易溪縣志》,先屬金華縣。)

仙居顧碩,以通經石樓知縣,擢吏部主事。文皇帝即位,召之不赴,棄官逃去,為富家牧牛。每至山椒水湄,輒飲泣微詠。出牧攜一竹笥,緘縢甚密,暮歸即枕之臥。或問此中何物珍之乃爾?即悶悶不答。至永樂終,盡赦死義家。聞之歌曰:「騎牛緩緩過前阿,手執牛繩口歎歌。牛飽人饑欲歸去,幸何幸何幸幸何!」 乃開笥出衣冠服之,辭主人而歸。詢其詳,乃碩也。(《仙居縣志》)

袁敬所者,不知其名。永樂初流寓常山之松嶺,為人易直。善飲,飲酣輒書淵明《五柳圖詩》,書罷擲筆悲吟,繼以濺淚。又常夜宿旅店,聞人行聲起,題詩於壁,悲吟達旦。一江西布商見之,曰:「此吾鄉某編修,何為在此?」袁趨掩其口,商佯不顧而去。後十餘年贅一嫠婦,死婦家。藜杖芒鞋白衣裘,山中甲子自春秋,呼兒點(先帝御諱)門前柳,莫遣飛花過石頭《題淵明五柳圖詩》。

宣德初有綿竹山人,題詩於浦城之黎嶺:「山河形勝今猶在,宮闕趨蹌事已非。冀野風生雙虎門,咸陽火起一龍飛。傷心何忍聞黃詔,稽首無緣見袞衣。擊石猶懷千古恨,仰天血淚不勝揮」。

萬州海雲庵有老僧示寂,衣上有詩:「十年依佛國,萬里走天涯。舊主無尋處,孤臣敢問家?何心嬰組綬,有血滴袈裟。寒食魂應寂,悲歌愧五蛇。」(以上俱錢牧齋《國朝詩選》)

燕人南征,真定知府全椒徐文晟(貢士)閉城不應。後登極,查理不孝官,戍興州中屯衛。妻王氏擊登聞鼓訴冤,得末減。

黃鉞裔[编辑]

常熟給事中黃鉞叔楊亡,子弟之裔曰可仕亦絕。有林姓,是其嫡族。(許子洽說)

茅大方[编辑]

泰興茅大方謁孟廟詩,有序:「歲次庚辰夏五月,大方偕大理丞廬陵彭與民、拾遺槜李步逢吉,承製來撫魯齊兵民。道滕過鄒,謁拜孟祠,敬賦一詩,以忠瞻依之意云:鄒國城東有舊祠,冕旒遺像儼容儀。母賢昔,著三遷教,子聖今為百世師。故里尚瞻羞俎豆,新碑還刻斷機絲。焚香拜手登車去,千古無忘義利詞。」 今石刻首四字剷去,蓋「建文二年」隱可識也。(《三遷志》)

烏鎮九老會[编辑]

烏鎮九老會,漏叔瑜,字大美,號越南,會稽人,革除時河南道監察御史。唐其道,鳳陽人,革除時以文史院出署天長縣丞,並寓烏鎮縣。孫孟吉,字兆禎,烏鎮人,革除時建文朝太常寺博士,時年八十五。以上三人俱遜荒行遯者,備革朝遺臣之闕。

建文書法擬[编辑]

吳人朱鷺白民著《建文書法擬》,求姚太史希孟序。太史崇禎初方赴召,恐觸忌,遺金一鎰而別。

神虎[编辑]

燕王舉兵靖難,夾河之戰前一日,忽有虎突御幄前,諸將駭怖,都督譚淵一矢殆之。王大喜,謂翼日戰必勝。翊日為盛庸所攻失利,淵死之。子忠封新寧伯,立廟於門左。肖虎見張東白先生《神虎傳》。

脫驂治賻[编辑]

永樂元年八月,成陽侯張武卒。上出內廄鞍馬賻之,令有司治葬具。

致仕官掌印[编辑]

永樂七年春,上幸北京,詔天下致仕官皆掌印於各郡縣。於是致仕衛輝知府義烏胡禧掌常州府印,已解印去。通判夏英,命無錫訓道瑞陽盧立魁作序送其行。末書「某序不稱頓首,僚友知府黃弘、同知洪庸、通判夏英、推官勒俊拜贈。」永樂二年正月十七日,故衛輝知府胡禧來朝,年老,賜冠帶宴賞,致仕賜敕。

世廩生[编辑]

江陰鄧師錫,原安南降臣,其子孫世順天府儒學廩生,聽科貢。(《戒庵漫筆》)

文臣封贈[编辑]

明初文臣多不得封贈。贈父母暨妻始永樂十年,時僅八人,西楊勒石以垂後。

昆山鄉舉[编辑]

永樂甲午,昆山起送諸生科試止五人,曹瑜、戴義、陳劭、王永和、夏昶,是年皆中選,而永和為名臣。(《偶桓醉吟錄》)

永樂程錄[编辑]

永樂庚子科,浙錄按察使一人居首,監臨由監生,次巡按御史,次布政司。時尚執法,故首臬司也。舉子書名,每行書二人。(李樂《見聞雜錄》)

補印[编辑]

永樂十六年,慈溪縣失印,請更鑄。朝諮恐舊印復出易為奸,改印文從「谷」曰「慈谿」。

宮妃歸寧[编辑]

永樂二十年,恭順榮穆麗妃陳氏入宮(寧陽侯陳懋女)受冊。尋命歸寧,父母賚予甚厚。

佛郎機[编辑]

佛郎機鳥銃相傳得之番舶。都督戚繼光署登州衛印,發地窖,永樂時佛郎機年月鑄文可考。又庫有鳥銃。

兩京官俸[编辑]

兩京官俸微有不同。如南部主事支米三石,北部支四石五斗有奇,折俸亦不同。

史官侍班[编辑]

常朝御皇極門,史官四員,班左右各科前。午朝會極門,史官二員,列御座東稍南。至機密宣召,史官不侍。

留都官擁蓋[编辑]

南京各官,惟大司馬閱武及都督御史張蓋,大司馬八騶,御飛鶴袍。

中使司[编辑]

洪熙元年,封皇女六人為公主,命先為嘉興、延平、慶都三主府造中使司印。中使司有正副,亦閹人為之,如王府之承奉,非唐家以士人充僚佐也。

賜宮媛家僮[编辑]

仁宗賜太醫院使蔣用文宮媛李氏、莊氏、徐氏,賜御醫何淵手劄三十一道、家僮二人、文馬二匹。

巡撫歲入京[编辑]

宣德時,令巡撫歲八月赴京議事。

大臣除伍[编辑]

宣德時,兵部右侍郎錢塘徐琦戍籍寧夏,以使安南稱旨,特除其軍籍。後樞部為例。

不奪功臣宅[编辑]

宣德五年十一月丙辰,秦府保安王(誌炯)請故陝西都指揮使陳懷宅,為洛川縣主居第。上諭工部尚書吳中曰:「陳懷功臣,若尚有親屬,安可據奪?」其令陝西三司覆勘。噫!視斥郭汾陽舊宅入法雄寺者,何如哉!

蜀邸聲銃[编辑]

宣德五年,蜀王府忽舉炮銃,總兵陳懷以聞。上責輔導官,謝還護衛三之一。今熙洽極矣,江南喪嫁,銃震城市,了不禁也。

學憲兼民事[编辑]

正統元年五月壬辰設京省提學憲臣,二年八月命憲臣兼督民間栽種桑棗。先是守令提調諸生,孟月試經義,仲月論表,季月策,皆在學舍。

典史進俸級[编辑]

正統時,山東長清典史淮安何總九年任滿,邑人乞留,進九品俸級(《長清縣志》)。考先朝實錄,優於下吏類多,匪獨何總也。

孝子孫庸王相[编辑]

正統九年,孝子滁州孫庸返自廣西。庸字允良。其從大父豪為圉人,隸太僕,馬死當償,將之廣西市馬以補之,其父景和代行,是時庸娠財七月。景和道得暴疾,死南寧,偕行者告官,官為槁葬。已而生庸,比壯,語及輒哀之斷絕,恨不知死所。一日閱故籍見狀,銳意往,乃徒步至南寧。求不得,遂披髪曳鞍,窮歷山谷。已得老嫗示葬處,因發得骸。刺血滲灑之,血輒沒入,乃負歸。歸葬城南旦子岡,廬墓如初喪。君子曰「可謂孝矣。」以後嗣微薄,未得旌。胡松曰:予少時數聞長老賢通於事者皆言唐孝不誣,且言庸有友十數人,既並死,惟庸每歲伏臘必列其位,躬奉觴上食,泣如與對,酒數行而後已。蓋孔子有言,久要不忘平生之言,庸豈其人哉?其諸異乎市道,交以存沒興衰為離合乎?

嘉靖十六年四月,巡撫御史蘇叢禮於孝子王相之廬。相,滁州衛人,早喪父,母賈氏寡,委曲奉事得其歡。母衰老畏寒,相溫枕簟不替垂十餘年。冬深寒甚,常橫臥床笫,取母足加腹燠。後賈齒盡落,不能啜,含哺哺之。病遺矢簀上,必自匊滌。其喪毀剝,不勝朝夕,號出入告殯。及葬,自起塚,日奉飲食,跽墓獻哭。噫!慨焉如弗及。胡松曰:孟子有言,狂狷不可必得,故又思其次。末世俗靡,士或迷方,輕薄訁滶,去道遠而能操、秉一行久不易者,蓋亦鮮也。王相不知書,其所自盡士或不能逮,雖其天質之美,良其風軌,所被可以興矣。昌黎云「無亦使其無傳焉」,餘是以述之。(《滁州志》)

大宗伯不由翰林[编辑]

王統己巳,禮部尚書錢塘楊寧,嘉靖甲申,禮部尚書遂寧席書,萬曆庚辰,禮部尚書嘉定徐學謨,皆起曹署著聲。

高鏊[编辑]

高鏊字企之,嘉定人。少孤,其母改適,乃從外舅氏,遂冒其姓。舅氏故太醫官,居京師。鏊因習醫,補太醫,久之直內殿。正德十四年二月上書直諫,上怒,下詔獄榜三十,明日跽午門,五日復榜五十,戍烏撒衛。嘉靖初放還,晉御醫,復高姓。自後朝士多新貴,無知鏊者。而鏊亦自晦,匿不言先朝事,守官垂四十年不調。嘗考績,尚書吳山展其牒,矍然曰:「此即武廟時徐鏊邪?嗟,何淹也!」久之調南京,隆慶二年卒,年八十三。

呂尼沮駕[编辑]

己巳,上出紫荊關。陝西尼呂氏迎駕,言其行不,利。上怒,叱捶之,尼坐化去。今順天保明寺供其像,封為御妹,俗稱皇姑寺。

景帝墳園[编辑]

景帝墳園不稱陵,在金山口,距西山不十里。陵前坎陷,樹多白楊及椿,皆合三四人抱,高可二十丈。李夢陽集句:「北極朝廷終不改,崩年亦在永安宮。雲車一去無消息,古木回岩樓閣風。」

軍運[编辑]

景泰前漕船無定制,天順後定船一萬一千七百七十五隻,官軍十二萬一千五百餘員名(《客座贅語》:漕船一萬二千一百四十三隻,分十總)。南京總各衛一千七百六十隻。

江北總各衛二千六百九十四隻。中都留守司八百八十八隻(以上俱清江提舉司造)

山東都司七百七十三隻(糧二十八萬石,內折七萬石。衛河提舉司造)

浙江都司二千零四十六隻(糧六十萬石。嘉靖三十三年浙東西分二)。江西都司八百九十九隻(糧四十萬石)

湖廣都司七百五十九隻(糧二十萬石,內折三萬七千七百三十四石七斗)。河南□□□□□□□□(糧二十七萬石,內折七萬石)。江南直隸一千四百四十三隻(以上俱各原衛所造)

遮洋海船五百二十五隻(衛河提舉司造)

今額船萬二千一百四十三隻,米四百萬石。每船正米三千三百石,定百石加耗九石八斗,又月糧四十金,行糧十六金。

江南民運[编辑]

民運白糙糯,隆慶二年奏定府佐一人領,州縣佐一人副焉。正月解維,六月告納,否則罰。六年許同軍船挽進。蘇州船百二十七隻,糧七萬六千零五十七石。

松江船九十四隻,糧六萬一千六百四十□石。常州船百二十七隻,糧三萬三千一百二十五石。湖州船八十二隻,糧□萬□千□□□□□石。嘉興船百三十九隻,糧六萬五千七百五十石。

嘉湖專供光祿寺酒酣局,浮費猶省。弘治十□年安吉知州舒城鄭昌奏除安吉白糧。

無錫縣供御上白米,歲一千三百三十一石,常用七百餘石。

南京貢船[编辑]

司禮監製帛二十扛(船五)。筆料(船二)。內守備鮮梅、枇杷、楊梅各四十扛或三十五扛(各船八,俱用冰)。尚膳監鮮筍四十五扛(船八)。鯽魚先後各四十四扛(各船七,俱用冰)。內守備鮮橄欖等物五十五扛(船六)。鮮筍十二扛(船四)。木犀花十二扛(船二)。石榴柿四十五扛(船六)。柑橘甘蔗五十扛(船一)。尚膳監天鵝等物二十六扛(船三)。酸菜苔等物百有三罈(船七)。筍如上(船三)。蜜煎櫻桃等物七十壇(船四)。乾鰣等百三十盒(船七)。紫蘇糕等物二百四十八罈(船八)。木犀花煎百有五罈(船四)。鸕鶿鴇等物十五扛(船二)。司苑局荸薺七十扛(船四)。薑種芋苗等物八十扛(船五)。苗薑百扛(船六)。鮮藕六十五扛(船五)。十樣果百四十扛(船六)。內府供應庫香稻五十扛(船六)。苗薑等物百五十五扛(船六)。十樣果百十五扛(船五)。御馬監苜蓿種四十扛(船二)。共船百六十六隻,龍衣、板方、黃魚等船不預焉。兵部馬快船六百隻俱供進貢。

上林苑[编辑]

上林苑蕃育署畜養戶二千三百五十七家,牧地一千五百二十頃三十四畝,鵝八千四百七十隻,鴨二千六百二十四隻,雞五千五百四十隻。光祿寺取孳生鵝一萬八千隻,鴨八千隻,雞五千隻,線雞二十隻,雞子十二萬。太常寺薦新奉先殿新雁十二隻,雉嫩雞各十三隻,鴨子二百四十,雞子二百八十。本監歲進貢鵝六十五隻,鴨黃七十五隻,雞黃五十隻,大雌雞十五隻,鵝子九百五十,鴨子二萬五千。內府供應鴨子三萬。

嘉蔬署栽種地一百十八頃九十九畝,歲造宮菜十三萬七千五百八十三斤。又光祿寺青菜二十四萬七千五百斤,芥子七石八斗。

良牧署牧戶二千四百七十六家,草場地二千三百九十九頃十三畝,牛九百二十九隻,牯牛九十七隻,牯牛八百三十三隻,羊二千五百六十九隻,綿羊二千三百九十六隻,公羊二百四十八隻,母羊一百五十七隻,兒豬六十六隻,母豬千隻。光祿寺歲取孳生牛八百隻,羊五百隻,羊羔二十隻,醃豬二千口,正旦、冬至節肉豬千口。內府丁字庫歲收羊毛二千四十六斤四兩。太常寺薦新活兔八十一隻。

松江布[编辑]

成化間松江人以布餉貴近,流聞禁庭。下府司織造,赭黃、大紅、真紫等色,龍鳳、斗牛、麒麟等紋。工作胥隸並緣為奸,一匹有費白金百兩者。孝宗在東宮深知其弊,即位首罷之。嘗閱內帑,見之曰:「此布一匹文綺,十匹價也。」終身不一御,自是遂絕。(《松江府志》)

松江細布輸京十二萬三千八百六十匹有奇,華亭六萬五千一百匹有奇,上海四萬二千七百二十匹有奇,青浦二萬三千四十匹有奇,萬曆初加八千匹。

教官考績入京[编辑]

教官九年秩滿考績,例入京。成弘間猶然,後廢不知何年。

南京左侍郎[编辑]

南京各部自正統後俱右侍郎,成化十年倪謙為禮部左侍郎,十二年錢溥為吏部左侍郎。

浙東銀冶[编辑]

浙東銀治,國初歲辦二千八百七十餘金,永樂時至七萬七千五百五十餘金,宣德時至八萬七千五百八十餘金,正統間減課止三萬八千九百三十餘金,景泰七年止一萬六千零六十五金,天順六年三萬零四十八金,成化三年二萬一千二百五十金,五年減一萬零二百三十七金,弘治二年止一萬零八百四十一金。見巡按御史暢亨疏中。

大臣貤贈革職官[编辑]

弘治十一年十二月丁巳,大學士謝遷言:「臣祖榮任福建布政司都事,例不封,乞以己得誥命移贈。」上並予之。天啟初,太子太保吏部尚書張問達言:「臣父任四川眉州判官,坐劾奪職。臣令濰縣,復冠帶,不得封。今乞恩命。」許之。

閣臣賜蟒服[编辑]

弘治十五年十二月乙巳,始賜閣臣蟒服。

兩宮三殿災[编辑]

永樂辛丑四月庚子,三殿災。正統己巳六月,南京宮殿災。弘治戊午十月甲戌,清寧宮災。正德甲戌正月庚辰,乾清宮災。嘉靖辛丑四月辛酉,九廟災。辛酉十一月辛亥,萬壽宮災。其年月皆己酉午戌丙丁。

皇莊[编辑]

慈慶宮、慈寧宮、乾寧宮,共莊田二萬一千一百六十六頃十五畝,徵五萬五千八百十五金,煤窯七十□座,徵百七十金,果樹六千餘株,徵六十五金。

教諭李璧[编辑]

仁和學舍有宋高宗手書石經,正德時巡按張承仁欲徙郡學,教諭李璧力爭之。張曰:「吾徙府學,非私之也,何執為?」曰:「明臺為一浙之主,徙之無所不可。璧官仁和學,知守故物,他非所知也。苟從命徙是,猶子孫不能為祖宗守祭器,尚可為子孫乎?」張怒,欲撻之。璧曰:「官可棄,身不可辱也。去官而移石經,非典守責矣。官猶在也,豈可以奪乎!」乃止。自璧去,或移之郡學。(《杭州府志》)

教職左遷[编辑]

正德時,龍泉教諭宜山高蒿,以亡功降霍邱訓導。

提學官疏薦人才屬官[编辑]

正德九年,吾寧祝虛齋先生(莘)任陝西按察副使,提督學校,奏薦地方人才:「長安縣劉璣、高陵縣呂柟、蘭州段炅、盩縣王九思、盩厔縣王元凱、商州南鏜、華陰縣屈直、鞏昌府范鏞、慶陽府王綸,臣嘗相接,其所議論規為皆非常才,士子所共推尊,軍民所共敬服。是皆先帝與陛下作養簡拔,殆非一朝一夕之故」 云云。又奏薦賢才:「如同州儒學學正魏謐、長安縣儒學訓導樊華、渭南儒學訓導李應陽、興平縣儒學訓導秦錡,學既醇正,行尤謹嚴,前提學副使朱應登推教書院,功緒甚著。長安縣儒學教諭董儒、三原縣儒學教諭申偉、泰安縣儒學教諭江萬玉、長安縣儒學訓導胡山,才德俱美,卓立不群。米脂縣儒學教諭蘇文、藍田縣儒學教諭劉萬祿,出身雖由歲貢,學行無忝科目。」云云。按薦地方人才、薦教職,今係撫按事,而舊見之學憲,想亦例也,正德後不復行矣。檢先生遺集,錄之以存餼羊。

富春謠[编辑]

「富陽江之魚,富陽山之茶,魚肥賣我子,茶香破我家。採茶婦,捕魚夫,官府拷掠無完膚。昊天何不仁?此地亦何辜?魚胡不生別縣?茶胡不生別都?富陽山何日摧?富陽江何日枯?山摧茶亦死,江枯魚始無。於戲,山難摧,江難枯,我民不可蘇。」按察僉事朝邑韓邦奇疏載之削籍。

省掾何麟[编辑]

武宗微行自大同抵太原,城門閉不入。上怒,遣中官逮山西守臣拒門者,按撫而下皆怖。布政司吏沁水何麟曰:「來旨未有主名,此易為耳。若厚賄中官,不令羅織,願與俱往。即上怒,麟一身不足血阝也。」至京奏曰:「陛下巡幸晉陽,維時司城門者實臣麟一人,他官無與也。臣不能啟門恭迎鑾輿,臣罪萬死。但陛下輕宗廟社稷而遠事巡遊,且易服微行,無清道警蹕之詔,白龍魚服,臣下何由辨焉?昔漢光武夜獵至上東門,守臣郅惲拒而弗納,光武以惲為守法而賞之。今小臣欲守郅惲之節,而陛下乃有不敬之誅,臣恐後世以為臣之不幸不若郅惲,而陛下寬仁之量亦遠遜光武也。」有旨杖六十釋之,各官皆不問。(《沁水縣志》)

楊循吉[编辑]

武宗南巡,於北固山上見楊循吉留題,因召見行在。見上不能對,遂罷遣歸。忌者因以為伶人臧賢所薦。不知此際循吉貧不能糊口,其赴召也,典衣為裝,惡從市伶人。王元美輕信,筆其事於《卮言》,因而傳播天下,冤哉。徐文貞云,世廟初年欲起君謙,聞其顛而止。楊公實顛,不以伶人事也。(馮元成文集)

愚按:正德十六年八月癸未發京師,是日即杖臧賢等於午門戍邊,安得從南巡、薦循吉也?又江寧徐子仁霖亦曰臧賢所薦。是年十二月,上至南京,賢死久矣。流聞之謬如此。

蔡鼎[编辑]

貴池蔡鼎,正德辛巳進士,歷雲南巡撫、都察院右僉都御史。訪黔國公沐昆,堂設椅,自中坐,左右列長杌,侍坐撫按。蔡不耐坐,沐怒,命懸其杌,竟立啜茗而去。自嘉靖中撫按始均席。

御容藏殿[编辑]

嘉靖時,祖宗御容藏永孝、景神二殿。

勳位[编辑]

嘉靖乙酉二月乙未,故事朝參序爵,南京元會習儀,靖遠伯王瑾協同,守備居首列。南和伯方壽祥不平,詬斥引下之。事聞,得旨班序如舊,戒責壽祥。崇禎辛巳冬節,南和伯方一元協同守備班,安遠侯柳祚昌上忿論。監察御史詹士恒謂「方領敕,宜先之」。兩事適合,又皆方氏祖孫,惜未引前案也。

白衣山人詩見夢[编辑]

薛應旂嘗夜夢白衣山人誦吊朱中丞紈詩:「玄墓山堂月色明,烽煙照見闔閶城。徙薪自無恩澤,宿草於今有甲兵。生死已隨朝露盡,是非猶逐夜烏鳴。何年精衛能填海,常使人間恨不平。」

大司馬起復[编辑]

天順後,大臣俱終喪。嘉靖庚戌九月,起復揭陽翁萬達兵部尚書,崇禎丙子冬,起復武陵楊嗣昌兵部尚書。

鷹犬蟲蟻歲給[编辑]

嘉靖丙戌二月,御史雷應龍疏曰:「內坊鷹犬歲給豬肉一萬六千五百餘斤,蟲蟻歲供菉荳薥秫五千二百餘石,費財損德。」命覈其費,罷之。

御駟[编辑]

世宗七駿:玉麟飛、白玉馴、碧玉驕、照夜璧、銀河練、瑤池駿、飛雲白。

神宗十二駿:玉獅龍、赤電龍、載月烏、五花駿、彩麟、文豹、金麟、絳虯、攢玉騮、玄雲駿、躡雲騘、五□騘。

熹宗:烏騅、束玉帶。

思宗四駿:太平騟、玉龍媒、吉良乘、璿台駿。

貢象尾[编辑]

嘉靖癸丑暹羅貢白象道斃,使者以珠寶飾牙,置金盤中,並獻象尾。按劉向《說苑》,魏文侯使舍人毋擇獻鵠於齊侯,毋擇行道失,徒獻空籠。

嘲邊[编辑]

嘉靖庚戌,大將軍仇鸞縱俺答出塞,書我亭障曰「仇鸞免送」。崇禎丙子,金人深入畿內,粉書邊堡曰「百官免送」。

金甌再卜[编辑]

丙辰,上密書內苑撰青詞諸臣之名,貯金甌中,手探得嚴訥、李春芳,遂拜相。崇禎元年,上卜相亦如之,得來宗道、楊景辰、劉鴻訓、周道登、李標、錢龍錫。

青田[编辑]

嘉靖初,郡縣率八月成白冊,九月散青田,至十一月畢稅。後青田之散恒至歲終,萬曆以來民間並不知青田矣。

泉州志[编辑]

隆慶黃光昇作《泉州志》載晉江知縣張文宿食虐之跡。而《萬曆杭州志》文宿以本貫,陳善具述其美,云晉江險惡難治。今兩存之,俟考。

宥隨駕監生[编辑]

萬曆初幸太學,有監生派執壺者竟隨駕入宮,被詰,其人懼甚,上諭令扶出。

李偉[编辑]

武清侯李偉微時業圬墁,既貴,函封圬刀。慈聖太后嚴毖外家,或子弟陳乞,命進圬刀示之曰:「當時藉此為活,今極富貴猶患不足耶?」潞簡王之國,微行擅殺人,太后命大璫封杖撻四十。

詰惠山神文[编辑]

無錫周子義,萬曆己卯主北闈,受邑子之賄,拔置八十名。周歷禮部左侍郎,贈尚書,諡文恪,祠於惠山。談修作《詰惠山神文》,末曰:祠亦安足重乎?象至不仁而祠於貴陽,王振誤國而祠於燕市,又安訝斯祠之作邪!試由常情以談,祠而出於人心之公乎則可久,倘祠而出於一人之私乎必不久。子不見祠於前者,陛羽、李紳唐人也。秦觀、尤袤宋人也,倪瓚元人也,乞命亨祀不絕。彼西施莊以獻西施而作,蕭莊以蕭侍郎而作,通惠亭以錢伸仲而作。曩時非不選勝以章得意,而今安在乎!

少宰被杖[编辑]

江陵籍產,遣太監張程同刑部侍郎丘橓等往追逮曾尚書省吾、王少宰篆等。曾角巾青衣,王直囚服乞哀,中官杖之。事聞於朝,時沈光祿思孝戲陸少宰光祚曰:「君善為之,不聞少宰杖乎?」

緬酋詭貢[编辑]

邊人有持平緬夷二錦入見黔撫,云緬酋欲求入貢。撫臣遺申相國時行書,欲奏聞。申答曰:近時暹羅求貢持上金葉表文,今第以一人持二錦來,真贗未可必,宜審實而善遣之,非得金葉表文不當為代奏也。」撫臣乃止。後卒亡。驗求其人,則亡去久矣。夷情未可輕議也。

長昂射子[编辑]

三衛屬夷,長昂為雄,年六十餘時入寇。一日出帳房遙見二鹿,彎弓迭射之,應弦而殞及其二子,遂稍戢。

朱國祚[编辑]

萬曆癸未,秀水朱文恪進士第一,臚傳日文恪父太醫院使東山公緋服侍班。

乙未,修撰朱國祚為司經局洗馬。故事,鼎元無任洗馬者。八月充皇長子侍班,尋清理貼黃,靖難功臣舊署「奉天征討」。文恪曰:「文皇不得已值此,奈何以同姓加征討名?」悉改「靖難」。

宸翰[编辑]

宣城沈修撰懋學,賜御書「謹言行、明義理」六字。徑四寸,遒整有法,嘗見之。

太廟羊角燈[编辑]

丁亥孟秋享太廟,風猛燭滅,太常寺丞讀祝,高聲索燭。因製羊角小燈二持照。

傳戴暖耳[编辑]

癸巳閏十一月十二日,輔臣王錫爵請傳戴暖耳。故事,十一月朔傳戴暖耳,百官傳衣不謝,傳暖耳獨謝。

喪儀[编辑]

仁聖皇太后之喪,大宗伯范謙衣白入朝,至闕門忽傳各官衣青布袍,急出易衣以進。次日則白紗帽烏靴成服,斬衰,朝夕哭臨。期畢而退署,衣冠皆白,絰帶不除。二十七日後用三烏:為烏紗帽、皂靴、黑角帶也。又逾月易青素,大約百日更淺淡,服色行移。舊案:有白紗帽,白布袍,布襪,蒲鞋。末年中宮之喪。浙省詔至,疑所服青白,竟青袍迎詔。

日本關白求封[编辑]

萬曆乙未正月甲戌朔,庚辰,日本差來小西飛、彈守藤原如安:

謹稟天朝兵部尚書太保石老爺台下小的日本求封,蒙老爺天高地厚之恩,擔當如此。昨見四位閣下老爺、禮部范老爺,俱同老爺盛心,大事已就。今在議封之時,特將本國應封人員開報,伏乞老爺照依。後開緣由施行,舉國得安,萬代頂德。謹稟。
計開:冊封敕書印信並各項儀製,務求老爺留神要好,不致貽笑朝鮮琉球海外諸國。至懇至禱。
一,日本原國王無有,舉國臣民乞封關白。自豐臣秀家以上五員,乞封大都督獨行,長加世西海道,永為天朝沿海藩籬,且與朝鮮世世修好。
一,釋玄蘇封日本禪師。
一,豐臣家康、豐臣利家、豐臣秀保、豐臣秀俊、豐臣氏鄉、豐臣輝元、平國寶、豐臣隆景、豐臣晴信、豐臣義智,以上十員乞封都督。
一,釋宗逸封日本一道禪師。
一,豐臣玄以、豐臣長吉、豐臣正家、豐臣正成、豐臣全宗、豐臣調信、豐臣吉隆、豐臣正信、源家次平、行親平末鄉,以上十二員乞封都督指揮。
一,平山五衛門、早田四郎、兵衛宅甚藏、西山久助、吉田善吉、下甲石衛門、西川與郎、松井久大夫、小昌久次、大瀨少吉,以上十五名勞苦三年,均乞封爵。
再來盡應人員,乞給賜督劄府十五張、亞都督劄府二十張,臨時頒賞,使日本大人臣僚俱各叨受天朝爵秩,遵天朝命令。

二月甲辰朔,壬子,詔封日本國王平秀吉曰:

朕受天明命,覆幬無私,仁育遐荒,有同宇下。惟爾日本遠隔鯨波,昔嘗受爵於先朝,中乃自攜於聲教。爾平秀吉能統其眾,慕義承風。始假道於朝鮮,未能具達,繼歸命於闕下,備見真誠。馳信使以上表章,干屬藩為之代請。恭順如此,朕心嘉之。茲特遣後軍都督府僉書署都督僉事李宗誠充正使,五軍營右副將署都督僉事楊方亨充副使,持節封爾為日本國王,錫以冠服金印誥命。凡爾大小臣民悉聽教令,共圖綏寧,長為中國之藩維,永奠海邦之黎庶,恪遵朕命,克祚天休。故茲昭示,俾咸知悉。

敕諭平秀吉:

朕恭承天命,君臨萬邦,豈獨乂安中華,將使薄海內外,日月照臨之地,罔不樂生而後心始慊也。爾日本平秀吉,比稱兵於朝鮮。夫朝鮮,我天朝二百年恪守職貢之國也。告急於朕,朕是以赫然震怒,出偏師以救之。殺伐用張,原非朕意。乃爾將豐臣行義,遣使藤原如安來,具陳稱兵之由,本為乞封天朝,求朝鮮轉達,而朝鮮隔遠聲教,不肯為通,輒爾觸冒,以煩大兵,既悔禍矣。今退還朝鮮王京,送回朝鮮王子、陪臣,恭具表文,仍申前請。經略諸臣,前後為爾轉奏,而爾眾復犯朝鮮,以失鄰好。披露情實,果爾恭誠,朕是以推心不疑,嘉與為善。因敕原差遊擊沈維敬,前去釜山宣諭爾眾盡數歸國。特遣後軍都督僉書署都督僉事李宗誠為正使,五軍營右副將左軍都督府署都督僉事楊方亨為副使,持節詔封爾平秀吉為日本國王,錫以金印,加以冠服,陪臣以下亦各量授官職,用溥恩賚,仍詔告爾國人,俾奉爾號令,毋得違越,世居爾土,世統爾民。蓋自我祖文皇帝錫封爾國,迄今再封,可謂曠世之盛典矣。自封以後,爾其恪奉三約,永肩一心,以忠誠報天朝,以義信睦諸國。附近夷眾,務加禁戢,毋令生事於沿海。六十六島之民,久事徵調,離棄本業,當加意撫綏,使其父母妻子得相完聚。是爾之所以仰體朕意,而上答天心者也。至於貢獻,固爾恭誠。但我沿海將吏,惟知戰守,風濤出沒,玉石難分。效順既堅,朕豈責報一切免行,俾絕後釁。遵守朕命,勿得有違。天鑒孔殷,王章有赫,欽哉故諭。
頒賜國王紗帽一頂,金鑲犀帶一條,常服羅一套,大紅織金胸背麒麟員領一件,青褡𧞤一件,綠貼裏一件,皮弁冠服一件,七旒縐紗皮弁冠一頂(旒珠金事件全)。玉桂一枝(袋全)。五間絹地紗皮弁服一套,大紅素皮服一件,素白中單一件,纁色素前後裳一件,纁色素蔽膝一件(玉鉤全)。纁色妝花錦綬一件(金鉤玉玎璫全)。紅白素大帶一圍,大紅素紵絲舄一雙(襪全)。丹礬紅羅銷金夾包袱四條,紵絲二匹,黑綠花二匹,深青素一匹,羅二匹,黑絲一匹,青素一匹,白氁綠布十匹。封日本國王平秀吉誥文:皇帝制曰,聖仁廣運。凡天覆地載,莫不尊親。帝命溥將,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昔我皇祖,誕育多方,龜紐龍章遠錫扶桑之域,貞瑉大篆榮施鎮國之山。嗣以海波之揚,偶致風占之隔。當茲盛隆,宜續彝章。谘爾豐臣平秀吉,崛起海邦,知尊中國,西馳一介之使,欣慕來同,北叩萬里之閽,懇求內附。情既堅於恭順,恩可靳於柔懷。茲特封爾為日本國王,錫之誥命。於戲,寵賁芝函,襲冠裳於海表。風行卉服,固藩服於天朝。爾其念臣職之當修,恪循要束;感皇恩之已渥,無替款誠。祇服綸言,永遵聲教。欽哉。

朝鮮上書[编辑]

萬曆二十四年丙申五月十八日,朝鮮國王李公書奉天朝石太師閣下:吾聞天朝之大恩,封日本國王關白,實太師之獨力擔當運籌,日本豈不欲封。不料海上風{穴}漸盛,或風或雨,或晴或陰,又兼山水相衝,舟不能渡。但日本至釜山順水,釜山至日本逆水,一朝狂風大作,浪過於天,故此遲延月日。吾已於四月十三日差陪臣哈金鎖領二十餘卒探聽日本情形,至二十日方回日本國王關白求天朝之封甚要,但倭將清正詐幻多端。其行長恭順之心亦有,故將倭分作三班,已渡二班,止有清正之倭,分作一班,已屯於釜山。故行長正誠回奏關白,言倭眾二班已渡,止有一班迎接天使一同渡。關白亦言天使一渡海後,倭眾盡數撒歸不許遲緩有違。其天使往,但我禮接不周,有慢天使。故於正月十五日差行長來請沈維敬過海,講說禮義,以迎天使往封。其沈惟敬已至相罵島地方,去日本止隔二百餘里,其關白又見沈惟敬渡海,又見天使入營,故同行長將清正之倭盡數撒回。其清正不肯,行長又差飛禪回奏關白。關白大惱,將糧米盡不發去。故清正問小國要地圖,要穀種,思屯田積草。故吾將穀種與三十石、地圖一張,差陪臣永正齎至馬領地方。清正見吾穀種,又有地圖中烏嶺有伏兵之處,扼塞有養馬之場。其釜山至登萊乃深山大嶺,虎穴之處,兵不能進,馬不能行,止有一條小路,長三百餘里,有七十二灣,士兵能進不能出,故懼吾不敢犯。又聞天使於四月初三日夜逃出釜山,不知何意。但日本且有恭順之心於天朝,而天朝反無撫恤之心於日本。釜山恬然,乃是大人威震,我已遺書與關白:「天朝差冊使出釜山一年有餘,爾國如何不差使臣迎請?」關白亦答云:「但封我甚要,隻待風息,館舍有備,不日即迎請矣。」日本情形如此,特差小卒尤禹齎覽,以便施行,伏祈照鑒不宣。

王守仁誣楚府寄物[编辑]

萬曆二十四年九月二十五日,湖廣巡按御史趙文炳奏:都察院勘劄準本部題覆留守後衛所掌印百戶王守仁奏稱太叔祖王弼誥敕符券甲胄器仗金銀珍寶衣飾器皿,各造文冊一本,陝西莊田場廠文冊八十六本,俱承奉錢保領回楚府寄庫。奉旨:「這所奏事情,差該部查明具奏。欽此,欽遵。」該本部看得守仁所奏事情,伏候命下。容臣等備行湖廣撫按官員,差令長史司啟王根究原委:王弼長女是否楨王元妃,王鑰男昌是否王妃撫養,寄庫財寶果有若干,合用典籍有無見在。事在先王,非係侵占,無妨從實檢奏。蓋聖主明見萬里,自有睿斷,非臣等所敢輕議等因。奉聖旨「已有旨了,欽此。」又準本部谘為恭進家財成冊,上徹御覽,以便差官查取事,亦該留守王守仁同弟定遠侯嫡孫應襲王錦襲奏前事,並稱楚府承奉錢保領奉兵部鳳字一千六百三十八號勘合,扛運回府,開造略節總冊,一樣三本,將一本進覽,一本送鳳陽府收貯,一本給應襲王昌,日後襲爵收照,以備查考數目。奉聖旨:「這本內事情,著司禮監選差公正內官一員,帶領原奏官王守仁,即便前去,會同該撫按官,令長史逐一對查明白,從實回奏。欽此,欽遵。」備移到臣,準此案照。

先於閏八月二十日接得前報,恐有疏虞,不待部檄到,即會撫臣李得陽牌行布按都三司,及守巡二道,遣官軍於楚府各門晝嚴行防守。出府員役搜檢放行,不許夾帶一物。及將緊關人犯郭倫等,行長史拘禁候勘。並曉諭居民,不許窩隱受寄外,於九月六日該司禮監太監孫舉,錦衣衛指揮莊德福,捧敕前來。臣即會同太監孫舉,指揮僉事莊德福,巡撫李得陽,督同司道等官,左布政陳洙,右參政陳璧,副使張季思,參議丁繼嗣,武昌知府劉以煥,江夏知縣葉鳳祥等,迎進楚府開讀畢,將錦衣百戶鄒質魯管押奏發原奏百戶王守仁同王錦襲。並令楚府長史董學禮、龐尚龍帶同承奉郭倫等,面啟楚王,請合同冊籍對冊。

本王執出玉牒,並諭本府原無楨王,正祖昭王元配王氏係王弼女,洪武十二年正月初四日冊封為妃,洪武三十年初五日薨,王弼於洪武二十七年坐叛臣藍玉黨國除。今王守仁奏係弼男王鑰於永樂十四年身故,遺男王昌挾貲就祖姑妃撫養。維時祖妃已薨二十餘年,誰為收養?最後王氏子孫因無依來府,先王閔念親戚,相依至今,尚有子孫王子孝、王國忠等在楚居住。其王守仁、錦襲不知何代人氏,並非本府收養之人,亦原無合同冊籍,本府自來並無承奉錢保等情。

臣等隨帶郭倫等至長史司再三鞠審,執稱二百年來並不知寄有前項金寶。臣等又進王府,啟王查取前物。王諭本府兩遭回祿,後宮邱墟,並無庫藏,王守仁所奏盡屬欺妄,予現居東首書院。引臣等齊進,將本府財物盡數盤出,臣等眼中將王守仁所奏原冊查對,並無一物相同,當即登記,封本府收貯。時聞宮眷悲號,臣等各散。次早復同太監孫舉、指揮莊德福再進本府,令奉御長史等官,啟王查收。王諭:本府財物,自嘉靖二十四年祖湣王宮變,予父恭王年才四歲,叔祖武罔王顯槐攝國。時有通山王英炊與槐訐奏,欽依著湖廣撫按三司等官逐一查明,實止得銀十九萬六千四百四十兩、銀器四千六百九十五兩、金器二百六十兩五錢,彼時並未盤有王弼寄頓金寶等物。至隆慶五年餘父薨,予在繈褓,武岡王復攝,前銀費用無存,祖母湣王氏奏奉欽依道院查盤銀兩,委係武岡王盤出。今予長成,自行取討,卷案可查。餘自十歲受封,武岡王薨,長子英煪相繼物故,前銀未得分毫。且嘉靖年間至□罷奏,並未稱有前項金寶等件。卷案現存,其陝西莊田,乃洪武二十一年十一月十八日奉太祖高皇帝聖旨:「你征雲南阿魯禿等處建大功,特賜秦馬三十匹、黃牛二千頭、犁牛一千頭、羊九千隻,並陝西西安州喇都草場一處,牧羊世守,欽此。」即蒙永樂、宣德、正統、景泰、天順、成化各年以來,借用駱駝馬匹,屢降敕書,前十五道現存可證。至萬曆九年,奏經戶部議覆,本府照舊管業,並未奏有子粒官收貯庫候王氏子孫襲爵給領明旨。予宮所有,已盡無遺。如以餘言欺誑,餘願帶同宮眷避出外宮,聽憑欽差並撫按會同進宮遍行搜掘等情,並具揭送臣等,本王隨出宮外聽搜。

臣等念未奉旨,不敢擅入,當即勸王回宮。該臣等看得王守仁所奏冊內,財物額數百萬,率皆人世罕有奇寶。今據所盤銀兩器皿不過近世常物,僅止數千,似與所奏大相矛盾,將以為隱匿,則本王且請搜掘矣。臣等伏惟楚王,皇上之親屬也,素稱守禮奉法,未聞過舉。一旦以二百年前無稽之事被奏,已經防其門戶,拘其侍從,盤其積貲,宮眷驚惶,相對啼哭。在臣等奉命恪職,不得不爾。然於楚王國體,亦大辱矣。若再令出宮搜掘,毋乃非皇上親睦之意乎?況其兩經回祿,一遭宮變,相繼幼孤,迭更攝國,即使盡力搜掘,王弼遺貲諒無可得之理。而情迫勢窮,萬有一意外之變,所不忍言者,則臣等不能任事罪固難逃,而於國家體統所損非渺小矣。伏讀明旨,仰見聖心,原為關念功臣之後,故有此查。今考之往牒,與守仁所奏有大謬不然者。如昭王元妃本薨於三十年也,而曰「永樂十四年。本妃奏取王錩撫養。」王弼於洪武二十七年坐叛臣藍玉黨,不食死而除封也,而云「弼男王鑰承襲,於永樂十四年病故。」陝西莊田奉太祖高皇欽賜,萬曆九年又經戶部題覆,奉皇上明旨給與該府照舊管業也,而曰「子粒官收貯庫,侯王氏子孫襲爵給領。」此皆載之典籍昭然易見者,尚敢虛捏。王守仁、錦襲,果否王弼子孫猶未可知,況於所奏財物又何足憑哉?容臣等會議明白另奏外,惟是楚王請避外宅,搜掘宮中,臣等未敢擅便,伏候聖裁。

東宮冊婚[编辑]

辛丑,東宮金冊用足色金十五兩、八成金三千九百八十五兩、七成金一千七百五十兩。東宮大婚費八十萬有奇,冠三百副、耳索珠至百二十二萬、金翠十八萬有奇。福王婚費二十萬有奇。

取栝子松[编辑]

萬曆十年,工部谘南京兵部,取壽宮栝子松樹九百一十八株,坐派蘇杭松江,令各撫按專委府佐貳官總理采辨。完日,遣官押解,帶園丁沿塗澆灌,仍谘本部發馬快船裝載。

川扇[编辑]

乙未四月七日,文書房傳旨,著四川布政司照進到年例扇柄內,欽降花樣彩畫面各樣龍鳳扇八百一十柄,內金釘鉸彩畫面渾貼雕邊骨龍鳳舟船扇十五柄,壽比南山福如東海扇十五柄,四陽捧壽福祿扇十五柄,百子扇十五柄,群仙捧壽扇十五柄,松竹梅結壽福祿扇十五柄,七夕銀河會扇十五柄,菊花兔兒扇十五柄,天師降五毒扇十五柄,四獸朝麒麟扇十五柄,孔雀牡丹扇十五柄,蒼松皓月扇十五柄,菊花仙子扇十五柄,閑花扇十五柄,滿地嬌翎毛扇十五柄,金菊對芙蓉扇十五柄,錦帳花木貓兒扇十五柄,人物故事扇十五柄,四季花扇十五柄,茶梅花草蟲扇十五柄,聚番扇十五柄,白澤五毒扇十五柄,盆景五毒扇十五柄,八蠻進寶扇十五柄,百鳥朝鳳扇十五柄,盤桃捧壽扇十五柄。以上三十三樣,俱金釘鉸彩畫面渾貼雕邊骨,每樣添造四十五柄,共六千柄,每年為例。其餘年例的,今年二月傳添造的八千八百柄,俱照樣數,每年如法精致赤金造進。禮部知道。

王文肅晚召[编辑]

丁未復召太倉王相國錫爵,王即家疏規時政,刺切言路,蓋華亭陳繼儒代草者。陳過示王吏部士騏,吏部遽郵之。言路諸公競謂其沮抑,群詆之,太倉遂不赴。

梁鵬[编辑]

萬曆中,順德梁鵬知崇安縣,題堂柱曰:「庫無耗頭,裏無私派,鋪無當行,望鄉耆訪聞相告;吏怕沈案,差怕索錢,民怕健訟,期子姓敏德還淳。」升戶部主事。

閣臣避道[编辑]

冢宰平湖陸光祚、富平孫丕楊,俱不避閣臣輿,見忤張新建位,遂訐富平。後富平再起,避福清葉少師,又不可解矣。駙馬都尉楊春元並道,福清貽鮑祠部書曰:「都尉不避之說,必以《會典》為言。不知今之禮部,俱不依《會典》,隻照見引事例耳。《會典》所言,概舉公侯駙馬,而公侯在前。今試問諸公侯有一人不避閣臣者邪?若盡依《會典》,則豈但公侯,即六卿長貳皆不當避矣。古之宰相禮絕百僚,今之閣臣猶虛被此名。故自仆入都,文武大小並未見有塗遇直突而過者。即駙馬亦有數人,何獨楊君不避耶。」

安南上書[编辑]

安南某人失風於浙,見拘。上書曰:「臣聞均覆載者天道也,普仁恕者王道也。何地非王土?何人非王民?臣本安南,身非叛逆,世受國制。迄奉我主差往葛王省墓,忽遇風作,扁舟幾覆,幸漂流至此。臣等忻忻相告,人人得觀光上國矣。正喜懼交接,天兵四圍,俛首受縛。今縲絏我、羈縻我、以夷論我,亦何以柔遠人也?游魚思故淵,飛鳥思故枝,人情寧有不同者?如皇帝以夷論我,則概郡縣何非王之土地也,概蒼生莫非王之人民也。我何獨外於清朝?使我父母妻子骨肉不相見也。喪身異地,不亦憐乎?乞皇帝早賜杯水,用甦涸轍,大開惻隱,俛示指南,臣等不勝忻躍惶悚之至。」

戲賞[编辑]

內臣有進小兒風車之戲,值不一錢。上喜其颺轉,賞千金。群閹豔之,募製銀舟,注酒帆舉,機捩巧絕,費百金,上善之。而向之戲車,狎久生厭,即停賞進銀舟者,其人大失望。司禮太監田義頗洽上心,嘗跨馬,命義操箠從。既弛勒,義求犒,予之千金。一日命義跨馬,上自操箠從之,事訖亦索犒,義知其指,大有所饋。

荒慘[编辑]

萬曆丁巳、戊午,山東洊饑,人相食。萊州市人肉,慘不忍述。有中州人兄弟並無子,來買妾,或以姑嫂欺之。夜宿,兄得其姑,狀極誠樸,告曰:「爾弟為我嫂釜中羹矣。」兄亟趨視,炕下之首儼然。駴而走訴縣官,抵嫂罪,攜姑以行。

崇禎庚辰秋,山東、河南、山西、畿南人食木皮,至冬人相食。辛巳,江南北皆競棄子女、售器具,流殍塞路,少婦不值千錢。市餅餌輒袖之,否則見奪。斗米三錢。杭州諸生某家三四人,因米肉不支,雜以砒霜,啖訖俱死。

八品官貤封[编辑]

八品官例不貤封。萬曆末,行人司行人吳伯玉請比五經博士例,追封其母。有旨:止予章服,著為令。

分黨[编辑]

萬曆末,朝士分黨,競立門戶。有東林之黨,無錫顧憲成、高攀龍、金壇於玉立等,廢居講學,立東林書院,而常鎮人附之。有昆山之黨,則顧天峻及湘潭李勝芳,蘇人附之。有四明之黨,則沈一貫,浙人附之。有宣城之黨,則湯賓尹,而寧國、太平人附之。有江右之黨,則鄒元標,有關中之黨,則馮從吾,各同省人附之。馮嘗督學山西,則山陝合。馮、鄒又講學相善,又江右山陝合也。閩楚粵蜀,遠不具論。庚戌大計,江右淮撫李三才庇東林,而諸黨左矣。時攻東林俱見罪,四明至楚粵無一人台省者。天啟初,東林獨盛,起鄒元標,而江右亦東林也。江夏熊廷弼,原江右籍,楚東林也。福清葉向高、歸德侯執躬,秉權趨風天下咸奔走焉。仕塗捷徑,非東林不靈。波及諸生,如復社、幾社,不一而足。家馳人騖,恐漢末標榜不是過也。

熊廷弼、王化貞[编辑]

葉相國(向高)於萬曆癸丑主禮闈,錄王化貞。其撫遼也,沾沾自喜。適福清再召,馳書勸駕,謂大功指日,待入朝為封拜地。福清又夢如之,故入朝專右化貞。及事敗,同熊廷弼論死。

魏忠賢[编辑]

魏忠賢,少飲博無賴,觸忿自閹,猶為人行汲。客某奇其貌,資直東宮。後柄用,客避去,其名姓無傳焉。萬曆時宮祿不恒給,皇孫苦之。諸閹戲曰:「陛下萬歲,殿下亦萬歲。吾輩待小官家登極,鴻恩有河清耳。」而忠賢獨恭敬,時進飲啖,中其欲。及上即位,寵任倒柄,勢焰薰灼。外廷諂附,實繁有徒。媒孽中宮,則劉誌選、楊夢環。羅織善類,則曹欽程、吳淳夫、田吉、許志吉、田爾耕、許顯純、崔應元、張體乾、孫雲鶴、楊寰、穀應選。魏廣微之首附,盧承欽之刊黨籍,潘汝楨之倡祠,李承祚之進封。其頌美不置,薛鳳翔四十七疏,郭允厚四十疏,周應秋三十九疏,餘不勝數也。

閩人某善占字,忠賢召之,書「有」字,對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問其故,曰:「有字上半天也,下為日月君臣之象。今月食日,幸肩半天,否則無天矣。」又書「囚」字,某心知其謬,詭曰:「國內幸賴斯人,如無斯人,國且空矣。」忠賢色喜。某旋遁。

誤罹黨籍[编辑]

有錄東林姓氏於魏忠賢,遂因事羅織,嘉興陳應元與焉。金陵陳應元以名氏同,並罷。

幸脫黨籍[编辑]

天啟末,陝西巡按莊祖謙,遣奏差有媚祠之請。奏差至京,聞上疾甚,意魏閹未可測,疏不即上。後忠賢敗,免議。湖廣巡撫慈谿姚宗文亦遣奏差,疏竟上,預黨落職。按漢竇憲納妻,郡國皆有禮慶。漢中郡當遣吏,戶曹李邰言:「竇氏專權驕恣,危亡可翹足而待,願勿與交通。」太守固遣之,邰請自行,遂所在遲留,至扶風而憲就執。陝西奏差暗與邰合矣。

火逼尚書[编辑]

總督倉場侍郎薛貞,以草場救焚頌魏忠賢,遷刑部尚書,時稱「火逼尚書」。在刑部,誣揚州知府劉鐸死之。崇禎初,追論貞死,於本堂撻三十。雖貞不足惜,時謂其失體。

劉詔、耿如杞互誚[编辑]

薊鎮祠魏忠賢,參政耿如杞不跪謁。懼譴,求巡撫劉詔劾罷。初非劉意也,忠賢重論下法司。崇禎初,詔總督薊遼,以乾沒軍料下獄。如杞笑曰:「老先生何亦來此?」如杞後歷官巡撫大同,己巳勒兵入援,同總兵張鴻功潰於良鄉,被糾下獄。詔又笑曰:「老先生何又來此?」

孫尚書寒窗故人[编辑]

武進孫文介宗伯(慎行)持行清峻,門生某來為巡臺,留飯五簋。巡臺欲起,公曰:「少需之,有寒窗故人相見。」巡臺意密客,坐俟之,屢求面。已設菽乳,指曰「此吾寒窗故人也。」

周維持[编辑]

璫熾時,御史金壇周維持楹帖:「聖朝多樂事,天意喜從人。」

鳳見[编辑]

天啟二年,禹州守英□□報鳳凰見於大隗山,高可七尺,事聞受賀。嘗問汝州人張彥清,云是冬身其地,則□府太和王之莊雨雹,鳥雀凍墜無算,訛以為鳳。

滕陽驛詩[编辑]

天啟初,壽州御史方震孺被逮,題滕陽驛壁:「品兒一月才三日,懷裏呱呱別乃翁。若使長成能問父,阿兄向北指悲風。」丙寅,江陰御史李應昇亦被逮,過之,題曰:「君憐幼子呱呱泣,我為高堂步步思。最是臨風淒切處,壁間俱是斷腸詩。」崇禎戊辰,武進鄒嘉生復官,備兵海上南還,飯滕陽,見壁間方氏新題宛然,而仲達詩湮去久矣。因係以詩:「荒庭樹禿慘霜碑,有客巡簷淚獨垂。碧血已酬忠孝誌,紗籠猶見死生歧。六歌兒女情偏至,十族君臣義不移。豈為姓名甘鼎鑊,千秋巡遠自心知。」又亡何鄉人和詩:「一行已遣淚為碑,遺句何須粉壁垂。好惡自從平旦合,是非偏向偶曹歧。生驚市虎魂猶碎,死怏騎鯨性不移。輦上若留男子氣,寸心應許夜台知。題壁何知峴首碑,淚痕今日尚雙垂。忠良各抱心猶石,生死何妨路見歧。新月有情窺戶入,殘膏無焰帶燈移。舊時遺筆無尋處,化作風雷未可知。」辛未仲夏,鄒嘉生被上穀之命,重憩此館,書存名去,旁有和詩二首,名雖不留,其人固可想見也。續題曰:「不為孤忠寄口碑,壁詩何幸數行垂。三朝日月懸天上,一念玄黃判路歧。客路似名驚易去,人心如宦拙難移。荒郊控馬重題句,佚簡還留野乘知。」按,亡何鄉人即武進張二無先生瑋。

孫相國行邊[编辑]

孫高陽相國(承宗)行邊,見城堡殘破,輒罵熊經略王巡撫棄師之罪,謂不能力守,驅生靈數十萬死亂兵之下,盡焚官私廬舍,不顧其後也。雖上疏請宥二人,實非其意。

陳明卿慰下獄[编辑]

周蓼洲(順昌)、周季侯(宗建)等下獄,陳明卿慰之曰:「人生事業,閉戶第一。閉戶事業,獄中第一。公等莫如著《易》,慎勿錯過。」

暹羅貢表[编辑]

天啟丙寅二月,廣東市舶提舉司唐允中,報懷遠驛暹羅入貢金葉表曰:暹羅國王森烈帕臘照采備怕臘陸悃西亞卒替鴉普埃,誠惶誠恐,稽首頓首,謹譯書奏啟大明皇帝陛下:伏以聖明新登寶位,萬國胥慶。微臣經差使臣坤皮叭具沙等,捧齎金葉表文方物,詣闕慶賀外,欽奉敕諭厚賜回還,開讀拜受,恭詢聖躬祚祉,國治政平,拜舞山呼,無任歡懌。追思世沐恩寵,自古及今,地隔天涯,心馳帝闕,雖華夷兩地,實同一國之忠也。茲當貢期,循例修貢。謹差正貢使臣郎勃查緝、副貢使臣坤加離顏那茶邁低厘臣乃實填樸裏、辦事臣乃納統、通事臣曹漢等,乘船一隻,捧齎金葉表文,裝載方物譯書,用羅字五號勘合,從廣東省送詣闕下貢獻。恭候萬福,伏乞聖鑒微衷,用伸臣子之職,庶存懷遠之義,並祈往來不斷,使獲帡幪永久。事竣,乞早遣使回國,臣無任瞻天仰聖激切屏營之至。謹具表以聞。並開進皇帝上品龍涎香一斤、西洋遮那密段四端、采色烏地雙面花幔二條、采色藍地砑光雙面花幔二條、采色花地柳條雙面幔二條、采色花地烏文砑光雙面幔二條、采色柳紅暗地花雙面幔二條、西洋紅地繡金綿毿帕二條、象牙三百斤大小十一根、胡椒三百斤、藤黃三百斤、速香三百斤、降香三百斤、白豆蔻三百斤、大楓子三百斤、烏木三百斤、蘇木三百斤。進皇后上品龍涎香八兩、西洋遮那密緞二端、采色紅地雙面花幔二條、采色雙面暗花幔二條、采色金身花幔二條、象牙一百五十斤共六根、胡椒一百五十斤、藤黃速香降香白豆蔻大楓子烏木各一百五十斤。

按,暹羅萬曆三十八年、四十五年並入貢,天啟元年入賀。

安南[编辑]

五月六日,安南入貢,補萬曆四十五年,金香爐花瓶四副共重二百零九兩,銀盤十六共重六百九十一兩,沈香六十斤,速香一百四十八斤,降真香三十根,白木香五十件,黑綿香八千株,白色土絹二百匹,犀角十二座,象牙十二枝。隨從二十一員。陪臣三員:阮進用、杜克敬、阮自強。通事一員:阮曰仁。行人四員:黃文通、范世和、阮光啟、阮世閱。從人十三名。補貢方物並如前:隨從二十一名。陪臣三員:陳瑋、裴必勝、阮瀨。通事一員:阮程。行人四員:黃茂才、鄭棫、阮仁通、阮智能。從人十三名。

三王之國[编辑]

瑞王惠王桂王之國辭陵。故事,親王必肩土三擔培陵,時瑞王相觸而詬,桂王解之。就封,所經郡縣上供,王及妃日各肉八十斤,次妃及長子各六十斤,餘妾及諸子各四十斤。桂王阻風儀真,審理嘉興沈德先入其舟,見座設青布褥。內豎云,宮中皆然,凡鉣皆布也,親王亦如之,並祖制。

主簿冤縊[编辑]

天啟丙寅八月,嚴州主簿□□□於布政司領漆料千金,為孝廉某某居間瓜分。並雜費,實領三百餘金。度必自累,遂縊死杭城海會寺中。猶胸抱冤狀,首列方伯康新民折兌百金。事聞當道,以礙方伯不行。

許志吉[编辑]

歙縣許志吉,故相文穆(國)之孫,蔭歷大理寺□寺副。時籍富人吳養春家,奉旨召買黃山,遣工部主事呂下問煩苛激變,志吉自請往。駐郡台,有司伏謁,通判姜三極名叱之。羅織巨家,不避戚黨,徽人切齒。已事敗,即訊歙令葉高標繩之,前為伏謁者。志吉囚服跽,高標故下堂揖志吉,曰「老先生何至此」。每訊一事輒受樸,人以為快,竟論死。初志吉被黃山之命,其夕文穆墓坊自倒。

登極天鳴[编辑]

思宗皇帝登極日,諸臣方呼拜,忽天鳴,竊心異之。吳忠節麟征云。

戊辰首科[编辑]

崇禎戊辰之首科,左春坊左庶子周鳳翔、翰林院檢討汪偉、戶科都給事中吳甘來、河南道監察御史王章、兵部車駕司主事金鉉,俱甲申殉難。又兵部右侍郎劉之綸、少詹事徐汧、通政司使李夢辰、翰林院編修胡守恒、行人楊於楷、山東按察僉事、保定推官李獻明、遵化知縣徐澤,俱先後死事。

東宮不利[编辑]

帝王登極後,中宮生子,帝乙之紂、宋文帝之邵,並凶終。我朝孝宗之有武帝,幾至覆國。及思宗元子生,日者俱謂其支干不利。

問難[编辑]

上初即位好問難,知三物、六德、六行等,儒臣猝不能對。後稍厭薄之,不復瑣瑣。

治進香內臣[编辑]

上內坐,聞香欲動。偶語閣臣,歎曰「皇兄受誤多矣」。戒香不復進。

逆案[编辑]

逆案分創祠、稱頌、讚導,繇冢宰長垣王永光。亡何,總憲曹於汴、給諫許譽卿摘冢宰陰附忠賢。罷其預議,改命司寇喬允升。時秉成於閣部,而太史姚希孟實陰主之,以得蒲州意也,故蘇人無一玷者。

征盜[编辑]

先是秦盜跳豫晉間,太倉吳駿公嘗與同年衛胤文論時事。其人關中人也,忽歎曰:「事出非常,奈何?吾關中有人矣。」問其姓,曰「李」。時不省所謂,迄今思之果驗。

偽巡臺[编辑]

癸酉十月八日,大名之長垣縣忽報按臺私行,在北關店杜龍家,典史倪時俊逆之公館。時開州同知喻傳顯署縣事,求示敕印,頗張皇失措。因收訊,則滑縣齊文舉也,年二十一,策蹇,專脅邏者。後奏上寘罪。

五經登第[编辑]

洪武二十二年,福建長樂縣黃文史廷實應貢。庚午試南京,五經題並作,以違式取旨。太祖讀其《天下一家論》,大見稱異,御拔特置第一,免會試,授戶部主事,言事降撫州推官。字民以恩,而待屬過嚴陷,調漳州衛卒。

崇禎甲戌會試,龍溪顏茂猷五經題並作,分考官陳仁錫,出闈特奏,上許其廷對,第進士,程錄另列其名於諸貢士前。茂猷鄉舉在天啟甲子,亦全經。□□ 推官山陰祁彪佳異之,言於主司獲薦,巡按御史為特奏,一時傳異,後人效之。崇禎丙子,萬年揭重熙魁順天,江西張燮□、羅大猷、己卯山東萊陽宋瑚,癸未進士嘉興譚貞良、慈谿馮元飀,丁丑南昌程元極五經乙榜,求仿顏茂猷例特拔,不許。庚辰宗貢朱統欽以五經義求破格,亦不許。

館選[编辑]

甲戌罷庶吉士,乙亥選推官知縣入詞林。丁丑專舉,有司限甲科七人、乙科四人、貢三人。嘉善錢塞庵相國曰:「自外吏入館,止論足賦,不問文學,月課庸拙,訛字雜出矣。」

南場關節[编辑]

兵部主事丹陽賀王盛,劾烏程溫相國(體仁)庇其鄉人考官左庶子丁進,摘南場黃美中論表「奢閭嫫刀,青山綠樹」為關節,輔臣委部科核所出,尚書李康先苦搜覆上,忤旨去。荀子《飽詩》:「閭娵子奢,莫之媒也。嫫母力父,是之喜也。」又荀卿《與春申君書復賦》:「閭妹子奢莫知媒兮,嫫母求之又甚喜之兮。」青山綠樹,見朱元晦《心學詩》。

宸翰[编辑]

戊寅六月,御書楹帖賜揚州鹽曹太監楊顯名:「陌上堯樽傾北斗,樓前舜樂動南薰。」(私第)「台上清霜淩草木,軍中殺氣動旌旗。」(公署)每對用璽六顆,遣官馳賜。

己卯九月,宴樞輔楊嗣昌於文華殿,賜坐,上手觴者三。袖出詩賜之:「鹽梅今暫作干城,大將威嚴細柳營。一掃寇氛從此靖,還期教養遂民生。」

輔臣不給驛[编辑]

己卯,遂安方相國(逢年)召對,不稱旨,自免。賜三十金,不給驛。

陳啟新[编辑]

淮安陳啟新,故書佐,嘗一舉武科,頗諳繪事。遊燕,善大璫曹化淳等。丙子上書,特拜吏科給事中,實無他才。首蒙破格,入省以後唯阿觀望。淮撫朱大典榜其門「海內一人」。癸未宅憂,或追論其陰事,下法司。啟新走免,不知所終。啟新嘗奉使過南京,時大司馬李邦華示禁某地,內云「如此窒礙難通矣」。啟新讀「窒礙」為「窯礙」。及入京,上言近京陵脈窯戶坎傷,引李所示為據。李疏辨,時大笑之。

御膳[编辑]

上儉約,御膳日費三百金。

內閣秉燭[编辑]

文淵閣內五楹,中居元輔,餘以次寓直。如元輔罷,次輔當代,必旨有元輔字,始遷坐。閣員至六七人,則割室中畫,蓋牖不北,晝亦秉燭。故事,午門前日照紅牌,輔臣趨入閣,入輒報,報畢始發章奏。

堂饌折價[编辑]

輔臣會饌出光祿寺,自宜興周相國(延儒)移庖始折價,烏程移庖菲甚。雖細節,以上偵之也。

科抄[编辑]

紅本下科發抄,萬曆中疏多留內不付閣,故先行科抄。崇禎時禁之。

何相國市德[编辑]

香山何象岡(吾騶)次輔日直票擬,時泄之親故。而上嘗改擬,則曰某某為之,或上自改也。烏程悉其狀,語何曰:「貴役不宜引入禁地。」何諱之。烏程曰:「貴役傳遞多矣。」自是少戢。

烏程長洲之隙[编辑]

長洲文湛持相國(震孟)故善香山。香山先相,不識典故,烏程輒改所票,不以示也。長洲積譽入相,禮之加等。長洲語人曰:「人多短烏程,乃謙抑如此。」初召對,問陝督洪承疇何如,嘉善錢相國曰:「承疇,臣同年也。任事勞苦,此其所長,若戡定或非其才。」上作色曰:「人俱說他好。」香山因力稱之。長洲言操江都督御史之短,意欲薦其姻福建右轄申紹芳也。以語德州謝太宰(升),謝曰:「果用申青門,老先生當稱治生。」蓋蘇松常鎮為下江。長洲謝不敏。既推申河南左轄,未赴,意覬齊撫。太宰糾之,申逮戍。工科都給事中許譽卿資深祿淺,推南京太常寺少卿,長洲囑香山票旨「用人何論南北」上責改擬。會太宰引疾勉留,長洲語太宰曰:「欲成老先生高尚,奈許霞城相詘。」意蓋脅之。太宰知其指,曰:「我大臣,出處乃操自庶僚耶?」因糾譽卿,而長洲欲右之。烏程曰:「太宰參之力。」長洲求罰俸,烏程曰:「安有太宰所參僅罰俸者?」長洲作色而去,遂擬降級,上不許。烏程擬削籍,晚坐會閱。長洲艴然曰:「削籍未嘗不好。」其所票某項錢糧疏,烏程勸改擬,長洲勉應之。改訖擲筆,四坐駭矚。烏程翌朝揭奏曰:「朝廷所以臨下,賞罰而已。若所云『科道削籍,科道之榮,是賞不足勸、罰不足懲』。以股肱心膂之臣而為此蔑禮悖常之語,臣實不知其解也。」上怒,並罷香山、長洲。

袁崇煥[编辑]

袁崇煥備兵寧遠,值樞相孫承宗於榆關。孫方被論,乞骸。崇煥曰:「相公果欲去,某顧捐三千金,助彈文。」孫笑曰:「若然,幸為藉重。第不肖去後,經略必喻使君安性,而足下代其巡撫。喻亦不久,又足下經略矣,未知巡撫又何人。」崇煥曰:「有劉詔。」後俱如孫所料。而崇煥輕脫可見。嘗於演武場較閱,忽自起舞防牌中蹶。

己巳四月,崇煥遣把總吳某、千總陳某使建州。以故遼人方君達來報,二十四日陰謀款索逋賞,且佯輸彼情,約殺島帥毛文龍,許之。又告饑,遂令都司蔣文舉開糶於高台堡,名賑熟夷也,邊儲始竭。尋用都司吳先計犒軍,矯殺文龍。

庚午十一月,籍沒袁崇煥家。妻阮氏,女三歲、六歲,從子兆晰,使女四人,蒼頭八人,婢三人,書籍財物十六笥,槍二,馬□,俱解京。

鄭鄤[编辑]

庶常武進鄭鄤,大學士吳宗達之甥,恃天啟中建言蔑視其舅。吳罷相抵舍,是日鄤俶裝北上補官,不一晤。吳恚甚,揭其短於烏程,未發也。文文起入相,以同年薦之。烏程曰:「詞林自有故事,萬曆己丑庶常蔣恬庵(孟育)終養,及起家,猶同後輩課館,且欲外轉,周礪齋(洪砥)謂以齒夙得留。今鄭庶常不得違例也。」文起曰:「鄭嘗建言,與蔣恬庵不同。」亡何,嘉善錢相國(士升)及唐宗憲(世濟)各懇烏程,許其題補。一日文起語烏程曰:「老先生不用鄭庶常,彼善作文者。」烏程意沮。會許譽卿事敗,文起忿曰:「一霞城敗,行有繼霞城起者。」烏程聞之,草揭示嘉善,同僉名。時淄川張至發其直,不之及。嘉善曰:「既不能薦,而又賣之,人其謂我何!」烏程獨上,立下鄤獄,論誅死。烏程初無意陷鄭鄤,釁由吳氏,而文起激之也。

萬仞宮牆[编辑]

濰縣張四知相國,里門題「萬仞宮牆」,時人嗤之。

稅監[编辑]

文文起入相數日,撤稅監,自上獨斷,長洲掠其德。已文選郎呂大器奏「臣前止稅監,今蒙采納。」閣臣見之,謂選郎賈譽。長洲曰:「此好事,何難認也。」

詞林題補[编辑]

詞林在籍,先注官,後赴南海。陳子壯以□□家居,遽入京,烏程異之。烏程雖陰忮,練習朝典,人不能及。而上苛嚴細,故票擬改至再四不允,同列遲疑。烏程徐曰「或疏末失填小日耳」,按之果然。雖失填小日,上終不自明,必閣臣發之。

周延儒[编辑]

宜興入相,恃才,輒午睡足徐起,閱章奏,應手票旨。時閣臣善於啟事,稱武進、宜興何如寵。

吏部擬各官罰俸幾月,兵、工部擬各官吏賞幾十兩,俱閣臣填數。烏程不填,聽上裁定。不市恩怨,上益任之。

宜興先論罷,以嘗言朝廷為羲皇上人,因力辨引去。及再相,或言聖性嚴馭。宜興笑曰:「上易與也,何過慮為。」蓋宜興潛通宮府,得其關捩,故有羲皇上人之說。晚益黷貨,文武大臣賜諡,擬旨還與他諡。嘗誇曰「吾筆底一字千金」。蓋入賂四千金也。

六曹章奏[编辑]

六曹章奏,係科臣職掌參駁,近虛文塞責,於大事多略。

磨碑[编辑]

西山碧雲寺,魏忠賢重修。天啟三年少師福清葉向高撰記,禮部尚書會稽錢象坤篆額。今碑磨去錢象坤名氏,意作相時事也。福清記中頗稱許魏氏。

內臣帶[编辑]

內臣帶止犀玉,無金銀花素之別。崇禎辛巳始依品,自金花以至素銀,衣自斗牛飛魚以至各色異獸。

揭長安門[编辑]

己卯庚辰間,或揭長安門曰:「督撫連車載,京堂上斗量,好官昏夜考,美缺袖中商。」

泄旨罷相[编辑]

巴縣王相國(應熊)被論。命未下,遣探閣指,遽疏辨。上詰其由,於是中書舍人劉天錫等以泄旨伏罪,相國坐免。

朱萬年[编辑]

萊州守朱萬年力拒叛兵,不遺餘策。以登撫謝璉主招降,脅之出城,遇害。是日婦生子,人皆哀其烈而幸其嗣也。

佑聖觀開敕[编辑]

庚辰閏正月,先是山東巡撫上虞李懋芳憂去,顏繼祖代鎮,論其侵牟坐逮。懋芳在道,緹騎先候於杭州,議開敕於藩司。右轄黃鳴俊曰:「某宦河南,駕帖開自臬司,重在刑名也。」二司互執,竟開讀佑聖觀。

過周謀[编辑]

是月仙居知縣過周謀以通賂長安事露被逮,夜宿杭州菩提寺,仰藥死。寒士叨一第,寄百里之命,欲速而梯進,身且不保。孤燈冷壁,婦孺長隔,亦足戒矣。

生日移賀[编辑]

思廟萬曆庚戌十二月二十五日生,適嫡母孝和貞皇后忌日也。崇禎元年,萬壽節免賀。明年屆期輔臣知其指,請移二十四日,從之。按庚戌十二月甲午立春,故景命之辰作辛亥節氣。

《金史》太宗(晟)本月七日,以同皇考忌日,改用十七日。

鄭以偉[编辑]

上饒鄭相國邃於經術,第不諳吏事,票擬間用古字,往往失裁。宜興時規之,終不解也,臨票矜持,數四塗易。兼才之難如此。嘗命改票,票僉例繳進,誤毀之,被詰。先以禮部尚書協理詹事府。刻其詩文曰《藝苑張仲師》,喻短也。張仲師,長尺二寸,見《論衡》。嗣刻《山上山稿》,蓋古詩「山上復有山,離合文出字」也。自為序,又作隱語詩曰:「自笑此來懷□□,從前一誤是山山。惟貪幾度百姓眼,何補相聯兩月灣。」又刻《畫壺集》。畫壺者,小兒所吹,不按腔調。又刻《杜吟》。杜之為言,薄也。

貢士騎射[编辑]

己卯,始命巡按御史同鄉試主司閱貢士騎射。具文耳,後終不行。

鹺司新例[编辑]

轉運積輕,夷於郡守。如吾浙按察司水利道宴客,則鹺司辦具,沿為故事,壬申轉運使楊湛然革之。已奉敕禮同藩臬,敕至日,藩臬不往,方伯猶狃舊不下堂。楊勉隨郡守之右。關中張繼孟自御史左遷,始得亞二司,乙卯《鄉試錄》序列都轉運使右參政張繼孟。及太監崔璘至,繼孟仍詘膝,二司則否。

黃道周[编辑]

黃石齋先生在詞林,凡題講官、經筵官、纂修官及東宮講官,或資俸在其前後皆用,獨遺黃,蓋輔臣懼其近上敷奏也。最後推東宮講官,又不之及。項煜楊廷麟俱相讓,輔臣以道周所陳「臣不如鄭鄤」為解,曰「君子一言以為智,一言以為不智」。廷麟折之曰:「孔子聖人也,自謂辭命不如宰予;管仲賢人也,自謂不如開方。天下後世未聞孔子以此貶聖,管仲以此損賢。」云云。

丁丑,華亭陳子龍出右中允黃先生門,布素進謁。先生曰:「僕本寒祚,布素宜也。若世閥常服羅綺,改而布素又失常矣,正不必也。」先生坐事放歸,子龍迎高郵舟中,袖出五十金。先生擲之曰:「吾窮宦,奈何驟汙吾?」(包長明記)

黃先生送吳駿公祭酒之南京,以本鄉涂監生託之,不言其名。吳抵任,聞石齋廷杖下獄。因閱籍,則監生涂仲吉,果閩人也。召問,遣之北行,遺二十金為橐饘。仲吉竟自疏救,並下獄,拷供七人,主使楊廷麟、王維等。幸不及吳祭酒。

張春[编辑]

庚午三月,永平道參政同州張春出關陷穹廬中,誤聞殉難,贈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居亡何,春從塞外求款,始追削。春妾□氏年二十一,自經官舍,春愧其妾多矣,蓋洪承疇之前茅也。按,宋高陽關副都部署王繼忠降契丹,授戶部使,繼忠言南北通好之利,契丹主然之,後遺邊臣書。張春風斯下矣。

詞林之壞[编辑]

嘉善錢相國塞庵曰:「自來坊局與政府相通,間邀坊局等谘訪時務人才,因驗其人之賢否。崇禎間詞林輒趨台省,乘利窺間,反攻中堂,而與政府隔矣。上者徵逐詩酒,略於典故,一旦臨事,遂無其料。吾待罪政府,見士大夫朝房,非上書求溫旨,則代人懇致,多遷除之事,並無陳大議效奇策。雖開平津之閣,何益?此國家所以大壞也。」

詔敕體貴簡重冠冕,天啟間忽敘門閱,尚織縟,綸命褻矣。倪鴻寶好琢麗,競於雕蟲。王覺斯專效《大誥》,浮靡不切。許石門輩儲蓄既薄,趨其下風,又無論也。烏程嘗讀之蹙額,令刪改致忤。夫知制誥,閣臣職也,詞林矜愎,不其甚乎?

館陶全城[编辑]

壬午北兵深入,館陶令晉調元,其姻孝廉某自關中來,道被掠。儀觀甚偉,厲聲曰:「我非庸庸者,不令我見主帥乎?如吾見也者,會當立效相報。」及見主帥,曰:「我關西男子,不與俗伍。姻家館陶令,以舌下之,馬騾金帛隨所欲耳。」主帥信之,以騎往,孝廉求輿舁至城下,約停車,容入說之。入即助守,曲盡方略。蓋孝廉倜儻,足以紿敵也。

分票[编辑]

嘉靖以來,票擬顓首揆,餘旁睨而已。萬曆之季,疏多留中。福清葉向高、德清方從哲相繼首揆,嘗闃坐終日。福清曰:「安得票一疏,全我體乎?」天啟間事繁,福清及蒲州韓爌,間送次輔票一二。宜興始分票,計統若干,析以為常,晨入夕出,拮據不遑。閣例不宿火,申刻散班。崇禎初遂燃蠟,更餘堂吏猶循故事,高呼「申時」也。錢塞庵詩:「深宮衡石程章奏,綸閣推敲費論思。子夜漏深才退食,門官猶報是申時。」

熹宗實錄[编辑]

纂修實錄,各分詹翰坊局,槁具送閣臣總裁。又分歲月刪定,彙而正之。熹宗御歷七年,論實錄終歲事耳。史官雖分任,乞假奉使,淹期不至,或竟置之罔聞,閣臣亦不以為意。嘉善錢相國嘗總裁二年有奇,雲同官互秘,不相往復也。至崇禎十□年始竣。

講臣[编辑]

經筵對御案設几,列講章其上,講官易為口,日講從御案旁敷陳。即自撰講章,或至失記。蓋講章先期呈閣臣閱定,中書舍人錄置御前。往時講官第闡本義,末規數句,不繁引也。崇禎時,好衍時事,輒千百言。如豫章禮部右侍郎羅喻義講《尚書》□□□□,布昭聖武,泛引國朝《三大營志》,烏程屢刪之不受,忤去。羅喻義祭酒時,監生請祠逆魏,批準其呈。逆魏敗,始攻之。錢塞庵曰,講官致規不過篇末,今累牘連章,烏程坐是與詞林不協。予所見講官,文湛持、倪鴻寶學問該洽,聲容閑雅,真其選也。姚孟嘗次之。姜箴勝有儀度,其學不逮。姜燕及氣粗,許石門語冗。

堂婆[编辑]

太監張彝憲監戶工二部,並座堂上,時稱「堂公、堂婆」。

御史改武[编辑]

監察御史張仕學巡按河南,求擊賊自效,改總兵官。先是餘應桂按楚,超巡撫,張覬之。既改階,郡守節推通刺,始愧悔,後遷延自免。

盧象昇[编辑]

己卯,盧象昇總督敗沒,鎮璫懼罪,陰言其不死,命遣校偵之。以實聞下校獄,酷拷不承而死。垂死拜獄神曰「某不枉盧總督,雖死不憾。」

德府窖金[编辑]

己卯正月濟南破,德王(由樞)陷於賊,得牡丹下窖金。午午十二月,兗州破,魯王(以派)死之,得石榴下窖金。二邸最薄,矧秦楚襄福周蜀之富乎!

周士樸[编辑]

寇陷歸德,執周尚書士樸,責數之,答以布袍革履不預外事。曰「亦知舍人之怙勢肆虐乎?」辭以不聞。曰「爾瘞金十三窖,何來?」不能答,被磔。

謝秉謙[编辑]

華亭謝秉謙,本起廝養,登第歷御史,巡按陝西,婪虐。戊寅還,十二月北上,會被論,至齊河見逮。過濟南陷於朔騎,同官校遇害,蓋舍人施普所供也。怨家楊尚能擊登聞鼓,訴其逃匿,下撫按,緝之不得。按濟南之變,頗多逋吏。提學副使錢塘翁鴻業,易隸服而逃被執,以衷服纖綺,謂職官也,力諱之。數日有蒼頭見其眾中運木,戒蒼頭勿言,後不知所往,其家佯發喪。丙戌歸家,死於舍。推官平湖陸粲亦逃,弟某微知之,往問揚州善慶庵僧德宗。德宗曰:「越十二年當還。迄無耗,則委骸風露也。」

和杖[编辑]

崇禎中盜值官兵,目語曰:「今日打和杖乎?打真杖乎?」官兵畏之,曰「和杖」。遂遺金帛餌我,遣脅從報級。

左良玉[编辑]

壬午十二月,張獻忠再陷襄陽,平賊將軍左良玉走漢口,居民竄盡。貽王憲副揚基書,求駐武昌會城,就餉扼要。士民疑懼,王信之,越江迎勞。許屯金沙洲,俟派撥迓之。竟先期渡江,軍城外肆劫。王歸其孥,至陽邏口被掠,訴良玉大索得之。一時駭亂,人不自保。賀相國逢聖訪良玉,問此來奉旨乎?曰否。相國曰:「將軍扼要,宜先護顯陵,而省會次之。」曰:「郢上閉關卻我。」曰:「今寇在江北,而兵江南,何耶?」曰:「漢上逃竄,無可食。」相國曰:「駐省會幾何日?」曰:「養銳待戰。」及正旦,相國往,叩不納,排闥一見而去。

蕪湖兵擾[编辑]

癸未春,左良玉在武昌,遣副將王允成勤王,自九江安慶而下恣掠。流言兵叛,留京藉藉。南樞熊明遇亦不辨,第令都督孫必進以三千人往至蕪湖,知非寇也。江寧令楊文驄以熊氏年家子求西征,許題補職方郎。文驄即部銜視師,欲蕪湖令夏繼虞詘膝。不受,縱兵劫掠。時留京戒嚴,清明節聚寶門啟二十刻遽閉,遊人爭入,踏死四人。蔣子文廟降神言「此地亡恙」,果獲安。

女慘[编辑]

左良玉自武昌東歷池州,道剽,士人奔避。斤肉值銀二鐶,隻蔥二十錢,墟市空竭。所掠婦女二三萬,左偶聞之,欲搜集,部卒懼,頃刻推婦女江中,屍浮及於揚州。良玉日跋扈,人心憂疑。故都督陳洪範曰:「左昆山不能約束其眾,蓋有三懼:懼流寇難滅,懼部卒二心,懼嚴旨不測。」

蘆溝城[编辑]

崇禎戊寅二月,城蘆溝橋,南門曰「順治」,北門曰「永昌」,甲申兩應其兆。甲申正月賊陷潞安,藩世子□□年十六逃外氏,被執。偽將同飲,風吹其衣,見幼所佩大金錢為「大順永昌」也。

內臣兆蝗[编辑]

予生不識蝻。己卯六月三日,太監崔覯核兩浙錢糧鹽法抵杭州,蝗始見。仰空點點,人皆異之。明年滋蔓,接畛盈疇,能浮河港。

箕書[编辑]

戊寅十二月十七日,上召箕仙。玄帝降書曰:「大數九九氣運遷,漢水河邊,渭水河邊,授秦入楚鬧幽燕。寇過數番,軍過數番,搶奪公卿入長安。軍苦何堪,民苦何堪,父母妻子奔長安。家家皇天,人人皇天,大水壓入燕地,烈火焚毀秦川。流寇不久即死,紅眉又將發煙,牛頭下走是荒年。猛虎咬兔,父母妻子相拋閃,家家命運在天天。」上又問箕,答曰:「等閑不管閑事,崇朝將伯面前,獨我寫得明白,聖上隻得耐煩。」

悼靈王[编辑]

皇五子慈𤌭薨時預言「貴妃田氏及乘輿不利。」上痛甚,自禳於奉先殿,已追封王,諡曰靈。

禁金銀酒器[编辑]

癸未冬,禁金銀酒器袨服。南都公宴列銀爵,或欲撤之。總憲張藐山先生曰:「第安之,非大臣,此器更誰用乎?」尚書高硜齋深服其言。

館課[编辑]

甲申三月望,寇且至。是日庶常謂必罷課,姑往候命。首輔魏藻德以製不可廢,出文章《可聞性道不可聞解》

元旦受朝[编辑]

甲申元旦受朝,群臣成禮而退,上南向一拱。前此未有也。

孝陵夜哭[编辑]

甲申三月十三日,孝陵夜哭,都人喧傳。張藐山先生聞之歎曰「雖訛言,亦其應也。」往鍾山佳氣鬱蔥勃萃,朝夕殊狀,父老謂今日減色。

先帝改諡[编辑]

先是張藐山總憲同予私擬先帝尊諡,予擬「烈宗」,總憲善之,即擬「烈宗敏皇帝」。以語高相國輩,僉曰烈宗斷不可易。相國曰「《堯典》『欽明文思』,獨思字未諡。以諡先帝何如?」各稱善。居亡何,宗伯顧錫疇奏擬「乾」。(以下原缺)

金陵對泣錄[编辑]

甲申長安陷,光祿寺署丞膠州高弘商困賊中脫歸。秋末省其兄相國,備述前厄。故錄之:

三月己丑朔。甲辰,上召考選中外官三十三人於中左門。諭曰:「國家多事,南寇北胡。聞寇已薄固關,雖無確報,可謂迫於門庭,朕已修省待咎。此時何以撲剿?何以安人心?何以生財?何以足用?爾等其熟計之。」滋陽知縣黃國琦首對曰:「賊之驕繇於招撫,從來招撫無裨於事。」因請收拾人心及用人之要。上問安人心。曰「安人心不難,在於聖心,聖心安則人心自安」云云。上首肯,筆記其名。又問生財,對曰:「今生財云加派、云捐助,俱非也。豈可一而再、再而三乎?皇上遠慮,宜搜內藏,盡所有以為外用。」上又首肯。因問用人,曰「天下未嘗無人,但人未必為用」云云。上大是之,立除兵科給事中。餘以次對,未畢,俄傳外劄。上手拆閱訖,倉皇遽退,各官不敢散。已傳旨:吏部官翰林官何不與坐?以楊學士觀光、林中允增誌侍班不坐也。按,侍班閣部等大僚例不坐,而鴻臚所說本於黃國琦面述,或艱難時特禮。時閣臣皆坐,云「已設坐,未得命耳。」駕回宮,各官乃散。後知傳劄以賊至昌平也。各官環閣臣於御河橋,楊觀光等責以城守事。魏藻德曰:「大家做,靠不得一人。」是日內閣課庶吉士。東宮日講官劉理順、何瑞徵講《論語》首章未竟。東宮沉吟曰:「不亦樂乎、不亦說乎。二『乎』字可玩。」因視兩講官而笑,講官亦笑。賜茶退。夜二十刻,部推左懋泰戎政兵部右侍郎,總督城守,未報。

乙巳,閉都門。時傳吳三桂兵至,不知即賊也。夜攻阜成門(平則門)並廣寧門(彰義門)、西便門。漏二十刻,炮聲漸亟。炮實內向,人不知也。丁夜後炮愈亟,賊環攻。有旨:城堵尚虛一千八百有奇。守卒俱稱無餉,襄城伯李國楨不登陴。丙午巳刻,賊入阜成、西便二門,人不知也。

丁未昧爽,市人云宮女出正華門,或傳聖駕昨出城。辰刻宣武門、北順城門有內臣戎服可千騎云。王太監救火,呼開門,答以鑰在中府。曰「亟碎其鎖」,擊之未碎。或云前門(正陽門)開,遂沿前門(弘商親見)。至則被矢炮,不可近。自公生門入長安右門還宮。巳刻,賊入宣武門,肆殺掠,內臣被禍尤慘。李自成射承天門題榜,矢中「天」上,馳入宮。午刻,偽示五城購車駕。

戊申,午前內傳先帝自盡於煤山。偽諭:「明朝文武大小官員,俱限次日赴各將軍帳下具職名,彙冊送覽。願復官者量才擢用,不願復官者革職為民,準給路引即放回籍。敢有匿而不報,兩鄰不舉,長班房主一並誅戮。特諭。」自是各官俱分投職名。權將軍李友家,自巳至酉共報七十三人。劉斯球等其去者,以革職回籍也。主賊錄職名、籍貫、履歷、寓舍、僮婢、長班,錄訖皆驅對廳錮之。工部侍郎陳必謙不即入,擊以輿扛。己酉,先帝后移東華門席舍,兵部武選主事大足劉養貞出私錢八千得柳棺殯之。先帝不幸時,首露網,右足靴,身布短後衣。胸題「朕既喪國,無顏冠冕見人。」是日同先后長椅舁出。先后衣笄甚肅,鼻微傷,其裳紉結。越三日賊出梓宮,一丹漆,一黝漆,改殯焉。先帝衝天冠,龍袍,玉帶,漆金靴,先后袍帶亦如之。定王騎騾來臨,不敢哭而去。次東宮亦騾至,青衣褻帽,頭觸地良久。雖不哭,隱痛不能起,賊擁去。諸臣臨哭可四十餘人,臨而不哭者三十餘人。養貞日侍側,哀毀,被執至李友處。友據丘字胡同許錦衣宅,年五十餘,性凶悍。所錮各官,許家人傳餐,印其面而入,出即去之。

癸丑薄莫,李友傳各官各據朝本朝見。光祿寺監事林蘭友問朝本何若,有佐史吳某云「紅摺、黃面、開職名朝見」。蘭友如其言,餘仿之。刑部尚書張忻言黃摺非所用,付紅單職名,人多從之。酉刻,李友列騎七十三隊,隊騎各五,露刃,押出各臣赴窩鋪。偽將劉宗敏拘各臣千六百餘人,獨多。丁夜叱起,俱蓬垢。予匹馬□騎,飛驅入西長安門,出東長安門,過御河橋、皇天夾道,進東華門,至此始知非朝也。至會極門,牛金星深衣盤坐棕毯上,面東向。右侍郎宋企郊亦盤坐金星側,北向。金星授《縉紳錄》一部,朱筆點唱。先令甲科打躬,餘誦鄉貫,諭高聲以應。或託疾,令扶候。合選即圈於錄上,赴部聽銓注,否且回各營。奔仆數人。

乙卯又選,各官昧爽騎由午門入會極門。牛金星杌坐,授注官面西向,宋企郊亦杌坐如前。唱選預名者,令候會極門。否則出東華門,或令出西華門,不解其故。蓋東皆回營,西皆斬於門外,凡七十六人,多勳戚。

丙辰,各營拷職官追贓,內臣加炮烙尤熸。劉宗敏家論官大小勒限,贓完日釋之。李友、張□、葛□等,各混拷,不勒限。李友家七十三員,選用二十九人,聽其自捐,夾傷十之四。劉養貞再夾再呼「太祖高皇帝」,追四十三金,又銀杯二。又徵之,不應,曰「寧死我也。」□□□□王都等杖斃。黨崇雅除通州倉場侍郎,來謁李友,角巾綠衣,諸人就問,竟蹙額不答。中書科舍人吳橋沈□□,始被拘,佯風疾,時呼「流賊來,殺流賊」。顛狂潦倒,屢受鞭,不之拷,四月二十二日同釋。

四月戊午朔,乙丑,黃紙傳二十七日印位。塘報吳三桂舉兵逼京師,戊辰,李自成馳偽敕及吳襄手書招之。至天津,碎其敕,擲父書不啟,斬從使四人,釋回一人。偽敕自李友家發。李自成聞斬使大怒,召李友等點兵站隊。站隊,即出師也。

庚午,李自成脅東宮、二王及吳襄東行。賊將祥符李肖宇(失其名)寵任,在劉宗敏、李友等下,據吏部郎左懋泰宅。從自成敗歸,述其本末。云前哨至通州東,值吳氏兵,失三十騎。至天津西口,防禦使張若麒、巡撫黎玉田、李希沅各迎,自成甚喜。若麒疏薦三桂。自成所過,各官道迎,自成亦跪。東宮乘騾,值各官問其新舊。見舊官淚下,手指其心曰「甚利害,須耐。」見新官色喜,曰「真爾主也,善事之」。舊官或稱「殿下」,揮止之。自成至天津,三桂結方營於東,勢孤。賊西聯七營,甚盛。自成單騎呼「吳將軍出語」,三桂出馬。自成曰:「大勢已定,將軍何固執不下?我使可殺,敕可碎,老將軍手書獨不可拆乎?」 三桂叱曰:「爾養馬私夷,不得稱我將軍。且弑我君父,籍我家口,不共戴天,何言降也!我兵雖有限,亦不浪戰,生死由天!」自成曰:「將軍誤矣,此語何自得之?朕今日尚賴將軍,奸人挑擊,幾喪大事。先皇帝自盡,非我逼也。東宮及老將軍固在。」少頃並跨騾出,吳襄曰:「爾毋信浮言。聖上未入京,先皇帝即自經。兒知之乎?及入京,召我大內同飯,祿我全家,日賜存問,恩甚渥。兒宜謝。」三桂怒曰:「非我父也。吳氏受國恩三百年,不能死報,而甘他人之食乎?料家書如此,故擲之。」襄又勸謝,三桂哭曰:「求見東宮。」三桂叩首馬上,大慟。東宮默然良久,自成勸通語。東宮曰:「將軍速謝,有明主可事矣,毋惑浮言,且父在。」三桂哭曰:「惟主命。」馬上謝萬歲,又叩襄首。自成令東宮同襄回營。自成曰:「將軍赤誠,能容朕單騎勞軍乎?」三桂諾。自成東入吳營下馬,三桂亦下馬,各拜。云:「我君臣幾誤於人言,此後藉重將軍不淺,容朕再謝。」三桂辭拜,竟如主臣禮。自成因問守榆關之策,答曰:「往關外有八城可恃。今八城亡,關外失險。臣因其難守,奏請入關,先皇帝疑焉。以臣家口入京,俾臣守關。如戎馬至,關未易守也,必先收入關為上策。」自成曰然,「即藉將軍圖之」。三桂謝不敏,且乏兵餉。自成曰:「兵餉易易耳。我兵三十七萬,留騎十萬、金四十萬,資將軍。功成當厚爵相報。」三桂願以身任。自成曰:「朕回營即發敕付將軍。」三桂又謝。請往登關門指示形勢,許之。至關閱城,又出至一片石。

戊寅晡刻,三桂宴自成上坐,東宮左之,三桂右。以東宮在,竟坐地西向。吳襄送席不與焉。酒數行,忽笳吹大作,白標彌望,三桂即起抱東宮去。還欲執自成,已上馬無及矣。天遽晦,賊方解甲不備。北兵突擊,賊洶懼大潰。追殺亡算,僅四萬騎回京,步卒盡沒。(上係李肖宇口述。肖宇亦侍宴,其所部萬三千人,才還騎十七、庖人一、家丁二。云經戰十三年,未有如此之敗者。人馬擁蹇,自相跆藉。漏刃逃生,言之猶為魂悸。)

癸未午刻,李自成回京,入德勝門,披蟒,手白布拂面。從馬約七千匹,列東華門。二十騎自御道入東華門,前一賊抱嬰兒,不知誰也。初賊兵或先歸,問以自成,曰「死矣」,都人幸甚。從逆各官聞之大恐,偽銜封署並滌去。已偵自成將至,仍題新銜。吳襄支解於天津之西。

是日故學士楊觀光、何瑞征、光祿少卿李天經、李延鼎,同鴻臚寺官八人勸進。自成曰:「事且棘,何登極之有?」劉宗敏厲聲曰:「已有旨,明日登極,各官可出料理。」各官退,宗敏與自成爭語。敏曰:「爾十幾年辛苦,一旦敗壞,若不登極,何以回關中?」自成默然。(李友佐史吳某說)

甲申果登極,殊草草。我太廟主早毀,從此壞民居,運入大內為焚具。

丁亥卯刻,賊出阜城門,留卒七百餘人,入大內及各巷縱火。李友家有□部主事□□,自經吳橋之。(疑有脫誤)

先是四月二十二日,西華門外粘示紫筆云「本鎮匡復」等情。時吳三桂尚在天津。

高弘商拘李友家,被夾勒四百金。見李友日醉擁婦女,啼號不惜也。詹事張維機、主事蕭鴻基,至夾其首。張尚書鳳翔前出獄,被拘,勒四百金,不夾。

李肖宇故祥符諸生,陷賊中久矣。據左懋泰宅,懋泰避宅後通款,招高弘商屢候之。肖宇因言從賊久,猶在人下,欲乘其敗圖自成不果。弘商遁出京,亦肖宇資遣之。

定策本末[编辑]

甲申四月,京報絕月餘,留都疑沮。十三日有中人夜至內府,云京師三月十七日失守,餘不能詳。翌辰,張總憲藐山以御史周元泰、朱國昌、郭維經、米壽圖,至高司農硜齋所。值他出,候之。而硜齋值徐魏公弘基於皇城下,亦聞之矣。少頃,硜齋及史尚書可法、侍郎呂大器、姜詹事曰廣等,俱集議監國。首及福王,或云潞王,時並僑淮安。或云惠王在漢中,或云桂王在廣西,然遠不即至也。高張之意屬於雒陽,史頗不然之,意在衛輝。恐北耗未確,逡巡未決。俄奏差回自都下,云三月十六日丐服手菜筐出京,夕炮聲遠震,迨旦寂如,餘不知也,諸人唯唯。守製山東武德道兵備僉事桐城雷演祚亦召至,各散。是夕,遷上徑齋書,乞遣部曹往淮揚攝漕舟,暫還留都。明日筮京師,得「泰之九三,無平不陂,無往不復,艱貞無咎,勿恤其孚,於食有福。」筮留都,得「蠱之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自是北耗仍杳。二十二日,史尚書以三千騎勤王,渡江攜印往。俾呂侍郎署部,掌禮部印。越三日,史尚書速諸臣往江浦議事,時漸知國變,不果往。呂侍郎史手劄,立傳示諸公。遷寓總憲署中,獲目之。諸公日素服會清議堂,謀葺武英殿。二十七日,有中人奔南,備悉凶問。諸公皇皇,謂定策非本兵不能濟也。是日告奉先殿,姜詹事撰文,高尚書舉筆云「神宗皇帝之第二子第一藩」云云。而史尚書之手劄至意專衛輝,尋又劄雲雒陽、衛輝並南下,當拈鬮孝陵之前云云。亡何,總督鳳陽馬士英書來,奉福王發淮安,將及矣。即日守備南京太監韓讚周出迎。二十九日,王舟泊燕子磯,諸公馳候。明日抵龍江關,先召見列侯,次尚書史可法、高弘圖、程注,右都御史張慎言同謁舟中。王左手挈史,右手挈高,亦跽,泣答之。角巾衣葛,坐榻上枕衾俱敝,蚊幬不具。五月朔,登三山門,環城而東,謁孝陵,自朝陽門入,經東西華門,宿外守備廳。四日監國,傳諭天下。是役也,南都始議未定,而馬士英成之。史尚書前督鳳陽,稔知福世子湛於酒色。礙於眾,遲疑不敢堅執,實為社稷深慮,非私計也。徐弘基值高司農皇城下,曰:「事亟矣,惟賢是立,何論序乎?」時潞王先南下揚州鎮江,假史尚書立迎,則馬士英自沮,何至其後以國予人哉。吏尚書在高郵,聞福王舟近,即列諸公名啟迎。而士英初意亦不專雒陽,與史尚書同,偶值福王舟,擁而南,背其始議。後謂「臣以兵十萬護蹕臨江」,欲駕南都諸公之罪。給事中李沾謂「告廟文神宗皇帝之第二子第一藩出臣筆」,俱非其實,故備記之。初遷聞王謁陵,出朝陽門外,萬眾伏候。見王乘輦角巾半汙舊,手搖白竹扇,有隴畝風,竊心幸之。不謂淫佚敗度,為懷、湣之續也。追思史氏之先見,真純臣苦心矣。後世誰諒之者?王謁陵還,宜南自洪武門入大明左門,宿便殿。竟穿朝宿外署,非禮也。前筮於食有福」,隱寓福藩平陂往復,於時驗矣。所占留都,高尚書拜相,尋罷。明年留都不守。

定策不預內臣[编辑]

守備太監韓讚周,素有賢聲,嘗任中都。而史司馬撫淮,故相善。及移南京,先帝嘗密敕此兩人。相傳內府定策時,或請共議。高尚書曰:「如此大事,而內臣預之,何以光史乘乎?」又勳臣不預,時共側目。

御容儀注[编辑]

五月庚寅,以武英殿所奉二祖後御容遷奉先殿。二祖御容五軸,命文武大臣五人恭捧。二後御容,內守備及司禮監官恭捧。各青繡服,行禮殿外,侍班。候主祭官祭告畢,更吉服,進武英殿,拜叩如前,請御容至龍亭內,移奉先殿。叩首出,隨更青繡服侍班,候主祭官祭告而退。

歷數[编辑]

前聞記高皇帝嘗命劉伯溫卜歷數,曰「遇順則止」。高皇帝遂以手書之,良久曰「三百單八亦足矣」。今李賊偽「大順」,而清曰「順治」,不其應乎?甲申五月,先監國一日,工部主事餘姚胡其枝整武英殿榜,得一萬曆錢,謂佳兆,殊不然。舊朝鍾微裂墮地,起而懸之,仍鏳鋐有聲。初欲移靈穀寺鍾,不果。

勸進[编辑]

監國勸進表,呂侍郎委某作。迫期登幅,待於行宮,諸臣俱不及展視。

監國儀注[编辑]

禮部儀製司案呈,本月初三日行升座禮。先期司禮監設座內殿,設寶座奉天殿,欽天監設定時鼓,錦衣衛設鹵簿儀仗,尚寶司設寶案於奉天殿,教坊司設中和韶樂,設而不作。是日早,鴻臚寺引導駕執事等官進至內殿,候駕升座。太常寺設酒果等物於奉天殿丹陛上。王具冕服,導駕官導王行告天禮畢,入內殿。文武百官各具朝服,丹墀內序立。鴻臚寺引執事官進至內殿,傳令百官免賀,免宣表,止行四拜禮。讚執事官行禮,讚各執事,鴻臚寺正官跪奏請升殿。王繇中門出,升寶座。錦衣衛鳴鞭,欽天監報時,鴻臚寺讚行四拜禮訖。通讚唱班首詣前,引禮官引班首官至王位前。通讚唱「跽,搢笏」,班首跪搢笏。承傳唱「眾官跽」,百官皆跽。捧寶官開盝取寶,跽授班首官,班首官捧寶上言:「殿下進升大位,臣等謹上御寶。」尚寶卿受寶入盝。通讚唱「就位、拜、興、平身」,百官拜興如之。通讚唱「復位」,引禮官引班首官自西降復位。通讚唱「俯伏、興、平身、鞠恭拜、興、拜、興、拜、興、拜、興,平身」。禮畢,駕興,百官以次儀而退。

儀注出主事吾寧吳本泰手。吳年老,拘《會典》,不達時變。如奉天殿嘉靖壬戌易稱皇極殿久矣,南京諸殿俱廢,僅武英殿存,當直稱武英殿以紀其實。雖奉天殿在,宜暫避,正見監國與即真不同,況無而為有乎?仁宗昭皇帝以東宮監國十六年,日御文華門。恭仁康定景皇帝以顧阝王監國,御奉天門左。天順初,英宗復辟,群臣始推御座居中。前事歷歷如此,儀曹失考。冢宰張藐山先生曰:「吾欲薦子為禮部司務,以襄一時之闕。」予力辭謝。

紀元[编辑]

閣擬「定武」、「弘光」紀元,上拜天探籌,得「弘光」。張藐山先生曰:「光字上於文為火。清朝順治曰清曰治,俱從水,水能克火。」奈何如其言!

史相國督師[编辑]

鳳督馬士英挾迎鑾之功,自江北來朝,不欲出鎮。故事,輔臣必有入閣辦事之旨。士英特係銜大學士,非內仕,竟據政府。史相國度不能外,自請出鎮。鑄 「督師輔臣之印」。士英忌史聲著甚,而史先柬士英有「福藩不忠不孝」等語,士英意脅之。史求還故牘,終不相忘。掣肘陰螫,以勞勩難泯。遂移指新建姜相國,謂「觀望異議」,冀並陷史氏也。

姜詹事善酒好卜夜,胸臆洞達,不少諱忌。告廟日諸公集內府,詹事俄出,太監韓讚周爭趣之入成禮,又明日最後至。及上監國,張冢宰疏枚卜,上用史氏高氏,遺詹事。謂「詞臣何獨推一人」?於是再推姜曰廣王鐸等。姜雖並相,上意不懌,尋引去。蓋中官譏先生侍先帝講筵粗疏見忤,又擁戴非其心也。

嘉善吳進士亮中云,見史相國手劄「福世子荒淫酗酒,不曾讀書」云云,又周府保寧王□□嘗陷賊脫歸,相國才之,欲推立焉。夫相國曉人也,安有推立郡王之理?

項煜[编辑]

詹事吳縣項煜,自燕逃入金陵。五月望日緋衣同賀,諸臣怪之。蘇人攻其從逆,煜揭辨終詘。乙酉六月渡浙東,至慈谿馮元颺家。或曰賊臣也,逼馮氏之門,出之投江橋下。載沉載浮,有磨菽者手溺死之。江橋一曰「太平橋」,煜嘗夢人題「太平」字,故再遁,竟不能免。

亂階[编辑]

燕京從逆諸臣傳報不一,其最著者,鄉人乘怒輒馳檄聲罪。姑蘇則首項煜、錢位坤、宋學顯、湯有慶,常熟則首時敏,皆焚毀其家。金陵攻姚文然家(庶吉士,寓金陵)。刃拒之得免。噫!衣冠汙逆,三尺具在,何煩邑屋之紛拿也?尋台臣嚴禁乃止。御史祁彪佳撫按蘇松常鎮,誅首亂六人。又嘉定諸悍奴脅其主各脫籍,尤可駭。

常應俊[编辑]

福州從駕千戶常應俊,本革工,目不知書。雒陽陷,從世子出亡,有保護功。南渡後出入行營無間,官都督同知,猶少之。求放歸,封襄衛伯,祿千石。見高相國跽拜稱名,相國止之。兵科給事中陳子龍以天順初袁斌、哈銘為比,言不宜封,不允。

鄭元勳[编辑]

高傑逼揚州,士民拒之不納。進士鄭元勳超宗,勸守臣和解。時共坐城樓,忤眾,立刃死。傑兵縱掠,廣陵大沸。福緣庵僧德宗為時推重,難民避入,發坐尺地須八十金。漕舟附婦女一人須一金。門禁甚厲,江西陳給事□□以與守臣善,巨室借其封銜,輿婦女,人各四五十金,積貲甚腆。

勳臣跋扈[编辑]

誠意伯劉孔昭,狷巧機辨,見事風生。先帝召對,泣陳文臣操江掣肘之害,遂停都御史高倬,專任孔昭操江。孔昭故善阮大鋮,又給事李沾鄰巷通好。先是鎮遠侯顧肇跡操江為沾所劾,及肇跡內召,特郊餞謝:「日者彈文,非我意也,總憲張藐山因薄之。」南渡初,張改冢宰,奉詔言逆案置勿用。大鋮廢久覬還召,計沮,嗾孔昭拉勳臣廷攻冢宰。先一日飲勳臣立約,淩晨早朝,孔昭訴張某奸欺,專右文臣。靈璧侯湯國祚、忻城伯趙之龍和之,餘無對。自是冢宰四疏乞休,上雖知簡在首臣,無能留也。文臣畸輕,孔昭畸重,權行薦紳中,馬士英不敢抗。謀入相,不甘右列,以撫寧侯朱國弼及忻城伯並凱相而止,明年薦兵部右侍郎德清蔡奕琛入相。南渡之禍始於誠意,潰於士英、大鋮。劉伯溫嘗云「傳十三世有變故」,孔昭求改相以厭之,竟不果。

阮大鋮[编辑]

桐城阮大鋮初附善類,與嘉善魏大中爭吏科都給事,因投逆璫。歷太常寺少卿,坐黨廢,避禍金陵。稱詩好客,素善內臣馬應芳。馬士英僑南都時,數過從也。至是士英密薦,言其知兵,立除兵部右侍郎,召對。以高相國廷諍、台省交論,未拜命。而心益亟,士英令徐俟之。大鋮曰:「我自起家,何預伊事。」及蒞官,每朝罷輒手招士英就語,自示於諸紳中。日同士英及撫寧侯、誠意伯狎飲,後常熟錢侍郎謙益附焉。錢寵姬柳如是故倡也,大鋮請見,遺玉帶,曰「為若覓恩封。」自是諸公互見其室,恬不為恥。

郭維經[编辑]

御史□□郭維經雲機巡中城,清勤有能聲,張總憲甚重之。及秉銓,推郭應天府丞兼御史,巡視如故。蓋驟難其代,非淹之也。郭意未嗛,中李給事沾之誘,即劾冢宰私,且兼官乃天啟末弊習。章上又自悔,凂同官以謝,冢宰遂不辨。未幾,勳臣訐冢宰去之。

馮可宗[编辑]

馮可宗初提督巡捕營,史司馬奏改錦衣衛,最冷署。值南渡,遂領緹校偽雄職。素善結納,園亭聲伎,見稱於時。乘間進其姝麗,寵日盛。

王肇基[编辑]

太監王坤嘗肆惡於淮揚,至是易名肇基,求督催浙江福建金花銀。得旨,命閣臣具敕。高相國暮歸語予曰:「方爭阮員海,今又爭內臣。專角舌,非相體,奈何?」予曰:「大司馬韓象云,賢內侍也,俾諭沮之。以內臣自相制,易易耳。」相國深善之。詰朝入直,聞肇基鄰寓,過之,極言東南民困。肇基曰:「若然,吾當辭往。」尋奏上嘉納,相國予告。太監孫元化督餉浙江。

陳堯言[编辑]

故浙江布政司□參政貴陽楊師孔,萬曆辛丑進士,宰山陽。庚戌降教授順天,遷翰林待詔,侍福恭王。至是,師孔子文驄,馬士英甥婿也。追錄舊僚,贈師孔禮部右侍郎。山陰陳堯言繇乙榜,亦嘗待詔侍恭王,歷雲南右參政,尚存,疏乞恩,例不許。

從龍內臣[编辑]

從龍諸閹,初布袍革履,徒步道中,給事行宮,猶未快誌。巡按湖廣御史黃澍入朝,廷劾馬士英,責數其罪。上色動云「黃澍言言有理。」顧高相國記之,召澍殿內竟其說。士英跽階下惶急,盡移其供帳出,因行金結內臣張執中等,俱龍陽之舊也。璫勢始蘖。司禮韓讚周老成嚴重,上始而憚,中而疏,末且厭之。嘗盛暑擊球,三人交箑不休,讚周凝立不動。私居飲泣逾月。或進玉燭台玉壺,心好之。寶異日至,立報傳入。而喜厭不恒,始雖厚售,漸斥去索原直,即市儈亦苦之。蓋賈人去,責專市儈也。內臣蟒玉紛遝。登極初,日召對輔臣,或晝再接。浹月以來,時免朝。八月選民女入宮,征教坊妓六十四人,司燈擇其妍少。慈鑾恩賜內臣金幣獨渥,韓讚周百五十金,餘各有差,廷臣無及者。優人適意,輒賜三四十金。九月開經筵,宴廷臣,不賚閣臣。以例請,不允。十二月西宮成,卜日臨御,上色不怡。讚周請其故,上曰:「無佳優,奈何!」讚周泣曰:「臣意官家思先帝,乃如此抱恨乎?」嘗責太監馬承芳:「爾但知印堂,安知我!」印堂,指讚周也。承芳跽謝得免。上晨飲訖,內臣又遞觶,輒舉之不卻。酣淫弛縱,十月末幾蹈漢成之諱,旋幸毋恙。明年都市榜上供春藥,貽笑四方矣。先諭閣臣曰:「朕非欲貪大位,卿等免推,天子固不如藩邸樂也。」初惟輔臣是任,救偏補弊。設畢祥符、膠東之用,亦未至速亡。而黃澍激貴陽之禍,竟以覆國。

黃澍[编辑]

歙人黃澍,年少輕侮,作葉子格品第宗婦之貌。見忤於族,走杭州,通籍郡庠。丙子舉於鄉,明年成進士,授開封推官。壬午禦流寇,開渠轉粟,河水秋溢,因灌汴城,禍自渠始。又搜民間藏粟並金錢奪之,汴人切齒。內召,先帝面問開渠者誰也,委之流寇。利口迅舌,人莫能難。以御史按楚,未及瓜,遽入朝,意凱開府。借馬士英為市,蓋平賊將軍左良玉嗛馬氏。故大言「清君側之惡」,輒示人良玉手書,挾重鎮劫之。其廷攻也,一言一涕,甚傾宸聽,士英伏階下愧死。澍退,捐九萬金助餉,自云「世橐」。高相國問予: 「彼卓、鄭也哉?」予曰:「否否。彼補杭郡諸生,父為人筦質庫。小才貪詐,不足信也。」澍還按楚,士英陰遣人購良玉,而澍孤矣。尋免其官,畏禍匿良玉所,女歸其子。按臣通婚本鎮,向未之有也。明年左氏稱兵犯闕,蕩覆我公室,雖士英之罪擢發難數,而誰生厲階,至今為梗?哀哉!

慈鑾[编辑]

恪恭仁壽皇太后鄒氏,福恭王之元妃也,於上為嫡母。避寇間關河北,上遣內使密迎之。將至,命魏國公徐弘基及高相國郊迎,值於揚州廣陵驛。登舟伏謁,敝衣窄袖,微見簾內有尼旁侍,蓋避難時寄侶也。命賜飯,時御艦三,有司供億才數百緡。夕宿儀真,明日風利,至龍江關設行幄。京兆征兩縣媒媼扶輦,雖群集,竟用閹人。入大明中門,上迎於午門。初過揚州,高傑列兵夾河二十里,馬可七八千匹,卒殆二萬餘人,自乘舟,儀衛甚盛。黃得功迎於儀真,候騎才百餘,自立一空舸,不數人。

遣迎第一箋曰:(御名)欽承大統,馳念慈幃。驚塵鼎沸,腸刻刻以九回,瑞靄天開,情遙遙而千里。恭惟母後陛下,仙源世慶,閫教協敷,佐先帝以詠關雎,啟眇躬而美樛木。服國史之至誠。屬國家之多艱。鶴髮添憂,閔霜雪之入鬢,鳳輿飛轄,傷烽燧之震鄰。近倫序之見推,既宗社之克紹,實緣榮蔭,爰致弘庥。初羈勒之未寧,有疏省問。今尊養之有地,庶慰瞻依。特遣近臣往迎遠境,俛伸遐邇之望,上憑黍稷之馨。伏祈慈展歡心,中道生河山之色。誕膺壽算,隆恩均覆載之規。月馭先迓,雲容嗣覯。

遣迎第二箋曰:(御名)孺慕依依,雖傾誠於初使。皇程冉冉,實切戀於久違。詎忍安以九重,不能恝之一日。恭惟母後陛下,聖德配天,坤厚載地。大寶曰位,方同四海之歡心;罔極維親,專候一人之順誌。長秋長信,休嘉時集於漢宮,維川維塗,警蹕尚煩於天路。伏祈敦時安養,蠲暑就涼。本朝之宮慈寧,宋家之殿保慶。增睹鴻慈之福,佇圖燕喜之歡。(以上俱予筆)

東城兵馬指揮帶俸侍衛司正千戶鄒存義奏曰:崇禎辛巳正月戊戌,河南城破,福恭王妃出避清涼寺,宿東關土房。明日至洛水上,未得渡。明午得舟,又明日至花子寨、河、北窯、雒駕溝等處,及於孟津。越三日,至浦子邢家苑。二月既望,渡黃河,駐孟縣,逢世子,隨至懷慶。甲申二月既望,賊又破懷慶,匿書堂官黃奎家。尋乘東門放火冒出,夜分至南門橋,值賊傷存義。旦至野冰鎮,已刻渡河,至邢家苑灘。十九日命存義,北渡覓寓值賊,二十四日又入河南。大盜李際遇方騷擾,太妃潛於民舍。又北渡入懷慶,匿黃奎家,懼泄。五月三日典仗李希楠、書堂孫拱極,見存義相視以目,隱諭已即位也。常應俊遣舍人閻守平見,聖母於黃奎家,又恐泄,遷女醫家。六月六日欲出城不果,九日又不果。七月六日出城值賊,又不果。十四日乘眾出城,宿孔村梁秀才莊。十八日夜渡沁水,乏舟,椅代之。十九日至清化鎮,乘小車。二十三日經修武、獲嘉等縣。越三日書堂康永寧、山東報國營副將張成福來接,存義遣弟護行,赴塔兒灣之舟。大監盧九德以舟迎,漸達淮揚。

常熟許重熙子洽曰,乙酉五月壬辰黎明,錢謙益肩輿過馬士英門,門庭紛然。良久士英出,小帽、快鞋、上馬衣。向錢拱手曰:「詫異、詫異。我有老母,不能隨君殉國矣。」即上馬去。後隨婦女多人,皆馬上妝束,家丁百餘人。出至孝陵,詭裝其母為太后,召守陵黔兵自衛。黔兵亦半逃,所過村鎮奔避一空。至廣德,州守閉城不納。士英督兵攻之,破城殺知州趙景和,遠近民聞風外匿,安吉知州黃翌聖亦遁入山中。士英不敢趨獨松關,迂道由安吉。手書致翌聖曰:「廣德見拒,故爾行權用兵。若首先倡義,當有不次之擢。」於是翌聖率士民肅迎道左,掃衙舍以停偽太后及士英家眷,士英大悅。浙撫張秉貞下檄安吉問真偽,翌聖啟云 「閣部既真,恐太后亦非假」。張撫遂備法駕迎入杭州,士英屯兵城外。潞王恭謁太后如常禮,辭之。已令妃具宴送入,妃躬詣陪侍,太后峻辭之。日夕惟與士英後妻數人相處,人始疑其偽。

談遷曰:乙酉五月清人陷鎮江,上聞之,夜出奔。昧爽,馬士英云太后來其家,同南走溧水東壩,經廣德,自獨松關趨餘杭,宿鮑侍御奇謨宅。撫按往迎,至杭州。初馳檄稱聖駕,及見於鮑氏,乃太后也。入杭駐朝天門東李總兵宅,士英駐湧金門外王氏園,征歌如故。清人將至,士英走台州。魯王監國,訪太后不得。後遇許子洽,云太后偽也。以今思之,上倉皇出奔,棄其母不顧,然無自至權相家之理。士英計窮,脫兔之智,不得不藉母後脅製道路。彼可假天子,獨不可假母後乎?其後闃焉無一跡,又事之不待辨矣。予時寓杭州,有遊卒同奔者云,母後道中再墮馬,扶起之,命授錦衣衛百戶。會稽熊少卿汝霖責士英:「不扈皇上,乃母後之徇乎?」士英無以應。

劉總憲宗周[编辑]

山陰劉念台先生,起左都御史,先馳疏歷指時事之失,內及逃將封爵,貴陽及劉澤清忌之。蓋澤清白臨清南遁,謂中其隱。各疏攻先生,澤清疏並列左良玉、黃得功、劉良佐、高傑名,請加以重僇,實各鎮不知也。高傑聞之駭曰:「吾武人,乃預朝事乎!」得功上章自辨不預,貴陽匿其奏。先生前削籍,故疏稱「草莽臣」,入京不攜冠服,借以赴任,士民鼓舞稱快。群璫亦曰:「劉先生君子也,恐不得久耳。」果即引告。

北使事宜[编辑]

左都督陳洪範奉命北使,揭閣臣事宜:

一,宣北□敕諭一,御書一,詔書一,賞銀□兩,賞金□兩,蟒段花段宮絹□匹。

一給總兵吳三桂□封爵敕券各一,獎諭一,表裏十襲,玉帶一,賞銀□兩。

一給巡撫黎玉田、總監高起潛□蔭升加級敕命一,獎諭一,表裏十襲,玉帶一,賞銀□兩。(以上各犒賞,請一官齎隨。)一祭告陵園文。

一祭先帝先後梓宮文。一敕諭陷北文武諸臣。一護送領兵將官二員,各日給一金,各犒三十金,蟒段二。一隨行標將十二員,各日給銀八錢,各犒二十金,蟒段二。

一材官二十員,各日給銀五錢,各犒十二金,段一。一馬兵五百,日各餉一錢五分,各犒五金。一馬六百,日料各一錢五分。一騾夫二百,日各餉一錢四分,犒各三金。

一騾三百日,料各一錢五分。以上官兵騾夫共犒銀三千六百四十金,蟒段十四,段二十。

計程往還三月,共前銀二萬三千八百十四金。時賜吳三桂等兵三萬金,勞北朝銀十萬、金一萬、緋段千匹,又雜賞三萬金,吏卒道費三萬金。經理河北、連絡關東軍、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萊陽左懋第同往。初議泛海改陸入北界,有司尚禮接至德州,忽榜示陳洪範,左懋第色不動。入京而回,中道留懋第。紹愉館鴻臚寺,懋第書壁「寧為明鬼,不為清臣。」兄懋泰來見,拒之日「爾非我兄也」。屢被勸不動,及遇害,北人無不為流涕。洪範萎苶,吐南朝情實,故獨歸。

先是吳三桂逐寇之事聞於江南,詔封薊國公,賜誥券,募都人何□□以副將往致之。至臨清,進士淩冏方倡義,導之出疆入燕。三桂不啟封,達於攝政王。明日攝政王召見南城,責中朝不通好。答曰:「南朝止聞吳將軍起兵匡復,未知貴國之繇,故不及命。」攝政王色解,諭以速遣使來,期在九月。時吳三桂、洪承疇、馮銓、范文程等夾坐席地,各舉佩刀割牛炙啖之。明日何又奉三桂詔券,擲不一視,遂攜歸。藏內閣,未以聞。

朱統𨰥[编辑]

貴陽馬相國雖與新建姜相國同年,不相洽,欲誣以定策立異。而新建有夙望,人無應者。南昌宗貢生朱統𨰥上章力抵新建,至以新台汙之,又株引史閣部、張冢宰、呂侍郎等甚眾。阮大鋮語人曰「疏出小兒手,其不諱如此。」統𨰥大言「須還我都憲一席」,竟擢口科給事中。

周鑣[编辑]

金壇周仲馭僑白下,嘗忽阮大鋮,甚銜之。大鋮勢日起,仲馭知且修怨,拉某踵其門,詘膝祈解。終不能釋,已構下法司。仲馭嘗師張明弼而相失,明弼揭其短:「賄登科第,官工部主事避察處,疏攻太監張彝憲」云云。君子曰,公亮乘危下石,非所以自待也。

周鍾[编辑]

庶常周鍾遁歸,或問之,曰:「在燕時謂江南已定,不意中隔如今日也。」忄瞿逮,走句容,捕之亟,拷及婦子。下刑部獄,爰書從重,改入深圄,涕泣挽柵不欲入。明年會訊,御史張孫振撻之二十,人以為快。已同□給事時亨棄市。

異議[编辑]

桐城雷演祚介公,崇禎庚午貢生,歷山東武德道兵備僉事。憂去,寓白下。慷慨好持論,聞國變,草檄勤王。略曰:「安危爭於呼吸,社稷急在燃眉。三百年養士尊賢,豈無疾風勁草之報?諸君子後家先國,寧忘板蕩忠臣之私?草澤有英雄,不妨南塘一出。秀才任天下,豈無仲淹其人。或捐郭解之金,或棄終軍之襦。吹簫屠狗,策力兼收。擊築斬蛟,貪詐並使。共襄大義,翼我皇明,轉危為安,匪異人任,建功立業,要在此時。」私議立潞王,座師姜詹事曰廣叱其謬。

劉都督澤清自臨清逃淮安,柬馬士英亦立潞王也,遣幕客某覘金陵。及福王即位,計殺客滅口,客脫走陳學士盟所。學士嘗對高相國言之。貴陽語膠東曰「鶴洲原簡,容當相示。」後劉力攻諸臣異志,背其初矣。

錢謙益侍郎觸暑步至膠東第中,汗渴解衣,連沃豆湯三四甌。問所立,膠東曰福藩。色不懌,即告別。膠東留之曰「天子毋容抗也」,錢悟仍坐定,遽令仆市烏帽。謂「我雖削籍,嘗經赦矣。」候駕龍江關,諸臣指異之。監國初復官,八月入朝,陰附貴陽,日同朱撫寧、劉誠意、趙忻城、張冢宰捷、阮司馬大鋮聯疏訐異議者。膠東解相印,欲卜居虞山。謙益恐忤貴陽,卻之,且不祖送。□□□□□□□

雷演祚中時忌,被逮下獄,同周鑣並誅。

穀國珍[编辑]

鳳陽太監穀國珍六月入朝,改敕求照總督體統行事,閣臣難之。國珍於外宅求示敕稿,即自增入,無以奪也。

王鐸[编辑]

孟津王鐸覺斯,耽翰墨,工詩,五言詩至萬首。嘗微疾,弟勸其輟詠。笑曰此即一詩目也。張冢宰再推詞林,枚卜首姜詹事,次及鐸,以上舊也。遷時對冢宰曰:「王安石為翰林學士則有餘,為宰相則不足,孟津是也。」冢宰然之。鐸將入朝,冢宰書規以約束子弟家人毋輒通賓客。鐸過冢宰曰:「我無他望,所期後日史上好書數行也。」始直閣,適膠東、新建、貴陽並引疾,鐸票擬頗中綮。如奪烏程(溫體仁)贈諡,人亦稱之。自以不習吏事,請益同官。已漸自諱,處分舛誤,貴陽侮之。法司奏大辟,輒除其罪。嘗作奏誤書「皇下」,再被詰。膠東濱行,囑以漸退。駭問其故,曰:「大臣道不行則去,毋俟人彈文也。」始上出十扇命書,俱錄先生格言。諸璫亦求書,意難之。膠東曰:「足下負詩名,安能拒乎?」鐸本文士,處非其任。仕清,歷禮部右侍郎,壬辰三月遣祭西嶽,道卒,贈尚書,諡文正。鐸手閱《杜子美集》,嘗見其手跋《冬深》詩「花葉隨天意」,改「因」字,以頷聯「早霞隨類影」又一「隨」字也。《九日藍田崔氏莊》「羞將短髮還吹帽,笑倩旁人為正冠」,以「帽」犯「冠」,改作「衣」。謂端午日賜衣,何大復極讚□□□□□《陪李金吾花下飲結句》,「醉歸應犯夜,可怕李金吾。」吾乃牙音,杜誤押此韻矣。《遣興五首》其一「陶潛避俗翁,未必能達道。觀其著詩集,頗亦恨枯槁。達生豈是足,默識蓋不早。有子賢與愚,何其掛懷抱。」陶亦欲子不仕宋耳,非掛懷真愚也。

李沾[编辑]

華亭李沾,以惠安令擢南京吏科給事中,謂銓郎金壇王重外之也,頗不懌。蓋國初銓曹,止蕭士瑋、倪嘉慶、書吏四人,不諳掌故。張藐山冢宰以王重、梁羽明並舊選郎習事,且地近易赴。時羽明僑守杭州,沾謂「重不可用,嘗受我四十金者。」冢宰曰:「仆起家三十年,贄多十二金,間或倍之,安得至四十金乎?仆老矣,舊練而地近,亡逾王郎。若其人廉否,仆自有提衡,雖吳來之在,不能溷也。」沾無所發怒,因訐呂侍郎大器。冢宰推沾操江都御史。畏分劉誠意之柄,求史相國得太常寺少卿,提督四夷館,居亡何怏怏。因誇定策功,以初議內府喧詈也。徐冢宰虞求代推通政,有旨另擢。蓋附貴陽、誠意及諸臣,內恃其奧援,又借名善類,求史相國致膠東書,乞僉院,云不敢失身他途也。拜僉都御史,尋超左都御史,加太子太保。七品半載,躋極宮孤,昭代所獨。

款案[编辑]

九月,南京吏都尚書徐石麒,奏為矯誣先帝者悖之極、極罔聖明者奸之盛、事關封疆殷鑒、信史紀傳不得不據事驗明以存實錄事:臣於十五日伏枕次見黃耳鼎翻出陳新甲一案,謂臣殺新甲以敗款局,此似耳鼎拾馬紹愉之邪唾,將以顛倒成案,獻媚朝廷,以為後日賣國之地,不獨欲為新甲執仇起大獄已也。事關社稷封疆,臣何敢默默處此?臣請與皇上先言款事終始。我國家自有奴患以來,其講款非一矣。天啟二年,穢樞惑於王化貞之說,俾違督臣熊廷弼節制,而私與孫得功為市。得功突發犯順,城陷身逃,而款議敗。其次則袁崇煥遣喇嘛僧吊老酋,因以議款未成,而崇煥去位。迨先帝初立,意在滅奴,召崇煥授兵柄。崇煥陽主戰而陰實主款也,甚至殺江東毛文龍以示信。嗣先帝不之許,遂嗾奴闌入協款,仍戒以弗得過薊門一步,崇煥先頓甲以待。是夕敵至,牛酒相犒勞。夜未央,敵忽渝盟,拔騎突薄城下,崇煥師反殿其後。先帝於是逮崇煥誅之,而款議再敗。然崇煥雖言款,其所練甲士稍精強,邊備未嘗弛,故誅後而祖大壽猶得以餘威振餘邊。嗣是中外靡有敢言款者。第歲久,我叛帥累累家遼西,益相狎習,邊將益約節士卒,復與北購,偷旦夕之安,而邊備日弛矣,本兵未必知也。至楊嗣昌為樞密廉得狀,時北亦適內寇,於是再以款市聞。先帝命偵實情,竟得嫚書,大怒格之,而款議復敗。嗣是即新甲主款矣。新甲令石鳳台與北通,而惡洪承疇撓其事。因北困錦州,急遣張若麒往催戰,欲乘間殺承疇協款。此即向者崇煥殺文龍故智也。不虞承疇先覺,獨入松杏城死守。若麒計不成,乘月宵遁,陷我六師。舊輔臣謝升見邊事大壞,憶督臣傅宗龍臨行有「樞臣計專主款」之語,發聞。先帝遂召新甲,見切責良久,遍詢諸輔,獨升對曰:「彼若果許款,款亦可恃。」議遂安,時壬午正月初八日事也。已而遣一瞽者、一黜生,與馬紹愉偕。往義州議款。四月歸,北不具表謝,而復得嫚語。先帝知為所紿,大恨,而款事又敗。蓋自辛巳張若麒倡逃後,舉先帝十五年所鳩集之精銳,一旦盡掃。老成謀國之臣,無不私祝,望款事之成,庶幾稍有息肩。至天子親發璽書,下明詔,首臣屬草,次輔書真,誡樞臣、擇使者而遣之。為使者飭冠劍,連車騎至塞外。我邊臣椎牛釃酒,張筵十六席燕北使。北之酋長遣綱紀、一美少年、一龐眉皓首之老來會,絕不語及開市事,問之則云待老憨命。及憨至義州,首詰諸酋長私與中國通,擬殺我使人。譯事者為之祈請,叩頭乞哀。馬紹愉等抱頭匍匐,竄歸恐後,尚未見憨面。今反飾稱親到沈陽,不幾夢中囈語耶!且先帝之誅新甲非以款事,臣之擬新甲罪亦非決不待時也。先是四五月間乞款不成,沸滿長安,台省惡其辱國傷體,盡發新甲前後奸罪,章滿公車。先帝概不遽下,忽於是年七月二十八日以十餘本悉下法司,並下新甲於理。新甲金多黨盛,為之祈生全者如市。及臣發諸糾疏讀之,或言其賣總副鎮金銀累巨萬,從海道運歸,或言其陷遼城四、陷腹城七十二、陷親藩七,使聖子神孫塗炭膏血,流離無所。臣讀至是而不勝毅然髮指矣。越旬日而御史臺陳昺虞、廷尉莊憲祖、□司官韓一臣,各以讞語至,詞義嚴確,盡與死比。又越旬日,臣同法司集於都城隍廟,矢諸明神而讞之。新甲口供所陷諸城郭親藩與所糾無以異,於是引失陷城塞律秋斬上。時舊輔臣周延儒為新甲營解甚力,面奏謂:「國法,大司馬□不薄城,不斬也。」先帝曰:「他邊疆即弗論,僇辱我七親藩,不甚薄城乎?」延儒語塞。先帝尚以秋斬未蔽辜,諭臣再核。臣於是引居中調度,臨時不能策應,因而失誤軍機者並斬律,朝上午即奉旨曰:「陳新甲職任中樞,失事重大,貽禍慘毒,朦玩支解,誤國負恩。祖宗大法具在,朕不敢私,著即會官處決。欽此。」煌煌天語具在,而謂臣殺之乎?且新甲於九月先正兩觀之誅,舊輔王應熊始下賜環之詔,前後相距五六十日,乃謂復起王應熊,疑新甲所為。是又故以新甲誅後之事為新甲誅前之事,何其謬戾任意一至此也!況先帝厲精明睿之主,非昏庸亡國之主也,庶獄庶慎,無不親裁,綸扉大臣,惴惴過慮。豈有誅一樞部大臣而竟聽臣下鍛煉者?耳鼎視我先帝為何如主,而概以漢之桓靈、宋之理度同類視之。此臣所謂矯誣先帝者悖之極也。又耳鼎謂新甲颺歷岩疆,饒有英略。洵如此,自宜□彰天討,執訊獲醜矣。即不然,亦宜左支右吾,可無失事。而胡以覆軍殺將、破城之報相屬,如諸台省所糾,新甲所口供者,若是之多也。且恭皇帝之變,皇上身嘗之痛也。先帝旨中所謂貽禍慘毒,專指親藩。豈先帝痛恨之,而皇上遽忘之乎?耳鼎又視我皇上為何如主,而敢於黨恭皇帝之罪人、張封疆之罪吏也!此臣所謂欺罔聖明者奸之極也。臣恐耳鼎之邪說得行,使國家忘用人行政修德自強之實著,而專以款敵為事。蓋敵之佯款,其愚我也。收我邊民畏戰之心、弛我邊塞防戰之備也。若其果欲我款,則非講金繒、講獻納,講割地、講南北名分不可款也。如此而國,又何以為國也?故前事者,後事之鑒也。又恐耳鼎之說得行,使天下人疑先帝以昏庸無道,敵當款而不款,大臣不當殺而殺,以致身禍國隳,為天下笑。則使先帝抱不白之誣於天下,臣之所深痛也。又恐耳鼎之徒黨罪樞者,搖鼓唇舌,變亂是非,致皇上疑新甲有於謙之功而受西市之慘,為之雪其罪累,錄其子孫。□烈皇帝敦睦之心,而增恭皇帝在天之恫,臣之所深慮也。爰於文亡憲墜之日,崖略一案始末,附於實錄,以告皇上。若耳鼎構黨殺臣,撓椎銷骨,臣不憾矣。

按先帝嘗書「滅奴雪恥」字。及遣馬紹愉才出京,金牌書「奉旨講和」,上聞而惡之。(楊士聰《玉堂薈記》)

馬紹愉,四川人,萬曆壬子貢士。云使至沈陽,宮闕巨麗如京師。迎稱天使,筵設甚盛,重毯之上殽核俱金器。甲申又北使被留,今安置揚之瓜州。紹愉筮仕武康,通數學。萬曆末云「國喪當屢見」。三十年後東人深入矣。

朱良才,萬曆壬子順天貢士,削籍投陳新甲。庚辰同長班馬氏等七人往沈陽。

名叱冢宰[编辑]

旨稱閣臣例「先生」、九列例「卿」。徐冢宰石麒忤貴陽,有旨叱其名,尋引去。

張捷[编辑]

監國初,劉澤清首薦前少宰丹陽張捷赤函。時陽城張藐山典銓,二十二日劾去。禮部顧尚書錫疇瑞屏攝銓,有墨聲。徐冢宰僅浹月。丹陽起少宰,長其部,銓政決裂,惟徇權賄。明年五月變作,選人擁其輿索償者數輩,紿之入雞鳴寺以待,竟自經。

劉澤清娶同姓[编辑]

劉澤清初娶劉氏。官都督,諱同姓不封。至是奏微時艱苦狀,得贈一品夫人。考南宋張循王俊娶錢塘伎張濃,後嫌同姓,改章氏。糟糠之困,彼弁毼何足嫌乎?

趙體元[编辑]

馬士英筮仕南京戶部主事,書佐趙體元。或云「斷袖之嬖,歷任不棄。」從軍鳳陽,冒功係銜,猶皂帽青衣,給役如故。及入相,體元累都督同知,趨走如輿台,朔望服蟒玉見,仍侍側閱章奏。云某某當若何,間從之。用兵部印,直任體元,不親視也。威柄幾等貴陽。

中書一品林超[编辑]

江浦林超,居太平門側,自矜數學劉青田之流。貴陽在戍,卜其復用,因冒武秩至都督。又薦授中書舍人,加一品服色。文武溷躐,萃於一身,即爛羊不異也。

劉孔和戲語取禍[编辑]

長山劉相國鴻訓在時,劉澤清叔事之。相國捐館,子孔中、孔和更叔事澤清矣。澤清鎮淮安,嘗語孔和曰:「若亦服我乎?」曰:「服甚。第吾叔不作詩尤善。」澤清微笑,方矜文武才,深忿其語。俾帥三千人渡河,忽檄召孔和斬之。所部不平,又擊斬數百人。奏其觀望,盡誅也。孔和官副總兵。

武英殿[编辑]

上南渡,以武英殿為正朝。殿五楹,卑陿,工部僅塗朱費三千七百餘金。主事餘姚胡其枝曰:「若民間,不過三十金耳。」

寓書史可法[编辑]

史相國在揚州,清人寓書云「攝政王致書史相國執事」云云。自稱「本朝」,字抬出,史相國字平行,黃紙如詔敕,又朱圈其句。華亭包爾庚於沔陽黃日芳處見之。日芳辛未進士,相國俾答書,詞頗峻。相國刪潤曰「不必口角也。」今日芳刻其原草。齎使某雖北人,傾心南國,云和議可成。至見南事紛紛,歎曰「河上不講,將講之江上矣。」後大哭而去。

女伎[编辑]

甲申秋,南教坊不足充下陳,私征之遠境。阮大鋮、楊文驄、馮可宗輩各購進。大內嘗演《麒麟閣傳奇》,劇未終,妓人首戴金鳳者三。蓋宮例,承幸戴金鳳,以自別也。上體魁碩,一日斃童女二人。厚載門月裹骸出若干,質弱萎蕤,委於塵露。則馬士英望風導欲,大鋮輩從之而靡耳。噫!南唐元宗宴樂擊鞠不輟,嘗乘醉命優人王感化奏《水調詞》。感化惟歌「南朝天子愛風流」一句,如是數四。元宗輒悟,覆盂歎曰「使孫陳二人得此一句,不當有銜璧之辱也。」今求王感化其人不復可得,抑誰為元宗乎?大鋮自負為君子,文驄自負為詞臣,汙行干進,市井猶羞之,馮可宗本噌伍,不足論也。上初立,都人忻忻,謂中興可待,不數月大失望,有蘇台麋鹿之懼。

修史[编辑]

高相國請修國史實錄,許之。遽去位,未開局。錢尚書謙益多藏書,意任史,竟變作。

禮部署事右侍郎管紹寧復請修史,疏請門下士某預史館,報可準貢。前相國疏薦予中書,予力辭至泣下,乃薦宣城唐祖命、歙縣方世鳴等。至是又欲薦予史館,如管例,辭之。或問其故,曰:「國初布衣預史館,時略勢分,廣采集。今進賢冠載筆尚論崇卑,一措大廁其間,仰望鼻息,不過呈翰吮墨,等於門下牛馬走。寧藏身甕牖,同腐草木耳。」

御寶[编辑]

初鑄監國之寶,用黃金五十兩,白金三十兩,已鑄「廣運之寶。」俱禮部吳主事本泰董其成。予告之曰:「寶式如舊,或微有大小。恐中狡賊計,一時得辨。」吳不以為然。

選宮[编辑]

秋九月有選宮之命,惡閹橫擾,或母子自剄。徐魏公宗女妍麗,韓司禮讚周以勳臣家例禁出之。皇太后自於外守備廳擇六人未嗛,命再選。初各官毖慎,其後會於貢院,狎笑褻視。選七十人,寢及蘇杭,吳中俶擾。太后侍女金□年十八,來自中州,殊色也,所選並不逮,上待如妃禮。明年阮大鋮入其宗女,雖姝麗,竟不知誰氏也。又書佐周某自獻其女。太監田成來杭州,駐貢院,樹黃旗二,選五人,止王氏留京。南都聽里甲報名,其母同女肩輿赴公署,待閱杭州。僉報後,太守張印文自立□□□□□□□□□□□民家設香,彩女出見,太守旁揖,疲於奔命。上之出奔也,阮氏、周氏、王氏命還外家,而貢院罷試矣。

大內石刻[编辑]

重修西宮得石刻,曰:「木猴年,青龍月,紅日忽沉明月缺,白頭王主人棲雉,赤頭蟲子皆流血。一小又一了,眼上一刀丁戊擾。平明騎馬入宮門,散坐皇極京城擾。白虎銜刀砍李花,蓋天一木宮槎枒。牛宿三宮稱宰輔,君臣不顧徒傷嗟。幸得三張天大口,李花未白不長久。金台忽死金陵生,東南福主中原走。南明巽已午火微,未申奠安連江南。黃花玉蕊丹桂發,西風吹墜落東籬。戍邊水火自然滅,亥子窺京胡騎飛。醜奴空戰三十載,還復寅方建義旗。卯上樓船動當震,青龍天下靖。一朝得,一朝失,東西南北兩邊立。劫我百官上長安,可憐難渡雁門關。摘盡李花殺盡胡,天清地白歸京都。京都老人起吳越,耳邊但知十一百。敬他老人頭似雪,汴梁城中造宮闕。從此天下方太平,周家八百人重說。木猴年,青龍月,此碑一出天下裂。永樂六年二月□□日,臣少師姚廣孝撰。

甲九月末,都人盛傳其事。按,姚榮公官太子少師,文皇帝嘗呼少師不名,非實銜也。且禁中非人所到,事不可解。

先是熊廷弼經略遼陽,浚濠得石刻。曰:「木子又女天下裂,八朱定力堅於鐵。三門一道嶺頭看,乾坤流盡冬人血。」嘗以其事聞。

崇禎癸未正月,滄州浚濠得石刻:「一陰道人歌,無足者烏,無角者牛,並出地海,實被醜謀。天心厭亂,必斯之陬,山東之竇,死不可留。」

徐洪基[编辑]

魏國公徐洪基,謙慎和易。年逾六旬生少子,是冬薨。明年易代,公雖不幸,勝於士燮之祝。

王世忠[编辑]

都督王世忠,南關猛骨孛羅少子也,流落江南。優人演韓世忠傳奇,見兀术即起立曰「此吾祖也。」及叩首轅門,則大怒。

民謠[编辑]

弘光年,要做官,非騎馬(士英),即種田(太監田成)。職方賤如狗,都督滿街走,宰相祇要錢,天子但呷酒。射人先射馬(士英),擒賊須擒王(鐸)

滿街都督府,一部職方司。

自成不成,福王無福,兩下皆非真主。北人用牛,南人相馬,一般俱是畜生。紅花開,天子來,不辦衣衫隻辦鞋。

朱家麵,李家磨,做得一個大莫莫,送與對巷趙大哥。

王氏奪封[编辑]

尚書上虞倪元璐玉汝,少娶餘姚陳氏失歡。既登第,嬖妾王氏篡封命。同邑丁庶子進,以故隙嗾誠意伯劉孔昭訐其事,可坐總京營也。倪適除祭酒,奏辨陳氏失母意,遣歸外氏,命娶王,宜封。而陳所生女字王司馬業浩子貽栻,司馬揭引海瑞前妻許氏潘氏弗封,封繼妻王氏為例。幸上不問,倪自免歸。陳氏實同母夫人居,非遣歸者。甲申末陳氏訴於朝,時孔昭在事,奪王氏,改封。白璧微瑕,君子惜之。

倪元璐,丁進,俱天啟壬戌進士,選庶常,嘗中秋聯句。丁首唱「中秋佳節好吟詩」,為人所哂。上偶問「崩」字何義,進曰「君死曰崩」,元璐曰「先帝升遐曰崩。」進自慚,漸隙。

東宮[编辑]

濬縣高孟箕,以鴻臚寺序班調南京。監國草創,賴其諳練,有光朝廟,進本寺少卿。秋日舍人穆虎等自濬縣來,道山東。逆旅指一少年曰:「是亦欲南行,可挈也。」因偕行。舉止非常,度詰之,言「故東宮也,陰至孟箕所」。未之信,少年曰:「昔某年某月加冠,君不讚禮耶?」孟箕愕然,抱哭良久,護侍款密。懼泄,遂市宅杭州。居四閱月,間露故態。謀徙閩廣間且行,而孟箕不自安,上書言狀。命追入,至南京三山門,內臣某覘之,進衣鉣,內臣後掠死。上以舊講臣熟識者王鐸及劉正宗、方拱乾等並言其非是,遂下法司嚴鞫。孟箕穆虎等方對簿,少年詞氣不挫。坐刑曹下,諸人被拷冤號慘毒不忍聽,睹少年色如故。第曰:「彼以為偽,即偽耳。」中外聞其事而悲之。舊經事內臣私謂「誠東宮也,其兩足骨每骭必雙,不可偽」云。法司希旨,謂駙馬都尉王昺子之明。果爾,則外戚末胄,且非延慶長公主所自出,宜加拷訊,何獨寬假之哉?嗚呼!貴陽之罪通於天矣。左良玉揭救王之明史相國言,甲申冬東宮入燕不良死,疑南之偽。

按,甲申冬,有男子來燕京演象所某家,夜走故嘉定伯周彧門。彧欲諱之,家幹不可,以聞於攝政王。男子冠九華巾、青布衣、敝屣。令中官辨之,或云真太子也,輒坐死。十一月廷鞫下獄,十四日夜暴卒。嘗題人扇,俱書「月到天心處,風來水面時。這般清意味,料得少人知。」見平湖錢戔《核真錄》中。而前說出內臣蘇氏。於乙酉五月,同高相國宿杭州淨慈寺,值內臣辦氏、張氏,不知其名。蘇氏四月中出留都,因述王之明之冤。相國疑蘇氏即魏忠賢門下蘇若琳也。云「罷事十六年矣。」又吾邑孝廉張次仲元岵遊留都,遇金壇於鑾,中甫先生(玉立)子也,為太監李承芳記室。鑾過元岵所,時東宮初至,元岵私叩之,曰「甚真」。始入京駐興善寺,承芳即往謁,云真偽未辨,不敢跽,亦不敢坐。東宮曰「既來此,坐無礙。」遂坐。問居何宮,曰「興龍宮。」前後何景,一一條答。問宮中何樹,曰「松樹。」問樹幾枝,曰「爾亦何愚,我豈早知今日,將廷樹一一數之而來乎?」且語承芳「欲認我,須某閹來。」時某閹遣揚州未回也,故承芳謂東宮「甚真」。承芳又罵馬士英,「渠謂不論真偽,第箠死之耳。」明日元岵還訪,鑾盡變其說,云偽而非真,蓋怵於禍也。元岵還裏,邑侯林次子野來訪,問以前事,子野曰:「甚真。東宮自金華被征,過杭州,宿於北關。太監孫元化乘夜伏謁,感愴頭觸地不能起。吾得之江司理云。」(江潢,杭州推官)彙諸說證之則王之明,似非戾園疑跡也。預王下留都,三日即遣其北行,亦以其真,恐動搖人心耳。嗚呼!(司禮太監李承芳,善製生產,厚蓄積。崇禎乙卯夏復掌東廠印,署司禮監印。九月望下刑部獄,辛巳春釋戍外衛,住孝陵。弘光初補司禮監,位韓讚周下。)

吳駿公曰:東宮韶令聰敏,出閣時選宮僚四人直講讀。是日吾讀《大學》首章十次,東宮從讀訖,講官項水心講《大學》首句。先日進講章,上圈去數句,又朱書片紙,諭東宮稱講官「先生」,餘官「官人」,自稱「本宮」。閣臣二人侍班,日習為常。侍閹田□□、丘誌忠、又數人俱髫秀。丘讀「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欲」讀「裕」「物有本末」。「物」讀「互」。吾語之曰「吾效北音甚易。然字有不可誤者,欲猶可讀裕,如物讀互誤甚矣。殿下他日臨政,豈可仍此俗音乎?」丘深然之。每講畢,東宮作字,或放或縱,甚有法。今日望之,不似人君,非也。

王之明事,遣司禮丘□辨視,疏其偽。

童氏[编辑]

上始即位,語輔臣以先後娶妃三。時訪母後於中州,不及宮眷。御史陳潛夫按河南,以童氏至,有司護入京。年殆三旬,坐詐冒,下錦衣獄。聞之陳都督洪範云,童氏從獄中上書,言某年月日娶我,某年月日陛下出亡,所衣某色,所飯某品,所出某地,又手帕妾所手加也云云。此書不知緹帥馮可宗作何狀。噫,蒙難之後,風塵失路,童氏身之不保。然以宮中一席地,綠苔埋愁,清漏銜怨,足矣。何至辱法吏之手,揚衾裯之羞哉!王之明,聖諭曰「枕席燕昵」(指穆虎等)。童氏,聖諭曰「潛夫同臥起,穢我絲綸,重辱國體。」夫事論其真偽,偽則死不足贖。徒加以汙褻,此三家村訟師之所不為,而出自明旨。彼穢相無識,適自彰其陋也。

劉澤清婦劉氏,上馬士英夫人書,救童氏。

邸報[编辑]

弘光時,封事有曰「今日之患,不在於寇而在於北。」攝政王購得之,大不懌。蓋山東監軍□方大猷密達之,遂決策南牧。

高傑[编辑]

清澗高傑,故郡盜,號翻山鷂。崇禎四年為我帥馬科敗之祟信縣,乞降。巡撫洪承疇不許,須斬賊渠帥為贄。傑伺闖賊李自成出,時守老營,殺其黨三十餘人,挾自成嬖妾邢氏及自成女年十六以降。守備孫可法引見洪承疇,承疇以賊性反覆,不令入營,即令可法收之。因在西安碌碌備數而已,邢氏身為孫氏治爨。及孫傳庭總督漸重用,官至都督。自成下西安,白廣恩等俱降,傑以夙嫌逃入澤、潞恣掠。歷懷慶,御史霍達招下之。在徐州附於鳳督馬士英,初報部眾三千人,及閱軍殆萬人。傑嬖邢氏,貽金珠首飾二付。其所掠婦女三千餘人,畏邢氏,不能多近。四鎮各兵三萬,餉六十萬,獨傑兵盛。黃得功、劉良佐頗不及也,劉澤清最弱。乙酉正月,許定國刺傑死睢州。

朝命邢氏同其子世爵,權理軍事。子財十歲,澤清聞之,笑曰:「此《水滸傳》故事也,今出自朝廷耶?」

馬士英聞傑遇害不懌,阮大鋮聞之喜,犒報者十金,兩人同事異情。時高相國寓姑蘇,語「事當云何?」予曰:「傑罪足死。第列侯也,不恤之無以安諸鎮。而失處許定國,又生事端。須諱定國,祗云兵變。亟遣諭定國,明非其咎,庶兩全矣。」相國大是之。已旨下,直罪定國,遂導北兵覆滅。按南宋范宗尹建藩鎮之議,以河南江北數十州之地,委李成、孔彥舟、桑仲、翟興、劉位、李彥先、郭仲彥輩。非群盜則土豪潰將也,竟以不相統率,卒不能守。史相國分立四鎮,亦類之矣。先高傑爭揚州,相國入其營為調解,被春劫製,盡奪甲騎,無一卒自隨。導隸四人,肩輿二人,書佐一人,疏劄必邀閱始發,相國威名自是不振。而誌切枕戈,嘗大會諸將,設地毯自下拜,求興師蕩寇。傑雖跋扈,頗感動,故率眾而北。大功中阻,哀哉。

皇陵鬼撲[编辑]

乙酉,中都皇陵有紅黑二鬼相撲,遠見百步外,近視無跡。觀者如堵,凡旬餘。南京西華門夜若數十人排闥直入,皆衰絰哭泣聲,閽人挺之則杳。

袁定[编辑]

華亭袁定,少卿熿之季子。甲申五月聞北變,因疾,若魂從鼻出,冉冉天際。值先帝蓬垢痛哭,至高皇帝廟不納,又至建文帝廟叱詫而出。因至老子廟,拉宣尼同謁高廟,先帝極言高傑之忠。高皇帝曰「明春正月不祿矣」,各散。有冊疊案,問守者,曰「此江南被兵冊也。」即魂入於鼻而寤,左右俱見之,因歷歷言其狀。(包長明說)

盧圈[编辑]

乙酉三月九日,嘉興城內外居戶上夜各有圈,或紅或白,或書「上」或書「日」,或斜書「雙」。曉起驚懼,不知其自。閏六月罹兵燹,惟白圈白書不火。

朝班遺詩[编辑]

三月十九日上早朝,或遺詩廷中。曰「百神護蹕賊中來,會見前星閉復開。海上扶蘇原未死,獄中病已又奚猜。安危定自關宗社,忠義何曾到鼎臺。烈烈大行何處遇?普天空抱戾園哀。」蓋感王之明事而作。

蜚書[编辑]

五月朔,或書東西長安門柱:「福人沉醉未醒,全馮馬上胡搊。幕府凱歌已休,猶聽阮中曲變。」(馬士英、阮大鋮。)「福運告終,隻看盧前馬後。(太監盧九德。)崇基盡毀,何勞東捷西沾。」(吏部尚書張捷、左都御史李沾。)或書武英殿上:「闖賊無門,匹馬橫行天下;阮凶去耳,一兀復亂中原。」「一主臥西宮,四鎮雄兵迎北虜;二凶亂南國,《三朝要典》打東林。」明日跡捕之不得。

唐世濟[编辑]

烏程唐世濟起左都御史,來別嘉善錢相國。勸其徐赴,答曰:「相知見迫,不得少留。」方入朝,左良玉兵東下。或紿以左氏母被擒,行敗矣。唐喜甚,大言於直廬。

楊文驄[编辑]

楊文驄龍友,□□□□舉貴州第一,久不第,教諭□□,宰青田。助剿饑盜,量移江寧。向嘗寓金陵,置田園。至是政暇輒過私墅,賓從如市,苛黷自恣。癸未蕪湖兵擾,以熊司馬明遇年誼西征自效,檄稱兵部職方司主事,時人嗤之。其部兵縱掠歸,去蕪湖河之南廩米露積無主,請司馬遣收之。張司農藐山曰:「安有無主之米,不過事急暫出避耳。」文驄仍治縣,益誕放。藐山改南京右都御史,草疏劾文驄,遣堂吏椅其門,毋視事。明年夏貴陽入相,以甥婿起鎮江推官。未行,擢職方主事。語人曰:「值此順風,當揚帆聽其所往。」居間薦賄惟日不足。嘗召客,惟問梨園歌舞事。俄顧鄞人錢生曰:「貴鄉金堂山可開墾乎?」生曰:「舉中原而棄之,何有金堂!」尋監軍鎮江(總兵鄭彩駐鎮江),前導刀旆甚都。明年五月拜巡撫、右僉都御史。一日遽南遁,鄭彩方陣江上,聞之兵立潰。上夜聞報即出奔,迨曉馬士英逃,國亡。

周延儒馬士英作聯[编辑]

周延儒字玉繩,先賜玉,後賜繩。繩係延儒之頸,一同狐狗之頭。

馬士英號瑤草,家藏瑤,腹藏草。草貫士英之皮,遂作犬羊之鞟。

路振飛[编辑]

唐王(肇疌)先廢為庶人,幽中都,困甚。巡臺路振飛行部,遣問知某候之。同知望高牆氣異,省問間而妃內泣云「止千五百錢,奈何?」王亦泣,墾振飛餉三百金,自是各官並周其急。王赦出,明年入閩稱製。德振飛,購以千金。洪承疇總督江南偵得之,密召振飛,私通閩,求全其家。蓋承疇子□□在鄭芝龍所。上以告芝龍,芝龍問所自,上不能諱,各疑沮。遂罷仙霞嶺黃鳴峻之守。

屠象美[编辑]

閏六月辛巳朔。丙戌,嘉興忿發之令,士民洶洶,明日上虞副將陳梧適至。梧故僧,無賴,逃楚中得故將陳梧妾,冒其名銜入官。禾人問梧計安出,曰「惟爾等所為。」薦紳咸集,虞給事廷陛首助餉,徐太宰石麒曰:「此大事,非草草,某不堪任。」因趨屠檢討象美家,象美即身任。象美嘗赴潞王之召,拜兵科左給事中,戊子據巡道公署,助餉相屬。市人烏合,眾心紛拿。辛卯,故監軍□□閩人劉履、丁以善、陳洪範,通北兵懼泄,夜走胥山沈氏墓,追獲之。其妾吐實,云去頂髮陰記,及內應若干,於是搜斬三四百人。癸巳,緝各坊奸人,得自收斬,修怨者乘之矣。徽人汪日升以義兵來北門,象美迎閱。或言其遁,立被殺,投北麗橋下。象美先時勒淘人十二金,怨極,及應募充伍,乘間報復。而象美與海鹽李給事毓新爭長。象美死明日北兵至,毓新即遁,尋為里人所害。

北兵焚南門外真如寺塔,見磚刻「淳熙三年崇德縣平大明捨磚一萬塊。」事適合如此。

方國安[编辑]

六月,潞王常淓、巡撫張秉貞以杭州降,兩浙風靡。總兵王之仁守定海,上其印。都督方國安自杭走金華,與朱尚書大典合兵。尚書以方兵剽詐,不許,遂相持。會山陰太學鄭遵謙倡義,熊少卿汝霖、孫職方嘉績應之。寧波倡自刑部員外郎錢肅樂,浙東響應,迎魯王於台州,西興築土城守江。國安東下富陽,分屯金村嶺朱橋。其屯朱橋,則國安兄子元振也,號「土漢營大總。」兵萬餘,船五百餘艘,沿朱橋立柵至轉塘口,左江右山。或說之曰:「山路莫要於西溪,而橫山大嶺扼其衝,旁多間道,叢竹可伏兵。從此距營二里為清風亭,險隘不下井涇,以千人據之。且西接五雲天竺,可俛瞰杭城,益張疑兵,連合江東,勝則進,退則伏。縱復不利,豈能越險薄我營哉?」元科不以為然。元科亦國安兄子,「戎旗營三總」也。八月元科以三十騎直趨六和塔,值清數騎搏戰,斃三人,獲馬二。明日戰清風亭,江東兵雖溯流,莫敢登岸。清騎張左右翼繞之,兵遂卻。越三日清兵自六和塔來攻,國安浮江身督戰,自晨至晡敗走,國安數失利。敵覘橫山清風亭俱無伏,九月既望,敵八百騎自清風亭,五百騎自橫山,夜去營一里始覺。亟據橋發炮,風火迥激,橋山所貯藥俱發。敵乘勢奪橋,騰逼寨門,守兵皆走。元科手斬數人,兵漸定,嬰柵力戰,殺傷相當。敵登廟山,望柵中白牆不相屬,遽發炮,牆傾,大呼馳入。我兵潰,僅得及舟而遁。敵焚其柵,自是國安不復至江西岸。

丙戌五月,征南大將軍烏術獨木櫻、豬嘴多羅黑耳根、色羅貝勒索羅渡江,荊國公方國安走台州。初步騎各二萬,至是騎尚萬有六千,兵食足戰。馬士英以許討西平王勸國安降,遂解甲。將士憤惋,折弓矢投刃者無算。國安降後,同元振等被殺。後索羅見國安索命,疽發背,卒於延平。

馬士英奔紹興,辨「臣非誤國」,又挾方國安為重。命戴罪恢復,丙戌六月朔首逃。

追薦疏[编辑]

甲申中元令辰,浙西儒林之臣,謹肅齋法,擬薦思宗烈皇帝暨國母皇后及殉難諸諸臣:

伏念臣等青衿士子,白髮書生,身未出疆,三月無君則吊。事非在位,一心報國空懸。世道既屬陵夷,輿圖悉為板蕩。王室如毀,無孔邇以何依。泰山其頹,對昊天而號泣。茲禍三月十八日神京被陷,官府宿衛,惣乏甲楯之佽飛。樓櫓幹城,實鮮蝥弧之超距。即於次日,聖帝登遐,殂落弗候乎考終,宴駕匪安於正寢。同焉而殉難者,外而輔揆勳戚,內而國母妃嬪。粉黛六宮,盡灑雕鵜之血。春花萬樹,俱拴戎馬之韁。是役也,日星隱耀,江河阻流,禽蟲發哀,草木變色。概自有冠履垂衣裳以來,未有若斯之慘酷者也。滿朝金紫,誰推一劍以答君?自我黔黎,直開九門而揖盜。伏而思之,三百年之培養,何以如奄奄老病尫羸。十七載之撫綏,何以似颯颯窮冬索莫。既已非內重,非外重,太阿未始倒持。況乎無色荒,無禽荒,金甌自應無缺。莫謂事屬數而數屬天,或其法誤人而人誤國。當其寇荊襄而不問,實資彼以餱糧。入函谷以無詞,直固渠之巢穴。破真定是股肱之失,其剝床以及膚□犯京師乃心腹之危,胡以援溺無庸手也。脫進便宜之策,遜狄去鄰,尚可爰及姜女。倘圖忍恥之謀,蒙塵幸蜀,亦能歸號上皇。竊愧臣等疏乏治安,徒抱賈生之太息。才慚良史,敢效董氏之屢書。但得位木主以覲天顏,惟有醵金錢而營佛事。獻花酌水,當三爵之殷勤。伐鼓考鍾,宣八音之遏密。

乙酉中元,水月庵薦殉難諸臣無辜受禍者:念自客歲帝京失守,總總蒸民已仳離乎西北。今夏天子蒙塵,紛紛胡騎復充刃乎東南。天意豈不降鑒在殷,人心其如暌違去漢,一任國家之板蕩,誰思王事之劬勞?苟知三戶可以亡秦,奚待十年而能生聚。奈何處難支之大廈,視若金甌。限飛渡之長江,恃為天塹。徯為後我迎之以簞食壺漿,後來其蘇授之以髮膚身體。煙花三月揚州夢,吹醒胡笳。燈火寒山夜半鍾,長嘶邊馬。何暇吊舊遊之麋鹿,祗堪數新牧之牛羊。會見立馬吳山高頂,詩句重題。洗兵四子湖頭,金陀故事。刀鐶新血,染秋草以殷紅。屋角腐屍,供寒鴉以吐棄。是乃外蛇鬥而內蛇死,致今故鬼少而新鬼多。誠為國謀,是宜臥沙場而裹馬革若得死所。真當臨白刃以斬春風,獨哀無辜授首。跡於竊鐵之可疑,殃及殞身,豈其飄瓦之不悛。某等伏願軍持一勺,滌除四境之腥膻。梵唱幾聲,銷盡萬方之鋒鏑。

禾城通濟庵普薦疏:《經》稱九橫,《書》敘六極經,苟非順命,悉就短凶。茲者強弱一概殞身,老幼同焉殉死。血流漂杵,竟成盡信之書。命以懸絲,不屬揣摩之說。但見悠悠秀水,沉骸類無定之河。鬱鬱禾城,善哭效杞梁之婦。豈人人運臨於磨碣,胡在在殃及乎池魚?真無辜者偏受其辜,乃最慘中適當其慘。或漫爾奪螳螂之臂,亦懵然處燕雀之堂,遂致長呼絕脛。大夢橫戈,既非正寢而考終,那計周身之棺槨。雖有慈孫與孝子,惡能讀禮於始終。祗憐碧血化青燐,疇憶清明灼黃紙。由是法席開無遮之會,泉臺迓不速之賓,大用金鑱刮汝瞑目。須知有身即是苦,向亦附贅懸龐,寂滅反於真,今也釋粘解縛。□是宿生負者,盡謝絕於此生。同業報中,更酬償夫別報。若得不怨不尤,弗構幽中之訟,便可無拘無礙,統銷劫外之愆。(以上俱嘉善智證庵正誌撰)

江寧謠[编辑]

「史冊流芳,雖未滅奴猶可法。洪恩浩蕩、未能報國反成仇。」此江寧謠,書於烏龍潭者,跡捕頗眾。

偽弘光帝[编辑]

丙戌三月十二日,平溪衛有僧稱弘光皇帝。孝廉高士美、指揮於克振、司馬喻思恂群奉之。偽者初過平溪,同行二僧指謂土人曰「此故弘光皇帝也。」偽者佯叱二僧「若輩輕言,大誤我事!」土人益以為真。高士美聞之,擁至其室,推戴麇集,遂駐沅州公署,榜曰「聖駕行宮。」拜士美太僕寺卿、克振總兵官。不數日,辰沅道□□徐煒、沅州知州黃昂,極其供御。朱門雉尾,設扈衛,草御書,獻金鼎,出入警蹕。士美進女弟為中宮。貴州巡撫都御史范爌、總兵官羅聯芳摘其奸狀,同四川巡按御史米壽圖、巡道鄭逢元以兵入殿上。披幄揭所戴幅巾,則額傷矢,面傷刀,創及於耳。縛而訊之,則沅州人查獻忠也。米壽圖,崇禎末任南京御史,同諸大臣迎事弘光皇帝。是年七月命按四川,時太倉馬允昌以遵義副總兵隨行,壽圖□□又同允昌報命。聞沅州事,在道揚言曰「吾故識弘光帝者。」及朝沅州偽者,懼露,掩左袂欲泣。壽圖曰:「臣前日巡下江,未及趨奉陛下。」偽者即釋袂。日進火酒二升,實調飴於水也。募僧千人,各給衣帽木梃,將幸重慶殺壽圖等。壽圖先發,假獻馬二十匹,牽入行宮,即總督府也。因縛偽者,抗辨不服,云「吾嘗入武昌。」問其期,云「癸未五月二十九日,薄暮大風雨」,政張獻忠陷楚日也。本賊黨,其父母尚在。少無賴亡命,捕其父母,尋釋之。亡何,偽者伏法。

群忠備遺[编辑]

崇禎癸未冬,寇陷關中,錄紳民殉難者,其現職別見。前山西布政司參議,咸寧陶爾德。前禮部主事,渭南南居業。(以上入城被殺)

前懷慶府通判,咸寧竇光儀。前儀封知縣,長安徐方敬。前芮城知縣,咸寧劉芳聲。(以上聞變投井)前巡撫宣府□□都御史,三原焦源清聞變自經。

前巡撫大同□□都御史,三原焦源溥廷罵被磔。

前山東按察僉事,涇陽王征不受徵,絕粒七日死。手題墓門曰:「自成童時總括孝弟忠恕於一仁,敢謂單傳聖賢之一貫。迄垂老日不分畏天憂人之兩念,要期獨留姓氏於兩間。」又題曰:「精白一心事上帝,全忠全孝更無疑。」

前□□按察副使涇陽楊國柱,同一羽人道裝引去,亂定後抵家死。解元南鄭席增光,入山不應徵死。都司吏□□丘從周,罵賊而死。

前河南布政司參政,咸寧祝萬齡,不奉偽命,被殺於平陽。其子於宸諸生也,殉之。前操江右僉都御史,武功馬名世。前巡撫河南□□都御史,郡縣郝土膏。

前巡按山東監察御史,蒲城王道純(天啟乙丑進士)。前順天府尹,耀州宋師襄。前□□按察副使,岐山梁建廷。前□□按察副使,三原喬巍。

前四川按察僉事分守川北道,三原秦樂天(天啟乙丑進士)。以上俱隨營殺於山西紅芝驛。

甲申四月末,南京工部屯田司主事,安福周鼎瀟投洪武門河下,救出,明日削髮去。

五月浙中聞變,桐鄉男子某入城,道聽皇帝雉經,泣下。明日題白練裙,不知作何字,自經。人嗤其狂,予托友人征名氏,未至。

紹興童子某年十四,聞變語人曰「我必死、我必死」,人初不以為意。亡何投水死,猶意其失足耳。出其屍,環腰以石,蓋恐身浮不得死也。嗚呼!意亦可憐矣。乙酉五月,行人司行人無錫龔廷祥,投南京武定橋河死(崇禎癸未進士)

丹陽貢士睦明永自經。丹陽荊本徹(崇禎甲戌進士)。嘉定黃淳耀(崇禎癸未進士)。左通政、嘉定侯峒曾。

豫王入金陵,各臣迎拜。有曹郎令牧馬卒淩晨早至,對曰「何事尚欲來乎?」詰旦待馬不至,召卒,已自經。(錢從芳說)

金陵破日,秦淮河丐者碎碗畫壁上曰:「三百年來盛治朝,兩班文武盡降逃。剛陽暫寄卑田院,乞子羞存命一條。」遂投河死。土人憐之,槁葬壁下(沈石城說)

六合諸生馬純仁樸公投泮池死。題衣帶曰:「朝華而冠,莫夷而髡。與死其心,寧死其身。一時迂事,千古大人。明堂處士,樸公純仁。」前右春坊右庶子兼翰林院侍讀,長州徐汧。

吏部考功司員外郎,青浦夏允彝絕命詞:「幼承父訓,長荷國恩。以身事主,不愧忠貞。南都既覆,猶望中興。中興既杳,何忍長存。卓哉吾友,虞求廣成,勿齋容如,子才蘊生。願言從子,握手九原。」子完淳夙慧,早知名。丁亥黨累,就死金陵,詞色不變。其絕筆詩:「三年羈旅客,今日又南冠。無限河山淚,誰言天地寬。已知泉路近,欲別故鄉難。毅魄歸來日,靈旗空際看。」(《別雲間》)「孤兒哭無淚,山鬼日為鄰。古道麻衣客,空堂白髮親。循陔猶有夢,負米竟誰人?忠孝家門事,何須問此身。」(《拜辭家恭人》)憶昔結䙰日,正當擐甲時。門楣齊閥閱,花燭夾旌旗。問寢談忠孝,同袍學唱隨。九原應待汝,珍重腹中兒。」(《寄內》)「門閥推江左,孤忠兩姓傳。十年《黃鵠》詠,三載《蓼莪》篇。愧負文姬孝,深為宅相憐。大仇俱未報,仗爾後生賢。(《寄荊隱女兄兼甥侯武功》。)樂令竟如此,王郎又若斯。自羞秦獄鬼,猶是羽林兒。月白勞人唱,霜重毅魄悲。英雄生死路,卻似壯遊時。」(《柬半村先生》)「叩閽應有路,兄弟竟齊遊。盱同時盡,褒融一日收。黃墟人已變,清淚夢中流。如赴增城約,停驂待楚囚。」(《聞大鴻仲熊訃》)

解元長洲楊廷樞維斗,丙戌四月二十八日被執,餓五日不死。婦費氏、女觀蓮俱死。廷樞五十三。

如皋許□□孟樸,自刺臂「生為明人,死為明鬼。」後被訐到官,罵兵備道胡江曰:「吾前讀汝文,意必為丈夫,今竟同犬羊。」義不屈,被殺。遺詩曰:「一念從前蓄已深,而今地下好相尋。兒曹不必收遺骨,留與英雄起義心。」婦朱氏聞來逮,持刃向逮者曰:「我死決矣!如今日必辱我,我先殺汝等,然後自盡。」後竟死。

楊宏聲虎臣,世杭州右衛指揮僉事,宏聲補諸生。北兵入城,宏聲哭不止,絕粒死。友人詹鍾玉私諡曰「節烈」。

錢塘知縣,昆山顧咸建棄官去,豫王追殺之,梟武林門。盛暑,蚊蚋不侵,色如生。

錢塘諸生,松江袁□□,以父□□任浙西右遊擊寓籍。聞北兵入,赴水死,年二十餘。

八月三日松江破,總督倉場侍郎,華亭李待問死之(此癸未進士,授中書,雲間李存義也,非前督倉侍郎)

金山衛指揮侯玉音倡義,屢挫敵。二月二十日城陷,力戰罵敵死,吏卒多殉之。

休寧金聲正希起義,同縣令何通武,遣諸生朱備迎黃澍於九江。澍帥眾八百餘人,備恐其擾,遂從三十人,實不知澍先通北也。九月清帥張天祿略地且至,戰失利。聲與歙縣生江天乙同執,見洪承疇不屈。天乙大呼曰:「千秋名節,隻在今日。」俱遇害。僧□□殯之,題「赤壁金公柩。」扶柩至蕪湖,閩商某薄其棺,改殯焉。隆武初,拜聲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歙縣方維新,□□□□□貢士。戊子四月末縛至杭州,縞衣,襟裾間題詠俱遍,市人聚觀。求楮筆,或與之,即書曰:「帝王治道,春秋書法,夷夏嚴防。我太祖驅胡,重開日月,衣冠文物,於漢有光。三百年來,士無廉恥,賄賂公行,□廢紀綱。寇烽起於荊豫之地,跋扈誰當?神京飄忽雲亡,歎賊奴來更慘傷。使中原赤子一時發,天朝人物頓化犬羊。博浪揮椎,中流擊楫,慷慨悲歌拂劍霜。同心者,早乘時奪發雪恥恢疆。」入見開府蕭起元,不屈,斬於市。

兵科給事中華亭陳子龍以江東建義畏阮大鋮相戹,不赴為憾。語同年包長明(爾庚)曰:「苟得死所,雖事不濟,奚恨?」後吳勝兆累及被殺,其志蓋豫定也。

行人司行人仁和陸培,崇禎庚辰進士,弘光初除行人,便道過家。乙酉六月自經,年二十八,所著《青鳳軒集》。

邵武府同知錢塘王道焜,天啟辛酉經魁,以福寧學正、南平知縣升任,憂去。乙酉六月自經,遺筆示子孝廉均曰:「我以苟從仕官,他日何以見爾祖於地下?」祖,兗州同知國柱。

□□副總兵□□翁之琪,隨弘光帝投水死。

孝廉海寧祝淵,故遊劉念台先生之門。時屬疾,閏六月扼吭死。手書曰:「中心安焉謂之仁,事得其宜謂之義。淵家累葉,洪武以來沐朝廷養教二百八十年,成化以來受朝廷榮寵一百七十年。一旦天崩地坼,宗社為墟,雍雍文物淪為異類。淵不能吞炭漆身報明恩於萬一,淟涊恇怯向異類乞活,心所安乎?不安乎?事之宜乎?不宜乎?嗚呼!學道有年,粗識義理,吾何求焉?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爰作絕命詞曰「殺身成仁,舍生取義。」(言未畢)六月晦日詩:「夜既央兮燈火微,魂搖搖兮魄將離。去兄弟兮父母依,樂逍遙兮長不歸(其一)。死忠死孝尋常事,吃飯穿衣人共由。莫向編年問知否,心安理得更何求?」

杭城武生周其仁起義臨安,被執不屈死。遺詩曰:「誰教醜虜渡錢塘?烈烈睢陽肯下場。赤伏未興真帝子,白衣終惜漢雲長。頭從刀過身方貴,屍不泥封骨始香。事業於今誰繼者,空遺浩氣貫穹蒼。」

前太子太保南京吏部尚書,嘉興錢右麒,號虞求。原名文治,禾郡諸生。萬曆庚子斥場屋,赴南武闈,舉第一。被攻,走江楚,殆二十年。青浦令,其受業生也,遂補青浦諸生,舉於鄉,天啟壬戌成進士。婦顧氏沒。歷官介潔,屢起屢忤。乙酉閏六月禾郡倡義,尚書曰:「事甚大,非草草者。仆憊不能任,請更擇可者。」亡何,避村舍。閏六月二十六日城陷,先一夕入城,聞敗,自經於故第,精嚴寺僧真實殯以米囷。袖有詩扇,蒼頭祖敏殉其旁。先是六月末豫王遣召,書辭曰:「大明吏部尚書徐石麒頓首貝勒王麾下:麒本東海婢魚、藝園滯蟲,賴遇先朝,僭躋九命。揚歷非不深矣,國恩非不厚矣。一朝九鼎頓遷,宮灰社屋,亡國老臣何所逃死?固宜大王之誅鋤及之也。乃不即賜斧鉞,過采輿論,特遣信使,懋賁琬琰,薦錦繡於朽株,披袞章於溷壤,可謂薪槱弘遠矣。顧石麒幼素尫羸,長多肺咳,年當遲暮,益復支離。而去年國變之時,痛悼腐心,小草出山之日,讒言銷骨,至今痿痺不能起,匪朝伊夕。此麒宛轉呻吟之狀,載在昨歲十月邸抄,尚可覆按,非至今日始飾詞相欺也。伏讀宣示,有曰要使新進觀摩,必藉老成碩德。麒愚,不知鈞諭所謂觀摩者,將使之如山如嶽、為砥礪名節之徒乎?抑使之如脂如韋、為竊祿養交之輩乎?竊謂首陽有伯夷而成周之俗勸於義,桐江有嚴陵而東漢之俗明於道。傳所謂頑廉懦立,係漢九鼎,豈其誣乎?蓋所志在此,所風在彼,故觀摩遠焉。然則清朝容一皤皤老人臥屙泉石之間,未必於風教無小補也。大抵一代之興必有攀龍附鳳之臣,霞蒸雲變亦必有雲壑鮐背之老,敦《詩》說《禮》,據梧而槁。蓋以不有出者,誰共功名?不有處者,誰明節義?故漢有黃綺,魏有管寧,晉有淵明,宋有陳搏,皆有托而逃以成一代之治,非相左也。麒之硜硜,願附斯義,祈大王鑒之。若必欲樂爰居以鍾鼓、強枋得以就道,則石麒塚中枯骨、就床餘魂,相距黃泉不能以咫,何能以一刻之軀傷千秋之義乎?使命再至,即當索我於枯魚之肆矣。」

烏程溫璜,崇禎癸未進士,任徽州推官。聞變市棺三,題曰忠、曰節、曰烈。令妻女就縊,始自經。

前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山陰劉宗周絕粒,閏六月六日卒。遺詩曰:「遲此數日死,稍存匡濟意。決此一日死,了我平生事。慷慨與從容,何難亦何易!」

前巡撫應天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山陰祁彪佳,聞豫王召不赴,於寓園投水死。山陰諸生王毓蓍、潘翔,並投水死。

布衣周卜年家山陰安昌里,閏六月八日入海死。越三日,及冠如故。卜年有《五歌》,曰:「有君有君空號呼,昔也灑血升鼎湖。今王出走蒙塵塗,敷天瓦解疇張弧。腥膻變土盡胥汙,敝廬惟願照舊晡,召陵共主嗟今無。嗚呼一歌兮歌正籲,昏昏天地何時樞?」(其一)「有臣有臣謀家肥,處堂燕雀孰知幾?寇來貢策貪紫緋,民離師潰成空扉。乞哀竇謁甘群誹,斷頭濺血胡復稀,冠裳掃地吾何依?嗚呼二歌兮歌以欷,彼蒼浩浩不可欺。」(其二)「有父有父籍錢塘,寒燈暑月窮素箱。二虞二賀名齊揚,王母棺飄海沸颺。尋棺七日奚銜漿,形容鷦卒憂且皇。為此身殉齎志亡,蕭蕭風木滋淚浪,欲彰父德今無旁。九原亦應惡戎羌,留此髮膚報幽鄉。嗚呼三歌兮歌孔傷,哭死白露徒瀼。」(其三)「有母有母矢靡他,堅操白節馨椒荷。頻蘩淑慎無時訛,夢成父諭信心多。保孤鞠字惟憂屙,自稱未亡誓清和。和丸畫荻誨癡魔,婚嫁兩孤鬢未皤。忻然復命歸幽窩,哀哀罔極空吟莪,母節未旌可奈何?嗚呼四歌兮復呼,子規血淚染沙沱。」(其四)「我生我生竟成空,恨不學劍彎長弓。神州陸沈將安窮,徒懷報國憂衝衝。匪敢踞石效釣翁,匪能被髮為胡戎。青衣忍辱盡三公,每憶耿耿烈士風。汨羅江水為清唾,人在水中同天臥。予今赴海葬鯢鯨,西風度我步前英。何惜一軀留古道,通窮壽夭如霜草。嗚呼五歌兮歌且嘯,欣隨三閭隨波老。」(其五)自序云:「斷髮無父,易衽無君。衣裳由舊,猶望成旅之復興。冠履頓忘,豈甘牛羊之共戴。文天祥誌不降虜,安能北面而臣。魯仲連義不帝秦,寧赴東海而死。昔作《六歌》,今仿為五,誠惡夫處士沽名,聊假此長吟見志爾。」又詩一絕:「故國衣冠安在哉!遙知二義樂泉臺。獨為君子應同恨,急著吾鞭訂水湄。」卜年年二十九,無子。

會稽朱應聘,家偏門外,投亭山潭死。絕筆曰「寧為束髮鬼,不作剃頭人。」臨山衛諸生高郎,孝廉高岱子也,攝衣冠投海死,三日屍浮,尚手持其冠。

丙戌六月,左庶子,狀元餘煌,投渡東橋下死。

都察院右僉都御史□□陳潛夫,走小赭,投化龍橋下死。婦妾俱孟氏,先溺。御史山陰何弘仁殉難詩:「有心扶日月,無計鞏河山。已矣丹空照,千秋箕相潛。」

鄞楊氏,最名一代。當明之季,文琦、文瓚俱憯死。文琦以乙酉入閩準貢,明年丙戌,策貢士百八十八人,得惠安教諭。尋同弟文瓚走泰順。文瓚於乙卯計偕,乙酉在閩,奉命來紹興求共濟,授官不拜,疏乞慎名器。十一月報名試貴州道御史,屢言事,丙戌春請餉戍浙者以十萬金。時御史,平湖陸清原往浙東至溫州,閔饑奏賑三千金。亡何事潰,兄弟自泰順遜於里。丁亥臘月有密畫,俱遇害。文琦婦沈氏、文瓚婦張氏,俱自經。

慈谿沈履旋,崇禎丁丑進士,宰侯官,還里。不辮髪,被縛於樹死。

定海華夏性嗜古,屢躓場屋。乙酉貢太學,閏六月佐義師。丁亥四月坐陰事下獄而脫,十二月又坐係,竟被殺。夏嘗誦元結語曰:「人生不能師表朝廷,即當老死山谷。今於山谷謂何?君子以儉德避難,若試輕羽燎於熾火之上,焦沒焉耳。」婦陸氏亦自經。所著詩文若干卷,婿楊遵藏於家。

金華諸大典。東陽張國維。

禮部主事,臨川黃端伯,於南京見總督洪承疇,不屈。承疇問弘光帝何如?曰賢。問安得賢?曰臣不議君。又問馬士英何如?曰賢。問:安得賢?曰不事二姓。承疇色沮。又問如我者云何?曰明公今日足報先皇帝九壇之祭。遂遇害。蒼頭□□竭其貲,購主頭,厚具衣冠殯之。自市棺,大書「黃公之僕某」,乃就縊。

福州趙恂,工詩繪。□□□□自經。

候官曹學佺,萬曆乙未進士。□□□□□□□□□□□□□□。丙戌□月自經。侯官齊巽不辮髪,丁亥被執,斥罵死。莆田黃中瑞。

林說傅公,壬午魁鄉榜。丙戌敵至,逃山中餓死。林尊賓燕公,壬午魁鄉榜。亦逃山中,戊子秋敗死。

周霑殿敷,大學士周文懿(汝盤)之子,官水部,戊子戰死。(上俱莆田)

侯官林次子埜,崇禎癸未進士。先是癸酉登鄉書,力貧鍵跡,不一至公府。己卯絀費,罷應公車。青浦夏元彝令長樂,慕其人,無能致之。邑人林郎中 □□(葉向高婿)甚重之,壬午當北上,度其困,商於夏,夏欲贈之三百金。夏曰:「子埜義不苟取。公子孔碩(之蕃)亦計偕,若授館同赴,修具三百金,善之善也。」癸未成進士,明年授海寧令,大得民和,勢家斂肅。乙酉六月棄官航海去,值隆武初,官吏部□□□□□,丙戌秋遁。家貧,仍館翁氏。戊子義旅脅次,如不應,且燔翁氏,不得已勉從之。戰敗,揮其子去。自中矢死,子痛父亦死。

前太子太傅戶部尚書、□□殿大學士、膠州高弘圖避地紹興,閏六月二十八日絕粒死。

前太子太保南京吏部尚書、陽城張慎言寓蕪湖,乙酉八月忿懣卒。

孝廉□□李純,大學士建泰從子。忿建泰失行,上攝政王書,歷敘建泰本末,削髮去。

東莞蘇觀生起薦辟,隆武初超大學士。丙戌十二月望,廣州陷,夜自經。或言其富,偵之,僅御賜五十金。母八旬餘。

南海霍子衡,故尚書韜之後,歷太常寺少卿。俾婦女兩子婦一孫婦並沉水中,乃自溺,家無遺育。

十二月十六日,錢塘大遮山東冉寺(一作東明寺)僧指庵曰:丙戌□月□日有二十二人,皆偉幹傑貌,免胄而入。命米三斗作飯,豆一升作乳,倉卒具食,並恭謹如禮。僧異之,問飽未。曰「未也,亦不敢飽。」飯後遍視佛像不拜,見建文帝像拜而泣。止一人,餘皆後之,毋敢效也。求浴,裏衣朱殷,多蟣虱,膚如刻漆。人臂二弓,腰二銃,試鳥雀無一失。鎧伏重鐵,度所佩荷皆百斤外。其一人泣拜者,挽鐵鞭重數十斤,合二僧力能起,彼運之如禪家棕拂竹如意,若無物者。問邑里姓氏,不答。以其北音,知為北人也。「今安所往?」彼淚隱隱承睫曰:「吾糗盡,遊觀天下,無可起事者,吾安之乎?」曰:「三吳足賦可就也。」曰:「取三吳未能集事,敵因之虐其民,猶奪之民耳,吾不忍也。」僧曰:「以諸君之敢力赴義,何患無成?如時之未易,委蛇掇尊官,徐為所欲為,非晚也。」默不應,諷之苦□,亦不應。僧曰:「即出值官兵奈何?」曰:「吾仗劍行數千里,先後所值何啻百十,彼安能難我?」僧曰:「自此至天目,民寨殆百餘所,稱義師。能往觀之乎?」 曰:「嘗按視一二所,皆盜耳。意他寨類之,不足目也。」因問道,僧述天目徑山湖州之程者三。曰「吾之湖州」。曰「湖州多守兵。」曰「吾固欲遇守兵。」胄而出。每一人胄,夾二人力收之,目欲迸火。遇湖州守兵,殺五百餘人,而二十二人亡恙。愾然歎曰:「吾多殺敵何益?且吾所以來,豈為此鼠輩哉?」遂皆投碧浪湖死。異哉!若而人,殆文鴛魏勝之流,與海島之義士合而一矣。

愚錄群忠,姑置其死事者以俟論定。嗚呼,死者人之所重,而人多易言之,何與?乙酉五月,太子太保、工部尚書、曹州何應瑞就縊,其子救之僅傷足。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楊維垣聞乘輿出亡,榜云「此事從古所有」,以安人心。因題邸壁,歷任本末,生某年月日,卒乙酉五月十一日□時。語甥徐某曰「我時上未填,容補之。」引觴。令二妾孔氏、朱氏投井死,置三棺,殯其妾。又壬題「楊某之柩」,遂死之。常熟許重熙曰:「楊題柩有頃,引二仆遁。至秣陵關,怨家擊死之。」吳駿公先生曰:「是歲一見楊,衰憊甚,安能走乎?其引決無疑。」嗟乎,餘子或需歲待月,株累蔓染,三木及身,百口交引,雖欲自活,必不得之數矣,故於死事者有靳詞焉。雖然,人有定品,事有完負,亦未可概論也。環堵所錄,就其著者若而人。

白門語錄[编辑]

陽城張藐山先生好《九經》內典,不喜雜帙。日兀坐枯想,輒語予學問之要。嘗曰:「講學有講學之弊,不講學有不講學之弊。」先生言取簡悟,不主故常,不煩詞說,又深自晦也。姜宮詹燕及,講學留都,先生秘不一言。予私錄之。佚者半矣。

《論語》極其渾淪,《大學》、《中庸》則《論語》之注腳,《孟子》又《學》、《庸》之注腳也。

「學而時習之」,顏子不貳不遷便是習。所學何事?古人也說不出。

一陰一陽之謂道,即接繼善成性何也?一陰一陽之謂道,即一天一地之謂道。不須轉注,故直接善性。

僧家論因果,輒說閻羅老子,以閻羅信佛經也,豈不有汙儒書乎?佛教未入中國,閻羅在甚處?予舊嘗作文曰:「戒慎恐懼之君子,決不墮三塗六道。」

格物,或作感格之格,或作格去私心之格,或作格式之格,俱不必論,但問所格何物。如忿懥好樂憂患恐懼,皆是物也。有所忿懥好樂憂患恐懼便非格,無所忿懥好樂憂患恐懼便是格。

好好色,惡惡臭,如何說誠意?不過念頭。《金剛經》云「一切眾生俱從淫欲」云云。豈非色有共好乎?然亦有苦行人不喜者,惟至惡臭更無有不惡之理。如糞堆在前,趨而避之,此是自了漢。若鋤而去之。便是克復手段。齊治均平不過如此,可想誠意之妙。□□□□慎獨便是思誠。惡惡臭,好好色,何曾思勉得來。

明德如明鏡,明上著不得工夫,刮垢磨光可也。大學知止,祇是知一路走,更無別徑。明德即知也,明明德即致知也,明明德於天下即新民也。

有所既不是,心不在又不是,此卻如何?亦不說破,但曰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親愛畏敬哀矜傲惰賤惡,俱八識田中帶來。惡而知其美,好而知其惡,是空空地位。

觀未發必於已發,若已發中節,則未發可知。不睹不聞,工夫在睹聞上用。睹聞工夫,在不睹不聞上用。

君子而時中,祇是喜怒哀樂中節。中節本之未發,無喜怒哀樂故也。漢光武哭更始帝極哀,哭其兄不哀,也是中節,蓋當其時不得不爾。小人無忌憚,祇是不中節,以先有一喜怒哀樂也。

世間無一物不有主。如街上驢馬雖多,必以錢雇。糧米雖多,必以錢市。眼前景物尚且如此,況日月山川,許大道理如何枉得?故曰鬼神之為德。關將軍在玉泉顯聖,云「還我頭來」,有僧語曰「顏良文醜安在。」鬼神也欺不得,此便是誠。故至誠無息,說至誠又說天地。如《易》、《係辭》,一陰一陽之謂道,說人事又說造化。可見天地萬物人事,毫無分別。大哉聖人之道,大哉乾元,俱可參看。

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知人知天何也?誠者天之道,誠之者人之道,知天而未知,不思不勉非天也。知人而未知,擇執非人也。知天知人,祇是一誠。誠祇是如好好色,如惡惡臭,質之鬼神而無疑。鬼神也是色臭上。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百世之聖人也是色臭上。此關打得破,何理不可格?何事不可為?人不曾發念耳。

道問學,即尊德性之大人也。廣大精微,高明中庸,新故禮厚,皆德性也。致之盡之極之道之溫之知之郭之崇之,皆學問事也。

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即生生之謂易,惟生生故日章。小人是襲取,不能生生故日亡。生生之本何在?以其淡,以其簡,以其溫,到底不著跡。上天之載,無聲無臭。

《大學》、《中唐》,隻一格物盡之。惟精是格物,惟一是致知。仰觀俯察是格物,通德類情是致知。博文是格物,約禮是致知。知人無二,人心道心,勢不得不精,精便是一。那時止有道心,無人心。

惟天下至聖,開口說聰明睿知。唯天下聖誠,說完又日苟不固聰明睿知。兩章須合看。

聰明睿知,祇是靈氣。寬裕溫柔,發強剛毅,齊莊中正,文理密察,皆靈氣之運用條理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皆聰明睿知之靈氣。生生不窮,藏諸用故顯諸仁。天地聖人,原無異也。聖賢與愚夫婦,原無異也。

宋儒謂天者理而已矣,今人祭天難道是祭理?

《宗鏡錄》分性宗相宗。天命之謂性是性宗,體物而不可遺是相宗。淡簡溫是性宗,遠近風自微顯是相宗。

論六十耳順,因曰吾人不獨耳要順,即目也要順。耳無毀譽,目無好醜便是。

八識,識情也。此八識是生死極根,要從咽喉著力。曾子云「而今而後吾知免夫」,與夫子云「夕死可矣」同。言必信,行必果,硜硜之小人。即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之大人。

信以成之,要上下相信,彼此相信,不是一己。如信而後諫,信而勞其民皆是。

庚辰會試題:「博學而篤誌,切問而近思。」先生常問諸孝廉曰,這學甚麽?誌甚麽?問甚麽?思甚麽?俱無對。

有性善,有性不善,堯舜桀紂是也。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中人是也。無善無不善,至善是也。

人之性,如天乙之水,空空濛濛,落在城市便苦,落在山溪便甘,落在江河便淡,落在海便咸。吾人亦然。水惟淡為真味,人惟善為真性。苦可使甘,甘亦可使苦,惟海中之咸再不能挽回。氣質之性也。從天命之性出來。□老子祇是一坤卦。

賢者在位,能者在職,極妙。能者可勉進於賢,賢者不必其能。

乾卦為堯用,坤卦為文王用。文王非不能用乾,以其時則亢也。鄂侯、玖侯,便是亢龍有悔。文王也不專坤卦,蓋乾體而坤用。用九,即君子行此四德,即時乘六龍。

否泰俱曰拔茅茹,可見用人關國家氣運。用一君子便為泰之始,用一小人便為否之始,可不慎歟?

幹母之蠱不可貞,□凡在母後事雖正道,不可認真說去。如左師觸讋之說趙後,便妙。大畜,四爻自牿其邪,五爻自豶其過。蹇利西南,坎本之坤,六五居中故。

《繫辭》或單言乾坤,或單言六子。言乾坤而六子在其內,言六子而乾坤在其內。

但言大員圖,不必看方圖。大員圖,六十四卦在焉。天地萬物,吾身亦在焉。

剛柔相摩,八卦相蕩,不必如本義,所云。滿天地間便是剛柔相摩八卦相蕩。易如何與天地準?祇是神無方而易無體。

《河圖》五為生數,十為成數,何以專屬若此?天地間五行,如甲乙木也。甲為陽木,乙為陰木,便是一是二。

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數也。成變化而行鬼神,此氣也。數與氣,即理也。如四時、八節、二十四氣、七十二候,以至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數也。而春夏秋冬,寒熱溫涼,而萬物生長收藏。盛德大業,於是出焉。此中何處分理分氣分數!於何處尋太極也?故曰「無極而太極。」非有無極方生太極,以太極本無極也。

神以知來,即是知以藏往。知來者逆,即是數往者順。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即是質諸三王而不謬。著卦爻,聖人以此洗心。及鉤深致遠等語,俱不拘著蓍龜。

乾坤之聖人,以易簡始。知險知阻,若不易己先處於險,不簡己先處於阻,如何能知險阻也?不逆不億,所以為先覺,便是易簡。覺夢即生死也,夢時即遊魂為變。

天地萬物鬼神,件件與吾人一體。今人語及輒不信。試觀六壬射覆者,或拈一莖草便知休咎得失。夫人之休咎得失,於莖草何預?而靈通乃爾,非一體故乎?

訓詁解書,不如以書解書。以書解書,不如以心解書。《素問》人身脈名《星經》諸星名,俱奇古,初何所取義?唐山夫人詩、衛夫人書,千古詩字之絕。

項羽為漢祖之功臣,王郎為光武之功臣,陳友諒、張士誠為我太祖之功臣。

韓信對「陛下不善將兵而善將將,此信之所以為陛下擒也。」此非對君之禮,宜云「陛下南巡,臣豈有不至之理。」

曹孟德文學書法兵略,千古一人。若正其心術,加以忠義,當在郭令公之上。令公明哲,尤有福。

周家自後稷、公劉、太王、王季、文武,歷數聖人,始有天下。自成康後,絕不聞有令主,僅一虛王耳。商氏盛衰不一,賢聖之君六七作,周之前靈氣發泄已盡,便不可繼。然制度文字,綿密之甚。威烈以後,雖寄名諸侯之上,尚懾息不敢動也。

評閱古人書,心眼各別。或主經濟,或主詞,或主場屋,未可概論。吾意想之,彼初旨又不爾也,須通融看。

或問聖人貴象數,不貴心易。先生曰:乾陽物也,坤陰物也,是象數。剛柔合德,便是心易。仰觀俯察是象數,通神明之德、類萬物之情,便是心易。

蕭伯玉(士瑋)刻《起信論解》,語及宗門。先生曰:不肖生平不喜譚宗。瞿曇氏四十九年說法,未嘗有宗,後來單留公案一則,拈花微笑而已。達摩東來始開宗乘,諸公繼之,自此多事。然古德本性員悟,當下應機,偶為拈示。即如趙州和尚,一領青布衫重三斤半,不過因彼問及,不得已借證。今性相未明,狂口棒喝,豈不大誤天下後世也。此事自有商量,並鑽研也不中用。如《論語》或問禘之說,夫子答訖又指其掌,豈非吾孔子之宗乎?他日夫子說一貫,門人問曾子,若復指其掌,便落第二義矣。

先生語楊匏齋侍御曰:吾輩而今讀書,非比諸生時博取科第也。今涉宦途,刻刻與死為鄰,讀書直為免死計,一日不讀書有陷於死地不自知者。更要諸生體認親切耳。

夏初見盆花,歎曰:此盆景若丐者見之,了不相關,非幻乎?然非真幻也,自有真幻在。若丐者暖衣飽食,亦知愛盆景矣,則塵心終在。即吾人視以為幻,亦非真幻也,自有真幻在。

嘗論及某君子,因言居官有禮有法。予曰:袁了凡以《大明律》先喪服圖,亦是先禮後法。先生曰:此人善讀書,君子懷刑便是一部《大明律》。

某宦倨見邑令。先生曰:元許魯齋家居,邑尉經其門,魯齋聞嗬殿聲立起坐。人問之,曰「父母官過,不敢自安。」吾侍御時還里,適主簿治行,即入巷避之。鄉紳示重,不在於此。

縣令之任,切弗輕視。治朝廷之事,自上而下,至縣令而止。吏民之事,自下而上,從縣令而始。

凡人皆有宿根;無貧無富,無貴無賤,無智無愚。如世宗皇帝好生,是道家宿根。某學士生平不近色,是禪家宿根。驢胎馬腹,披毛帶角,一念不善便墮此因。然驢胎馬腹,披毛帶角,本性不迷,也可成佛。今人昧卻因果耳。

先生里居,修海會禪院。語同年某曰:我修禪院當不費一錢。請其故,曰:財非我有,不視為己物,以世應世,何費之有?其募疏曰:竊聞有經世之學,有出世之學。經世則大成,集歸尼父。出世則最勝,無隃伽文。道本相須,見分歧指。言自總角已稟誌皈依,迨於結綬遂迷因逐物,今偷生且六十年於茲矣。六十歲以前,備歷窮通禍福死生榮枯之相,回首盡是空華。六十歲以後,堪憐老死病苦三塗八難之因,究竟將歸輪藏。將來如赴死之牛犬,步步已迫死期。現在似少水之鮒魚,沾沾有何樂趣?馳逐於功名富貴聲華歌舞之場,愈增煩惱。即寄托在煙霞丘壑友朋文字之地,未證清涼。蓋前此尚有好醜兩途,賢愚並騖。後來隻爭生死一路,豪喆難逃。刻刻不停,星星非故。且如最痛癢是血肉之軀,到頭果成何物?極親切是兒女之愛,臨期略不相關。一旦眼光落地,鬼手捉人,業力所牽,不知何處可上。識神未泯,總來忘想所招。現在五濁三毒之中惘然,果不知因,業不知報。誰向人天罪福之外,照見死此生彼?舍生受身,如來說為可憐閔者,豈虛語哉。從來佛種從緣,轉物須知,良以發信者因,起因者相,因相悟性。此中導引殊微,依實行權,在上感通良在。吾里有海會院者,地可布金,人斯卓錫。邑中縉紳先生,後先項背相望。雲鶴翔楨,李飲茲□水。桐鸞絢采,曾棲此雙林。既現長者宰官,應身說法,合莊嚴供養,成就威儀。卷言練若,新此祗洹,真俗同歸,人天作眼。瞻依調御,免流浪一十二緣,借渡慈航,期度脫於百千萬劫。闡提慳是罪,波羅檀施為先。《經》云愛欲為因,愛命為果。由有諸欲,助發愛性。是知愛即是病,佛即是醫。貝葉靈文中具驗方,見聞喜舍便為良藥。詎可無一瓣香,向一佛二佛試種善根。從茲讀四旬偈,於千劫萬劫,永護善果。既以福田淨土,接引中根,法雨慈雲,普沾含識。至覺海澄員,性天皎潔,同臻彼岸,共拔迷途。端有待矣,夫豈徒哉。又思韓退之力避浮圖,大都是罪禍之粗,至法王奧義,未涉津涯。蘇子瞻深心禪說,亦僅窺遊戲之跡,止借義海餘波,時資筆楮。且舉而今而後,吾知免夫。所免者何事?君子無入而不自得,所得者安名?朝聞道夕死可矣,不聞則不可以死乎?未知生焉知死,知生即可謂知死乎?噫嘻!物不可以久居其所,窮於外者必反其家。古今大覺,均等仁慈,後先聖人,原同悲智。今茲盛舉,良為大事因緣。借此化城,徐趨寶所。謹疏。崇禎丙子歲杪朔一日,刑部右侍郎張慎言書。或曰疏中單從隻身說起,於普化之義何居?楊時化曰:此正所謂現宰官身而為說法也。

昔人論多藏厚亡,原未嘗盛,則亦未始亡。天下之物,救天下之人,勿視為一家可矣。

先生有《讀書說》,曰:人之讀書,如用飲食也。一日不再食則饑,乃彌年經月束書不觀何也。予悔壯而不知讀,雖讀而無用。今才知讀書是須臾不可離之物,然老而毛,又不能讀。利害禍福趨避之念,迫切無已方乃讀此而未也。得之則生,失之則死,不止於死而已。非喜而讀,是懼而不得不讀也。喜而讀,欲罷不能。此中人以上,未易幾及。予中人以下,但是懼而不得不讀耳。貧乏之人,半菽不充,疏食飲水可幸無死,荼蓼之苦其甘如飴。何也?救死之念切也。日費千金無下箸處,強勉食之味如嚼蠟,此其故又何也?每念古人飲食之禮太盡,羹食則諸侯至於庶人無等,有膳,有醢,有鎈,有飲,有修,有齊,更春夏秋冬之宜,芼蓼撰膽之制。噫!奉生之奢如此,豈作法於涼之意也與?因念讀書當如古人飲食之制,《六經》則黍稷稻粱也,史則膷臐膮醢也,漢魏以後詩則三酒五醴、清戔意睪也,《管》、《韓》諸書則豕胾魚膾、腵修脯羹也,《韓》、《蘇》諸子則糗餌粉也,《山海》、《水經》、《汲塚》、《越絕》則芝栭菱椇、棗栗榛梅也,《老》、《莊》諸子則薑桂椒蓼也。靜則讀《易》讀《詩》,煩則《檀弓》短章,愁而鬱則歌《詩》詠《騷》,事隟則《史》、《鑒》。如春多酸夏多苦。春宜羔豚膏薌,夏宜腒鮪,秋犢麋,冬鮮羽也。漱其精,棄其餘。如魚去乙,兔去凥,羊泠毛而毳,鳥ヰ色而沙,鳴則不食也。《經》則咀其實,餘則挹芬。如黍稷稻粱侑以爪食雉羹、麥食脯羹也。靈文貝葉,則參術蓍苓乎初食阿含深密,次《般若》、《楞嚴》,次《楞伽》,卒以《法華》、《華嚴》飽焉。殆茗荈丹砂,陰陽日月之精氣耶?噫!嗟何及矣。予餓夫也,必待珍錯而後飽,則死久矣。簞食瓢飲,可以不死。不知何者是予究竟資糧也。噫!


科牘[编辑]

貢額[编辑]

洪武三年庚戌五月,始詔行科舉。直隸貢百人,河南、山東、山西、陝西、北平、福建、江西、浙江、湖廣各貢四十人,廣東、廣西各二十五人,若人才多寡不拘額。時直隸就試者百三十二人,拔七十二人,見考官宋濂《鄉圍紀錄序》。鄉試錄曰:「小錄」。《河南通志》:是年鄉榜,孫卓、劉中、趙斗南、黃敬、張堂、王誼,辛亥鄉榜,張唯、王輝、李端、張翀。

庚戌、辛亥、壬子、癸丑,連歲開科,有未及會試遂錄用者。(《金華府志》)

洪武四年,吳伯宗榜。六年,金鑄榜。十八年,丁顯榜。《紹興府志》按六年不開榜,存疑可也。

洪武五年鄉舉。六年,是科狀元莫考。一云未嘗殿試,徑照會試名次選授。方征、王寅、方毅俱進士。(《興化府志》)洪武十七年甲子三月,詔貢士不拘額,從實充貢。

十八年乙丑科,會元黃子澄,狀元丁顯:

《衡州府志》:鄧偉奇(才)安仁人,乙丑會試第一。上親製廷試策問,以丁顯第一,偉奇次之,俱授翰林修撰。偉奇天姿秀異,博洽穎敏,善屬文,尤長於詩。第二甲□□為編修,吳文為檢討。三甲楊靖為庶吉士,蹇容為中書舍人。或以練安、黃子澄為是科,恐未深考云。

洪熙元年乙巳,定南京八十人,北京、江西五十人,浙江、福建四十五人,湖廣、廣東四十人,河南、四川三十五人,陝西、山東三十人,廣西二十人,雲南、交趾十人,貴州附湖廣。永樂九年辛卯雲南始開科,時貴州未附。)

宣德四年己酉,雲南貴州始合試,增雲南五人,共十一人。貴州普安劉瑄。宣德七年壬子,雲貴共十五人。雲南十人,貴州五人。正統二年丁巳,令貢士不拘額。

正統五年庚申,定順天仍八十人,應天百人,浙江、福建六十人,江西六十五人,湖南、廣東五十人,湖廣五十五人,山東四十人,廣西三十人。雲南增三人,貴州增二人,共二十人。

正統六年辛酉,增順天二十人。正統十二年丁卯,增雲南二人、貴州三人,共二十五人。景泰元年庚午,詔貢士不拘額,四年亦然。

景泰七年丙子,兩京各增三十五人,浙江、江西、福建、河南、湖廣、山東各增三十人,廣東、四川、陝西、山西、廣西各增二十五人。定雲貴三十人,雲南二十人,貴州十人。

成化四年戊子,增雲南四人、貴州六人,共四十人。成化十年甲午,增雲南五人,共四十五人。弘治七年,增雲南二人、貴州三人。明年乙卯,解額共五十人。

正德五年庚午,增雲南三人、貴州二人,共五十五人。

嘉靖十四年,分定雲南舉四十人、貴州二十五人。烏撒衛浦仲良第一。嘉靖十九年庚子,增湖廣五人。嘉靖二十五年丙午,增貴州五人。隆慶五年辛未,增兩京各十五人。

萬曆元年癸酉,增雲南五人。

萬曆二十二年甲午,暫增順天二十人。時選貢生,增貴州共三十五人。萬曆四十年壬子,增順天十人、應天八人。

萬曆四十三年乙卯,增兩京五人、浙江七人,江西、湖廣、福建、河南、山東、山西、陝西、廣西、四川、雲南、貴州各五人。

天啟元年辛酉,暫增順天二十人、應天十人,餘省各二人。是科山西宗生一人,江西、河南、陝西宗生一人,山東四氏學二人,遼生一人,不在正額。

崇禎(下原缺四行)

明經[编辑]

洪武九年,貢諸生二十五歲以上。洪武十年,貢二十歲以上。

洪武十四年,貢諸生容貌端方者。洪武十七年,貢歲貢年深成效者,禮部試中式,入太學需用。洪武二十一年,限府歲貢,縣三年一考貢。洪武二十五年,府歲貢二人,縣歲貢一人。

永樂十二年,貢楷書諸生。宣德八年,貢諸生四十五歲以上。正統十二年,貢諸生四十歲以上。天順七年,貢四十五歲諸生者。

嘉靖十年,令天下歲貢五人,選其一。歲貢通學考選,至十五年止。嘉靖十一年,令郡縣各開貢,二年仍考選(下原缺三行)天啟元年鄉試,乙榜廩生準貢。

崇禎元年,登極恩貢。乙亥,通考各學廩生,拔貢一人。己卯鄉試,乙榜俱充貢,不論增附。甲申,各學恩貢一人。

弘光元年,命鄉試恩貢副榜各輸餉百五十金準貢。

癸未禮闈三改[编辑]

永樂癸未,以靖難渡江,會試改八月。天順癸未,貢院災,改八月,明年廷試。崇禎癸未,以邊患改八月會試,九月廷試。

庶吉士四選[编辑]

永樂二年三月己酉選庶吉士,楊相、宋子環、王訓、王直、秦政學、徐安、吾紳、彭汝器、周忱、劉子欽、周文、李寧、張徹、章樸、歐陽俊、盧翰、梁任、熊直、王道、曹景輝、陸孟良、蕭省身、劉孟鐸、柴廣敬、張宗璉、田忠、曾與賢、洪鍾、洪順、餘學夔、陳滿、蕭清、劉紹、林鳳、張憲、殷{曰籲}、嚴光祖、塗順、段民、李貞、江銕、章敞、倪維善、許容、陳敬宗、王仲壽、李迪、袁添祿、李時勉、楊粲,(並習文。)湯流、王英、孫奉、餘鼎、李永年、袁邇、周遠、鍾旭、彭禮、戴弘寅,(並習書。)戶部辦事進士當塗李衡,以年少自請命改庶吉士,同江寧楊寧習書。

四月甲申,進士沈升、孫子良、李昌祺、羅汝敬、徐敬、蕭寬、褚讓、獨孤樂善、陳士啟、陳綱、董鏞、劉子敬、陳伯恭、陳資善、趙曾、趙濟、劉剛、尤儀、劉澄、黃楊,俱改庶吉士修書。

五月辛丑朔,諸司辦事進士能書者曾慎、魏騏、吳惇、漆霄、趙理、趙琰、韓庸、史彬、徐觀、樊靜、曹彥昌、陳旭、田堉、羅處富、邢旭、曾恕、王宅、葉貞、陳興、俞禮、趙浚恭、潘中、徐聆、胡秉彝、周誌義、俞益、曹睦、楊儀鳳、譚原性,為庶吉士。

六月,命修書庶吉士獨孤樂善、陳士啟、蕭寬、李昌祺、羅汝敬、沈升、孫子良、褚讓、吳惇、魏騏、陳旭、韓庸、葉貞、趙理、徐聆留院辦事,餘三十四人取選,尚遠歸原籍。(《舊京詞林志》)

爭狀元遣戍[编辑]

永樂四年丙戌,莆田林環進士第一。同邑庶吉士陳實自負其才,疏取狀元不公。上詔召詰之,對曰「臣百問百答」。遂命學士解縉撰《百問策》一道。縉擬以「聖門七十二賢,賢賢何德;雲台二十八將,將將何功」為問,及《記里鼓論》。

上臨軒,命林環、陳實對試。實對曰:聖人之育才與王者之報功,事雖殊而道則一也,請試陳之。昔孔子當春秋之否,轍環不通,乃欲以轉否之責,博望諸徒。故杏壇設科,時則有七十二賢焉。漢明帝承光武之統。國家閑暇,乃欲以敉功之典激厲群雄。故雲台紀績,時則有二十八將焉。收桃李於門牆,列名姓於廓廟,天下後世,稱君道師道之極者有以夫。

今以七十二賢之德言之,顏閔、冉耕、雍予、子貢,與夫冉有、季路、言偃、商師,其德之載諸孔論者,無待陳矣。自此之外,去捷徑而私謁是戒,持狷介而百結是甘,有滅明、原憲矣。然遇事而不更其守,貧賤而不移其心,不有商瞿、顏襄、曹恤、顏高者乎?親賢以造君子,願學而為小相,有子賤、子華矣。然脫庸俗以遊高明,習禮樂以養性情,不有梁鱣、漆雕哆、商澤、冉孺、伯虔者乎?高宮適之所尚在德,漆雕開之見道分明,固不可及。其他公孫龍、後處,或學君子,或務自修,壤駟赤、樂欬、孔忠,或道中庸,或明家學,其有得於聖教何如哉。公冶長之非罪,冉子季之四長,固為可稱。其他漆雕徒父、鄡單、榮旗,或以操著,或以才名,公哲哀良、孺原、亢籍、步叔乘,或敬治己,或惠及人,其為聖門之傑出何如哉?究孝弟以體悉聖心,遭患難而寵辱一致,石作蜀有若巫馬施、句井疆、縣成其人也。誌不降而行不淪俗,略細節而守不詭隨,申棖、罕父黑、牢左之郢其人也。更寒暑而學不厭,隨窮達而守如常,孰若公夏首、狄黑、秦商、顏之仆、燕伋、秦非焉?仁孝修而貌如愚,粗鄙變而誌仁道,孰若高柴、公堅定、鄭國、樊須焉?避叛兄而能潔,遵道誘而德馨,司馬耕與顏子柳耳。至於句茲容箴、公西箴、施之常,其所以聯同姓而明臣道,謂非斯人之徒與?道可明而誌不屈,問《詩》、《禮》而喜得三,公輿與陳子禽耳。至於顏噲廉潔,任不齊、叔仲會、邽巽,其所以履中正而挺高尚,謂非斯人之匹與?噫,此聖教之所甄陶,而為天下萬世之所崇祀者也。

復以二十八將之功言之。滅群雄,除苛政,與夫斬將搴旗、攻城略地者,固不乏人。而其功之尤為特異者,為誰哉?首建大策,以光武為必可為,鄧禹壯矣。然鎮守河南,使民坐不苦於兵戈,不有寇恂乎?八戰八克,以敵國為不足謀,吳漢勇矣。然安集關中,致百姓相安於無事,不有馮異乎?折衝千里,彎弓三百,自古惟勇將能之,而賈復、蓋延匹美矣。憂國奉公,善待士卒,自古惟仁將能之,而蔡遵、王霸克追焉。耿弇決策定計,而以勝算高天下,固兵家之雄也。而耿純、陳俊料敵如神,每出而成克捷之勳,非中興良佐乎?任光羽翼太平,而以威望先士卒,固當世之英也。而邳彤、萬修運奇掌上,逐鹿而樹萬全之功,非佐命巨擘乎?王梁、杜茂,應赤符而擊五校矣,乃撫劍抵掌。誌驅伊吾之北者,臧公、馬武也。岑彭、姚期,平西蜀而斬王郎矣,乃善冶鄣塞。身負矢石之難者,馬成、堅鐔也。景丹、傅俊、李忠,或收戰勝之烈,或參幃幄之謀。為功不同,而其策立於當時者,要皆從王事於有終者也。朱祐、劉隆、劉植,或稱汗馬之勞,或展運籌之功。所建不同,而其效力於王國者,要皆為社稷之翼衛者也。

然論者謂七十二賢中,有秦冉、顏何、冉黨。夫三人者將以為是,則德業聞望寂然無聞,何與?意者世殊時異,傳記有所差訛,故若存若亡如此耳。又謂二十八將外,有王常、李通、竇融、卓茂。夫四人者將以為非,則並畫於台,一體崇祀,何與?意者功非草創,績在方來,故推恩至此耳。要之賢人君子何代無之?而名世之出,每待王者。觀聖賢者慎毋以七十二賢為絕德,當如宋邵、楊程、朱諸公,庶無負聖教,而得與夫崇祀之列。觀雲台者慎母以二十八將為奇功,當如國朝徐常、沐、郭諸公,庶感動帝衷,而得與乎畫圖之選者哉。

策上,林環亦條答詳悉。竟以廷爭違旨,永戍邊衛。實赴衛亡何卒,二子繼沒,時勾補到衛輒死。累及旁支,嘉靖間始開免。(《福州府志》)

又實諸生時,上官謁文廟,屬實讚禮。值大雨,擬拜階上,實高唱曰「拜下禮」也,上官勉下拜。已升明倫堂,命講《大誥》以難之。實曰「此朝章,當立聽」,上官竟不得坐。

庶吉士再選[编辑]

永樂四年三月癸丑,選進士為庶吉士。江殷、胡啟先、孫迪、張叔豫、李嶽閏、陳孟祥、張士選、鄭復言、曾春齡、曹閶、盧永、黃獻及修書貢士朱紳。復選進士黃安、王資益、黃信功、黃所載、鄭回、趙圭、陳夢京、羅仲深、邵輝、吳□文、徐廷圭、鄧成、周煒、陳實、謝霖、楊復、王淪、樂時逢、劉本黎為庶吉士。

南宮傳代蒙宥[编辑]

永樂十年二月庚午,會試末場,貢士張彥昺餘彝互傳代策,御史送禮部請鞫治。皇太子令翰林官閱其文平常,宥之,復監竣後科。

習譯監生[编辑]

永樂□□,譯字監生許應舉會試,卷末仍譯書數十字。場畢送翰林院定去取,仍送入場填榜。天順□□以奔競革。

庶吉士三選及貢士外官[编辑]

宣德八年三月戊辰,選進士尹昌、黃瓚、趙□、陳睿、傅綱、黃回祖,又乙榜貢士龍文、章瑾、李滄、梁楘、黃平、陳詔、田鈞、李蒲、王鑒、朱奎、袁和、林同、柴同恩、張承翰、陳康、龔理相、左黃輿、李奈、王佐、鄭觀、胡如暘、趙象、蔣榮祖,命改進士為庶吉士。乙亥賜詩。

十一月甲辰,尚書蹇義、楊士奇、楊榮、郭璡、胡鍨,選前科進士能文者徐程、賴世隆、吳節、李紹、萬洪、虞瑛、潘洪、王玉、陳金、劉實、鄭建、方熙、何宣為庶吉士,學士王直教習。

己酉,諭行在吏部尚書郭璡選外官有文學者,明日奉引六十八人,命楊士奇、楊榮試之。□□知縣孔友諒、進士胡端楨、廖莊、宋璉、教諭黃純、徐維迢、訓導婁升,改進士為庶吉士。

庚辰齒錄[编辑]

天順四年《齒錄》,閣臣許彬子起刻。兄越,奎文閣典籍。

進士仁和汪諧,《齒錄》書父「仲淵」,蓋極刑,諱其名也。

焚闈[编辑]

天順癸未,禮闈火,貢士焚死百□十□人,並賜進士,諭祭。吉水羅狀元(倫)、常熟徐侍郎(恪),俱若有人提出之者。餘杭葉御史(稠)夢神告以衷緋而入,及濱危,吏卒謂緋者官紳也,果救免。

翰林院秀才[编辑]

成化丙戌科榜眼,休寧程敏政。

丁未科進士眉州歐鉦。

庶吉士一年散館[编辑]

成化辛丑科庶吉士,明年壬寅八月辛丑,李東陽、倪嶽、謝鐸、焦芳、陳音授編修,吳希賢授檢討,劉淳改中書舍人,張敷華等九人俱主事。

寬貢士三科[编辑]

弘治二年己酉九月乙卯,貢士林潤以會試三黜。故事禁入試,請寬明年,特許一科。

三年庚戌十二月甲戌,弛貢士三科不試之禁。

鼎甲館課[编辑]

弘治壬戌科,選庶吉士並修撰康海、編修孫清、李廷相俱課書,命學士梁儲、王華教習。先是天順四年三月丙戌選庶吉士劉健等十五人,並修撰王一夔、編修李永通、鄭環,命學士劉定之、侍讀學士錢溥教習。先後鼎甲不課,萬曆壬辰後選館概課。鼎甲不出序。

減場[编辑]

正統甲子科,四川解元周洪謨。

丁卯科福建解元陳俊,初場俱五義。

爭解元占席[编辑]

正德庚午科,山西解額陳皋謨第一,沁山常倫次之。方鹿鳴宴,倫歷階而升,請與皋謨角。主司慰諭,占席乃退。明年辛未倫成進士,授大理寺評事,以酣狂謫壽州判官。仍故態,抶於台使,棄官。後服除,起寧羌州守,不赴。已謁選,騎出歸德,舞雙刀陷淖中伏刃死。年三十三,亡子。倫醉即矢口成詞,邑妓孔留性敏記,立被之弦索,隻字不遺。今澤潞間所傳《樓居子樂府》,得之孔留。

齒錄聘二氏[编辑]

正德戊辰秋,探花莆田戴大賓寅仲,原聘高氏,太監劉瑾強以兄女字之。《齒》錄刊「聘高氏、劉氏。大賓奔母喪,道卒。劉氏嫁關中士人,坐瑾黨削籍。」

試規[编辑]

宋制,大比之歲每州皆有貢院,本州士子皆得入試。明朝先以監司選擇之乃以入試,景泰以後專委之提學憲臣。

嘉靖初會場,禮部條約許舉子帶《洪武正韻》一部,表末時不用瞻天仰聖。見董穀《碧裏雜存》。

科場舊規,正考閱《易》、《書》二經,副考閱《詩》、《春秋》、《禮》三經,各不見相涉。見《詞林典故》。

鄉錄論表各二[编辑]

嘉靖七年戊子科,江西主試□□□□羅□□、刑部主事屠應埈。《鄉試錄》刊論表各二篇。名雖舉子,仍分注「羅撰」、「屠撰」。

會試錄序不受門生[编辑]

嘉靖己丑科《會試錄》後序,霍韜撰。略曰:「我百執事,知所以事君乎?賢才,社稷之隸也。聖主求才,為社稷也。吾臣子貪以為功,得罪社稷,孰大焉?是故多士進矣,聖天子不用為私,用我百執事。其敢曰:『士繇我進,為吾門生』,市私恩乎?」又曰:「爾多士進矣。服事庶僚,鞠躬誓心,下衛民生,上衛社稷,圖報聖天子為帝臣公臣。毋德舉主,傴曲阿比,以獲戾社稷。是爾社稷之臣也,其慎諸。於戲!其慎諸。」

正德甲戌科,霍韜會元,於座主不稱門生。

萬曆乙未科,吏科都給事中□□楊東明分考,不受門生。

三甲進士刊策[编辑]

嘉靖乙未科,進士安陽郭樸,第三甲出身,上善其策,命鐫於一甲後。

附學生[编辑]

《寧國府志》,嘉靖十五年知府李默著,載附學生,郡百人,宣城八十人,南陵、涇、太平各七十人,寧國三十人,旌德四十人。又《泗州志》,嘉靖初侯走訓著,盱眙附學生僅三十人,乃募子弟可百人教之,明年夏補諸生三十五人,餘督教如舊,以兩地觀之,往時附學生猶寥寥也。

鼎甲並相[编辑]

嘉靖壬戌科,一甲申時行、王錫爵、余有丁。萬曆丁未科,一甲黃士俊、張瑞圖、施鳳來。

丙辰科,一甲錢士升、林釬、賀逢聖,以上俱入相。壬戌固極盛,而丁未諸公頗有遺議。士升丁酉歲選太學,文不售考選,例當縣丞而止。乙卯舉北雍聯捷,躋於政府。

羅萬化[编辑]

廷試策,進呈必書法潔整。隆慶戊辰科,閣臣進呈,上疑首卷有私,於二甲卷中得羅萬化置第一。其卷書法多塗抹。

劉珠董又莘[编辑]

公安劉珠惟明,嘉靖丁酉貢士,困公車三十六年。每下第,輒投執友江陵張太嶽詩:「始知相府深如海,不使山人醉似泥。」又「相府勳名青鬢少,故人心事白頭多」。隆慶辛未科,年六十六成進士。珠上太嶽書:「欲知座主山為壽,先看門生雪滿頭。」

萬功己丑科,睢州董又莘時年七十,歷南京大理寺卿,年殆九十,視履無恙。

館試斥落[编辑]

正德十二年丁丑,進士睢州劉淮考館,試卷風吹過五鳳樓南御河邊,尋得。楊閣老將卷面批「不謹」二大字,遂不取。

冒籍[编辑]

令甲嚴科場冒籍。按宋科場嘗二年一開,或四年三年一開,天下舉人多就開封府寄應。徐節孝先生曰:「二年一開,不若使各路轉運司類試,總一路解額。解額既廣,則人皆便之,是可以革寄應之弊也。」

辨李廷機失中三元[编辑]

李九我,隆慶解元,主考瑤泉申少師即留為館賓,轉館於歸安董宗伯家。癸未,李得會元。申正當國,宜以狀元予之,續商文毅之盛。乃拔朱養淳國祚第一,李君居二。有意乎?無意乎?二公皆清正,未可甲乙也。(朱國禎《湧幢小品》)按,癸末廷試,申文定以子用懋入試,避讀卷。則文肅所著殆未之考也。九我賜第,後見秀水頗怏怏。一日秀水疾,九我過候。坐榻推窗,庭松蟠屈,笑曰:「弟嘗夢歷此景,或云功名在是,今得之矣。名次兄後,非豫兆耶?」自是歡洽無間。

省試專遣[编辑]

萬曆乙酉,始遣京官主試各省。舊主副俱教職,由監試御史所聘,藩司提調,臬司監臨,彌封、謄錄、受卷官皆有司,例得閱墨卷,有所識拔,簾內母敢違也。自朝臣專遣,內簾始肅。又□□□巡按御史邵梅墩□□監試江西,令內外簾並用朱卷。

楚試不用詞林[编辑]

萬曆甲午科,禮部推湖廣主試翰林院□□□□□、吏部左給事中葉繼美。上除翰林,竟點繼美,另用工部主事莊懋華。

程策相同[编辑]

萬曆丁酉科,洗馬鄒德溥擬南京主考。其寓邸乃霍文炳故居,窖金若干,坎之。為巡城御史況上進所劾,免官。因以所撰策一道貽南京、河南主考,俱故人也,竟以雷同被給事中劉道亨糾之。南京主考左庶子朱國祚、右中充葉向高,河南主考尚寶司卿蔣春芳、戶部主事李長庚。

割卷幸售[编辑]

萬曆丙午科,山陰監生鄭汝爌舉順天第四人。本仙遊選貢馬顯忠卷,割牘幸售。事覺,監試御史李楠、順天府丞題請顯忠補額。禮部謂無例,且末策非其策而止。

韓敬[编辑]

歸安韓敬,嘗師事宣城湯太史賓尹。萬曆庚戌湯分考,搜鄰房,拔敬會元。時方忌湯,遂見攻者眾,敬免官,終身不達。彼其才自足博一第,惜以主司累也。

劉暹[编辑]

庚戌分考諭德趙師聖,得會稽劉暹卷,薦第一。主司嫌首義過奇,抑置第六。趙固執不可,遂冠乙榜,謂來科必元。暹終不第,言及輒墮涕。

萬曆癸卯,江浦趙體敬,丙午長洲陳元素,俱擬鄉解不果。

鄉榜填改[编辑]

萬曆壬子科,四川第六名王應熊,誤填周繼昌。放榜後□□推官楊一鵬檢舉,御史彭端吾以聞,有旨改正。繼昌走訴京師,不許。主試兵部員外郎張應徵、大理寺評事陳曰庭各罰俸二月。先是戊子八月,南場分考當塗知縣,德清章嘉楨填榜,四十九名《詩經》荒字十號□□,誤填《春秋》荒字十號曹祖正。榜出,尋檢舉,應天府尹張檟等遂未進試錄。奏上,祖正除名,嘉楨奪俸五月,《詩經》卷解部覆閱。

巡撫監試[编辑]

鄉場監試,例巡按御史。或偶闕如,吾浙則改巡鹽御史。萬曆乙卯,貴州巡撫、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張鶴鳴代監試。

鬻元[编辑]

萬曆丙辰,會元吳江沈同和係倩筆,首義又湯賓尹舊刻也。放榜日,一蒼頭喜甚,即曰「吾家中一會元,又多一會魁。」同邑觀榜者即拉問「爾一家安得兩捷乎?」即詰責被掠,微吐其情。亡何事敗,並革。第六名趙鳴陽長安,以骰子戲曰「斷麼絕六」。

廷試策失塗注[编辑]

萬功己未科會元莊際昌,廷試策偶誤筆,以塗注不便進呈例任之,果第一。其後論者,謂「醪勞不辨之狀元。」遂回籍讀書,蓋忌方相國從哲,借訐之也。崇禎辛未狀元陳於泰策「陽陽」誤「易易」,榜眼吳偉業策「唐之廣騎」,廣誤「廣」,上俱手改。丁丑會元吳貞啟,對策亦誤筆。同年包爾庚戲之曰:「兄又不辨字狀元矣。」

會試特點同官[编辑]

天啟壬戌科,閣臣推何宗彥、顧秉謙主禮闈。上點宗彥,忽及朱國祚,非所推也。顧以是不懌,疑秀水有他故。後秀水捐館,擬諡「文懿」。朱公子爭之,得諡「文恪」。

管紹寧[编辑]

崇禎戊辰狀元,閣擬武進莊應會。上閱卷不懌,遞拔其次。抽餘卷得管紹寧,策內誠字欠一丿。上問閣臣云何,對曰:「聖意果可,點畫何礙。」上遂加一丿,置第三。紹寧因號「誠齋」。

首輔鄉人狀元[编辑]

辛未狀元宜興陳於泰,為首輔周延儒表弟。故事,會元策另封,有二錦衣官問知太倉吳偉業也,另封矣。閣擬於泰、偉業及夏曰瑚第一甲,上如之。御前拆封,首輔高聲曰「第一甲第一名陳於泰,常州府宜興縣人」,不覺汗出浹背,幸上不問。偉業謁周,周曰:「以吾當國而拔宜興人狀元,天下其謂我何?」又語於泰曰:「事有不辨而自明,有辨之而後明。今吾弟首臚雖辨之,誰為明我者?」先是周買陳氏宗人宅,毀其家廟,陳氏攻之,實非有私也。於泰倨誕,亦不執師弟禮。

二甲御書[编辑]

甲戌二甲第一名李焻,係上朱筆。蓋鼎甲御書,餘閣臣定之。時首擬武進陳組綬,宜興吳國華次之,上不慊。嘉善錢相國搜卷,得杞縣劉理順,條對詳瞻,但多訛字。上手訂焉,拔第一。

廢卷騰聲[编辑]

崇禎丙子,南場分考尹明興,聞廢卷簏中有聲,即檢閱,仍不錄,其聲加沸。再檢再廢,簏聲如初,忽卷躍簏外。尹異而拔之,則無錫高世泰也。見世泰問其何德,世泰無對。同年包爾庚問之,曰向不二色。

程策之誤[编辑]

崇禎丁丑會試,程策有云「世宗之時,外有火篩俺答之□,內有鄧茂七、劉六、劉七之寇」。夫火篩在成化時,鄧茂七在正統末,劉在正德中,誤甚。

丁丑鼎甲[编辑]

崇禎丁丑廷試,閣擬海寧陳之遴、無錫高世泰、廣昌劉大年前列,常熟趙士春、吉水劉同升則二甲。及讀之遴卷,上不出一語,讀大年卷色忤。讀同升卷云「陛下何負於諸臣哉?諸臣負陛下耳」。上善之,拔第一,次之遴。士春二甲,首世泰。

馮士驊[编辑]

吳縣馮士驊善《春秋》,屢困場屋,貢禮部,宜選司理。崇禎乙亥,或勸之應北闈,果豫薦。丁丑有孝廉來候,知其馮姓,曰「足下今年必第矣。」叩之曰:「吾三年前寓此舍,夢有人推我去,云此馮進士寓所也。足下適合之矣。」果成進士。

萬年曆[编辑]

崇禎庚辰科,上嘗閱《萬年曆》,相傳姜太公著,唐李淳風注,每朝各四句。本朝末句,「□□□□魏蘇困」。(注:魏氏蘇其困也。)廷試後召對諸貢士,通州魏藻德敷奏稱旨,拔第一,尋超拜相。(藻德初名□,嘗有鬼自後呼之曰「藻德」,因改名。)

南闈謠[编辑]

崇禎壬午應天榜,宦室七十餘人。謠曰:「不要古文,不要時文,祇要鬆文;不用孔子,不用孟子,但用公子。」是年相傳此榜後不復試士,果然。

馮元飀[编辑]

癸未,進士慈谿馮元飀被召對,上曰「天津巡撫於爾何人?」曰「胞兄也。又問「五經中者爾何人?」曰「臣胞弟」。

主考宴[编辑]

兩京主考,惟順天主考賜宴本府。會試主考,賜宴禮部。

進士歸娶[编辑]

洪武十八年乙丑科進士,仁和花綸。

永樂己丑科,榜眼定遠苗衷,年十九。

永樂乙未科,探花閩縣陳景著,年十八。

正統乙丑科,吳縣劉昌、長寧周洪謨。

正統戊辰科,榜眼長洲陳鑒年三十四。平越黃紱、懷安謝琚、博野劉吉、襄陵邢讓(俱年長)

景泰辛未科,繁昌吳琛年二十七。

成化丁未科,狀元鉛山費宏年二十。

弘治壬戌科,海寧許元奎年三十。信陽何景明,年十九。弘治乙丑科榜眼會稽董玘年十九。

正德戊辰科探花莆田戴大賓年二十。丹徒唐鵬、信陽戴冠、弘農王言。

正德丁丑科,榜眼南海倫以訓,年二十。

嘉靖癸未科,探花華亭徐階,年二十一。涇陽秦世顯、錢塘孫繼魯。

嘉靖丙戌科,會元趙時春,年二十。

嘉靖己丑科,荊門羅傅、晉江蔡克廉、梁懷仁、歙縣程尚寧、鄞縣陳束。

嘉靖乙未科,晉江周天佐渭南薛騰蛟浦城周鳳岐。

嘉靖戊戌科,南海馬拯、盧夢陽、興化陳應魁、莆田林茂植、豐城杜拯、濟南張潛、餘幹李春芳。

嘉靖癸未科,曲周楊一鶚、峨眉苟延庚、龍遊陸瓚。

隆慶辛未科,慈谿孫成名、錢若賡、高平劉虞夔。

萬曆丁丑科,平湖陳泰來。萬曆庚辰科,南靖吳宗熹、番禺謝興思。

萬曆癸未科,永春李開藻。

萬曆己丑科,定襄傅新德、晉江林欲棟、同安蔡復一、漳浦吳寀。

萬曆乙未科,羅山劉尚樸、江陵朱光祚、臨晉荊養喬。

萬曆戊戌科,成安王家瑞、晉江林喬相。進士歸娶,容考某科。

萬曆辛丑科,象山史起龍。

萬曆甲辰科,南海李待問。

萬曆庚戌科,昆明傅宗龍、東陽趙明欽。

萬曆癸丑科,狀元宜興周延儒。

萬曆丙辰科,德清蔡奕琛。

萬曆已未科,武昌彭祖壽。

崇禎戊辰科,宛平金鉉。

崇禎辛未科,榜眼太倉吳偉業。

解元未娶[编辑]

吉水解縉,年十七。

淳安商輅,年二十。

吳縣劉昌,年十九。

長寧周洪謨,年二十六。

全州蔣冕,年十五。

慶陽李夢陽,年十八。

南海馬拯,年十七。

銅陵余毅中,年十七。

定襄傅新德,年十七。

浙川全遂,年十九。

宗室進士[编辑]

宗室鄉舉,始天啟辛酉科。宗室進士,始天啟壬戌科□□朱慎䤰。

崇禎戊辰科,新建朱統飾(輔國中尉)。選翰林庶吉士,改中書舍人,給假三年。奏復館員,歷國子祭酒。

甲戌科,新建朱統銍(初名寶符,侯,輔國中尉),華陽朱奉〔釒伊〕(初名〔釒伊〕。皆庶宗,未請名,至是改登《玉牒》(奉〔釒伊〕,侯,奉國中尉)

丁丑科,新建朱統鐼(輔國中尉),澤州朱充〔釒聚〕(輔國中尉)

庚辰科,祥符朱朝堯。

癸未科,南昌朱議汴(原封輔國中尉),南昌朱統𨬎,稷山朱鼎𡝫,陽城朱廷堉。

兄弟同進士榜異姓[编辑]

萬曆丁未科進士江寧徐鳳彩、余大成,同胞兄弟,大成出繼外祖余氏。

進士同姓名[编辑]

永樂乙未科兩葉恕。宣德庚戌科兩王復。

正統丙辰科兩李春、葉景壽。正統戊辰科兩張瑄。正統辛未科兩楊瑄、劉璋。天順丁丑科兩王道。

成化丙戌科兩徐森。成化己丑科兩鄭宏。成化壬辰科兩洪漢。成化甲辰科兩王溥。

弘治癸丑科兩曹瓊。弘治丙辰科兩王言。弘治壬戌科兩魯鐸。正德辛未科兩王璽。

正德辛巳科兩王朝用。正德丁丑科三張淮。嘉靖丙戌科兩張守約。嘉靖壬辰科兩高節。

嘉靖戊戌科兩章煥。嘉靖辛丑科兩陳善。嘉靖乙丑科兩陳王道、王三錫、李學詩。萬曆丁丑科兩楊起元。

萬曆甲辰科兩張銓。一大名人,□□□□司參政,一沁水人,以御史殉遼。俱乙亥正月二十八日生,科第、子女皆同,亦一奇也。參政前守兗州,有《登岱詩》。後姜士望使君重沁水,勒詩於石,不知其誤。(下原缺一行)

崇禎丁丑科兩陸自岩。

崇禎癸未科兩王曰俞。

武生進士[编辑]

工部尚書劉麟、廣西按察副使楊成,俱武生,第進士。

進士異任(附鄉舉)[编辑]

松陽王景科進士、□□程宗,官翰林編修。□□成縉官□□□□□□□□,俱閹為內侍。

成化壬辰科進士□□黃謙,官工部主事,削籍。善醫,後為太醫院判。

成化辛丑科進士江寧梅純,以定遠知縣免歸,改襲孝陵衛指揮使,歷中都副留守。

隆慶辛未科進士宋儒,以貴州土官子冒籍定州,選庶吉士,改禮部主事,坐免,襲麻哈州土同知。

天啟乙丑進士安嶽張任學,以監察御史巡按河進,求改武階討賦,遂改□軍都督府署都督僉事、河南總兵官。

建文元年,河南解元祥符張信,以兵部右侍郎改錦衣衛指揮同知,終四川都指揮使。

景泰元年,山西貢士澤州侯爵,以父璡征苗功,襲錦衣衛正千戶。成化□□□□貢士王宣,襲武功左衛指揮僉事。弘治己酉,福建貢士楊瑛,以虹縣訓導襲汀州衛指揮同知。

□□□□四川貢士青神餘置,以父子俊軍功,襲錦衣衛正千戶。隆慶元年丁卯,福建貢士蔡夢說,襲龍岩所千戶。

又閩縣林觀,事文皇於潛邸,累功至錦衣衛都指揮僉事。嘉其篤實,命署禮部郎中,奉使朝鮮。仁宗即位,敕鎮陝西。宣德初名還,仍掌衛事,以金吾署文部,尤奇。

重舉鄉榜[编辑]

洪武癸酉科,吉水曾秩舉江西鎖榜,同輩誚之。改名高,乙酉又儒士登科,矢志不仕。

永樂六年,侯官鄭瑛以儒士薦應天,乙未進士,坐違例,謫武當山督役。至十五年丁酉。復薦湖廣。

景泰四年,順天解元廬陵羅崇嶽,冒香河籍被革。丙子復舉江西,丁丑進士,歷兵部郎中。

仁和汪諧,竄籍順天,舉景泰癸酉科,被革還浙。舉□□□□□□□□□成進士,歷禮部侍郎。

會稽陶大順,竄籍順天,舉嘉靖癸卯,被革。重舉浙江戊午科,成進士,歷副都御史。

萬曆乙酉科,北榜餘姚胡正道冒籍,革。辛卯改王國昌,舉南榜,官鄞縣教諭。

洪武三年詔開科,內云「仕宦已入流品,及曾於前元登科並曾仕宦者,不許應試。而是年福建鄉榜,閩縣陳信之、林文壽並元進士,再中式。信之懷安學官,文壽長樂學官。建文元年,福建鄉魁第二人莆田林泰元,閩縣知縣。夫建文初扞詔容有之,開國始事,不應沮格。殆不可曉。

優免廩生[编辑]

舊制,廩生斥退者仍追廩米,甚苦之。成化九年,北京提學御史閻禹錫,引考察斥官為比免追,從之。

莆田科甲之盛[编辑]

莆田自洪武庚戌至嘉靖戊子,凡五十二科,鄉舉千一百十一人,甲榜三百二十四人,狀元二人,探花四人,會元一人,解元二十五人。宋時進士九百七十餘人,諸科特奏名凡六百四十餘人,大魁五人,宰輔六人。

原始[编辑]

鄉報急足,始嘉靖□□。其時舉子自備青袍,後官給,不知所自。選歷科程墨,始萬曆庚辰錢塘錢穀。穀號豐寰,膺貢,官曲靖知府。會試房刻始萬曆壬辰。

臚傳[编辑]

鼎甲臚傳訖,出長安左門,京兆候迎。謝恩畢,宴堂上,南向,京兆北向,席特盛,用太常樂。仍謝恩出,京兆送歸私第,茶別。狀元同鄉宦京朝者,例邀京兆燕之。榜眼、探花不預。(故事,御批一甲三人卷用玉管筆,拆卷在中極殿左。)

庶吉士到院,閣臣送入,錦衣衛置宴,亦太常樂。

程錄稱臣[编辑]

鄉會試錄序皆稱臣,外省則否。以兩京輦下,外省則考官所自序也。萬曆初上摘此以問閣臣,欲罪之,江陵具言其故乃止。後各省錄序俱稱臣。

六預鄉房[编辑]

武昌教授陳觀子瀾,永樂丁酉應天分考。癸卯及宣德丙午預考江西、福建。調荊州又預考江西、福建,正統辛酉又分考應天。凡六預鄉試。

三氏學[编辑]

國初立孔顏孟三氏學,設教授司,教授一、學錄一,學錄即孔氏裔為之。正統甲子,始命宗生聽學使考入棘,成化元年許三年貢太學。

學宮祀顏子[编辑]

兗州滋陽縣儒學祀宗聖顏子之神,與天下各學不同。(《陋巷志》)

廣文變例[编辑]

天啟丁卯,杭州府教授饒曰梧求計偕。教授從九品,例不會試。曰梧謂初受秩吏部,給據現在也。上官不能奪,會被劾去。

崇禎癸未八月,許應天府教授晉江何九雲會試,俄登第。

補榜[编辑]

崇禎庚午,浙榜仁和尚觀法。「法」字填補,向未有也。初,潘生館尚氏,冒姓尚觀升,補諸生,是年同雋。主考黃道周嫌其昆季,以「觀升」改「觀法」,觀升走訴京師,觀法除名。先是隆慶庚午,山陰諸葛一鳴讀書山中,見人展一牘云天榜也。問以己名,曰爾在下科。一鳴求增入,許焚楮幣虔謝,果秋捷。謂前事誕不足信。又計偕,見前人,曰「若累我蒙譴矣。」一鳴不聽,禮闈懷挾被革。事相去一甲子,適相類。觀升少年誕肆,屢困有司,遂悒悒不自得以死。

進士[编辑]

進士不可太少,不可過多。太少則雄州劇邑不能充,而無所彈壓,過多則不相貴盛,而塞舉貢之路。嘗見鄒孚如著議,以為甲乙不甚相遠,請每鄉試計偕即奉廷對。間擇其甚淺鮮無當者置之,使仍就鄉試,而其存者即盡以甲次授之官,庶幾用其盛銳之力,不使疲精神於帖括無用之技。且使上不以資格待士而彰癉明,士不以資格自負自泥而驕怠不作,又可以省公車數萬之費。其論博矣。然士子學有深淺,才有高下,譬諸草木,區以別矣。甲科之設,所以廣厲鼓舞,使天下之士精進勉力,而不能自已。前人立此,良有深意。《周禮》命鄉論秀上,升之司徒曰選士。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曰造士。《大學》正論選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王者豈故為是繁縟哉?重爵祿、辨官才,如不得已。用人之道也,士取其秀。豈專盛銳哉?今之諸生即秀士也,應舉者即選士也,舉於鄉者即俊士也,進士即升諸司馬者也。進士之名,來自成周,定自祖宗,惡能廢諸。蓋請以後會試,每房取正榜十人,再取乙榜二十人。正榜合之一百八十人,乙榜合之三百六十人。正榜則上親試,而分三甲,仍照選資。乙榜則請以六十人任州,以二百人任縣,以百人為博士長。其京官則盡以升任,不以初除。凡揀選就教等項,一切除去。舉人五科不第,皆不得再就試。乙榜有不願就者,錮之終身。此法比之孚如所議,庶幾不甚扞格。(馮時可)


先正流聞[编辑]

宋濂攻苦[编辑]

《宋潛溪先生集》有《送東陽馬生序》,云「自幼嗜學,家貧無書,每假借藏書家,手自筆錄。天大寒,研冰堅手,手指不能屈伸,弗之怠。錄畢走送,不敢逾約。既冠,趨百里外,從鄉先達執經問道。先達德隆望尊,門弟子填屋室,立侍左右,俛身傾耳。或遇其叱詫,色愈恭,不敢出一言。俟其欣悅,則又請。當其從師負篋,曳履深山巨谷中,窮冬烈風,雪深數尺,足膚皸裂不知也。至舍四支僵,媵人持湯沃灌,以衾擁覆,久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無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綺繡,戴朱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左佩刀,右佩容臭,燁若神人。而己縕袍敝衣處其間,無怍色」云云。噫,先生攻苦如此!讀一過,寸陰勤渠,凜凜在目。

周壽誼人瑞[编辑]

高皇帝召耆老謁見,昆山周壽誼居首,年百十六歲,賜宴及鈔幣。按,壽誼生於宋,而鄉飲於洪武六年。其六世孫震,正德中令鄱陽,出《人瑞卷》,士大夫題詠盈尺。上海陸子淵先生(深)以編修使饒,跋其卷曰:「三代而下,惟宋失天下為無罪,惟元興最為事變。嗟乎!能夷人數百年宗社於強弓健馬之間,而不能禁一老坐觀其子孫之復睹天日,何其快也。若壽誼公之壽,足以係興亡之故,豈淺鮮哉?且手挈華夏之禮,以還華夏之主於克華夏之日,何其奇也!公六世孫震字世亨,以名進士筮仕鄱陽令,響往未艾,是能輔毗華夏之道,以昌公之世者,則又不獨為壽而已矣,世亨其懋之哉。」

唐伯逸[编辑]

南昌監生唐伯逸,洪武七年任仙居典史,嘗渭「取民財如取鷺鷥股上肉。」誠心愛民,一塵不滓。(《仙居縣志》)

鄒傑復姓[编辑]

洪武九年六月,□科給事中鄒傑於東閣奏:「臣祖孫福謙,陝人也,出守嘉興。元亂,航海舉家溺於登州。臣附餘板得活,傭於登人鄒義。時年十四,養為子,冒其姓。今貢成均進用,乞復姓孫氏。」許之,諭毋忘鄒氏。

賈魯斥佛[编辑]

廣西宜山賈魯,洪武辛卯貢士,授崖州學正,改瀘州。性不喜浮圖,訓子綱、約輩皆儒業。諭以沒後當依家禮,毋作佛事,否則必禍汝。後魯卒,子迫於姻黨召僧設齋。事訖焚楮,忽飛煙焚其室。(《平樂府志》)

逯宏言事[编辑]

錢塘逯宏,弱冠時以郡諸生言時政得失,上說之。試《秋柳賦》稱旨,賜歸後選貢,終松江訓導。(《錢塘縣志》)

周魯章蓑笠[编辑]

新喻周魯章文瞻,洪武末舉明經,召為選部主事,不就。上賜蓑笠,令歸教民稼穡,因號,明農隱逸。(《臨江府志》)

蔡新童婢[编辑]

崇德蔡新父為人鴆死,新誓報,奮擊之,下獄十三年。家童阿小年十五,禿髮,稍識書,籲天求白主冤。積麵作餌,攜之乞食,至京擊登聞鼓,歷十三疏始得白。初,阿小北去,家僕婢二人謀逸。婢攘臂曰:「主母煢煢,恃吾二人。若可去,吾當終事之。」日刈草二百斤,半供紡,半曝之待風雨,即孝女不啻也。永樂癸卯,新舉於鄉,官臨淄令。厚贍其婢,年至九十二。(《崇德縣志》)

徐樞[编辑]

松江徐樞叔拱,太醫院判,宣德元年省墓。上閔其老,詔出宮人陳氏,偕內官陳福、袁亨給事,明年致仕。後沒,三人皆從葬。

于謙[编辑]

于少保有寄內弟書,云「薄俸五錢」。

地師某云少保祖墓當奇貴不可言,少保即馳書其子,令遷葬。另一緘,俟遷葬訖啟視。子冕得書,移葬如命,始啟緘,則述地師事也。不半載遘禍。今書稿藏於家。(張元岵記)

李秉蒙迎駕詩[编辑]

土木之難,李襄敏從征脫歸,進戶部郎中,夜夢作詩《送楊鴻臚善迎駕》:「天恩寵渥作鹽梅,迎復上皇出紫臺。群□潛跡歸朔漠,六龍回駕入蓬萊。」明日以語同官,次年八月而驗。(《曹縣志》)

尹恂(尹直兄)[编辑]

尹相國文和(直)作兄恂《墓誌銘》云:「以靖州衛吏,任順天湯山草蕩大使、廣東回岐巡簡司巡簡,成化元年正月十六日禦□死。」夫尹氏歷城人,吏賤役,必遠隸靖州,又最下秩,且戰沒不求恤。先輩雖穹貴,於戚屬無私厚,其戚屬亦無望其私如此。今才入科第,戚屬借粟監例貢,輒思丞倅京幕,羞以吏進矣。故錄之以存古道。

楊瑄[编辑]

浙江按察使楊瑄,豐城人,成化中築海鹽捍海塘堅壯,有碑不存。邑人仇俊卿曰:「昔呂梁碑磨泐,可認者止三十六字,人皆惜之,想見禹功。而楊公之勒一字無存,感更為深,自不能泯,當知係人心者不在碑之有無。」萬曆乙亥,僉事晉江陳詔來修塘,入楊公祠不揖,背像而坐。亡何,詔口作公語曰:「我堂官也,汝敢無禮,我將殺汝。」尋疾作,禱之始愈。(《海鹽縣志》)

王恕[编辑]

王端毅冢宰日,有御史李興巡按關中,酷刑殺人。至三原,斥公名而詈之。後罪人多,罪當大辟。又御史韓雍值點郊齋,入部堂,中道呼公名,時議輕薄當斥。公奏興雖酷無私可免,雍直而有才可超遷,從之(崔銑《洹記》)。端毅配蓋夫人,繼張氏、文氏,並贈一品夫人。按成化四年南京御史楊智等劾南京刑部右侍郎王恕不顧名節,託本部郎中黃紱娶故劉指揮妻文氏為繼室云云。夫以端毅之賢,言動不苟,臺抨風聞,斷不足信。

王存忠[编辑]

仙居王存忠,成化丁未進士,歷御史、□□知府。無錢市靴,詩云「分付兒曹休指望,好將芒履印蒼苔。」其清若如此。(《仙居縣志》)

楊守陳故宅[编辑]

楊文懿故宅在鄞縣南二十里鏡川,初未登仕,至公兄弟俱顯,接籍蓋七人。有野叟獻詩曰:「昔年曾向此中過,門巷幽棲長薜蘿。令祖先生方振鐸,賢孫學士未登科。將軍曹氏墳連壟,賣酒王婆店隔河。今日重看新第宅,煙波緩棹聽弦歌。」公嗟賞不已,謂叟曰:「此詩誠吾家傳也,當珍藏以貽後人。」欲厚幣酬之,叟固辭而去。

楊循吉論定[编辑]

楊南峰先生作《子胥鞭屍論》,夜聞山中鬼哭。曰:「腕可斷,筆不可改。」

包德懷嫁友人女[编辑]

蘭溪通判鄭瓘溫卿,記鄉先達包侍郎德懷在京與同鄉胡主事文善。主事疾革,往訣,主事止一女以託,侍郎曰諾。既主事與妻相繼沒於京邸,侍郎抱歸其女,囑其妻育之如己女。後女長,擇婿祝氏將嫁。侍郎居與主事相去二十里,其故宅猶在。乃先令人以竹簟分隔其廳事為三間,己處左,妻與女處右,中設主事神位。至日備祭告嫁事,命女拜。已侍郎長號慟哭,然後行聘遣嫁,奩其皆備。(《金華府志》)

周廷芳[编辑]

蘭州周廷芳小泉,守墩卒也。一日讀《大學》有悟,遂究《五經》,篤信力行。恭順侯吳□□請教其子,對以往役則可,往教則不可。志節高峻,言不空發。(《呂涇野集》)

周鑒[编辑]

周鑒字孔明,麻城人正統乙丑進士,授御史。出按江西,有大學士陳循子不法,鑒論之死。遷雲南副使,九年不遷。鑒所至汰墨理枉,仍開寶泉壩,積水溉田,多至數萬頃。後考績入京,行江中舟覆,幸無恙。升山東按察使,致仕還鄉。鄉人布政李正芳、僉事董應軫並有雅望。邑令立耆老堂,凡大事,輒谘此三人也。

陳恪冰清玉潔[编辑]

歸安陳大理恪,以方伯家居。歲歉,饘粥不給。薦者謂「冰清玉潔」,孝宗題此四字御屏。

邵寶絕巫[编辑]

無錫邵寶國賢,知許州。弘治癸丑五月,鄭州某鎮地陷若干丈,水溢,民爭禳之。六月,許州小趙鎮有巫言龍骨出土中,誑言禍福。邵以惑眾毀其骨。督學江西,攜試牘歸家,久而紙敝,穴地瘞之。

吳翰詞[编辑]

吳翰詞,字子修,應山人,嘉靖庚戌進士。知棗陽縣,清約節愛,不附權勢,民愛之。拜御史,任事不避艱險,按雲南,風采卓然。當是時,嚴嵩勢張甚,御史報命不勝賂。翰詞遂乞告,杜門結友。性耿介方直,一介不苟,燕居整肅,宗人亦不敢近。舊居數椽,比卒斂以敝縕。今棗陽、雲南皆有祠。

潘塤[编辑]

淮安潘中丞(塤),□□丁卯舉於鄉。郡守趙公俊書聯「取功名富貴」屬對。塤舅氏少司寇虛齋葉贄過而見之,歎曰「才出門,便教以功名富貴」,塤聞教悚服。

蔣信[编辑]

蔣信字卿實,武陵人。諸生時貧甚,郡守憐之,令捧詔屬邑,例得津贈,信卻之。王守仁龍場之謫,道武陵,從學。然自有所見,不盡主其說。貢南雍,祭酒湛若水俾主諸生教事。嘉靖戊子舉南榜,壬辰登進士。歷官兵部員外郎、四川僉事、貴州提學副使。以征苗捧檄即往湖北議兵餉不及辭,御史謂擅離職,削籍歸。不問生產,辟桃園精舍,與郡中子弟講業。其教人大抵主慎獨,篤倫修,行明理,通世務。在校岡十八年,年七十七卒。臨終賦詩:「歸去桃岡十八年,歌遊多在萬桃間。萬桃於我浮雲耳,願借西風吹上天。」投筆而逝。世稱道林先生,所著《粹言》若干篇。

劉大夏格言[编辑]

劉尚書東山先生曰,財貨須務農服賈,凡力得者獲用,其餘易致之物終非己有,子孫視之亦不甚惜,況官貨悖入者乎?

李東陽侑歌[编辑]

李西涯飲陳都憲德卿、魯司業振之、邵太常國賢、崔郎中世興、何郎中子元等。酒半,李曰:「國賢吳人,振之楚人。聞皆善歌,歌以相和,可乎?」遂出近詩數十首,俾歌之。(《陽春堂集》)

陳察御史騎驢[编辑]

常熟陳察明遠,任御史按蜀乘驢,布按皆跨馬,減其騶從。按,御史出巡,舊騎馬,後乘輿,不知起於何時,或成化後事。浙有舉子王化,大帽見按臺某,某嗬之。問所起,對曰「即起於大人乘轎之年。」

魏庠廳旁塚[编辑]

昆山魏庠子秀,納貲任光祿寺典簿。其廳事旁有荒塚,邑令郭楠造而問故,對曰:「其子孫欲售之久矣,予之直。彼不以治生,而棄骨於水火,故寧存之。」令歎曰:「杜氏之葬在西階,古人之義也,不意今日復逢於君。」谘嗟良久而別。(《歸有光集》)

清吏張守約[编辑]

張守約字彥博,岳州人,嘉靖丙戌進士。知華陽縣,歷崇德,遷南評事寺正,擢知淮安。淮安素難治,守約遣孥歸,單車攜二蒼頭之任,辟園植疏,自奉儉約。禁絕官市,常俸貯之帑,間出以賑困乏。性嚴峻,蓄家人少恩,二蒼頭日啖脫粟數合,鶉衣拮據。憤恚不得逸,一日乘守約寢刺殺之。僚吏聞變急來視,守約息僅屬,瞑目語之故,遂死。檢所遺,惟二敝篋,篋中書數束、敝裘數襲而已衾褥帷幄,咸綴浣汙裂靡堪御者。二蒼頭竟伏法。

朱良育不受封[编辑]

吳縣朱良育,積學不第,膺歲貢。子鴻漸進士,官主事。貤封不受,竟明經沒。

杜了翁言行[编辑]

廬山老儒杜了翁□□曰:「道在《論語》,言忠信,行篤敬,求之四十年未有得。」或曰道豈言行盡耶?曰:「言行,君子所以動天地也。若外言行而講道,吾不願聞。」時王陽明先生倡學東南,了翁不至。

熊鳳文不跽選司[编辑]

熊鳳文以□□推官行取,不跽選司。太宰許進曰:「推官不能詘膝文選,令為御史,肯畏強禦乎?」竟拜御史。

桑桂移風社[编辑]

平涼桑桂,成化□□貢士,官大名通判,廉靜好古。與同邑彭會、趙天錫倡移風社,序曰:「平涼山水秀拔,人習淳樸,業惟耕讀,確有古風。比年喪亂不古,俗信浮屠。誑惑於始死及七七、百百,期年除喪,飯僧道,作水陸大會,寫經造像。云為死者滅罪升天受諸快樂,不為者必入地獄剉燒舂磨,受無邊苦。是以貧者弗獲慎終,惟備神馬楮幣,齋粳蔬果,經資之費,力不能逮。則淺土經年,蟲蠹鼠穿。富者忘哀作樂,談經饋金,飾俑備器,務為繁勝,傾家破產,迷惑不悟。殊不知生含血氣知痛癢,剪爪剃髮而灼刈之已不知苦。死乃離形,腐於黃壤,與木石等。神則飄若風灰,雖剉燒舂磨,將安施乎?然浮屠所謂天堂地獄者,蓋以勸善懲惡耳。世人親死而禱浮屠,是不以親為君子。而例視為積惡有罪之小人,何待親之薄耶!縱使其親積惡有罪,豈賂浮屠所能免乎?此則智者所共知,而愚夫滔滔奉信,風靡無已。(桂)等生長是邦,讀聖賢書,浩歎頹風,思與易之,相為立禮社名曰『移風』。嗚呼?風不可移也,所可移者人心耳。人心雖為頹俗所染,而天理之在,人心終有不能泯者。能以吾心之天,感彼之天,則澆必轉淳,邪可變正,曾謂風不可移哉?凡我同志,敦崇禮誼,毋懷彼此,毋間嫌隙。凡遇鄉鄰朋儕之喪,務為天理開導,法語匡直,斷以朱文公禮制為準。熄佛老,尚哀戚,貧者喻以義,富貴製以禮。其間古今異宜,斟酌輕重,一求合乎中正。黽勉戮力,人心欣動,舉知為美。始而正一家之風,終而止一國之風,何患禮之不復古哉?雖然,士君子立身,進則有功於君,退則有功於民,奚獨喪禮耶?患難相助,疾病相扶,道義相尚,德行相勵,過失相規,使行業齊於古人,芳聲耀乎當時,而天下之風亦可移矣。夫子勖哉。」

韓昌[编辑]

韓昌,洪洞人,世醫。昌精其術,不計貲,施藥先貧後富。嘗見御者臥道中,憐之。胗其脈傷寒,為移燠室藥之,汗愈乃行,資以粥米。洪武初避兵岳陽山中,遇異人授以秘術,遇疾不俟胗視,望之而決生死,時稱神醫。孫肅七歲,誤吞鐵釘。昌曰「此兒不死,母憂也。三年而出,他日且生貴子。」後釘果從脅下出,已生文,官戶部尚書。

毛中丞里居[编辑]

陽信毛海隅先生(思義),以南京督儲都御史致仕。呂涇野先生(枬)問公:「歸邑居乎?」曰:「然,茆屋數間對縣學。」呂曰:「久宦何尚茆屋?」 曰:「自官主事來,俸餘一二十金。歷三十年,婚子四,嫁女二,又親喪久外,未治室也。」呂曰:「公歸亦何樂?」曰:「予師張先生尚健,友人董某、姻家王某並尚在,與割雞漉酒以熙餘生耳。」(《涇野集》)

景暘孝感[编辑]

上元景司業伯時(暘)母陸太安人晚瞽,數年所至求醫,卒得金針於京師,復明。時庭萱倏大如杯。初司業涕泣樹萱曰:「萱花母療,三年不花。」至是花赭。

胡松抄書[编辑]

滁州胡柏泉太宰,少貧無書,時時借抄。手輯《名臣奏疏》置枕,曰「經理天下在是矣」。

鄭慶祛蝗[编辑]

嘉靖八年進士長樂鄭慶有章,知滁州。夏至,滁及秧,有蝗自西北來,蔽天日,丘陵墳衍麻沸,所至禾黍輒殫,民男婦奔競蔽野。君簡勤敏吏民十數輩,部分之,令各詣蝗所打捕。張幟幟金,舉火開塹,又嚴為禁防。俾勿擾,蝗為衰。其冬下令國中曰:「蝗善滋,土必遺種。茲不掘,害將何極?其發子,毋俾流毒於我茲土,得亡算。」明年蝝果生息,至蕃遍野。復令毆捕,如往年法加密。諸庶人在官者,悉罷遣如初,僅留門子一人侍。又下教曰:「有能捕蝝斗者,官與穀五升,石者與五斗。」以是人爭捕,得蝝數百石。蝗倍屣,種幾殄絕,有秋。當其時雖不能微怨謾,而潛膏隱澤,其被與要自遠矣。(《滁州志》)

談遷曰:崇禎辛未,嘉興亦募民捕蝗與穀,竟升合不給。

嘉靖丙午,延津大蝗,有司遣人捕之。廩生周宦恐人不盡力,乃自白於人:「有能捕蝗一石者即與錢百文。」人爭捕之,不旬日以錢百千置蝗千石,邑境蝗不為災。(《延津縣志》)

王敕雲母[编辑]

歷城王祭酒竹泉(敕),少得道術。後督學河南,試諸生。見白雲出山,急遣人十數里外視雲落處,掘得白石如雪,歸切片。煮為腐,甘美非常。曰「此雲母也」。

徐階論士[编辑]

徐文貞公曰,欲觀士大夫名節,但不聯姻富室,不接衽山人,便是端莊之士。(《馮元成集》)

林思承致仕[编辑]

莆田林思承,官淮安同知致仕。所親止之曰,公旦夕金紫矣。思承曰:「心苟知止,一命有餘。若其無窮,三公不足。」

唐樞[编辑]

歸安唐樞一庵先生,論博施於民而能濟眾,重能字。蓋人亦有施而不能者,政不善也。

今人但知顏子不校難及,不知一「犯」字學他不來。弟子謂曰:「何謂也?」曰:「顏子持己應物,決不得罪於人,故人有不是加他,方說得犯。若我輩人有不是加他,必是自取。所謂夫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也。何曾是犯?我輩未須學不校,須先學他犯字。」(李樂《見聞雜記》)

唐順之[编辑]

唐荊川先生論易,爻有吉凶,大象獨言吉。此聖人示人直入聖道路也。

高拱知人[编辑]

高中玄相國署吏部日,戊辰進士選秀水沈思孝等八人分令廣東,俱目矚得之,並歷侍郎,其一中丞。(沈繼山先生說)

張尚書學顏僉事時,齎捧入都。相國一見喜曰「今日得一督撫矣。」(錢御冷說)

張居正急才[编辑]

張太嶽編修時,本院公燕,演《千金傳奇》。至蕭何追信,凝視久之,同列以專注謔之。答曰:「君臣將相,遇合之難如此,毋得草草。」蓋江陵意自有在,非同戲謔。山陰吳兌環洲,出高文襄之門,以器識見重。時輒諮訪,呼為「吳學究」蓋《水滸傳》中智多星也。俺答孽孫那吉初降,文襄議同江陵,以問兌。曰:「可受之。有喻於此,如麵二石作一大饅頭,須大釜大籠。」文襄遂意決。後文襄罷,江陵盡斥其黨,獨兌不廢。或媚江陵,刺及兌。江陵曰:「吾固悉之,但難其代。」累遷少司馬。而速把亥擾薊鎮,江陵語冢宰:「為我致吳環洲,能出鎮乎?」兌聞之曰:「某待劾塞上久,犬馬猶暫息之,相公猶未忘我耶?」江陵得報曰:「否否,此非環洲意,可再質之。」冢宰告兌,兌謝曰:「往疏雖及此,第薊鎮戚繼光,遼鎮李成梁,兩大帥未易節制,須尚書銜。」江陵曰:「不可。第往,勿憂不尚書也。」兌出鎮薊遼,事定果進尚書。終江陵,兌無纖芥之嫌。(錢御冷相國說)

浙江缺督學,選司以某人擬,江陵弗首肯。選司卻席請問曰:「其泌水劉東星乎?」東星在浙,藻鑒得名,歷總河工部尚書。(張藐山先生說)

徐階、李春芳、陸樹聲[编辑]

青浦慧日寺落成,少師徐存齋(階)仿東坡解帶事,奉世廟所賜蟒衣一襲付僧圓實,留鎮山門。因賦一絕:「單衣露冷宿曇華,誤綰宮袍傍帝車。拈向山門君莫笑,細看還是舊袈裟。」萬曆丁酉,大宗伯陸平泉(樹聲)年八十有九,出衲衣一襲。手書偈曰:「解組歸來萬慮捐,盡將身世付安禪。披來戒衲渾無事,不向歌姬為乞緣。」嘉靖丙午,李文定(春芳)將入秋闈,宿句容□寺。題壁:「年年山寺聽鳴鍾,匹馬西風憶遠公。他日定須留玉帶,題詩未可著紗籠。」及入相歸,解玉帶留鎮。

姚弘謨迎母[编辑]

秀水姚少宰少孤,母改適,登第後迎養於家。

袁洪愈貧宦[编辑]

長洲袁安節清介絕俗,雖善啖,貧不屬饜。每市蜆佐酒,可竟斗許。門生嘗餉十金,輒三分之袖其一,乘月步贈窮交,其貧多繇此。訪王元美,留竟夕。俄接家報,中歎。元美問之,方負進二十金見迫,即代償之,以盡其歡。後解南太宰,薦元美自代。元美起南少司馬,嘗戲曰:「吾生平此二十金用得著。」(喻叔虞說)

余有丁家祭[编辑]

鄞縣余相國文敏父永麟,幼繈時育於小江里余氏。後鄉舉,歷蘇州通判,生文敏。既貴,當贈三代,莫知所自出。不得已,贈永麟所後父㸅,㸅父鏜,而命子孫家祭自蘇州公始,禮因義起也。

文敏少從宦蘇州,慕昆山歸有光名,將師之,不果。嘉靖乙丑,文敏以編修分闈,拔有光第二。

沈思孝在戍[编辑]

萬曆丁丑,沈比部純父劾江陵奪情,戍神電衛。遊某山,剝蘚見石刻「翠岩亭」三大字,旁題「謫仙三百載,此樂有誰傳?」鐫宋某年月日。因推今日,正三百年也。巡臺徐時可欲辱之,示期閱武。純父短後衣橫矛,踞罵於演武堂,遂不至。總督臨武劉堯誨檄高州同知劉石,令以戍見。純父應役,中道止之。環召時,總督長樂陳瑞得報,方啜茗,失甌碎地。責中軍曰:「城內有謫臣,何不我告!」亟通幣起居,且致賀,必求面。純父行迫不往,遣蒼頭報謝,賜茶中堂,語次泣下。(姚叔祥說)

戚繼光[编辑]

戚少保鎮薊門,駐三屯營最久,經畫周詳,有祠。總兵尤繼先之任,不拜祠。□□除夕公庫災,獨題梁及銀牌存。牌重五兩,題梁年月少保所記也。繼先歎「戚公神人」,刑牲以祭。

馮少墟規鄒南皋[编辑]

鄒南皋(元標)居鄉好言事,操月旦。長安馮少墟先主嘗戒之,絕不與聞一事。

申時行李廷機薄殯[编辑]

吳縣申文定相國捐館,屬其子太僕用懋曰:「先人殯並非川木,勿貽我愧。

晉江李文節相國捐館,門人蔡太守善繼議用川木。李夫人曰:「相公一生清節,囑身後棺止直六兩,不敢背其治命。

李廷機鳩工[编辑]

李文節宗伯,時語李湘洲祭酒(騰芳)曰,國家工役,切莫先估計。估計皆內相大臣為政,彼但索己橐,故一倍至二三十倍。吾不先估計,且孟浪起工,彼雖日有所需,然不能計成數多少。工止而彼散矣,更無積聚錢俟彼分贓。

趙大華[编辑]

萊陽趙大華任鄢陵令,邑民以不紡績,大華勸諭。夜行潛聽有紡績聲,以「良民勤紡」四字識之,次日呼至賞棉花五斤。自此得紡之利,及今永賴。

李騰芳[编辑]

李湘洲曰,每見士大夫一捐館舍,其子弟往往向人稱外侮,人亦為之傷世熊之炎涼、歎人情之惡薄。予以為不然,君子生則人敬,沒則人思。彼寂寞於生前,而榮華於身後。為人屍祝俎豆者何人哉?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向使恃位挾勢,欺淩侵奪,人無奈何,直待其子孫方與覆算。此所謂悖出悖入,出爾反爾。而稱外侮,非矣。

張臣感慟[编辑]

麻城梅衡湘中丞(國楨)筮仕固安,總兵張臣過邑。彼宿將,逐虜棒槌崖,殪數千人,時繩其冒功,公獨加敬。張驚問,答曰:「棒槌崖之捷,從來未有。我敬子以天下豪傑,非以其官也。」張不覺大哭伏地,歎曰:「某血戰一生,天子不知,大臣不錄。今公獨知,某雖即刻死公前,不恨。」

王汝訓散貲[编辑]

王侍郎弘陽本富室,以父防盜,晨夕不安,勸散其貲於親,故十去其五,父得夜息。侍郎後益貧,授徒里中自給。室不能牖,填輪通照,農具雜陳,了無宦緒。(張藐山先生說)

唐文獻[编辑]

上海唐抑所先生,署翰林院篆。沈四明當國,移檄求印輒稽之,雖四明不快,然無以奪也。內計時有所去留,並未嘗請命。(錢御冷相國說)

唐諡文恪,所謂易名之典,仍犯其名,何也?宜如陳莊靖(文)例易之。

陳滄孝紋[编辑]

淳安諸生陳滄,父性嚴,事之甚謹,廬墓三載。奉庶母如嫡,撫庶弟孤侄。晚歲手紋成「孝」字,山陰王思任題「孝紋堂」。

顧憲成寡欲[编辑]

無錫顧涇陽先生,少時讀「養心莫善於寡欲,反之寡欲莫善於養心」,最有味。

衛一鳳辟狐[编辑]

陽城衛桐陽大司馬,前守青州。有樂婦崇於狐,聞鼓聲堂上曰「尚書正人也,義不敢近。」

鄭繼之[编辑]

襄陽鄭鳴峴太宰,留意品鑒。典銓時殆八旬,於士流素履口誦不爽。

彭應參[编辑]

萬曆甲午,光山彭侍御按浙,風裁峻厲,不畏強禦。烏程董尚書(份),吳江范祭酒(應期),並怙勢扞網。繩其悍奴,范至自經。董嗾其婦吳氏訴於朝,詔逮侍御,後放歸。

詹景鳳[编辑]

詹中嶽任南京吏部司務,凡部曹謁總憲私第,例趨左門,惟銓郎至儀門外,延於別館。詹謁右都御史海公瑞,獨拱立,直馳中道抵門。踦閭而言曰:「敝曹統領縉紳,辟左右門以奔走人。而奔走人左右門,如體統何?」其後復徇海公事,詹切責之。

許弘綱責子[编辑]

東陽許少薇總憲還里,鄉人送柴。問之,云例也。召責其子私榷,杖之。

葉向高講學[编辑]

葉台山相國見鄒南皋先生論學,曰「公講孔孟,予隻講閻羅王」。鄒問其故,曰:「不佞老矣,填溝壑之日近。苟有欺君誤國、傷人害物、招權納賄等事,於閻羅王殿前勘對不過者,皆不敢為。」鄒笑而是之。

李九我相國□戒文筆,福清欲效之。李曰:「子效我殊難。我向嚴冷,人不敢強。子面善,無以謝其求也。力不能兼,可廢詩耳。」

吳道南[编辑]

崇仁吳文定相國語嘉善錢太史(士升)曰:「若初入翰林,須記三事,不擬試目,不受門生,不出遊,庶保名節。」

竇子偁[编辑]

竇子偁可揚按察兩浙,剛毅敏決,雖婦孺知其名。遷右轄,以御史沁水孫居相薦之,時方指居相東林黨魁也。歷官守法不附,一廉如水。竇自是絓議解官去,不復出。子偁萬曆壬辰進士。

徐光啟[编辑]

華亭徐文定,初以右春坊右讚善兼□□道監察御史。監軍出倉卒特授,傔從不備,自募人肩輿。

楊瀚[编辑]

陽城楊瀚,神觀頎偉。萬曆□□舉於鄉,宰寧遠,為盜藪。治尚嚴細,道不拾遺。調良鄉,赤縣衝瘠,其治如寧遠而稍馴之。民犯博者,褫其衣,給驛卒。自題門帖曰:「門如市,心如水,一塵不染。提得起,放得下,百事敢為。」奏最,限乙榜,量移南京大理寺評事。在時為右遷,尋致仕。素善酒,嘗飲邑令張文運,張連浮大白。歎曰「令君可人」。

馮氏義仆[编辑]

華亭馮御史恩,次子□可家幹馮艮托以筦鑰。□可沒,子大夏蕩廢棄其家,依妾金陵十餘年不歸。艮每歲收田租,易金即篋藏之,不私一錢。良久其主歸,以所積萬金還之,大夏遂為富人。後大夏沒,諸藏金為他房瓜分,艮又不取一錢,人稱其厚。艮子三,皆諸生,孫明玠,天啟壬戌進士,歷御史。(艮原趙氏)

葛寅亮督學[编辑]

錢塘葛屺瞻大理,前督學湖廣。每行部,謁孔廟,輒命諸生講書。次第數十人,默定優劣。有講「回之為人也節,聖人撒手是道,賢人尚差一地位,故拳拳服膺」。葛大賞之。

丁賓老不忘孔林[编辑]

嘉善丁清惠尚書,年八十八。崇禎庚午三月特北謁孔林償宿誌。

朱國禎秀才氣[编辑]

丁清惠與烏程朱平涵相國善,謂其居台鼎猶秀才氣象。相國笑曰:「原是老秀才,近來庶幾葉台山無閣老氣。」

朱氏世攻革,相國不殖產,曰「我何敢忘祖父攻革守藏時事乎。」

沈演四友二老[编辑]

歸安沈何山尚書,作《四友二老圖》。身與王太宰永光、畢司徒三才、李宗伯騰芳曰「四友」,與張總憲延登曰「二老」。俱萬曆壬辰榜,崇禎初起家。

董其昌[编辑]

華亭董玄宰宗伯坐部堂上,朝鮮貢使謂為「異人」。夏給事子暘使琉球歸,求董書貽其來使。

錢士升[编辑]

嘉善錢塞庵相國(先號御冷)曰,士大夫鄉居,止宜杜門不聞一事。若曰欲作好事,便開罪端。蓋身非有私,而因緣旁入,安能預察,而盡中其綮耶。

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若好人之所好,惡人之所惡,亦拂己之性。

《經》正則庶民興,史熟則名臣出。(以上俱面說)

陳組綬結客[编辑]

武進陳伊庵官兵部,□□□□□結壯士千餘人,皆漁陽大俠,時勞以金帛。及卒,或欲收其客為列校。客曰:「我等激於義為陳君效死,豈肯仰文吏鼻息耶?」哭其喪而散。

陸夢龍[编辑]

餘姚陸參政夢龍好談兵。先是黔中閱軍,令七校各魚貫進,身坐貢院門,禁闌入。初軍多更番遞應,至是術窮。第七軍高拱北稱四百人,閱試止五人,立斬拱北。先後汰萬人。

張燁芳[编辑]

山陰張燁芳曰:「人而無友,不如有仇仇亦足祛人眉宇間窳惰氣。」按燁芳居鄰陳都諫(爾翼)都諫焰熾時大不能堪。俄都諫以黨敗,燁芳成進士,嘗演魏忠賢諸劇,陳隔聽亦不能堪。燁芳官給事中被謫,壬午補翰林待詔。道臨清值北兵,匿於道院。發其裝,得進賢冠徑尺,令諸人戴之俱不合,獨宜於張,被殺。贈太僕寺丞。

吳麟征家訓[编辑]

海鹽吳忠節家訓曰:「莫道作事公,莫道開口是,恨不割君雙耳朵,插在人家聽非議。莫恃築基牢,莫恃打算備,恨不鑿君雙眼睛,留在家堂看興廢。」「熟讀經書,明晢理義,兼通世務,世亂方殷。八股生活,全然冷淡。農桑根本之計,安隱著效無如此者。詩酒聲技,非今日事。」

柯起鳳不負丞[编辑]

休寧縣丞柯起鳳,四川□□人。以廩生膺薦,不卑其職,才守自勵,遇事敢斷,凜若神明。臺司委決無虛日,聲出令長上。為各司理所嫉,構之去,郡人祖送傾市。竟任不私一錢,吏部尚書鄭三俊嘗追訟其事。

王朝堂死孝[编辑]

流寇陷太康,諸生王朝堂以父中丞□□柩見斥,拊棺拒罵被殺,棺得全。


藝簣[编辑]

諭幼儒敕[编辑]

太祖高皇帝諭幼儒敕有曰:蓋於《馬退山茅亭記》見柳子厚之文無益也。柳子厚之兄司牧邕州,構亭於馬退山之顛,非勞人而弗成,既成而無益於民,是害民也。略不規諫其兄,使問民瘼之何如,卻乃詠亭之美。曰因「山之亭為基,無雕椽斫棟、五采圖梁,以青山為屏障。」此雖無益,文尚有理。其云:「白雲為藩籬」,此果虛耶實耶?

談遷曰:讀聖諭得作文真訣矣。存誠去浮,根理資用。今曲學矜句字之間,沿誕謾之習,於文體人品,不相研切。《五柳先生傳》,先生不知何許人也。蓋淵明寓避世之意,可一不可再。而白樂天陸龜蒙輩,效之則誕矣。虛實之論,誠如宸諭。

宣尼遺筆[编辑]

孔林石刻宣聖遺筆:「暑往寒來春復秋,夕陽西下水東流。將軍戰馬今何在,野草閑花滿地愁。」末書「仲尼」,有章款。此作偽者,真東家丘耶。

顏子[编辑]

國初,朝鮮獻《顏子》,以偽書卻之。

海鹽秦駐山始皇碑[编辑]

「前賢灼灼,後聖懋哉。始皇承天,越受帝命。業超上古,殲周滅鄭。七雄靡餘,六國是並。功齊太古,道深前王。將炎均昊,美冠顓黃。□靈七代,敬構商堂。縱聖凝神,將記百□。晻藹餘輝,蜚聲萬祀。梁天監二年八月二十三日。右判史敬素立石。」(《海鹽縣志》)此碑《史記》不載。而鄭亡久矣,謂始皇滅鄭,何也?

偽書[编辑]

毛漸偽《三墳》,張昇偽《玄命苞》,孫定偽《關尹子》,阮逸偽《玄經》,宋咸偽《孔業子》,徐靈府偽《文子》,戴師愈偽《麻衣子》,袁康偽《吳越春秋》。

明昆山王逢年偽《天祿閣外史》,海鹽姚士粦偽《於陵子》。

嵇康真跡[编辑]

錢塘楊廷筠以御史督學南畿,有兄弟爭嵇叔夜手跡,弟請田三千頃易之,致訟。御史命立竇書堂,公貯之。

王大令洛城賦[编辑]

王子敬小楷《洛城賦》,顧凱之畫其下。藏內鄉張康侯家,購以五百金。康侯甲申避寇金陵,張藐山先生借觀。

雲麾將軍碑[编辑]

萬曆六年,河南李蔭宰宛平,構小齋,發礎得唐李邕雲麾將軍碑。碑石蕪沒良鄉驛舍,裂為柱礎。可辨字百八十有九,首篆存「唐故云」三字。蔭輦貯邑署,名其齋曰「古墨」。終戶部主事。李邕書在蒲城縣西十五里李思訓墓上。

百家姓[编辑]

《百家姓》相傳宋人作,故首趙。《南雍志》有唐虞世南《百家姓》一卷。

蘇子瞻製義[编辑]

蘇長公《外集》有《孟子義》一首。蓋宋以命題試士,士之應舉製義概如此。題以佚道使民,以生道殺民。□使民為農,民曰是食吾之道也。使民為兵,民曰是衛我之道也。使民為城郭溝池,曰是域吾之道也。雖勞而不怨。曰盤庚之民何以怨?民可與樂成,而不可與慮始,蓋終於不怨也。《詩》曰「晝爾於茅,宵爾索。亟其乘屋,來春播百穀」,可謂勞矣。然民豈不思之曰之上果誰為之也哉?若夫田獵之娛,宴好之奉,上之人所自為之者,君子蓋不以勞民也。古者水衡少府,天子之私藏,大司農不以給共養勞,費出少府為是也。《孟子》曰:「以佚道使民,雖勞不怨,以佚道使民可也。」以生道殺民,君子蓋難言之。《易》曰:「古之聰明睿知,神武而不殺。」季康子曰:「如殺無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曰:「子為政,焉用殺。」夫殺無道就有道,先王之所不免也,孔子諱之。然則殺者,君子之所難言也。

大學本義稿[编辑]

朱文公《大學本義》稿,友人沈世洎嘗見之,多刪抹。

朱文公集[编辑]

慈谿謝象三(三賓)於亂時購宋板《朱子集》,才十金。亡何又得宋板《朱子集》,文頗不同,多世所未見。(包長明說)

心史鐵函[编辑]

崇禎戊寅十一月八日,蘇州承天寺浚眢井得鐵函重櫝。啟之,宋鄭所南先生《心史》一部。外標「大宋鐵函經」,內書「大宋孤臣鄭思肖百拜封」。自元世祖癸未歷今三百五十六年,按《心史》行世久矣,想副本流傳,不待眢井啟函也。

宋濂[编辑]

宋學士著作最富,《潛溪前後集》在元季已盛行於世。入明,劉伯溫選定為《文粹》十卷,門人方孝孺鄭濟等又選《續文粹》十卷。皆孝孺與同門劉剛、林靜、樓璉手自繕寫,刊於義門書塾。丙戌歲,錢謙益於內殿見之。孝孺氏名皆用墨塗乙,蓋遵革除舊禁也。

道餘錄[编辑]

姚少師廣孝,別號逃虛子。摘《二程先生遺書》二十八則,《朱子語錄》二十一則,逐條析其謬,曰《道餘錄》。吳縣行人張供,見即毀其書,自謂所以報少師耳。

御史試豆芽菜賦[编辑]

蒙城陳嶷薦賢良方正,考選試《豆芽菜賦》,嶷第一,拜浙江道御史,終□□按察副使。賦曰:南國之賓,客與上國,與北都主人論辨時事。翌日請於主人曰:「子居上都,俛視八隅,日覽天下之奇物,亦知天下之奇味乎?」主人曰:「唯唯。客何言與?天下之味,形類萬殊。燧人作俑皰人之初,曰胾曰豢,曰豢曰芻,八珍甲四海之美,五味極六合之腴。猩唇豹胎之鼎,熊掌駝峰之廚。趙普掣𧑃之炙,何曾鵝掌之殊,嘗家之羊羔美酒,五侯之燕髀鯖餘。斥吳中之膾,釣松江之鱸。鴽釀施蓼,雪蛆侑俎。簌蒲羞鱉,□醬渫驢。至若橙黃而螃蟹實,荻綠而河豚來,黃雀入幕之子,烏雞啄粟之雛。加之以椒桂,益之以油酥。當嘉賓之既集,命細君而當壚。巨觥淺酌,體曲咿唔,調嚼滋味,既美且都。」客曰:「子惟知葷臊之為味,而不知清楚之嘉蔬也。」主人從而改曰:「北山采蕨,南山采薇,祛萱堂北,襜芹澗湄。烹綠葵之嫩葉,儳白薤之芳蕤。補嬴杞,移繁蕪,菇縷分於淮術,波棱寸斷於蹲氐。酣糟子薑之掌,沫醯新筍之絲。梭魚孕子,苔脯乳須。輪菌九沸,山藥三炊。漢家丘嫂之鑠,冰壺先生之薺。至若錢塘之茭苩,商山之紫芝,大宛之苜蓿,二蜀之雞棲,揀擇加精,調胹得宜。香聞爽臆,味適開眉。當舉案之頃,會稱觴之時。飲此嘉品,喜溢厥頤。顧翳桑之徒餓,笑首陽之空饑。視彼蔓菁何物,蘿蔔奚為。客曰:「子若徒知異之為美,而不知近之為奇。」主人瞠焉語塞,拱手嚱噫。曰:「然則子所言美者請備言而述之。」客曰:「有彼物兮,冰肌玉質。子不入於淤泥,根不資於扶植。金芽寸長,珠蕤雙輕。匪綠匪青,不丹不赤。宛訝白龍之須,仿佛春蠶之蟄。雖狂風疾雨,不減其芳。重露嚴霜,不凋其實。物美而價輕,眾知而易識。不勞乎椒桂之調,不資乎芻豢之汁。數致而不窮,數餐而不斁。雖以赫乎柱史之嚴,每嘗寘之於齒牙。驀矣憲臺之邃,亦嘗款之而深入。當乎退食之委蛇,則伴其倉米之廩食。至於滌清腸,涑清臆,助清吟,益清職,視彼主人所陳者,奚相去倍蓰而翅萬億也與?」主人聞而歎曰:「得非市之所鬻豆芽菜乎?」客乃曰然。主人曰:「美則美矣;毋語近而遺遠,厭富而樂貧。」客曰:「子何見之晚也。夫天下之味適口者為佳,天下之士無欲者為貴。彼之所云者非不口欲,我之所卻者恐為心累。脫若致之弗克,則役之於心。役之於心,則為口體之累《傳》不云乎:養其小者則失其大者。大者既失,雖羅五鼎亦惟取羞,雖享太牢適增其愧。」語既,客即揖謝,於於而退。

周敘修宋史[编辑]

正統末,南京翰林侍講學士吉水周功敘(敘)請刪修《宋史》,以畢先志,許之。功敘曾大父以立,元鼇溪書院山長,上書修宋、遼、金三史,推宋正統。後功敘修宋、元,同上元陶元素,未就卒。

莆陽拗史[编辑]

莆田周梁石(瑛),與黃太史仲昭同修《興化府志》。論議間有不合,自謂「莆陽拗史」。

張元楨[编辑]

張東白先生作文屬草,每楮掌大,作蠅頭細字,或用故紙,覆背書之。

詩韻辨[编辑]

華亭張東海先生(弼)《詩韻辨》曰:韻書始於江左,弊有因襲,雖有覺者,力莫解正。我朝始刊定《洪武正韻》,一洗千載之陋,誠萬世之幸也。惟詩家猶泥唐韻,曰凡古詩之流可用《正韻》,近體律詩惟用唐韻。問其所以,則曰律詩自唐始故也。苟依《正韻》,則曰落韻特遵令之制耳。樂其寬耳。試叩以唐韻,冬、東、青、清之屬何以異?虞、模、麻、遮之屬何以同?則曰自有五聲七音,輕清重濁於其間也。噫,是皆因襲而不察,淺陋而無見,口耳相承,臆度妄語。殊不知江左殊韻,正坐不知七音之當解,直據一方之所習,故失立韻之本原也。何輕清重濁之分耶!借曰唐詩用唐韻,則騷詞用楚韻、古選用漢韻耶?唐韻襲類譜而作,故梁韻也。何唐詩而用梁韻耶?唐韻至宋,已加通並,非唐之舊,則宋韻矣。又何唐詩而用宋韻耶?《正韻》惟取諧協,固寬矣。唐韻之聱牙者,亦得而押,豈窄耶?且作者何計寬窄也。學士宋景濂所序,慎重精密之至,凡詩皆合用《正韻》,且不待辨矣。猶慮詩家習觀陰氏《韻府群玉》,又以《正韻》定之,則凡詩之不宜用唐韻,又可識矣。何淺陋者之因襲未復於正,又唱傳妄說,使高明者亦不得繇於正也。或曰李杜蘇黃諸家者,皆用唐韻,人不知病。蓋唐宋之世病在韻,作者弗病也。況雖在唐宋,不依唐韻者亦多矣。泥者弗知,惟取諧協,則傅會其說曰「漏底韻」「出入韻」,猶韻書上平下平。不知由編帙重大而分,乃曰音有上齶下齶之異也,上平始於東,終於山之意也。淺陋類此,不足一笑。泥者反以《正韻》為失,寧免笑乎?

李空同先生曰,張東海《韻辨》東冬青清何以殊、虞模麻遮何以同。夫東冬青清反切本殊,而人自不殊,虞模麻遮調協本同,而人自不同。顧歸罪韻者。嗚呼!人之蔽至此哉。韻,母子相生,五音互之,自然而成聲,智不能加,愚不能損。信如此言,則冬江真先虞尤不得通押,而說不得說(去聲)、哲不得哲(去聲)。耶!今人因前人云,四聲出於沈氏,遂不復根究,便立訓教人。不知茲韻其來已遠,沈特校定之耳。

張東海自題像[编辑]

隨處丹青寫我神,故人相見問何人。於今百草張東海,只有元來一個真。

司空圖[编辑]

宋王禹偁《辨五代史闕文》云:圖字表聖,自言蒲州人。有俊才,咸通中登進士第。雅好為文,躁於進取,頗自矜伐,端士鄙之。從事使府,洎登朝,遊歷清顯。巢賊之亂,車駕播遷。圖有先人舊業在中條山,極林果之美,圖自禮部員外郎避地焉。日以詩酒自娛,屬天下板蕩士人多往依之,互相推獎,由是聲名藉甚。昭宗反正,以戶部侍郎召至京師。圖既負才慢世,謂己當為宰輔,時人惡之,稍抑其銳。圖憤憤,謝病復歸中條。與人疏,不名官位,但稱「知非子」,又稱「耐辱居士。」其所居在鎮貽溪之上,結茅屋,命曰「休休亭」,嘗自為記云云。以上《梁史》舊文。按圖河中虞鄉人,少有文采,為鄉里所稱。會王凝自尚書郎出為絳州刺史,圖以文謁之,大為凝知。入知制誥,遷中書舍人,知貢舉,擢圖上第。頃之,凝出為宣州觀察使,辟圖為從事。既渡江,御史府奏圖監察,下詔追之。圖感凝知己之恩,不忍輕離幕府。滿百日不赴闕,為台司所劾。遂以本官分司辟之,召拜禮部員外郎,俄知制誥。故《集》中有文曰「戀恩稽命,黜係洛師,於今十年,方參綸閣。」此豈躁於進取者耶?舊史不詳,一至於此。圖見唐政多僻,知天下必亂,即棄官歸中條山。尋以中書舍人召拜禮部戶部侍郎,皆不起。及昭宗播遷華州,圖以密邇乘輿,即時奔問,復歸還山。故其詩曰:「多病形容五十三,誰憐借笏趁朝參。」此豈有意於相位耶?河東節度使王重榮請圖撰碑,得絹數千匹,圖置於虞鄉市中,恣鄉人所取,一日而盡。是時盜賊充斥,獨不入王官穀。河東士人依圖避難,獲免者甚眾。昭宗東遷,又以兵部侍郎召至洛,為柳燦傾阻,一謝而退。梁祖授禪,以禮部尚書召,辭以老病。卒年八十餘。又按,梁室大臣,乃至有如敬翔、李振、杜曉、楊涉等,皆唐朝舊族。本以忠義立身,重侯累將三百餘年。一旦委贄朱梁,其甚者讚成弑逆。圖以清直避世,終身不仕梁祖,故《梁史》拾圖小瑕以泯大節者,良有以夫。柳燦為相,巨僚多被放逐。為監察御史,尤加畏慎。昭宗效禮畢,上章懇乞致仕,曰「察臣本意,非為官榮,可驗衰羸,庶全名節。」上特賜歸山,其詔略曰既養高以傲世,類移山以釣名,心惟樂於漱流,仕非顓於貪祿。匪夷匪惠,特忘反正之朝。載省載思,當徇豚棲之志。宜放歸中條山。」詔辭乃柳燦之文也。時多以四皓二疏譽之,惟僧虛中云:「道裝汀鶴識,春醉野人持。」言其操履檢身,非傲世者也。又云「有時看御劄,特地掛朝衣。」其尊戴存誠,非要君也。

楊守陳[编辑]

楊文懿書惟立所作許先生哀頌詞後。

銘誌之言多溢美,予弟此作蓋眩於銘誌之言也。後有覽者,尚論其世,則茲人者難乎免於君子之誅矣,言其可易哉!

李夢陽論文[编辑]

昔人謂文至《檀弓》極,遷《史》序驪姬云云。《檀弓》第曰公安驪姬,約而該。夫經史懸殊,經主約,史主該。譬之畫者,形容之也,貴得象具。且如非驪姬,食不甘味,寢不安枕之類是也。經者,史之要者也。曰安,而食寢備矣。自《檀弓》文極之論興,而天下好古之士惑於是,惟約之務,為湔洗,為聱牙,為剜剔,使觀者知所事,而不知所以事,無由仿佛其形容。西京之後,作者無聞矣。

李空同先生刻《陶淵明集》,盡去評注。曰青黃者木災也,太羹之味豈群口所嚃哉。按古人注經史子外,集不多。及六臣注選,千家注杜,尚矣。其以批點行世者,蘇老泉之於《孟子》,劉辰翁之於李杜,為得其綮。萬曆中晉江李贄所著藏書、焚書等刻,導煽輕誣。末年吳興淩氏閔氏專刻朱批,時雖紙貴,災木何極。

舒芬與友人論文曰,六經未可以文法摹擬也。《書禮》序述,即事見道。《風》、《雅》詠歌,以聲和律。曾何章法句法不類之顧耶?《易》始伏羲,不知六畫奇耦,其章法句法果安在耶?《春秋》仲尼所筆削也,簡者一字,繁者僅三十五字,其章法句法果安在耶?故今之論文者,動稱《六經》,則亦前人誤之耳。愚嘗以《六經》當以道論,不當以文論。

李夢陽何景明[编辑]

李何裒然四傑之首,冠冕當代,人無異喙。間有微文,未加點璧。近常熟錢牧齋選明詩,論李何最嚴,不啻輸攻矣。雖非定論,錄竢公據。

獻吉生休明之代,負雄鷙之才,僴然謂漢後無文,唐後無詩,以復古為己任。信陽何仲默起而應之。厥後齊吳代興,江楚特起,北地之壇坫不改。近世耳食者,至謂唐有李杜、明有李何。自大曆以迄成化,上下千載無餘子焉。嗚呼!何其誖也。夷考其實,平心而論之,由本朝之詩溯而上之,格律差殊,風調各別,標舉興會,舒寫性情,源流則一而已矣。獻吉以復古自命,曰古詩必漢魏、必三謝,今體必初盛,盛唐必杜,舍是無學焉。牽率模擬,剽賊於句字之間,如嬰兒之學語,如童子之洛誦。字則字,句則句,篇則篇,毫不能吐其心之所有,古之人固如是乎?獻吉曰,不讀唐以後書。獻吉之詩文,引據唐以前詩,紕繆掛漏,不一而作,又何說也?國家當日中月滿,盛極始衰。粗才笨伯,應運而起,雄霸詞盟,流傳訛種。二百年以來,正始淪亡,榛蕪塞路。先輩讀書種子從此斷絕,豈細故哉?後有能別裁偽體如少陵者,必以斯言為然。其以是獲罪於世之君子,則非吾所惜也。

仲默初與獻吉創復古學,名成之後,互相詆諆,兩家堅壘,屹不相下。於是低頭下拜,王渼陂倒前徒之戈,俊逸粗浮,薛西原分北軍之袒,則一時之軒輊已明,身後之玄黃少息矣。予獨怪仲默之論曰,詩溺於陶,謝力振之,古詩之法亡於謝。文靡於隋,韓力振之,古文之法亡於韓。嗚呼!詩至於陶謝、文至於韓,亦可以已矣。仲默不難以一言抹殺者,何也?淵明之詩,鍾嶸以為古今隱逸之宗,梁昭明以為跌宕昭彰,抑揚爽朗,橫素波而旁流,幹青雲而直上,評之曰「溺」。於義何居?世運遷流,風雅代變,西京不得不變為建安,太康不得不變為元嘉。康樂之興會標舉,寓目即書,內無乏思,外無遺物。正以暢漢魏之飆流,革孫許之風尚。今必欲希風枚馬,方駕曹劉,割時代為鴻溝,畫宋元為鬼國,徒抱刻舟之愚,自違舍筏之論,昌黎佐佑六經,振起八代。文亡於韓,有何援據?吾不知仲默所謂文者何文、詩者何詩也。昔賢論仲默之刺韓,以為大言無當,矯誣輕毀,箴為膏肓,允為篤論矣。獻吉兩書駁何,矛盾互陷,獨於斯言了無諍語。弘正以後,訛謬之學流為種智,後生面目偭背不知向方,皆仲默謬論為之質的也。

江河伏流[编辑]

泰州儲平甫(洵),正德辛未進士,歷福建按察僉事。輯《革除錄》,博采靖難諸臣,題曰「江河伏流。」平甫卒,門人私諡「貞文子」。

常倫逸詩[编辑]

沁水常評事(倫),題榼山大雲寺壁:「宿此非一夕,遊此非一朝。山夫頗解狂夫趣,時儲斗酒來相招。殿前長松十圍大,我欲絕粒棲雲巢。」字大如斗,今存。《評事集》不載。

王璜雲中歌[编辑]

浚縣御史王璜,正德辛巳進士,著《雲中歌》八首。一曰:「小王子□打圍時,自稱北狩產龍姿。墩上老軍莫相信,英皇元不納胡姬」。

胡瓚[编辑]

彰德胡瓚,嘗詠時苗還犢事:「任中如有子,君欲付何人?」(《洹詞》)

徐霖[编辑]

武宗在臨清召江寧徐霖,授教坊司官,不拜,乃授錦衣衛鎮撫。久益幸,至呼其字子仁。進必敝袍,遂賜斗牛襲衣。至南京,嘗夜過其家,從容歡燕,四更乃罷。

前李攀龍[编辑]

濟南李攀龍止《白雲樓集》。偶友人處《鴻爪集》四帙,云濟南李攀龍於鱗著。亟讀之,則常州□□人官太僕□□,在正德時,非歷下也。曾參殺人之誤,良不虛耶。

兩京賦[编辑]

訓導□□彭大雅,柳州通判常熟桑悅,御史江寧余光,貢士盛時泰,南京刑部郎中臨川師機,並作《兩京賦》。光奏付史館,賜鈔千貫。安福李學士時勉,慈谿陳侍講敬宗,並作《北京賦》。教諭□□聶鉉作《南京賦》。

兩皇明通紀[编辑]

嶺南梁億,東筦陳建,各著《通紀》。

張邦奇[编辑]

張文定邦奇作《贈太監雲奇傳》云,奇洪武間以內使守西華門,時丞相藍玉居第去門不數十武。一日詭言其第井中醴泉湧出,請上臨觀,而選壯士衷甲伏屏帷間以俟。奇知之,將上變云云。按此胡惟庸事,文定宿學,不宜誤,或梓人之訛。

修志[编辑]

林烴修《福州府志》,人物有《邪佞》,止宋人,不及國朝。孝子割肝療親者二人,去之。烈女如《科甲》例,每行二人。其斥割肝者曰:「使人割之耶?抑自割之耶?人割之,則世未有肯無故操刃而殺人者。自割之,其人已死矣,又安能內探五髒,辨其所謂肝者而後割之耶?甚哉其妄也!」又福清林榮初則仁,歲貢,兵部尚書,本朝《列卿年表》未載。

平涼趙浚穀(時春),嘉靖庚申作《平涼府通志》,官師人物美惡備列,藝文僅記銘若干首,無詩。

王道書壁雜帖[编辑]

順渠子曰,吾於古人有四恨焉。孔子曾見老子,而孟子不得見莊子,此一恨也。孟子得見子思子,而荀卿不及見孟子,又從而非之,此二恨也。揚子雲與鄭子真、嚴君平同時同處,且知二人之賢,而不能相隨以隱,此三恨也。二程親見康節,而不能傳其先天之學,此四恨也。宇宙間有此四大欠事,而古今人皆未嘗說破。若以為當然者,然此又恨外之一端也。

王慎中[编辑]

王遵岩嚴先生作晉江《楊角山墓誌銘》,戶部主事李纘父也。誌述纘之言:吾楊姓也,世居安仁鄉之鈔舍村,以力農本業自給。吾父早孤而婿於陳,城居也,遂居於陳之東隅。陳母故李毅齋公某之甥也,毅齋無子,故吾父育於李而為之子,禰李而妣陳也。鄉人之敬愛吾父者,知為李角山翁,而不知為楊也。惟吾父始配陳某知之,而繼室張氏謝氏與吾兄續亦不能知,而纘獨知之。今將題名於阡,作主於廟,惑於所稱之姓,先生其謂之何云云。夫宗之必有別,異姓之不相為後也,在《禮》記之矣。李君雖欲徇翁之情,其如禮何?請誌之。曰楊角山處士之墓。

先生作《甸江潘翁墓誌銘》銘作長論,又古法之變。

國朝人物編[编辑]

江都葛澗子常,好積書。撰《國朝人物編》,自國初迄嘉靖,數百卷,人為列傳,甚悉。年七十餘,友人私諡「正學先生」。

夏惟訥[编辑]

昆山夏惟訥,好求遺書,嘗秘一篋不以示人。沒後啟視,禿管數十枝,手錄雜記百餘卷。

唐覲[编辑]

江陰貢士唐覲著《延州筆記》,李肇鶚於民家屏障上斗麥易之。噫!文人遺業,類覲者何限?安得盡肇鶚其人,刊以問世耶!

李於鱗王元美手抄[编辑]

陳眉公曰,李於鱗、王元美在刑曹時,手抄《史記文選》一部,舉觥誦以記否為賞罰。大泌山人批閱,以及南、北《史》,皆有小識錄,他經傳稱是。

李於鱗閱史記[编辑]

殷正甫士儋有李於鱗所閱《史記》,於《秦始皇本紀》止圈「河魚大上,人頭畜鳴」八字。(沈懋孝《長水集》)

王元美讀書後毀論[编辑]

王元美所著《讀書後》四本,捐館後,公子吏部士騏於貨郎擔中重價得之,今行世。又《毀論》十本,係先生手書,無副刻。常熟錢牧齋乞於吏部者,秘不示人。辛卯九月書室災不存,惜哉!噫!文人子孫,如任昉、李白、許渾諸君子,筆凋墨替,無論矣,有箕裘若吏部而遺簡灰滅,他何望乎?

余翔[编辑]

莆田余翔宗漢,嘉靖□□貢士。任全椒令,有治才,兩造盈庭,平決無停晷。有羅氏鬻宅,轉展數姓至武氏,淘井得髑髏四具,加釘焉。呈於縣,公仿佛夢人以羅擔屍過其前。時羅氏父死久,訊其子已七十,自供父本牙儈,正德間四客投店,挾重貲,父端午日鴆殺之,釘腦骨投井中。羅子論辟,其家竟絕後。解任歸,益肆力文章,而遊興不減盧敖,家人生產不問。

穆熙焚書[编辑]

東明穆熙小春憲副,購書十餘萬卷。疾篤,盡舉所積焚之。

謝升季漢書[编辑]

新安謝升少連,改陳壽《三國志》為《季漢書》,予蜀正統,魏吳世家。按宋蕭常《後漢書》,鄭雄飛《續後漢書》,翁冉《蜀漢書》,元金華張樞、陵川郝經、明長洲吳尚儉,並續《後漢書》。

春雪詩[编辑]

鄞縣全天敘,萬厲□□進士。試館之先,夢大父少司空元立戒以《春雪詩》勿用六出。如其言,獲選。

無名氏詩[编辑]

「仆夫不識路,躊躇路旁久。寒風吹衣襟,落日照馬首。」吳中無名氏作,蘭溪吳孺子極愛之,謂深得古致。

明雋[编辑]

濮州李尚寶先芳,選國朝燕、趙、秦、晉、齊、魯、河、洛、淮揚藩獻之詩,附以蜀,曰《明雋》。吳、越、荊楚不預焉。東阿於文定公序曰:「自二南以下,十五國風,皆江以北地也。降而春秋,吳越之歌吟乃出。降而戰國,荊楚之騷賦始傳。故江以南之聲,則歌吟騷賦之流,而風之餘也,非始音也。原音之始,以北先也。按,李尚寶初善王元美,後元美從於鱗遊,改向移好。故《明雋》之外,吳越荊楚有以也,然所選多靡豔舒曼。

宋登春[编辑]

宋山人登春,讀書嶧山,厭薄交遊。乃作一小戶,非匍匐不能人,名曰「狗洞」。縉紳先生過訪者輒難之,惟濮上李伯承往來其中。趙州強居仁集李伯承遲山人濮上,館於清平閣,日啖狗脯,飲白酒,夜誦《楞嚴經》。念伯承殷勤,間與唱和。援筆草就,四座傾倒。

北雍刊史[编辑]

新建張洪陽位司業,刊《二十一史》,糜工部六萬金有奇。(《李湘洲集》)

陳於陛修史[编辑]

南充陳文憲相國時,修正史。

《列聖本紀》、《皇后本紀》,建文、景泰以《實錄》附載。專紀有待郊祀、廟祀、典禮、樂律、天文、歷法、宗藩、學校、選舉、職官、經籍、賦役、貨幣、漕運、河渠、鹽法、軍政、兵製、馬政、刑法、郡國、九邊,凡二十二《志》。

揚、徐、滁陽三王傳,高祖之十七藩,成祖之二藩,仁宗英宗各四藩,憲宗之三藩。外戚、洪武之功臣諸臣建文諸臣、永樂之功臣諸臣、洪宣諸臣、正統天順諸臣、景泰諸臣、成化諸臣、弘治諸臣、正德諸臣、嘉靖諸臣、隆慶諸臣。又理學、文苑、循吏、高逸、孝節、亂逆、權幸、方妓、四夷,列傳類二十六。

《志》初畢,丁酉擬《列傳》。六月三殿災,輟業。又南充前卒。四明沈一貫殊不以為意,非其始議也。

西泠社[编辑]

萬曆丙戌八月,歙縣汪道昆、鄞縣屠長卿隆輩集西湖之淨慈寺,仁和卓明卿、餘杭徐桂為地主,倡西泠社。

孫冕[编辑]

孫冕字文中,江西德化人,歲貢,正德間任北通州訓導。善詩畫,嘗和李四涯《春興詩》八首。今錄其二:「山館悠悠依峻坡,別來應是兩年過。鹿麋昔日遊偏好,風雨他鄉夢更多。松下小軒閑雨菊,月中荒徑掩雲蘿。歸來若待頭顱白,其奈岩花笑客何?」(其一)「竹垣向裏辟新池,徑曲門迂去每遲。鳥弄落花人未到,魚吹新荇月先知。天邊客夢何時醒?江上歸舟此日移。喚起巢由作賓主,不知身在昔堯時。」(其二)

爭詩[编辑]

「夜月烏啼白門柳,隔江人唱後庭花。」武康吳允兆,永嘉何無咎,各爭為己句。餘杭徐茂吳桂曰:「句未佳,何爭為?」

喻應益[编辑]

新建喻叔虞,憲副楓穀先生(均)子也,詠《滕王閣》、《萬壽宮》各四首。

飛閣崇臺勝地留,層巒遠水檻中收。萋萋自綠王孫草,歲歲空生帝子洲。煙樹尚含羅綺怨,風濤不散筦弦愁。漂零莫縱登臨目,門掩斜陽獨倚樓。(其一)芳洲草樹碧纖纖,醉倚臨空意未厭。山翠過江雲人戶,春聲出穀鳥窺簷。花憐綺陌飄歌扇,柳近紅亭颭酒簾。千古繁華流水盡,獨留明月上珠簾。(其二)梅風杏雨柳煙開,滿眼芳菲祗自哀。客子臨高曾作賦,遊人攬思獨登臺。於今殿閣盤空起,依舊雲山隔岸來。不識王郎風送別,誰言伯璵更憐才。(其三)關市煙塵黯未通,蕭條旅泊散江風。龍河蜿蜒滄波上,雉堞參差晚照中。昌邑舊城葭渡,南唐廢址水野空。芳時士女應多恨,遮莫大還歌小東。(其四,《滕王閣》)

百疊青山磴道盤,丹臺深鎖赤欄幹。階前柏是當年樹,雲裏家猶舊日壇。漢祀祗今歸太祝,宋皇曾此拜祠官。無勞更表洲沙讖,湖落空江鐵柱寒。(其一)九柏葳蕤偃翠苞,亭亭十里辨煙梢。雲深珠樹棲歸宦,月滿霜潭泣老蛟。風殿香浮爐影細,星冠衣集珮聲交。野人掃地齋心拜,芳渚青蘋藉白茅。(其二)玄功自昔滿鄉邦,飛劍雲中氣尚雙。三洞絳霞飄羽蓋,五溪瑤草映芝幢。金丹雞犬歸仙島,鐵鎖魚龍臥楚江。里社年年誇禱賽,九天時擁百靈降。(其三)白袷青鞵稱短衫,采芝幽澗荷長鑱。乍瞻丹壑窺金穴,細讀玄文叩石函。天豁神皋開廣漠,樹盤仙嶠出巉岩。雲房玉磬松關月,未到蓬山已隔凡。(其四,《萬壽宮》)

王稚登[编辑]

萬曆癸丑元旦,吳縣王百穀臥疾,吟《迎春》詩一首即逝。

馮元成論文[编辑]

馮文所先生曰,古之文簡,今之文繁,古之碑碣誌銘,苟無關係則不書。如緩急親黨,不過曰「待以舉火」數十字、一二語耳。今則連篇累牘,曰某也婚、某也葬,數其事而稱之,數其人而記之,瑣瑣屑屑,如甲乙簿何當哉?噫!予居常所為緩急人者,一月或至數十事,使他日子孫欲為予紀載,則且至數十冊簿,豈理也哉?唐以來韓昌黎最為大家,其志銘等文具在,寥寥僅一二百言耳,然其時且以諛墓譏之。至於今或一序數千言,或一傳數萬言。荊州先生所謂「山河大地不能作架子,誠有味乎?」其感歎也。是故君子之文,寧損無益,寧慎無濫,寧拂人之子孫,無違人之月旦。

周玄暐[编辑]

昆山周復俊子籲,南京太僕寺卿。嘗館於木人涇之旁,著《涇林雜記》、《涇林類記》。孫玄暐,萬曆丙戌進士,嘗任御史,左遷補電白令,放歸。著《涇林續記》始舉筆,赤蛇墮研。刊成,怨家張氏增飾宮掖一二事,孽於縣令陳祖苞。撫按奏上,致宸怒,逮下刑部獄,卒。人多冤之。

陳植之[编辑]

武陵布衣陳植之□□,雖業醫,苦吟好學。歙縣吳充德符摘其佳句如:「疏鍾四壁靜,微雨一燈明。移花春徑雨,看竹午窗風。」「繞舍田疇熟,遙村砧杵連。王門竽自好,客舍鋏空彈。」河朔追狂飲,滄浪起浩歌。」因贈之詩曰:「昔賣名山藥,女子識伯休。孝先尋教授,大有童蒙求。簞飄在陋巷,朝夕僅能謀。上有白頭母,啜菽代庶饣差。下有黃頭兒,擁絮視輕裘。孑身同鰥魚,牧犢為好仇。苟非真有道,疇能堪此愁。自我不相見,十年幾再周。時時卒舊業,隱若對前修。重逢憊愈甚,每語無怨尤。依然曳決屣,強歌仍自酬。感贈不遇賊,沈思冀一抽。申之貧士詠,庶跡古人遊。異時高士傳,真隱定見收。」

中秘書[编辑]

晉江謝肇浙,在杭為水部日,福清葉相公直閱,求閱秘府書,潛隨入翻閱,僅抄《劉後村集》三十冊。

收書法[编辑]

南充陳元忠相國(於陛)好儲書,平湖沈幻真太史(懋孝)勸其據類書注中所引證之書,覺篇目不經見者,日月標記,令書賈時時博求之,無意中忽得奇書。又據天下書目,考其版籍在諸路者,時時馳尺一托交遊間,如目搜羅,期得乃已。自戊辰至甲戌七年,元忠以此法得奇書三千部。及家艱,寄書京師勳戚家,半失去。

篡書[编辑]

《開國事略》,本湖廣行都司經歷蔡於璧之《龍飛紀略》。卓氏《藻林》,本吳興王氏所輯。嘉隆以來,諸公掠美者頗多。噫,仰眠床上,看屋梁著書,千秋萬歲誰傳此者?幸傳矣,又為宋齊丘所據,惜哉。凡篡書有三,貨得之可也,陰得者次之,最下則蹠蹠。

厄書[编辑]

藏書佳事也,闔省不數家,家不數傳。如浦江義門鄭氏,八萬卷毀於火。義烏虞侍郎守愚、參政德燁父子,樓藏萬卷,署曰「樓不延客,書不借人。」後蘭谿胡孝廉應麟賤直得之,今亦佚盡。太倉王元美書最富,再傳而失。開封中尉睦挈之萬卷堂、會稽鈕氏之萬卷樓、吾寧祝侍郎以豳之萬古樓、武康駱侍御駸曾、平湖馮孝廉茂遠、常熟錢宗伯謙諡諸家,非流散則妒焰矣。噫,縹帙緗函,何預天曹事?往往被厄,不能久錮。設靈威丈人之秘牒,玄夷使者之珍符,貯郎嬛而儲二酉,概如此厄。天上司書吏,地下修文郎,亦寂寂難堪矣。楊循吉既老,散書親故,令蕩子鬱婢無復著手,是或一道也。

錢宗伯好儲書,尤喜較訂。廣搜博引,一編中粉墨丹黃層見,錯書有所疑誤,千里之外托人研考。其購藏甲於東南。亂後撰明史凡二百五十卷,辛卯九月晦甫就,越後日見燼。火始作,見朱衣者無數。是非不得其乎,遂以熒惑掃之,隻字不留,亦一異也。

文瞽[编辑]

正德中,郿縣王檢討九思敬夫失官,老而喪明。四方求文,口占授之,人疾書不給。

萬曆末,秀水陳學士懿典孟嘗晚喪明,詩文酬應如故。出謁公府,侍兒牽其裾,即揖讓進退,動作如禮。

唐府輔國將軍宇浹,五歲喪明。從師畫掌,識文字,日耳記千言。著《名獻錄》、《辨疑碑》各一卷。

華亭唐汝詢仲言,五歲目盲,父兄抱膝上授詩書,好聽受,博通經籍。注《唐詩解》五十卷,援據該博。著《編蓬》、《姑蔑》等集。鹺使楊鶴旌其廬曰 「耳學淹通」,捐俸刊其書。嘗過常熟錢謙益所,酒間誦《子虛》、《上林》諸賦、杜白諸長篇,不遺一字。留校杜詩,時有新義。如解「溝壑疏放」之句,云出於向秀賦「嵇誌遠而疏,呂誌放而曠」,亦前人所未及也。

鍾惺譚元春[编辑]

鍾譚詩行於世,孟津王鐸宗伯曰:「如此等詩,決不富不貴不壽不子。」

洪範明義[编辑]

漳浦黃石齋(道周)著《孝經集傳》,又奉命纂《洪範明義》四卷。戊寅被謫,即進呈云:臣考篇中有錯簡者三、訛字者三。錯簡如「五紀三德」敷言而在後,「威福建極」。敷言錯而在前。訛字如晨為農、一為忒、殛為極之類,皆伏晁之所不稽,鄭孔之所未說。宋元諸儒稍發其端,明興諸儒未竟厥緒。云云。

蔣德景日記[编辑]

晉江蔣八公相國性嗜書,留心經濟。有部郎使榆關,語之曰:「彼處馬豆頗多,宜注意。」部郎初不以為然,至則果如其言。所著日記。

爭妾詩[编辑]

崇禎癸未,楚撫宋一鶴敗沒,妾金陵陳氏以色藝為門客王屋所聘。貴陽謝參政上選先娶,致訟。新安貢士程奎詩:「歌舞叢中度歲華,一朝忽散抱琵琶。前身定是烏衣燕,不在王家即謝家。」

山城曲[编辑]

十七八正少,二次明少年。年少如春草,草榮一霎然。{止}{止}武藏州,四圍無山島。月出惟青草,月沒還青草。

山城者日本也,好事有譯其曲者。見鄭以偉《猶奕稿》。

永和宮詞(吳梅村作)[编辑]

揚州明月杜陵花,夾道香塵迎麗華。舊宅江都飛燕井,新侯關內武安家。

雅步纖腰初召入,鈿合金釵定情日。豐容盛鬋固無雙,蹴鞠彈綦復第一。

上林花鳥寫生綃,禁本鍾王點素毫。楊柳風微春試馬,梧桐露冷暮吹簫。

君王宵旰無懼思,宮門夜半傳對事。玉幾金床少宴眠,陳娥衛豔誰頻侍?

貴妃明慧獨承恩,宜笑宜愁慰至尊。皓齒不呈微索問,□眉欲蹙又溫存。」

本朝家法修清燕,房帷久絕珍奇薦。敕使惟追陽羨茶,內人數減昭陽膳。

維揚服制擅江南,小閣爐煙沉水含。私買瓊花新樣錦,自修水遞進黃柑。

中宮謂得君王意,銀鐶不妒溫成貴。早日艱難護大家,比來歡笑同良娣。

奉使龍樓賈佩蘭,往還偶失兩宮歡。雖云樊嫕能辭令,欲得昭儀喜怒難。

綠綈小字書成印,瓊函自署充華進。請罪長教聖主憐,含詞欲得君王慍。

君王內顧惜傾城,故劍還存敵國思。手詔玉人蒙詰問,自來階下拭啼痕。

外家官拜金吾尉,平生遊俠多輕利。縛客因催博進錢,當筵便殺彈箏妓。

班姬才調左姬賢,霍氏驕奢竇氏專。涕泣微聞椒殿詔,笑談豪奪灞陵田。

有司奏削將軍俸,貴人冷落宮車夢。永巷傳聞去玩花,景和門裏誰陪從。

天顏不懌侍人愁,後促黃門召共遊。初勸官家佯不應,玉車早到殿西頭。

兩王最小牽衣戲,長者讀書少者弟。聞道君王譽定陶;獨將多病憐如意。

豈有神君語帳中,漫雲王母降離宮。巫陽莫救蒼舒恨,金鎖凋殘玉箸紅。

從此君王慘不樂,叢臺置酒風蕭索。已報河南失數州,況驚少於傷離落。

貴妃瘦損坐匡床,慷髻啼眉掩洞房。豆蔻湯溫水簟冷,荔枝漿熱玉魚涼。

病不禁秋淚沾臆,徘徊自絕君王膝。苔沒長門有夢歸,花飛寒食應相憶。

玉匣珠襦啟便房,薤歌無異葬同昌。君王欲製哀蟬賦,誄筆詞臣有謝莊。

頭白宮娥暗嚬蹙,庸知朝露非為福。宮草明年戰血腥,當時莫向西陵哭。

窮泉相見痛蒼黃,還向官家問主王。幸免玉環逢喪亂,不須銅雀怨興亡。

自古豪華如轉轂,武安若在夏家族。愛子雖添北渚愁,外家已葬驪山足。

夜雨椒房陰火青,杜鵑啼血濯龍門。漢家伏後知同恨,止少當年董貴人。

碧殿淒涼新木拱,行人尚識昭儀塚。麥飯冬青問茂陵,斜陽蔓草埋殘壟。

昭丘松檟北風哀,南內春深擁夜來。莫奏霓裳天寶曲,景陽宮井落秋槐。

思陵長公主挽詩[编辑]

[1]

貴主徽音美,前朝簡命光。
鴻名垂遠近,哀誄著興亡。
託體皇枝貴,承休聖善祥。
母儀惟謹肅,家法在矜莊。
上苑穠桃李,瑤池小鳳凰。
鸞章青繡屣,魚笏皂羅囊。
沉燎薰爐細,流蘇寶蓋香。
禊期陪袚水,繭館助條桑。
綠綟芄蘭佩,紅螭薤葉璋。
錫封需大國,喚仗及回廊。
受冊威儀定,傳烽羽檄忙。
司輿停鹵簿,掌瑞徹珩璜。
婺宿明河澹,薇垣太白芒。
至尊憂咄吒,仁壽涕彷徨。
酈邑年方幼,瓊華齒正芳。
艱難愁付托,顛沛懼參商。
文葆憐還戲,勝衣泣未遑。
從容谘傅母,倥急詢貂璫。
傳箭聞嚴鼓,投簽見柎床。
內中縫賜甲,中旨票支糧。
使者填平朔,將軍帶護羌。
寧無一矢救,足慰兩宮望。
盜賊狐篝火,關山蟻潰防。
逍遙師逗撓,奔突寇披猖。
牙纛吹看折,梯衝舞莫當。
妖氛纏象闕,殺氣滿陳倉。
天道真蒙昧,君心顧慨慷。
割慈全國體,處變重宗潢。
胄子除華紱,家丞具亟裝。
敕須離禁闥,手為換衣裳。
社稷仇宜報,君親過勿忘。
遇人耑退讓,慎己舊行藏。
國母磨笄刺,宮娥掩袂傷。
他年標信史,同日見高皇。
元主甘從殉,君王入未央。
抽刀淩左闔,申脰就幹將。
嚏血彤闈地,橫屍紫御汪。
絕吭蘇又咽,瞑睫倦微揚。
裹褥移私第,沾胸進勺漿。
誓肌封斷骨,茹戚吮殘創。
死早隨諸妹,生猶望二王。
股肱羞魏相,肺腑恨周昌。
賊遁仍函谷,兵來豈建康。
六軍剺面慟,四海遏音喪。
故國新原廟,群臣舊奉常。
賵圭陳厭翟,題湊載轀京。
隧逼賢妃塚,山疑望子岡。
銜哀生父老,主祭失元良。
訣絕均壞土,瓢零各異方。
衣冠嬴博葬,風雨鶺鴒行。
浩劫歸空壞,浮生寄渺茫。
玉真圖下發,甲伯勸承筐。
沅水餘堯女,營丘止孟姜。
君臣今世代,甥舅即蒸嘗。
湯沐鄉亭秩,家門殿省郎。
淒涼脂粉磑,零落綺羅箱。
宅枕平津巷,街通少府牆。
晝閑偕妯娌,曉坐向姑嫜。
偶語追銅雀,無聯問柏梁。
豫遊推插柳,勝跡是梳裝。
菡萏鴛鴦扇,茱萸鸚鵡觴。
大庖南膳廠,奇卉北花房。
暖閣葫蘆錦,溫泉豆蔻湯。
雕新獅首炭,甜食虎睛糖。
壯麗成焦土,榛蕪拱白楊。
麋遊鳷鵲觀,苔沒鬥雞坊。
荀灌心惆悵,秦休誌激昂。
崩城身竟隕,填海願難償。
命也知奚憾,天乎數不臧。
累歔床簀語,即窆寢園傍。
半體先從父,遺骸始見娘。
黃泉母子痛,白骨弟兄殤。
夙昔銅駝泣,諸陵石馬荒。
三年修荇藻,一飯奠嵩邙。
寒食重來路,新阡宿草長。
溪田延黍稼,隴笛臥牛羊。
朽壤穿螻蟻,驚沙起鴰鶬。
病樗眠廢社,衰草折寒塘。
列刹皇姑寺,馱經內道場。
侍鬟稱練行,小像刻沉香。
玉座懸珠帳,金支渡法航。
少兒添畫燭,保媼伴帷堂。
露濕丹楓冷,星稀青鳥翔。
幡旌晨隱隱,鈴鉺夜鏘鏘。
控鶴攀龍馭,驂麟謁帝閶。
靈妃歌縹緲,神女笑徜徉。
苦霧迷槐市,雌霓繕建章。
歸酅思五廟,涉漠淚三湘。
柔福何慚宋,平陽可佐唐。
虞淵瞻返日,蒿裏叫飛霜。
自古遭兵擾,偏嗟擁樹傍。
魯元馳孔亟,竿季負倉黃。
漂泊悲臨海,包含恥溧陽。
本朝端閫閾,設制勝岩疆。
處順敦恭儉,時危值紀綱。
英聲超北海,雅操過東鄉。
新野墳松直,招祗祠柏蒼。
薤歌雖慘澹,汗簡自輝煌。
諡號千秋定,銘旌百祀彰。
秦簫吹斷續,楚挽哭滄浪。

盧岐嶷[编辑]

長泰盧岐嶷,嘉靖甲辰進士,終貴州按察使。初為戶部郎,與汪道昆同舍。有遺脂香油於汪者,汪問在古何云。岐嶷曰:「唐人謝賜口脂、豆澡,此二物也,宴席有糖獅象。」復問於古何云。曰:「漢光武禁猊糖,不許高大,此是也。」

王九思謝榛袁宗道[编辑]

鄠縣王九思《漢陂集自序》曰:「餘始為翰林時,詩學靡麗,文體萎弱,其後德涵獻吉導予習其易焉。獻吉改正予詩者,稿今尚在也。而文由德涵改正者尤易,然不獨餘也,惟仲默諸君子亦二先生有以發之。顧予頑鈍,不能勉副其意,故今老且朽矣,而於所習詩若文者竟亦無所得焉,是則可恨也。」

謝榛詩家直說曰:「作詩勿自滿,若識者詆訶,則易之。雖盛唐名家亦有罅隙,所謂瑜不掩瑕是也。已成家數,有疵易露;家數未成,有疵難評。」

袁宗道曰:「時有古今,詩言亦有古今。今人所詫為奇字奧句,安知非古之街談巷語耶?《方言》謂楚人稱好曰黨、稱慧曰隨、稱跳曰<span style="color: red; border: 1px solid red; BACKGROUND: pink" title="析">、稱取曰梴。予生長楚國,未聞此言。今語異古,此亦一證。故《史記》、《五帝三王紀》改古語從今字者甚多。疇改為誰、俾為使、格奸為至奸、厥田厥賦為其田其賦,不可勝紀。左氏去古不遠,然《傳》中字句未嘗肖書也。司馬去左亦不遠,然《史記》句字亦未嘗肖左也。今日逆數前漢,不知幾千年遠矣。自司馬不能同於左氏,而今日乃欲兼同司馬,不亦謬乎?空同諸文尚多己意,紀事述情往往逼其真。尤可取者,地名官銜俱因時制。今卻嫌時制不文,取秦漢名銜以文之,觀者若不檢《一統志》幾不識為何鄉貫矣。且文之佳惡,不在地名官銜也。」

失婢詩[编辑]

槜李陳詩教和唐人《失婢詩》集句:

楚客停橈欲問誰(顧況)
流鶯上下燕參差(李商隱)
春柳不閉葳蕤鎖(韓翃)
長路多逢輕薄兒(耿湋)
應為能歌係仙席(鄭穀)
只緣有恨在新詩(步非煙)
今朝繞郭花容遍(李涉)
別有傳心事豈知(白居易)

廣孝錄[编辑]

邑人周珽青羊善畫葡萄,晚輯《廣孝錄》若干卷。弘光乙酉夏疾篤,夢人語以待《廣孝錄》成,遂甦。亂時失其二卷,後年卒。

續哀江南賦[编辑]

嘉興沈世涵作《續哀江南賦》,有序:

粵以甲申之三月,盜弄乾樞,神器無主,帝既醉於鈞天,人或腥於毳幕。中興道銷,窮於三檀,厄運之極,古今未有。歌台走麋鹿之跡,過市盡鬢鉗之客。晨看旅雁,辭玉塞而凝雲。夜等銅仙,望秋城而泫雨。昔士衡入洛之日,仲宣登樓之年,並在亂離,咸有著述。謝朓釣渚之賦,思江海之無波。潘嶽關中之詩,憫荊榛之載道。雖復顰輸浣女,步愧瑟人,盛衰之感,同斯來軫。誰非秦地空想桃花,詎有商岩遙尋芝草。冰魚未絕,徒懷挾□之心。蟄燕猶蘇,不謝雕梁之憶。鐵鎖既沉,木葉再落,興言往吊,追賦斯篇。日月如馳,人間何世?夷門日冷,魏市成墟,易水風悲,秦築罷擊。惟雪衣之委羽,曾侍先皇。若供奉之捐生,堪羞朝士。兼年累月,悵切南冠,飲恨吞聲,私修漢臘。蓴羹秋滿,柳箭春搖,恐菊水無延歲之方,桑滄非可俟之晷。夫霸孫啟祚,尚揚赤壁之靈。弱宋遺都,猶報朱仙之捷。亦各控帶數州,綱紀百載。豈有蘆{牌}荻茷,竟浦浮江,代馬胡靴,淩波湔水。烏孫千騎控淮水而鳴弦,翟泉雙鵝指吳都而扇翼。五陵冠舄,邈矣華風。萬里縵纓,此焉戎俗。二三俊乂,徒懷死衛乘輿之心。百萬義師,竟少固我藩籬之具。豈昔之龍盤虎踞者,佳氣盡於此耶?是知崖山執節,終靡信國之旗,大海揚波,必覆張侯之艇。天意人事,不禁臨風喟愴者已。世涵山雌辨色,將遠謝乎樊籠。爰居避風,曾何情乎鍾鼓。豈希黃絹之題,聊比嫠緯之恤。文博之枕流涑石,竊有誌焉。子山之垂露湧泉,瞠乎後也。

賦曰:臨江皋以四望兮,氣紆結而懷憂。伊天步之艱難兮,神悅悅而凝愁。昔高後之作京兮,實祚土於鍾丘。控方塘之白水兮,枕震澤之清流。封狼胥以為鎮兮,琛沒羽而為州。湛盧宵飛而吳定兮,樓船朝濟而漢謳。數軍實於長洲之苑,饗戎旅於武昌之樓。黃旗雨轉,紫蓋雲浮,剪桐珪以錫燕,更奕葉而遷幽。於樂都之麗康兮,乃陪服於南留。華實遍野,紅粟方舟。引陂泉而滋灌注兮,指翼軫而帶女牛。歷三百而無事兮,不識夫鮫函之與屬鏤。雖有祿被之媒孽,萑蒲之嘯聚,不旋踵而夷囚。於是士女遊冶,族姓係富,玉樹挺於王謝,朱輪侔於顧陸。老成奕世,典型似續,銘勒燕然,旌懸月窟。烽火息於漁陽兮,貢葡萄與天馬。時既泰而將屯,人娛安而忘苦,家築夏后之臺,戶涉周王之圃。鳥囀迭歌,花穠雪舞。風流清談而炫名,卿尹黨鉤而造禍。武帳絕韜於龍豹,文弦罷奏於鄒魯。腥鮑燦而是求兮,白馬沉而何補?既而燕廈將焚,魚鼎日沸,閭左有揭竿之呼,嚴關無折柳之蔽。天子方履端門而御平臺,召百官而延多士,期弱草之淩勁風,假乖螭以行淫雨。請纓則終軍,彈劍則馬武,出玉關而論兵,晏蘭池而旁午。空杼軸於二東兮,猶呼庚而未止。爾乃宮鳴野雉,星落天狐。夏箭不能殪仙芝之靈,秦鐵不能禁驪山之徒。彼小醜之馮陵,固蔓延而滋多。逞其鴟梟之性,鼓其鯨鯢之濤。野煙炊斷,白骨丘枯。一二秉鈞,握樞之佐,方留賊以自固。曾莫肯兮焦慮而殷圖,墨吏熬其骨,殘兵密於篦,虺毒吹熾,豺牙橫厲。黃巾大呼,銅馬如蟻。戟已及於觀門,群工猶侯第而夜嬉。橋山之弓不歸,茂陵之碗日出。草木為之飲血,神人於焉雪涕。江表藉司馬之靈,奉神皇之胤。值天地之睢刺,畫江淮而宅鼎。四海喁喁,臻響屬影。詠南音之顧懷兮,顧睹中興而昭淑景。帝不悔亡,淫荒是逞,金鞭未收於傳舍,鐵杖已投於晏寢。方采佳麗以實椒宮,構迎風以連結綺。元宰無東山之望,牧伯非睢陽之擬。第鼠首而蠅營矣,恣苞苴而成水火。地坼天崩,鼓臥旗仆。鬼同謀於曹社,帝醉錫以秦土。翳上將之披猖,各飛揚而跋扈。既主器之沉淪,乃不恥乎降北。單于置酒而長圍,截橫江而竟渡,立馬於吳山之顛射麋於蘇台之滸。羨靖國之捐軀,獨名存而禍酷。爰有河橋魏將之符,關路田文之客,拭玉張旃,尋盟許國。思坐觀於時變,亮國仇而莫塞。青龍之艦未浮,飛燕之舟□□。喟魚甲之潛去,聞鶴唳而不得。閩胄空懸,浙鉤寡色。日冉冉而虛逝兮,思搴掌而弗釋。糺冤心以為纕兮,編愁苦以為臆。奚我逢此厄辰兮,刻著誌之靡適。掩柴藋之荒扉兮,浮雲憯而送日。服縵纓而椎結兮,別無虯龍之與螾螘。於是胡風曉白,清笳夜驚,控弦洞庭之浦,校陣彭蠡之陰。餘艎煙散,□□□□。戈既揮於漢皋,守無聞於壽春。精衛啣石而遇矢,文鰩夜飛而觸兵。曩時冠帶衣履之俗,莫不輸金繒於穹帳。謝簪笏於龍庭,遙瞻巫岫,極目海陵。荒台月寂,古榭風平,馳鳴春草,駱汗芳葵。書盡灰於秦劫,劍已化於豐城。若乃金柯霞震,矞葉雲靡。別豔姬於楚幄,墜寶玦於城隅。悲有雍門之瑟,客無報韓之錐。玉笛碎而人往,雉裘委而身麋。溘朝露以同盡,積為怨而難舒。至如李陵窮幕,王衍排牆,吊影奪魄,名隕心愴,慚麈尾之刻玉,羞雁足之裂纕。求牽犬兮故里,詠落月兮北梁。華榱雲覆,金穴何常。顧白日以無色,入修夜之不揚。若夫二京學士,五都遊子,脫略公卿,跌宕文史。驅征馬而不前,傷搖風之四起。似輕絮之颺絲,類弱鱗之失水。鬱青霞之奇誌,獨怏抑而誰語?況復君涉江波,妾溯交湖。望子琴而不返兮,放子去而煩多。哀拍留聲於文姬,新箏寫恨於羅敷。紫台夢香,江南草枯。感別離之萬狀,淒雨散而煙哀。更有孤臣危涕,烈士墜心,屍懸馬革,血灑乘塵。霜張其志,日貫其精。厲勁節於歲寒,守如石之筠貞。慕嵇卞之遐躅,渺翩翩而結纓。彼闔門之殉死,實鐵中之錚錚。原金陵之始禍,蓋蕭牆之內起。上遊懼楚甲之乘,天塹遂胡馬之濟。十五國之亡忽焉,十六王之宗不祀。漢老想司隸之儀,南人望壽皇之址。痛麥秀於殷虛,泣山河之異志。朔弓如月兮心膽寒,朔刀凝雪兮骨肉凜。 □□□殤魂遊於鳳凰之台。鬼火亂於瀟湘之渚。蒼雲則七量合圍,海潮則三日不至。歎東舟之已膠,何南風之不競?雖復荊有七澤,揚沮三江,曾無淝水之捷,屢效石頭之降。河方堅而騎斷,楫未擊而雞荒。冤霜暑落,憤水秋長。天之所廢,其何以昌。昔天下之一家,倚東南之藩蔽。自付托之庸邪,舉江淮而全棄。信辭鄉而哀賦兮,機入洛而榮著。聊儃佪以娛憂兮,觀江南之變態。

補豔骨行(殳京作)[编辑]

至元初,江浙平章阿魯隻班子婦以亂死,歸骨於其鄉西湖。北山僧黃龍老人作《豔骨行》。事載邵衣聞《臨安雜志》中。今其辭亡矣,嘉善殳京補之,留山中以貽好事者。

彩珠天下墜,華月掌上珍。萬里陰山雪,一枝瓊樹春。陰山直北飛蓬逐,海上迤東晴沙蹴。烏孫公主戀玉門,漢家明妃厭金屋。麗人獨立穹盧地,深閨長養旃裘族。名花寶幄白畫寒,異香錦幕清夜燠。長白山頭瑤蓽暉,鴨綠江口蜻蜓飛。閼氏妒得泣不得,秦皇求仙祠未歸。朝辭名王聘,莫卻翕侯婚。膏發明璫潤,慵珠暗袖溫。門庭設蘭扈,壁戶塗椒蕊。屏□映於飛,窗選中連理。簫弄未離秦,鵲填初度水。一雙翠羽鳴,三五金波始。翠羽金波夜復朝,銀笙錦瑟曉連宵。吳宮鬥草吹香佩,魏苑彈棋拂畫綃。千金買舞青衣笑,百琲歌征小史妖。嬌歌豐舞歡不足,握槊藏鉤戲相促。填門車馬多貴臣,綠鞲丹崛座上賓。記與客語試公子,罷就婦飲真天人。盈盈天街北,皎皎婺女津。一朝甌腸秋風起,十萬控弦紫電指。將軍開府浙江頭,夫婿承恩官舍裏。攜家迢迢入蕭關,金仆如抽璧玉弓。鳳子冠搖碧條脫,龍媒韉煖青連環。南國征書棘,西園宴賞開。園中桃李鬥春妍,湖上清明放鷂天。寶馬香過煙岫寺,錦帆花出畫橋船。歸來明月蓮花炬,醉照華堂《燕子箋》。夢中小小不知愁,畫裏真真自起樓。紅豆新聲翻觱栗,青琴素手劈箜篌。辟塵龍女拂,照骨戚姬區。橫波賭射嬌分,蹙翠爭驍泥占骰。長夏成陰綠樹好,瑤階手種宜男草。侍兒私語記紅潮,入月停煎賀房老。玉杯金碗索郎持,繡闥珠屏不自支。水晶菡萏葡萄夜,玳瑁梧桐橘柚時。嗔啼瓶怒重無聊,鳳□熊走空相嬌。自茲臥起如翻水,遂令服食同迥飆。初就增城館,末整政君翹。冰桃雪汁琉璃饣豐,火棗霞漿琥珀碗。西池王母核仙書,南嶽夫人降鳳車。鳳車何葳蕤,雲敖正杳冥。瀛海風泠泠,聚窟香炯炯。溫明秘器賜東園,南方楯甲寵魚軒。雪肪紫錦桃花洞,玉匣珠襦青鳥幡。青鳥青珠照青閣,桃花桃浪吊桃箔。鴻都道士訪太真,上林神君見宛若。南枝越鳥啼,北風代馬嘶。紅顏一旦化旅魂,國俗由來重歸國。六丁朝煉形,三官夜考魄。玉棺啟視儼明妝,丹唇含笑露幽芳。芝焚蕙剪燮蘭薪,鶴馭螭飛賀鳳轔。鎖子九霄煙,磨尼五色露。金膏百和拾空青,錦疊千雙陳寶璐。大招遙返塞北山,選日發引江南路。傾城靺鞈盡貂蟬,導馬貔貅盡鼓簫。碧雲車灑神靈雨,素奈花簪士女髫。輕梁復經梁,渡灤復渡遼。遼山坌水歷平原,罽帳毳廬扶驕馬。已矣哉,魂歸來。雪磧晨寄穴,冰天夕築台。風姨掩袂慟,月姐濕纓哀。服匿承肌酪,留犁薦乳酪。珠琲酬送使,繒彩齎輿台。黃金千百鎰,都護跨驄回。


彤管[编辑]

孝慈高皇后無子[编辑]

孝陵享殿,太祖高皇帝、高皇后,南向。左;淑妃李氏生懿文皇太子、秦湣王、晉恭王,次皇□妃□氏生楚王、魯王、代王、郢王、齊王、穀王、唐王、伊王、潭王,又次皇貴妃□氏生相王、肅王、韓王、沈王,又次皇貴人□氏生遼王,又次皇美人□氏生寧王、安王,俱東列。碩妃生成祖文皇帝,獨西列。見《南京大常寺志》。孝陵閹人俱云孝慈高皇后無子,具如《志》中。而王弇洲先生最博核,其《別集》、《同姓諸王表》自懿文、成祖外,秦湣王(樉)、晉恭王罔)周定王(橚)俱母高皇后,楚昭王(楨)母昭敬太充妃胡氏。齊庶人(榑)母定妃達氏,潭王(梓)俱達氏出。趙王(杞)母□氏,魯荒王(檀)母寧妃郭氏,蜀獻王(椿)、代簡王(桂)、穀庶人(橞),俱母惠妃郭氏。湘獻王(柏)母順妃胡氏,肅莊王(楧)母□妃邱氏,遼簡王(植)母□妃韓氏,慶靖王(栴)母□妃餘氏,寧獻王(權)母□妃楊氏,岷莊王(梗)母□妃周氏,韓憲王(松)母□妃周氏,沈簡王(模)母賁妃趙氏,安惠王(楹)母□妃□氏,唐定王(桓)母賢妃李氏,郢靖王(棟)母惠妃劉氏,伊厲王(彝)母麗妃葛氏。《吾學編》諸書俱同,抑未考《南太常志》耶?享殿配位出自宸斷,相傳必有確據故《志》之不少諱。而微與《玉牒》牴牾,誠不知其解。或曰《宋史》杜太后生邕王光濟、太祖、太宗、秦王廷美、夔王光讚。而《廷美傳》云「母陳國夫人耿氏」,非杜太后也。鳲鳩之德,均愛七子,可以知高皇后矣。而高皇后無子,何諱他王母?以諸書及太常寺之《志》較之,多不合,楚魯代郢齊穀唐伊譚九王同母亦奇。高皇后遺履藏奉先殿,修□寸,組雙鳳,首綴大珠。歲六月六日曝之。

女官黃惟德,南海人,洪武廿年選入宮,命為司寶。初名陳妹,永樂初賜今名,信任益隆。宣德七年乞骸南歸,皇太后命留,又為詩賜之:「皇明列聖御寰宇,偉烈宏謨冠千古。重惟仁化本家邦,內廷百職需賢良。谘爾惟德女中士,自少從容知禮義。一從應召入皇宮,夙夜孜孜勤乃事。昔時黑髮今如霜,歲月悠悠老將至。九重聖主天地仁,欲使萬物同陽春。體茲德意賜歸去,乃心感激情忻忻。嶺海迢遞千萬里,潞河宮棹春風裏。賜衣宮錦溢光輝,親戚相迎人摠喜。喜爾富貴歸故鄉,我心念爾恒不忘。彩筆題詩意難盡,目極天南去雁翔。」其侄女即大學士梁儲母也,亦累贈至一品夫人。

同時有葉女官者,番禺人,少有淑質,通《列女傳》。洪武廿四年聞其孝敬,選入宮,擢為女官。因召其父碧山、弟祖道詣闕,賜宴,俱授錦衣衛鎮撫,賚以幣,復其家。

又有王司彩者,番禺人,永樂二年選入宮為女官。時年少,權妃方見幸,特推同輦之愛,固辭曰:「臣妾嫠婦也,安敢充下陳哉?」上重之,從其意。司彩有文學,能詩。蓋宋昭容之流,而持操過之。所作宮詞,至今人猶傳誦。

洪武廿年詔選民間淑女入宮,分司六尚。番禺陳二妹,字瑞貞仲裕女也,貌端莊,為焉入見,使並六尚事。陳善六書,曉大義,精女工,嬪嬙皆師事之,人稱為「女中君子」。二十四年命為司彩,賜歸省,仍給祿,眷甚。歸家閨範嚴肅,人罕見其面。有司候饋,皆辭卻之。文皇即位,以司彩熟知典故,召復原職。年四十,以病終於官,遣中使護喪歸葬。

永樂中,賢妃權氏、順妃任氏、昭儀李氏、婕妤呂氏、美人崔氏,俱朝鮮國王李芳遠所進。權妃穠粹善吹玉簫,見幸。永樂八年從征還,至臨城薨,諡「恭獻」。芳遠驛送妃父永均至,食光祿大夫祿,尋遣歸。正德中卒,白金米布,賻賜有加。權氏薨後司彩王氏作宮詞:「瓊花移入大明宮,旖旎濃香韻晚風。贏得君王留步輦,玉簫嘹亮月明中。」蓋指權妃也。

安妃姚氏[编辑]

憲廟安妃姚氏,嘉興人。家貧習絣糸辟貿市,目無忤視。嘗盥,見靧水中有日月雲霞五色扇夾侍,甚怪之。應選入宮,髪素種種不盈尺,登舟過平望,一夕髪長委地。今地名曰「八尺」。後進位安妃,生壽王。妃弟福圓拜錦衣衛指揮同知。子錦、孫承勳,累蔭千戶(《嘉興府志》)。今秀水太子太保工部尚書姚思仁,即姚妃後。按宋陸遊《入蜀記》:過平望二十里曰八尺,則前說殊謬,且麗人之選法必應圖,玄夷之髪,其光可鑒,安事種種為也。

宮人戴氏書[编辑]

戴氏湯溪人,選侍坤寧宮,三見御。弘治十年,太監甯(某)來縣,宮人手書寄問母弟安否,離別思憶之情,淒然滿紙。今其書具存,並有宮中小畫等物。(《湯溪縣志》)

沈瓊蓮[编辑]

弘治間女學士沈瓊蓮,字瑩中,烏程人。寄兄詩:「疏明星斗夜珊珊,玉貌花容列女官。風遞鳳凰天樂近,雪殘鳷鵲曉樓寒。昭儀引駕臨丹扆,尚寢薰衣爇紫檀。肅肅六宮懸象魏,春風前殿想鳴鸞。」又宮詞十首:

香霧濛濛罩碧窗,青燈的的燦銀缸。內人何處教吹管,驚起庭前鶴一雙。

倦把青絨繡紫紗,閣針時復卜燈花。明朝天後長生誕,可有恩波遍及麽。

豆蔻花封小字緘,寄聲千里落雲帆。一春從不尋芳去,高疊香羅舊賜衫。

天子龍樓瞥見妝,芙蓉圍殿試羅裳。水風涼好向西坐,專把書經教小王。

曉臨鸞鏡整梳妝,高髻斬新一尺長。花影鎖窗人下直,開籠自放雪衣娘。

明窗棐幾淨爐熏,開閱仙書小篆文。晝永簾垂春寂寂,碧桃花映石榴裙。

海東青放渡遼煙,天上群鵝得自專。敕諭鷹房高索價,聖王廿載絕遊畋。

御柳青青燕子愁,萬條齊水弄春柔。東風不與閑人贈,誰去江南水上洲?

尚儀引見近龍床,御筆親題墨沈香。幸得唱名居第一,沐恩舞蹈謝君王。

翠絲蟠袖紫羅繻,偷把黃金小帶舒。中使傳宣光祿宴,內家學士作新除。

右沈氏《董穀碧裏雜存》載。其一云《送弟溥》,又誤為周氏。《吳興藝文補》載藝文八首。

恭恪惠榮和靖皇貴妃鄭氏[编辑]

鄭貴妃父承憲,貧甚,以女許孝廉某為妾。臨別悲慟,孝廉閔之遣還,不責聘。鄭感甚,脫隻履予孝廉,矢報。已入宮,大得幸。念前事,忘其名,命小璫售隻履於市,索值若干,無應者。時孝廉計偕,聞而往,合其履。妃泣告於上:「非若人,妾不及執巾櫛矣。」亡何,孝廉謁選得善地,歷□□鹽運使(張道浚說)。貴妃生福王(常洵),有如意之愛。上書其名於金盒,屬妃藏之,約他日東宮之征也。辛丑十月,皇后子受冊東宮,貴妃不懌,持盒泣訴。上啟之,書字皆蝕,歎曰「此天也」。(錢塞庵相國說)

端氏[编辑]

天啟初選宮,南都以於氏、端氏應,並入內。偶啖麵,端氏一箸,於氏再箸,嫌其失儀,出之。於氏尤妍麗。

孝節貞肅恭莊毅烈皇后周氏[编辑]

周皇后父奎,寓京師。奎微時,寄食為人筦庫,元配生子鑒,繼丁氏生子某某及后。后蔭中宮,以鑒從長,不許。初信王選婚,終安布素,維得袨服。念其父貧輒資之,初不意關雎之詠也。既信邸入正大位,后生東宮及定王,貴妃田氏生永王、悼靈王。貴妃漸寵,謀奪嫡。一日永和宮婢□□於金狻猊下誤觸定王,(田氏居永和宮)中宮弗善也。上嘗召貴妃,妃例御鳳輿,小璫舁之。是日舁以宮婢,上問故,曰「小璫多恣肆無狀」。問其實,曰「聞坤寧宮小璫狎宮婢,故遠之耳。」 上色動,即搜其處,大得狎具。蓋宮人各侶其璫,所謂「對兒」也。上驟怒,立譴諸小璫。司禮太監□□請少寬之,如三殿下何?小璫某年十八,美姿制,時俾中宮命於外家,幸不值。中宮因懟恨成疾嘔血。有老宮人謂曰:「田氏宮中獨無對兒乎?亦可搜也。」果大得狎具,上疑始釋。都督田弘遇聞之大恐,嗾貴妃上章引咎。上意解,令省愆,例閉中門,從旁出,且以章示中宮,示無嫌也。其章出御史湖南劉興祥筆,蓋弘遇所囑云。貴妃省衍亦屢矣。壬午貴妃薨,明春弘遇進其少女年十三,見寵。欲即進對,司禮太監某言「貴妃以選入,非外進也」,乃止。賜珠簾等有差。亂後走天津,珠簾猶存,今為朝士某妾。

崇禎庚辰,上因皇五子之變,特命各郡縣崇祀九天仙母廟。

以上俱宮闈。

孺人范氏[编辑]

《臨江府志》:范氏清江人,博通經史,洪武初召為女使,授孺人,為宮中姆師。一日高皇問前代何後最賢、家法何代最正。對曰:「惟趙宋諸後多賢,家法最正。」命錄進,更誦聽之。凡降內制,多范為定。詔賜歸,老於家。

翁氏女女師[编辑]

普江御史翁慶,巡按四川,不避權貴。又敕往武當山獻玄武神眼珠,賜一品服。亡何,坐累下獄。慶無子,長女詣闕上書請代,仁孝皇后召入宮,留之三月,為宮中女師,人以比緹縈。

林淑圓[编辑]

莆田林淑圓,按察使林時之女。時觀政刑部,坐累下獄,發北京營建。淑圓年七歲,擊登聞鼓訴冤。仁廟監國,矜其幼,飯之,釋時。從任陝西,刲左臂和粥愈母疾。長嫁西安左衛指揮使費銘,年七十。

妙錦皇姑[编辑]

徐中山達第三女妙錦,文皇帝欲娶為繼后,女不可。因不嫁人,為尼。嘗論革除事,謂「建文君當坐殿上,以待燕王至,苟不讓則死之,何必自焚竄?」每語遜國事,未嘗不痛哭也。

玄君[编辑]

正一真人張氏母、妻,封玄君。

何夫人紫金掠[编辑]

左軍左都督何文輝夫人豐氏,嘗入內,呼為「媳婦」。賜紫金掠一個、玉響杯一隻、玉掠髮釵一副,至今為家寶。紫金掠溫潤水,蛇毒,將此掠水解毒。(《黔記》)文輝子儀,□□衛指揮使。

郭真順[编辑]

郭真順,潮陽人,適周伯玉。明初,官兵下嶺南,指揮俞良輔征諸寨未下者。伯玉居溪頭寨,真順遮道上詩良輔曰:「將軍開國之武臣,早附鳳翼攀龍鱗。煙雲慘淡蔽九野,半夜出捧扶桑輪。前年領兵下南粵,眼底群雄盡流血。馬蹄帶得淮河水,灑向江南作晴雪。潮陽僻在南海濱,十載不斷干戈塵。客星移處萬里外,天子太念遐方民。將軍高名邁千古,五方健兒猛如虎。輕裘緩轡踏地來,不減襄陽晉羊祜。此時特奉明主恩,金印斗大龜龍文。大開藩衛製方面,期以忠義酬明君。宣威布德民大悅,把菜一莖誰能奪?黃犢春耕萬壟雲,氂龍夜臥千秋月。去歲壺陽戍守時,下車愛民如愛兒。壺山蒼蒼壺水碧,父老至今歌詠之。欲為將軍紀勒績,天家自有麒麟筆。願為壺民歌太平,磨崖勒盡韓山石。」良輔覽詩大悅,一寨得全。

金濂出妻[编辑]

戶部尚書金濂,妻董氏。永樂七年,妻兄董英瞰其在學讀書,盜其家物。後濂聞知,搜得出官,械英決罪,妻亦遣嫁。

會稽范氏二女[编辑]

會稽范氏二女,居賀家湖,正統七年生,好讀書。姊適江氏,匝月而寡。次許傅氏,傅夭。二女守志別業,垣圍其室,並田十畝。種獲有時,父率傭以入,否則閉戶相對,引溝灌田,凡三十年。共卜葬止水墩,以遺產祠之。今過者遺穢輒得崇。(《會稽縣志》)

項襄毅胡婦[编辑]

項襄毅大司馬忠,初以刑部員外郎從駕土木,陷胡中飼馬。與胡婦善,挾而南,走四晝夜食盡。胡婦度不兩活,乃並糧自殺,項得入宣府。後祀婦家廟。

婦人生須[编辑]

弘治六年某月,應山人張本華婦崔氏生須,長三寸。見《實錄》。

嘉靖癸丑,青浦𩴂<鬼因>鎮有婦人忽生髭須。時縣差以事攝其夫,從壁間窺之,以為男也。夫亦無獲,攜婦以歸,邑市聚觀甚眾。明年遂有倭變。(《青浦縣志》)

萬曆二十一年,嘉興包彥平館華亭佘塘宋氏。其鄰侍姬須長五六寸,二十餘莖,時年六十。自三十三歲始生須,拔去仍出,至五十歲而止。(《包彥平集》)

女化男[编辑]

正德七年,平涼府太平橋下女子高四姐,僦予故廬居,化為男子,生鬚,名高雷,今六十餘,有二子。(趙時春《平涼府志》)

崇禎戊辰,華亭莫氏女化為男子,遂儒服裹巾。庚午,嘉興屠用明見於陳眉公座上,既去,眉公指之曰「此即莫氏女變男者」。

貞女節婦解[编辑]

淨寧州曹氏,聘於王守仁,未嫁而守仁死,曹氏聞之,慟哭不食,遂縊死。趙中丞時春駁曰:「在家從父,女與未婚之夫胡死哉?自經溝瀆耳。」作《貞女節婦解》:

未娶曰士,未嫁曰女。士納采,女家受之,氏名通焉曰聘,未有夫婦也。士奠雁,女家受之,父命之東階,母命之帷。庶母及門內施鞶,申之以父母之命,姆奉登車。士御輪焉,先歸而待諸里門,至則揖之入。共牢而食,合巹而酳,成婚禮焉。故曰夫婦,始易士女、之名也。婚,昏也。陰陽交際之時,人道生焉,是同生死,故婦從一而終曰節也。聘而未嫁,非婚也,女非婦也。待母而行,行不逾國,以順父母,故曰貞。貞者,順正而固也,女德也。故婚姻之禮不備,則貞女不行,行則非貞矣。士未迎,父母未命,姻弗待也,而奔以哭士而事其親,於律無服而強持服。聞哀生於情,情生於禮。此之何禮,而於士何情也?不備禮而行謂之奔,褒奔婦則逆義,違親命則傷孝,是宜為國大禁。今取之而與節婦同論,甚非禮也。故曰大不可。」

按,浚穀先生持倫太苛,予傷曹氏之志。語曰「陷水可脫,陷文不活。」特錄其文以告淑媛,毋俾曹氏重枉也。

葬婢再生[编辑]

嘉靖初,南充劉氏婢麼女,父嬖之。母妒,臨葬推入之。三年後葬母開穴,麼女伏棺上不死。出言與其父處如恒,特若夢中,無少苦。

張安人柩白花[编辑]

泉州張守化贈君婦陳安人卒,棺之前和發白花,重樓數朵,高大可半尺,香如蓮。

韓烈婦[编辑]

萬曆庚寅五月癸亥,德州韓承業婦王氏殉節。初承業沒,戊子孟夏誓殉之,七日不食,姑強之食糜。遂絕鹽茹,每晨哭,燃香誦佛不絕聲。居二載,忽治葬,留偈幾上,趺坐室左,戒人無近。俄口出火下垂,色白如輕雲,鼻流玉筋。良久火遍體,金色焰至數丈,光達十里。而香火盡,遺骨如生,所坐土結蓮花千朵。事聞撫按,為立祠表門。

秦昭奴[编辑]

定遠合肥間有亭曰響道。旅店之東房,萬曆末秦昭奴題詩二首。序曰:妾本燕人,幼依表兄李內官處撫育教訓,頗習詩史。年十八,嫁為江南士人側室,雖愛有所鍾,而分製於嫡。春燈秋月,獨宿多愁。長途旅館,孤衾更慘。夜深滴淚,和墨成吟,亦以寫斯幽怨云爾。

逐日一程又一程,風沙拂面鬢雲輕。鴛鴦有伴非吾伴,愁向孤衾數漏聲。(其一)日日長途馬上塵,佳人薄命怨青春。小星千古稱賢淑,坐對寒衾淚滿巾。(其二)後書「秦昭奴記,時某年月日也。」跋曰:「昔王昭君適胡,曹大家能文而寡。妾文不逮曹,而境未適胡。而有夫無夫,咫尺胡越,意頗似之。用取小字,以識深愁。後之文人君子倘憐而表章之,君施惠不酬,妾感且不朽。昭奴又記。」(熊人霖《南榮集》)

陳氏遣荒詩[编辑]

萬曆戊子,金陵嫠婦陳氏作《遣荒詩》:「年來水旱作災屯,疾疫家家盡掩門。兒女莫嫌全食粥,眼前不死亦天恩。」

吳江張烈婦[编辑]

吳江諸生張士柏,娶沙溪陳俊女。士柏夭,遺女三歲。其兄士松利婦產,以鄉人徐洪義子張程字之,婦不聽。乙亥十二月既朔,群黨夜突入,脅婦往。死拒之,不克。士柏從孫女故適徐氏,因迎於家。越六日,陳訴縣侯德清章日炌,日炌杖其媒。徐洪以婦爭之,強刑其指,拳曲不受。遂圄婦,謂在徐洪宅連夕無可白也。已婦出獄忿甚,丙子三月訴按臺,不得理。四月既朔訴鹺台於松江,鹺台欲下吳江令,婦計迫,即自刎。郡人義之,厝東禪寺旁,道祭相望。日介竟憂死,徐洪等各伏罪。

錢塘劉氏女[编辑]

錢塘江滸劉元輔女,字諸生吳嘉諫,未行,年十九。夜嘗度簫,鄰人張阿官故亡賴,聞聲依和又。偵女貌,夜躍上樓,穴窗逼女。女大呼賊,元輔驚起,縶阿官髡之。未及旦,阿官兄子養忠知其故,糾黨斬門,且鳴金號於眾曰「元輔寔以女倀,而又阱之。」女聞之大恚,自經。訟於郡守光山劉夢謙,而阿官謀於訟師丁玉蘭,賂元輔以女承汙,則罪不死。郡守疑之,陰訪其女故潔,得元輔私狀,阿官論如律。初嘉諫吊其女,剃眉投孟水中不散,謂處子也,拊屍大慟。而丁玉蘭忽晝見女,自搏叩頭立死。上虞倪尚書元璐傳劉氏,不言善簫。

命婦能詩[编辑]

福清林鴻,官膳部郎中。婦朱氏能詩,嘗作詩勖鴻。年十九卒,鴻終身不娶。

仁和陳德懿,南康守敏政女,適都御史李昂。通達往典,尤工詩詞,有集四卷。

當塗鄒賽貞,國子監丞濮□婦,封孺人。博學能詩,有《士齋集》三卷。子韶,弘治丙辰進士,官編修。

仁和楊文纚,工部員外郎應獬女,為作姚孫升繼室,能詩。子鋌,編修。誥封夫人,詩稿附《文恪公集》行世。

武定橋烈婦。永樂初誅建文遺臣,以妻女發教坊,配象奴。有一婦題詩帶間,赴武定橋河死。詩曰:「不忍將身配象奴,手提麥飯祭亡夫。今朝武定橋頭死,要使清風滿帝都。」或云此松江謝氏婦也。

華亭王鳳嫻,進士張本嘉妻。本嘉知宜春卒官,艱辛自誓,撫其子汝開舉於鄉,為懷慶同知,封孺人。有《焚餘草》、《雙燕遺音》行世。上元倪嶽冢宰婦□氏,有《□□集》。

翰林陳沂繼室馬間卿,能詩,書法蘇長公,善山水,白描橫幅。年近八旬,不廢吟詠。有《芝居集》。

楚女畹蘭,和新嘉驛女子詩二首:「驛舍題詩今尚存,斷煙荒草鎖重門。多情況有千秋月,夜夜牆頭照墨痕。碎璧沉珠最可憐,牆頭題恨墨猶鮮。妖魂欲問歸何處,不化鴛鴦化杜鵑。」

鄞縣陳束,官河南提學副使。婦董氏,少宰玘之女,能詩。凡後岡稿成,轉共評定。今董氏詩不傳。

吳江沈宜修,字宛君,副使沈克之女,工部郎中葉紹袁妻。生三女,仲季蕙綢、小鸞,並嫻文墨。中庭之詠,不減謝家,嬌女之篇,有逾左氏。二女並未字而夭,宜修亦蚤世。紹袁彙所著,曰《午夢堂集》行世。

吳縣范允臨,官福建參議。婦徐嬡,字小淑,工詩文,有《絡緯集》。

三水文氏,翔鳳之姊,適葛氏。有《君子亭詩賦》三百餘首,手鈔書六十卷。少寡,自誓作《九騷》九篇,詞義典雅,稱其風烈。文翔鳳婦武氏,粗識字,翔鳳稱其能詩,有《文武合刻》。武恭人沒,繼鄧氏。翔鳳齒渝艾,婚夕,翔鳳大書「顛鸞倒鳳」於室中。鄧氏能詩,甲戌翔鳳得風疾,壬午春卒。甲申鄧氏事李自成,今沒入范文程家。

麻城王銍龍,御史鳳韶女,適劉守蒙十一年,守蒙夭。忍死事姑,誓不逾國。父疾篤,欲見之,不歸寧也。少讀書過目輒誦,老而詩益工。年七十九,目不見字,猶使甥輩讀書,坐側聽之。李贄倡龍潭庵,高談佛乘,風動四方,銍龍獨不往。欲索寸劄酬答,亦不許。其《春日詩》:「桃花暮雨煙中閣,燕子春風月下樓。幽閨永夜燈前淚,孤枕頻年夢裏愁。」《秋月詩》:「霜飛衾薄紅棉冷,雲斂天高綠樹寒。」《病起詩》:「對鏡面黃如菜色,看書目眩似花生。」

海寧朱淑貞,尚寶卿祚之女,適周濟,官光澤教諭。幼聰穎,博極群書。年八十卒,有《靜庵集》十卷。

桐城張秉文,官山東布政使。婦方孟式,字如耀,能詩。庚辰濟南陷,乘文死之,孟式投池中以殉。少讀書,有婦德。有《紉蘭閣前後集》八卷。

鄞縣金文貞,適王□□。子登進士,官副都御史,封太淑人。有《蘭莊詩集》。漳浦黃道周,官禮部尚書。婦蔡氏,工文翰。

朝邑屈安人,適韓邦靖,詩文唱和如良友。邦靖早世,安人後十四年而沒,有女上書康海乞敘其母詩,從之。

女士[编辑]

太倉薄少君,庠生沈承妻。承有雋才而夭,少君哭詩百首。逾年值忌辰,酹酒一慟而絕。

天台貢士裘致中妻潘氏,號碧天道人,有《碧天稿》。其《題桃源洞》曰:「千年老樹萬年山,洞口仙娥自玉顏。劉阮當時那得見,浪傳浮跡在人間。(其一)天接青山路萬重,仙家洞口白雲通。聽殘一夜溪頭雨,流出桃花幾片紅。(其二)

黃安人,遂寧人,尚書珂之女,為修撰楊慎繼室。慎戍滇南,博通經史,工筆劄,攜之戍滇南。後慎奔父喪,安人留於蜀,應家政。閨門整肅,詩不多作。慎有詩答婦,又別和三詞,皆不及也。

寄夫詩[编辑]

雁詩曾不到衡陽,錦字何由寄永昌。三春花柳妾薄命,六詔風煙君斷腸。曰歸曰歸愁歲暮,其雨其雨怨朝陽。相聞空有刀環約,何日金雞下夜郎?

黃鶯兒詞[编辑]

「積雨釀春寒,見繁花,樹樹殘。泥塗滿眼登臨倦,江流幾灣,雲山幾盤。天涯極目空腸斷,寄書難。無情征雁,飛不到滇南。」

劉雪瓊,山西臨縣人,孝廉趙之妻,有《水雲居詩》。自署四維石檻花居士。

莆田黃幼藻,字漢宮,蘇州同知儀之女,適林恭卿。沈靜知禮,舅沒,竭力奉姑。所居不蔽風雨,近戚罕面。卒年三十九,所著有《柳絮編》。

蘭溪舒大猷,萬曆□□貢士。婦陸靜,專工小詞,以脂筆書字,落紅滿楮。

閩縣儒士鄭坦,妻鄧鈴,字德和。坦卒,刲雙耳自誓,詔旌其門。萬曆中嗣子雲鎬貴,贈宜人。有《風教錄》。

山陰王素娥,能詩文,善女紅。適胡節,節死於燕,娥誓無他誌,年四十一卒。

陸卿子,吳人,尚寶卿師道之女,適太倉趙宦光。宦光棄家廬墓,與卿子偕隱寒山。卿子能詩文,有《雲臥閣》、《考槃》、《玄芝》諸集。

李玉英,錦衣千戶李英女。父死,弟承祖幼。繼母焦氏有子,謀奪蔭,毒殺承祖,出其妹桂英。而誣玉英以奸,指其《送春》、《別燕》二詩為證,論死。玉英奏辨,世宗察其枉,得釋。

文侍[编辑]

吳人陳寬孟賢侍姬,曰梅花居士,掌文墨。華亭王一鵬訓導,善畫,居泖上。俱侍姬供筆墨。直閣尚書□□張天駿,有青衣□□善書。

金陵史忠癡翁侍姬何玉仙,能書繪,解音律,號白雲道人。

閩人周玉簫,武弁方輿妾。輿上議撫紅夷,忤大帥,繫獄七年。遣玉簫,玉簫誓不去。及事解詣闕,遇國變又不得歸,玉簫感慕痛沒。有詩二百三十首行世。

妒內[编辑]

都督蕭如薰夫人楊氏,才而妒。無子,不容納{造}。如薰與長安張生善,言及嗣息,悵然曰吾殆絕矣,張曰將軍當置別館於此。從之,果得子,補諸生,娶婦。楊夫人尚不知也。

義妓陳氏[编辑]

萬曆乙卯,楚掾某狎姑蘇妓陳氏,傾橐,姆厭之。陳私留掾,身托疾他避,求里中豪貸掾,得嫁之。而所攜橐頗饒,毫不累掾也。歸楚後,同掾謁選,北道鄱陽湖,同舟徽人窺陳色藝,間許掾千金。掾以情告陳,陳歎曰:「君裝薄,果進其千金可耳。」俄千金具,別掾更登徽人舟。望掾帆發,漸不復見,拊膺嗟喟,投水死。明年掾還渡湖中,感陳設祭,俄風晦舟沒。

蘇州義妓[编辑]

蘇州妓某,乙酉國變,語所善客以死事,俱狎笑之中。秋買棹召客泛太湖,皎月空明,觴鷁首甚適。忽顧影感歎,置觴投深流處,不及救。

難婦[编辑]

不畫雙蛾向碧紗,誰從馬上撥琵琶?驛亭空有歸家夢,驚破啼聲是夜笳。(其一)

日日牛車道路賒,遍身塵土向天涯。不因薄俗生多恨,青塚啼鵑怨漢家。(其二)

驚傳縣吏點名頻,一一分明漢語真。世上無如男子好,看他髡禿也驕人。後跋云「吳中羈婦趙雪華」。題在剡城縣李家莊鎮亭壁間。

宮人廣陵張氏,過崇德縣石門鎮,題壁四首。或云投河死。詩云:

身隨劫數從奴虜,愁聽胡笳聲可哀。柔腸已碎如針刺,況值蕭蕭夜雨來。(其一)

深閨日日諧鸞鳳,愁被干戈出畫堂。弱質那經羅虎口,可憐魂夢繞家鄉。(其二)

繡鞋脫卻換宮靴,女易男妝寔可嗟。扶上玉鞍愁不穩,淚痕相逐馬蹄賒。(其三)

□□□□□□□,車騎轔轔野店來。憐我故鄉生死別,花枝已向別園栽。(其四)

妾本虎林女也,所逢不淑,再罹干戈。臘月甚寒,挾之北上,終日坐破車中,啍啍筋骨欲脫。寒風慘烈,塵沙眯目,塞馬悲鳴,淒其欲絕。真蔡琰車中、明妃馬上,所不能仿佛者。幾欲自經,念妾本良家,流落至此。曾與魏裏曹生訂終身交,自謂才士必不棄予,死之無名,何如忍以相待。已復念此,乃又強食。偶從將士閱省錄,知曹郎已鄉薦,旦夕公車至此,恐謂妾已死,遂爾捐棄,故乘暇竊書此詩,令知薄命妾猶然西湖月下心也。當妾與曹郎晤時,六橋明月,十里湖山,澄波渺然,萬籟蕭寂。妾吹簫忽悲泣,曹郎舉酒釃天曰,勿憂,終當貯汝以金屋。妾改顏謝曰;無媒妁何以先是?曹郎嘗懷一扇,妾甚愛其扇上詩,為桐山方生名玄成者作。有云「蒼壁倚千尋,空江自古今。浪翻丹□合,廟枕碧流深」等句。妾賞其壯涼高逸,是時曹郎即出其扇曰:「汝佳此人詩,此人吾好友,海內名士,即以為媒妁可乎?」妾拜受之,至今數頻死,不去袖中。又聞此生亦登鄉薦,倘曹郎不及見此,萬一桐山生寓目焉,謂妾尚存,亦不負當日以胥長公待先生意也。西湖薄妹宋娟和淚書。

風動空江羯鼓催,降旗飄颭鳳城開。將軍戰死君王係,薄命紅顏馬上來。(其一)

廣陌塵沙滿鬢鴉,北風吹雨落鉛華。可憐明月箜篌引,幾度穹廬伴暮笳。(其二)

春風如繡雨如煙,良夜知心畫閣眠。今日相思渾似夢,算來可恨是蒼天。(其三)

盈盈十五破瓜初,也作明妃別故廬。誰散千金效孟德,鑲黃旗下贖文姬?(其四)

南莊勝處妾常憶,借問軒車早晚遊。美景難忘竹廊下,好風爭奈柳橋頭。(其五)

冰消見水多於地,雪霽看山盡入樓。若待春深始同賞,鶯殘花落卻堪愁。(其六)

妾命如朔風,飄然振落葉。不入郎羅幃,乃逐塵沙陌。妾本良家兒,留落平康劫。十三工秦箏,十五好筆墨。樽前柔歌聲,淚濕江州褶。人謂妾顏美,妾謂多生孽。武林遇曹郎,心知不徒說。忽爾天地崩,遂令山川別。一為俗羈絆,再為干戈絏。啍啍大車中,塵土滿鬢髻。又猗那一羊裘,皴肌冷如鐵。晝則強歡笑,夜則潛哽咽。誰為文姬哀,文姬猶返闕。誰為明妃怨,猶得封馬鬛。而我薄命人,終當染磷血。所不即就死,心為曹郎結。曹郎爾多情,豈忘西湖月?曹郎爾多智,豈不諒我節?曹郎爾任俠,忍妾委虎穴?曹郎爾多交,交豈無豪傑?媒妁扇上詩,顛沛不忍徹。忍死一相待,悲酸難再說。又聞桐山生,風流當世傑。爾既善曹郎,何不一救妾。

丙戌秋,金華陷婦某俘入杭州行營。庚寅六月其夫跡之,以五十金贖,不許。遞至百五十金,終不許。婦凝淚語其夫曰:「第藏其金,天下多好婦,何我為?」其人益至二百金,終不許,婦乘間引刀自刎。營卒怒,剖腹搗其陰,俄雷震死。

新樂縣南關旅壁題曰:妾本淮上弱質,僻陋而無心。戊子遭兵燹,滿之狂丈夫以我北去,壬辰復挾我南征。過此偶遇之子盱衡之間,情溢於露,氣幽於蘭。嗚呼!此誰之美也?嗟餘薄命,感而賦此:

北去南來空自猜,編愁為□幾時灰。妾心最慕漢天子,自將單于不敢來。

造次相逢若有私,目成那復畏人知。胸中歷歷不然事,可得對床說與伊?

冬兒[编辑]

良鄉伎冬兒善南曲,入外戚左都督田弘遇家。弘遇卒,都督劉澤清購得之,以教諸少四十餘人。其最姝麗者,登兒也。甲申澤清欲偵二王存否,冬兒請自往田氏探之。遂男飾而北,知二王已絕,遂南。澤清鎮淮安,書佐某無罪殺之,收其妻。澤清降北虜,攝政王贈宮女三人,皆嘗御者,澤清不辭而嬖之。亡何,內一人告變,攝政王錄其家及所奪書佐之婦。澤清供書佐有罪故殺之,婦明其非罪,且云澤清私居冠角巾,謂「事若迫不如反耳」。澤清誅,冬兒下刑部。尚書湯□□嘗飲澤清所,出侑酒,故識冬兒。因曰爾非劉家人,遂免籍更嫁。吳駿公作《臨淮老伎行》:

臨淮將軍擅開府,不鬥身強鬥歌舞。白骨如何棄戰場,青娥已自成灰土。老大猶存一伎師,《柘枝》記得開元譜。才轉輕喉便淚流,尊前訴出漂零苦。妾是劉家舊主謳,冬兒小字唱《梁州》。翻新《水調》教《桃葉》,撥定鶤弦授《莫愁》。武安當日誇聲伎,秋娘絕藝傾時世。戚裏迎歸金犢車,後來轉入臨淮第。臨淮遊俠起山東,帳下銀箏小隊紅。巧笑射棚分畫的,濃妝球仗簇花叢。縱為房老腰肢在,若論軍容粉黛工。羊偘侍兒能走馬,李波小妹解彎弓。錦帶輕衫嬌結束,城南挾彈貪馳逐。忽聞京闕起黃塵,殺氣奔騰滿川陸。探騎誰能來薊門?空閑千里追風足。消息無憑訪兩宮,兒家出入金張屋。請為將軍走故都,一鞭夜渡黃河宿。暗穿敵壘過侯家,妓堂仍訝調絲竹。祿山裨將帶弓刀,醉擁如花《念奴曲》。倉卒逢人問二王,武安妻子相持哭。熏天貴勢依椒房,不為君王收骨肉。翻身上馬遇南兵,退駐淮陰正拔營。寶劍幾曾救死士,明珠還欲致傾城。男兒作健酣杯酒,女子無愁出曼聲。可憐西風怒,吹折山陽樹。將軍自撤沿淮戍,不惜黃金購海師。西施一舸東南避,崩濤急浪(《梅村集》作「鬱州崩浪」)大於山。張帆捩柁無歸處,重來海口豎降幡。全家北過長淮去,長淮一去幾時還?□□□□□□□,誤作王侯邸第看。收者到門停奏伎,蕭條西市歎南冠。老婦今年頭總白,淒涼閱盡興亡跡。已見秋槐落故宮,又看春草生南陌。依然絲管對東風,坐中尚識當時客。金穀田園化作塵,綠珠子弟更無人。相憐隻有樓頭月,(《梅村集》作「楚州月落清江冷」。)長笛聲聲欲斷魂。

秦良玉[编辑]

山陰朱燮元,總督雲貴川廣。石砫宣撫司女土官秦良玉,雅度侃議,傔從俱美少年。朱公子壽宜訪之,酒間微諷,良玉笑引南宋山陰公主云「陛下後宮百數,妾惟駙馬一人」以答。

良玉屢勒兵討逆。天啟辛酉,永寧宣撫司使奢崇明叛據重慶,厚遺良玉求助。良玉追其使,提兵進攻,多斬獲。

忠順夫人書[编辑]

萬曆十九年七月六日,欽封忠順夫人即三娘子,上經略總督鄭洛書曰:

蒙差通官韓大友等,齎書到帳,分付我盡知之。回套之事,我恨不能即速登程,奈因頭畜疲弱,不能起身。每想老大人宣大督鎮之日,曾受無窮恩典,時刻思念,惟天可表。因洮河失事一節,實□酋反背皇上洪恩,有負大人抬舉,將華夷大事一日有失。幸蒙大人枉駕河西,多承俯就,其事乃不幸中之幸也。今蒙老大人書諭,由扁都經過套,恐懼漢夷生事,彼此壞名節。本上會同吉囊,由肅州邊外於川底行走,已差人稟知,四月起身。我思肅州邊外路途遙遠,況老大人在彼多有勞苦,意要從鎮羌經過,恥愧不敢開言。如肯憐閔,暗賜一音,我自有主意,彼此方便。我目前西海之地,因為失事,致將我自愧,未敢計些須之物。今備絲銀十兩,萬望老大人神力,轉買各色梭布八十匹、茶篦八斗、白綾汗巾五十方、硼紗二兩、硫黃焰硝四兩、砂碢十個、涼扇十把、書柬紙一百張。若肯賜發,我世世不敢忘,謹具此啟,再拜。又銀六兩,買梭布十匹,餘銀買茶。大廟堂鄭老先生大人台下。

彤管誌餘[编辑]

彤管白宮闈淑媛外,無可述矣。義伎難婦非法也,蓋傷其志、閔其遇耳,豈足語風教哉。更有流聞,似不欲棄,並附之,以資嗢噱。

嘉興某善射,道山東,遇女子單騎行劫,接其矢反射之者三。女子呼曰:「君無相苦,當下馬少有所語。」語曰:「吾閱人多矣,願事君奉箕帚。」某從之,挈歸,作孟子湖暴客。久之,入燕不返。沈天生比部嘗識其人。

甲申九月,友人趙昌齡出杭之湧金門,至剩園,見題壁云:「芙蓉花發滿堤紅,盡道芙蓉勝妾容。作日多從湖上過,行人何不看芙蓉?」

金陵卞荊璞,同母寓武林西湖上,作《西湖遇雨詩》:「重雲負我買名湖,博得蒼煙入畫圖。柳去六橋春色斷,雨來三竺遠山無。滄桑變換笙歌歇,人事淒涼風月孤。我欲才情寄蘇小,西陵珍重舊時壚。」荊璞能書詠,第其人不足道,□□寄情蘇小矣。

誌怪[编辑]

萬曆庚寅,隰州有民婦居山中,日汲澗水,忽聞鳥呼曰「山要開、山要開。」日呼於耳,婦不以為異。一日飛集肩上而呼,婦歸告其夫。夫曰:「明日若呼,當應之曰開便了。」果呼果應,山旋崩,出《藏經》一部。皆宋箋繕寫者,卷末書「興國材興國院造」,紙墨如新。聞諸有司,散各名山。槜李王大同,寺僧朝五台,亦隨往,捧誦而歸。

魏文紳[编辑]

沙縣魏文紳,官知縣,善禱雨。其術用大蝦蟆一隻,作火字四十九道納之腹中,立壇瘞之山上,三日而雨,至暴雷震電。雨罷,於瘞所失蝦蟆所在,但不敢嘗試。一日即龍硤立壇,二日夜大雷雨,天明視之,前池水皆涸,魚無大小各剖為二。文紳懼,遂不復試。


技餘[编辑]

石續[编辑]

東昌某宦,牡丹下嘖嘖有聲,坎之得物,目熒熒,不食而息。曹縣石續曰:「此視肉,古帝王葬中物,壙氣見矣。」亡何某公卒。兗貳守錢某毀堽城壩淫祠,像臂流血,駭之。續曰「蝙蝠血也」。時仲冬,搜得數斗。(《曹縣志》)

鄧雲翁種牙方[编辑]

嘉靖閩縣鄧雲翁遇異人,得種牙方。患者飽食後,吞藥七丸,復漱末藥湯,諸牙立下。以生鼠去皮,和藥搗爛,依牙之序逐枚蘸鼠種於原孔,至死堅如少壯。或老人牙脫,以他牙種之,亦如生成。

張雷王八十[编辑]

沁水張雷,操術甚秘。嘗元夕同友觀燈揚州,旦即還舍。暑行求瓜濟渴,主人不出。袖出碎紙,俄犬兔相逐,斷其蔓。主人大悔,則呼犬兔於袖,瓜蔓如初。後遇蛇當徑,方咒禁,蛇宛轉間爪角俱出,長十餘丈,雷擊立死。恃術不戒,觸忌神佛也。

王八十善召鬼,能攝肴酒待客,己未嘗沾也。或夜致麗人,如李夫人帳中所見,手之即滅沒。所經墟墓,言逝者貌飾俱合。友某求其術,約齋三日。俄私食脯,方符咒,被雷震,裸灼雪中,以友誤我幾譴死。卒,亡子。(《沁水縣志》)

牟康民[编辑]

內江牟康民,少年抱異術,不知所從授。萬曆庚申正月,投牒於巡按御史黃陂吳之皞云:「明年辛酉九月,蜀變方作,方伯朱公能平之。今聞其入賀萬壽,乞留任以拯我西人,其另擇齎捧者。」方伯朱公,蓋右轄山陰燮元也。之皞故好數學,年十四補諸生高等,累舉不第,從豫章術士遊,年四十五聯第,至是覽牒而異之。方伯當入賀,見之皞於夔州,勉留之不得。蓋朱母夫人明年八十,便道兼壽也。之皞歎曰「蜀人無福」,請後期。朱曰:「今秋入賀還,因歸省,明年正月進觴,三月當看花錦城矣。」之皞許之。瀕別,以叱馭是望。明年春朱轉左轄赴蜀,出黃陂訪之皞里第。時之皞按蜀竣,過其裏,餞朱於郊。出康民所投牒授之曰: 「事甚異,君至蜀當物色其人。」而朱未即信。迨九月重慶之變,亟遣使報劉養鯤、武聲華,馳訪康民山中。距內江邑三十里,茆舍三楹。不受征,第曰:「有朱使君在何患?成都百日之圍,可堅守也。」及圍解,又征之。辭曰「牟生不是今朝人。」凡警輒遣使叩,叩輒驗。朱進巡撫,後憂去。己巳三月,拜總督之命,開府黔中。康民先寄劄云:「使君重蒞黔蜀,誠地方之幸。八月安奢俱靖,從此造福十年。但乙丙年罡星正照燕都,仲冬金人內入畿南,白骨如麻,天下漸擾。」又云: 「燕京黃氣已盡,戊寅入大劫,倥傯三十五年,民不聊生。」丙子十月又劄云:「康民已心厭凡世,遠遁深山,不復再候。明年丁丑八月,使君皞度不佳,當乞休綠野,以保餘齡,否則戊寅之春將返樸還真耳。」少師疾,跡康民,不知所往。先是秦撫劉漢、儒學使何閬中招康民署中,補諸生廩食。日長臥,語多不效,乃放歸。康民自稱「又呆子,所著《兵機纂》等書。

萬曆末方士[编辑]

孝感程芸閣大司空注云,萬曆末值方士京師,言萬曆當四十七年,泰昌一年,天啟七年,崇禎十八年。甲申夏程始述於人,第疑崇禎差一算。明年五月弘光皇帝出奔,甲午都人擁立王之明,云故東宮也,敕封中城獄神為王,仍稱崇禎十八年,事尤奇。

蔡鼎[编辑]

永春蔡鼎,諸生也。好易學,著易蔡等書,博通象緯。來長安,出入塞上。為大司馬幕府客,然不能用也。既久之,乃南還。其友人南雄推官泗州黃廷才預廣東秋闈,語同事羅定知州上海包爾庚曰:「閩人蔡鼎近言崇禎歷不十八年,國運中絕,其怪妄如此。」時並笑之。明年癸未秋,鼎遊□□。時金華令江陰徐調元合樂饗之,演《浣沙傳奇》。見句踐青衣渡江,鼎輒泣。徐令慰藉曰:「戲耳,先生毋自苦。」鼎曰:「事即見之矣,欲求青衣渡江,可復得哉?舉族北轅,今日之淚殊不能禁。」徐令退後,請其說。鼎曰:「予燕中望氣三年,氣且漸竭。昨歲宿蘆溝橋三夕諦觀天象,竟無可為,灑泣去之。金陵有王者氣,揚州鎮江多氛寢蘇常杭嘉等耳。金華禍在目下,恐千人不足殄也。」徐公私詫異之。居亡何,東陽許都□□□□滅數千人。明年燕災,又明年吳災,始追憶其言。(包長明說)

薄子理[编辑]

吳人薄子理,性敏悟,書不再閱,能縱橫成文。嘗意製木童,令司啟閉,奉客盤匜,靈動如生。其議北方屯田,田不必開井,但相土高下,去沙五尺,置乾草,仍覆以土,經日啟視其燥濕。探水脈開池,功省利倍,屯政舉矣。


空玄[编辑]

佛蛻[编辑]

釋迦佛真身,在錫蘭山國。無量壽佛真身,在廣西全州。

吳康僧會真身,在海鹽金粟山寺,明初移南京天界寺。(上四字疑有誤)梁番僧知藥三藏真身,在韶州月華寺。唐長耳和尚真身,在錢塘西山法相寺。

湘潭縣湘山有唐僧真骸,至今存,土人祠禱輒應。(顧璘《息園存稿》)

阿羅漢[编辑]

真臘國天竺僧僑陳如,自西域來主其國。至其酋姓斜科,名質多思那者,日漸強盛。嘉興嚴從簡《殊域周谘錄》曰,杭州淨慈寺裝羅漢像五百,以僑陳如為首。今觀陳如特夷狄之主耳,但教人事佛,實非所謂白晝升天、降龍伏虎,有諸佛靈異者也。今乃崇奉香火,以為尊神,則其誕漠可知矣。

目連石塔[编辑]

永年縣城□二十里,目連村有寺,一小石塔,為目連和尚墓。

阿育王舍利[编辑]

鄞縣西五十里鄮山,晉太康二年,僧慧達忽見從地湧出阿育王塔,其狀青色似石非石,高一尺四寸,廣七寸,露盤五層,四角挺然。中懸金色小鍾不盈三寸,舍利綴於鍾下,圓轉不定,其光搖曳,若即若離,隨人隱見。繞塔四周,俱是鏤空諸佛菩薩金剛聖僧八部等像,神工聖跡,非人力所及。梁武帝造木塔籠之,今名廣利寺。萬曆丙子,平湖陸冢宰光祚瞻禮,初視舍利大如芡實,已如彈丸,已大如瓜,最後大如車輪。五色變幻,光彩射人目。泰和郭孔泰孔陵瞻禮舍利,初視若黍米,已如豆,如蓮子。同觀者或見如新菱,兩角垂絲,絲綴如北殊。或見如葡萄色,或見如桃瓣,或見如金蓮花,瑞相種種不一。又秀水朱侍郎大啟禮拜,見如菉豆許,色□□如水晶,逾頃忽微紅色,次早諦觀之無有也。弘光初,奸僧竊舍利去,今綴以珠無□。(「北殊」疑有誤)

達磨石像[编辑]

嵩縣少林寺達磨面壁處,昆山魏恭簡督學河南,以面壁石與影石不同,謂其妄,命登封令侯泰鑿之。今影石如故,雖鑿不為損。

玉石佛像[编辑]

弘治間,慶雲縣人掘地得玉石佛像二,一北齊天保八年造,一武平六年造,座上皆刻造佛文字並興造各人姓名。自北齊至今幾二千餘年,而此像既沒復出,物之隱見,信有數存焉。(《慶雲縣志》)

寧夏銅像[编辑]

寧夏古靈州城東北鐵柱泉旁有窟,人莫敢入。景泰間,李某同一仆爇燈以入。行二十步,推開一石門,有銅鑄佛像,旁有二僧屍,覆以錦衾,其面如生,而金貝之類環其左右。恣取之。將出,風颯颯,燈息門閉,鼓鈸齊鳴。李恐懼欲死,盡棄諸物,俄於旁窟匍匐而出。明日集眾往掘之,堅不能入,機械如洛陽也。(《寧夏鎮志》)

宋濂前生書華嚴經[编辑]

宋景濂先生生時,母先夢僧云永明延壽,手持血書《華嚴經》,「求借汝一室以完願」。後先生至蘇州半塘之聖壽寺,恍憶前寺,得經於藻井上,則前元聖壽寺僧善繼所書。書法如趙魏公,端楷不苟,八十卷如一手。多名僧題跋,今在杭州赤山埠西六通寺中。見馮祭酒《夢楨日記》。按宋慶曆八年,張方平以端明殿學士、右諫議大夫知州事。公為政清嚴,一日遊琅琊山藏院,輒俛仰,因敕從吏助取梯,掖陟梁,得經函。函有書寫《□伽經》,半披玩,忽悟前身故僧也,寫未竟,逝,乃為終之。書法宛然不殊,號「二生經」,時時為人誦經首偈。偈云「世間離生滅,猶如虛空華。知不得有無,而興大悲□□□蘇東坡。」東坡序之。仍為寫刻浮玉山龍遊寺中。

藏經[编辑]

國初重刻《大藏經》,板留大報恩寺,四方僧眾咸許摹傳。見永樂十一年義烏王稌華《陽教寺閣記》。今南京刊板藏禮部,僧眾非厚費三四百金不能得。北京刊板在內府,非特賜則奏請,餘不能得。

《藏經》舊刻六百三十七函,梓於永樂庚子,正統庚申成。萬曆初,慈聖皇太后續刻四十一函,起《華嚴玄談會玄記》,至《第一希有大功德聖記》。(《普陀山志》)

觀音夢感經[编辑]

仁孝慈懿誠明莊獻配天齊聖文皇后,嘗夢白衣大士口授數千言,覺而記之,自製序,入《大藏》。

佛牙[编辑]

嘉定尚書《徐太室(學模)集》云,守荊州見孱陵二聖寺佛牙,形模詭異,香氣襲人。其詩云:「孱陵佛牙如掌大,妙香伴供彌陀座。」三水□□文太青《翔鳳集》云,見南京西天寺佛牙,頗疑其非實。蓋如來佛四十二齒,若長二寸、博寸許,則面當如車輪矣,此必異獸骨也。予於南京天界寺見佛牙二寸、博寸許,瑩潤如菜玉,而竊謂太青所論大有理。至孱陵佛牙如掌,則又大於西天、天界二寺所供矣。按《佛國記》,佛有四牙,廣半寸,長半寸,一牙在嗬條國,一牙在天上,一牙在海龍王宮,一牙在乾陀國。國王使大臣九人守保之,月朝捧擎牙出,夫牙廣長各半寸。意得其真,今所見侈矣。

寶金和尚[编辑]

國初寶金和尚碧峰者,留千佛袈裟衣一襲於繁峙之普先寺,云人衣之則死,草覆之則活。嘉靖癸丑,北虜入寇,披於馬上,馳驟往來,亦未見有驗。(《繁峙縣志》)和尚嘗上書求增建職司,大理寺卿李仕魯言,天下學校尚未建,儒風尚未振,而先為異端樹赤幟,非所以垂遠也。忤旨乞歸,譴死。

僧娶妻室[编辑]

鳳陽大龍興寺,即皇覺寺,一曰於皇寺。太祖敕僧律,一曰有妻室僧人,除前輩老僧蓋因元末兵亂流移他方,彼時皆有妻室。今已年老母論外,其後進僧人有妻室者,雖在長上輩比肩,及在下諸人,皆得淩辱,亦無罪責。今僧俱葷娶,又無差累。

邵武汀州僧道皆娶妻。寺僧數百,推一人削髮,餘如民俗。雲南大理府,山僧有妻子,亦讀儒書。

莆田林兆恩懋勳究心儒學,兼通道釋,學者稱「三教先生」。嘗詣京,欲上章婚娶二氏,弟子安溪黃本移書止之。有曰:「即得行甚善,顧此時詣闕上書者,皆黃紙符篆者流。吾師欲以婚娶二氏易天下,不惟不足以明三聖人之道,適使疑夫子兆恩。」乃止。

鐵塔[编辑]

當陽縣玉泉寺鐵塔鐵鑊俱隋物。

釋迦塔[编辑]

應州治西物宮寺,遼清寧二年田和尚奉敕立。有釋迦塔高三百六十尺,圍半之,六簷八角,上下皆巨木為之,層如樓閣,玲瓏寵敞,稱宇內浮圖第一塔。後大雄殿九間,通一茨梁。

周氏豐潤人,宣德間生,幼不茹葷,長崇釋教,誓不出戶,年七十餘坐逝。隨吐火自焚,得舍利數十粒。其神向北而去,人多見之。

寶光寺泥丸柏[编辑]

懷慶府城東北四十里,明月山高峻舒豁,山皆古柏,無他木。雲元泰定丙申僧寶相創明月寺,乃以泥丸柏子,持彈弓四擊岩穀中,今蓊鬱成林,障蔽天日者,皆泥丸柏也。明月寺天順戊寅賜額,曰「寶光寺」。

智慧菩薩[编辑]

四川古城周繞師女,生而不葷,好誦經。年十九,或議婚,輒面壁坐,經旬不起,嘗絕粒食。成化五年,促其父母送至江村口白馬寺樓上自焚。結袈坐滅,歷暑不朽,神顯靈異。鄉人遂炒沙築其身,裝塑成佛,號「智慧菩薩」。梓人多事之,最有靈驗。(《四川通志》)

黃明女菩薩[编辑]

臨汾泊莊村窯洪晉女,生崇禎三年二月,生時母張氏夢歌樂迎菩薩至其家。後嫁適王勳里人張問道,俄感疾,三年不痊。因還母家,疾如故,遂禮佛趺坐。順治七年正月廿五日云得道,八月望日云在神前考過,受西方佛封黃明女菩薩,命作籠置空地,西向。廿八日午刻云,火光菩薩、太陽真人俱來相助。至期火光自七竅迸出,焰高二丈餘,有白蛾從火內飛出,翩翩直上。觀者數千人,忽聞空中樂聲,異香三日不散。初指於村西立廟,經始之日忽南壁上生柏樹數十株,長二三寸許,有跡在焉。

達觀和尚[编辑]

達觀和尚(真可),宿吳江村庵中。旦語主僧曰:「昨爾婦訴冤,宜自省。」其僧嘗少娶,以冤死,大竦異。命即禮懺訖,出佛前朱幾火之,主僧如其言。朱幾鑲以石,得赤蛇,即婦孽也。嘗宿華亭徐氏所,曉起語主人曰:「昨夕女婢訴銀壺之枉,銀重十八兩三錢,見在某室,可覆按也。」因入其內,指乳母床頂上;果得壺如其重。(吳中書說)

和尚寓嘉善東門外景德寺,時大悲閣圯,卜葺之未利,云後自有人。甲辰五月,錢相國士升明經時,夢和尚為祝髮,加僧帽,出《法華經》示之,展卷赤光熒熒,寤後猶未知所謂達觀也。先癸卯冬,師化去。已相國父疾,迎醫於嘉興楞嚴寺前,偶憩經房,問《法華經》幾卷,曰七卷。主僧出和尚血書《法華經》,頓悟前夢。道念始切,其冬手書《法華經》一部。及解組,重修大悲閣,得和尚自題像,摹刻於石,見《記》中。又手書《法華經》一部。(相國自說。)又曰邑人盛懋相問秋闈事,師曰「老鸛窠頭立」。懋相不解,曰「待子來」。萬曆丙子登科。

神祖手書《金剛般若經》,汗漬欲易之。命曹內官問和尚,答偈曰:「御汗一滴,萬世津梁。無窮法藏,從此放光。」上大悅。

憨山和尚[编辑]

沙門德清,於膠州旁山舊觀音庵地建海印寺。德清初與內監張本善,本奉太后慈旨,齎《藏經》分散名山。而寺上無名,本遽填海印寺與之。道士耿義蘭爭其地,具奏。下法司,擬本以詐旨論死,德清謫戍膠州,寺亦毀。師嘗注《老子》,至「天之道,其猶張弓乎。」思之未得,乃借弓懸壁間,忽悟張字與弛對,時付高而有餘,肖下而不足,隻歸無用。及張而用之,則迎高舉下,損駙補肖,上下均亭,可以命中。天道全以動為用,主施而不主受也。

關頭陀[编辑]

萬曆間關頭陀,不知何許人,能分身現形。一日至湖州菱湖鎮,向小兒乞火,置掌中即熾,並其身骨俱燼。

密雲和尚[编辑]

密雲和尚住鄞縣天童寺,法席甚盛。猿齧圃瓜,師歎曰:「業畜何不他食,而必瓜之是及也?」明旦群猿臥瓜側,不復齧。

僧大香反史詩[编辑]

周公正懼流言日,王莽虛恭下士時。□使當年身不死,要留忠偽與人知。

僧佛日送雲[编辑]

仁和塘棲鎮僧佛日住黃鶴山,已隱西湖之十八澗。開法雨泉,披榛數十丈,見石壁鐫「佛日」字。胡太史仲胤計偕登舟,僧挈榼送之,滿貯白雲,啟則濛濛流嫋於篷櫳之間,鬱鬱勃勃。所謂隻可自怡,不可持贈。又轉作一解。

祖師像[编辑]

國初禁中有祖師畫像八十八尊,供牛首山之祖堂。萬曆日南沙門達觀以新安丁南羽摹之,分送五台、峨嵋、南嶽。錢塘黃祠部汝亨臨之,送天竺寺。嘉善高相國臨之,送景德寺。

像不惹塵[编辑]

弘光初遊姑蘇之北寺,有不惹塵觀音殿,像設如新。《酉陽雜俎》:都下佛寺神像,往往有鳥雀不汙者。鳳翔山人張盈言,或有佛寺金剛,鳥雀不集者,非其靈驗也,蓋由取土處及塑像時,偶與辰王相相符也。

求履僧[编辑]

嘉興李孝廉士晉,有僧募履,命僮索之。僧笑曰「果履乎」?李未解。僧問其衣何物,曰「綢」。僧笑曰「羊質虎皮」。李色駭。僧曰:「能從我遊乎」?曰請俟異日,因入取履,僧不復見。

僧誑[编辑]

南都有僧突達官前,驅捋撻之。忽云:「打不得,我建文皇帝的裔也。」欲啟其橐,又云「中有內府敕,開不得。」遂下僧錄司,其僧猶端坐抗語,因送禮部。都下喧傳,各衙門會訊,莫敢誰何。內一人強健,解橐則《法華經》一部也。蓋犯道畏責,作此誑語。(蒼雪上人說)

臨川陸端伯司理杭州,素佞佛,飄衲雲集。有僧漢入求閉關靈隱寺,約某日回首,須二缶合瘞。司理如其言,遣隸守之。屆期夜,挾刃欲逞,隸亟縱去。其隸予所識也。

張真人印劍[编辑]

廣信龍虎山,正一真人張氏寶劍二,玉劍一。印四:一白玉,方鈕徑寸,二狹幅,朱文,上帝舊書;一銀方如玉,世廟所賜;一白玉,雙螭紐徑寸,四闊幅,文如小玉方,國初所賜;一金,鈕如番蓮矗起,雲雷篆。今真人府毀,器具存。

神樂觀歲給[编辑]

南京神樂觀,歲給乾魚萬斤、鮓三千斤、米三千石、小麥千石、黃豆二百石、芝麻五十石。□舞生三百三十餘人,歲支夏布三匹、棉布□匹、絹一匹、棉半斤。

張三豐[编辑]

張三豐俗名獻,字玄玄,號三豐,又號斗蓬,又呼邋遢仙,閩人又云羊城人。七歲能奕即無敵,十歲習儒業,失怙恃。長入潘家,華林遇至人,偕棲三十年。出山混俗,歸閩補刑曹吏,閩人未知也。未幾因劫獄連坐,戍貴州平越衛。同解將及境,師浴於河溺焉。明日自水出,袖各司回文批帖,解者探囊中,原文已無矣。始神之,受重饋而別。至平越,千戶張信,少敏慧,善奕,師往較焉,稱「國手」。一日殘局,終宵抗衡,因記之,各就寢。張夢老媼曰,汝棋當如是而後勝,晨起不數著而師負矣。師大笑曰,驪山老母,大是饒舌。繇是人知其異,遠近播傳。師將遠遊,辭故人。十餘家皆餞於一日,席皆有師,人愈異焉。別張信曰,吾為葬若父。命信取骨自負,指岩窟密曰,汝勿懼,往擲置之口中。既入,見石牛欲相啖,畏而掛角。出以告師。曰,大至封侯,斯亦足矣。復授鐵椎,命往擊洞門、石磴。且曰擊不過一二,椎至斷而已。張力不勝,擊至七方斷,見金魚飛去,歸白之。師曰:「惜哉!汝八口,止存君一人。十年後位至封侯,十二年間當會於武當。」言訖而去。永樂靖難,信以功封隆平侯,至十二年果敕祭武當山。見師山中,石岩炊瓦釜,形質憔悴,破衲腐穢。傾米飲為茶,送一棗。張不飲,袖其棗而別。下山視棗,已長尺餘。驚訝復上山尋師,已遁矣,追悔莫及。師曩居平越高真觀,今有禮斗亭,浴池,石棋局。山中嘗有人聞謦咳聲,響振岩穀。後移居武當,往來天柱、五龍、南岩、紫霄諸名勝。洪武庚午,拂袖長往,不知所止。(郭子章《黔記》)

按他書云,張三豐遼東懿州人,名君寶,一云寶雞人。

范達[编辑]

范達河內人,有奇骨,讀書過目不忘。成化間棄家從異人遊,遂為武當山提點。邑人某至武當,見達乘肩輿,豐神飄逸,羽從數十人。與達語移時,問其家事,蓋已悉。又數年,見達童顏猶昔,行步如飛,不得近彼。名其故居曰「仙人府」。

桃林老道人[编辑]

正德時,□□劉閣剿盜漢中,牛山之燕子嶺草庵有老比丘,自稱元時人。白首童顏,問其年不記。出度牒,紙厚,方七尺,字如縈蚓盤蛇,蒙古書也。對人趺坐。又至桃林囷,澗繞草舍,一道人年九十餘,色不槁,云采桃實自給。左右言其橐豐,求餉,明發犒二千人以金。歸而復召此二人,皆不知所往。

朔蓬頭[编辑]

朔蓬頭,夏縣人,如意里朔德之遠祖也。里界聞喜間,就大溝上架木橋,後出避方外。明正德中,有道人蓬頭至橋邊,云朔氏,指其宅墓故址。且言村巷某處舊有確石,掘二尺許得之,人且驚異。居數日,傭於張鸞家種田,忽不見。

道人題壁[编辑]

嘉靖初,吳江平望鎮殊勝寺有道人題壁:「我自蓬萊跨鶴歸,山僧不遇意徘徊。時人莫解菩薩寺,三十餘年化作灰。」後毀於倭。

張福[编辑]

張福者,淮陰鹽徒也,性悍恣不下人。一日乘涼樹下,有老僧同坐。老僧忽舉手擊張一掌,眾皆為僧危之,謂「此惡少,奈何犯虎口哉!」張默然。僧又擊一掌,不應。至三擊,則叩首曰「吾解師意矣」。僧曰 「爾來」,至一巷,與樹對坐旬日。語張曰:「若有得矣。須歸富貴人有善根者為外護。若妻子,請謝絕,勿念也。」張歸舍,其妻方與他少年淫媾,其人自床投地請死。張曰:「若有緣也,無恐。不知若有室乎?」少年對曰「未有」張曰「子請遂以為妻」。又呼其子,與鄰老無有子者子之,曰「亟去,無來跡我。」乃竟往投萬總戎鹿園。萬問之曰「若何能?」曰「請為閽者,司出入。」萬因置之門。萬本大家,男婦嘗數百人,出入無忌。張日危坐於戶,至晚必報主人今日某某出,某某入,有戲豫無禮違法者必告。居三日,萬氏門肅然無嘩。又數日,萬知其的確可托也。命之守書舍,司金錢出納,則銖兩無爽。有不經者,必裁節之。一日萬自外歸,見張坐其所處,呼曰「若胡敢踞我坐!」張起而對曰「將軍胡無平等心也?」萬登坐,覺坐席熱如火,心異之。又一日萬自外來,則張寢其床。萬又呼曰「若何乃爾!」則又曰「主人何無平等心也?」萬登床,覺床如火坑,大異之。時有吏部郎過淮,得瘵疾甚危。萬以語張,張曰「請為療之。」乃相與背坐,吏部即覺背如火焚也,旬日而療愈,遂往京去。一日張請於萬曰:「小子修玄有微效矣。請一靜室,求一姬為伴。」萬乃呼婢數十人使擇,張曰:「是皆不堪,請將軍所幸姬。」萬難之,已度其人非酒色徒也,何難一姬以妨大道,竟與之。張乃挈一姬一婢入室,鑿壁而進飲食,居八月以姬還萬。詢婢,曰:「彼日與姬對坐,相去函丈,未嘗近也。姬亦素好道,平日閉戶焚香,掃地而坐。每以《悟真篇》問張,張不答,亦竟無一語也。」張自出關,則請主人白布數丈、金二兩,又書字一紙,緘之與銀布同置一廂,請以某日開,萬如其言。居亡何,詣萬前曰「小子歸矣」,叩頭而出。萬望之不得,使人亟追之,其行如飛,不能及也。至故所遇老僧處,趺坐合掌而化。萬乃開其所緘廂,則上書曰:「小子以某日行,請以布斂,以金製龕,主人親封之。」萬乃歎惜,恨失至人也。居有頃,前吏部郎自長安以請急歸,來謁萬。萬曰:「若知張福化乎?」吏部郎曰:「吾於濟上遇之,談笑竟日,胡遽有此?」萬亟開龕,則僅有布在,其骸不見矣。萬諸僮嘗見之淮徐間。萬本名將,晚歲好玄,每日靜坐守中。張謂此有為,非無上道。萬每叩其有別術,不語。但曰:「天下無有富貴神仙,孰能棄三公而薦天下賢者,以澤蒼生?孰能棄萬金而施貧者,以脫人於死?孰能割恩愛,塊然獨處,而與虛白為對?無是三者,請勿語道。少司馬許公孚遠亦識其人,津津稱之,曰故有異人也。(馮時可《二氏餘談》)

馬自然求載通志[编辑]

鹽官馬湘,字自然,世為小吏。自然獨好經史,工文字,嘗遍遊方外。至湖州,醉墮霅溪,經夕而出,衣不沾濕,指溪水能令逆流。唐□□□□□葬於其家東園,明□東川奏劍南梓潼縣有道士馬自然。白□□□□杭州發其塚,止存竹杖。今塚不存,有石井在海寧縣西北十二里,云自然所鑿。嘉靖戊午,武進薛應旗督學兩浙,修《通志》,意廢仙釋不錄。七月二十四日,有神降箕曰:「丹陽道人馬自然,煩大夫幸毋舍我。」薛曰:「欲入志乎?」曰:「然。」遂不敢置。(《杭州府志》)

高石峰[编辑]

柳州東門高石峰□□好道,棄家遊桂林蒼梧間。簡率少文,晚隱端州石室十年。入廣州,教人以死心。孝廉李潔問上弦兌八下弦艮八之功,曰亦用之。或詢以歲裏,曰多事。生弘治庚申,終天啟壬戌九月,年百二十三歲。

呂仙自序[编辑]

萬曆初,葛守禮、殷士儋、楊博、王家屏諸大考,會燕邸齋素,求呂仙。箕書:本唐之宗人,名瓊,字伯玉,配金氏,生子四。甘美豐充,年五十登第,授縣。不意有日月當空之禍,凡我同宗,觸之者滅。予甚恐,棄四子攜妻山下築於洞。僅兩口,故氏呂,名岩,字洞賓。後妻亡,號純陽子。

道士火遁[编辑]

山陰王䙉學,萬曆乙未進士。是春讀書京師西山,夜對燭,俄閃燦有聲,見人自燭出,可三四寸,盤走幾上,尋登坐,則修一二尺,如道家裝。侍兒驚匿。亡何又盤走地上,儼然人也。語王曰「毋我避也,且乞茗。」因共語,雞鳴而別,漸縮如初,入於燭。明日訪京邸中貴,云是日大內齋期,或道人火遁也。王終南海令。其甥朱若一說,侍兒尚存。

麻城道士[编辑]

麻城道士□□以道術著。黃州守某憂子婦困蓐,布幣求療。道士方象奕,奕畢語使者曰:「爾第去,亡恙。第胎衣中還我一棋子。」使者反,果產,胎衣中棋子在焉。(包令孺說)

清河異人[编辑]

萬曆七年十二月,有異人經清河縣之唐家口坐而化。訛傳為我佛涅槃,遠近喧動,男女焚香者數千人,大為地方憂。時令向日紅入朝,明年三月遠任。時眾已漆其屍而神之,立廟。日紅陽為祭文,默約植—枯竹曰:「屍誠神,三日生吾竹,仍為廟,否則不廟也。」越三日,竹尚枯,乃毀而瘞之,訛言頓息。然人竟不解其故,或曰病也。(《清河縣志》)

苟道人[编辑]

姑蘇苟道人,不知其所自。敝紜行乞,歷暑寒如一。冬月鑿冰而浴,人咸異之。嫌其垢,不欲近,而就問多驗。弘光二月坐逝,鼻垂玉柱尺許。時予客蘇郡,值華亭朱尚書國盛。國盛好養生家言,云嘗就問道人,誠異人也。


煙鑒[编辑]

柄相末路[编辑]

嘉靖戊申年,大學士夏言臨禍,貽憲副吳學書:

愚賢婿:吾擇婿得汝,門楣光矣。患難賴汝扶持,累汝受驚苦多矣,無以為報。但我有志恢復河套,寔欲自盡犬馬之忠,不虞至此,今復何言?今且死矣,身後惟有平生奏疏詩文諸稿,望子為我編校成書。諸序並年譜,乞借雄筆,以賴不朽。諸稿有文五、春一經手,亦已囑之矣。我平生大節,賢婿所知。得禍之詳,賢婿所悉。他日世有公論,不能無望賢婿紀錄,願留心千古之托也。處分家事,別有遺囑,賢婿亦與。但望教導諸子侄輩,各宜守分。仍道我苦處,俾勿起爭端以召意外,且亦彰吾之過也。遺言賢女安人,我止有汝一人,又不得一見而死。千里遠來,何以為情?哀哉,哀哉。身後望汝歲時墓上看看。奶奶今不知生死何如,又不知去配所否?今不能作書,或已死已去,不可及也。生離死別,家散人亡,可憐誠可憐哉!勿復道,勿復道。汝夫婦各要和睦,世上事汝今知之,歡樂難得也。□擲筆長逝。勞形生何為?忘情死亦好。遊神入太虛,相伴天地老。(吳學,山東按察副使)

萬曆十二年,故太師張居正子,禮部主事敬修自縊。遺詞:

四月二十一日聞報,二十二日即移居空宅,男女驚駭之狀不忍言。至五月初三日丘侍郎至府,初四日即差官提張敬修面審。其中細微曲折之情,不及多言,但其大注意在屈坐先公以二百萬家貲,又要我扳承天、夷陵、本縣三家。要坐曾確庵家寄銀十五萬兩坐王少方家寄銀十萬兩,坐傅□川家寄銀五萬兩。他云依說便罷,如不從則當奉天命事。其間恐嚇人之語,令人膽破魂飛。嗟嗟!此三家者皆怨仇禍患與張門同之,以數十萬為寄,何其愚哉?或當事者處心畜謀已定,區區何能分解?而威勢所使,隻得欺天枉人從之。夫數十萬銀,吾意三家縱濫亦何能有如此之積?天上飛來之禍,何愛片言之重,隻得從□事之意。蓋料三家斷不能完結此事,吾日後何面見之?區區微衷不能自白,恐後世以敬修為何如人品!今又以母子叔侄,恐團聚一處有串通之弊,乃於五月一日□出牌,追令隔別,不得相聚接語。而母南子北,夫東妻西。又懼會審之時嚴刑拷訊,羅織鍛煉,後日事又大可慮者。今幽囚倉屋,風雨蕭蕭,青草鳴蛙,無不助予之悲悼。人非木石,豈能堪此淩鑠?告知神明,決一暝而萬世不視。嗟嗟!人豈不貪生畏死?而敬修遭時如此,度日後決無生路。孔子之聖也而死,顏回之賢也而死,況平日於生死利害審之熟矣。今屈死黃泉,勢不容己。承家祀祖,並奉祖母二母饘粥,則有諸弟在。予母袁受辛苦,予妻素賢明,善持閫內,有古烈婦風。吾此舉不能自保,可憐我幼兒女皆六歲,□□稚子。言至於此,痛心酸鼻,不能終其說。他如先公功罪,與近遼瀋誣陷事情,則自有天下後世公論在,敬修不必言也。獨空坐二百萬,又欲屈坐曾王傅三家三十萬,欺天枉人。不得已,托言片楮,沒齒以代剖心。此書各司道一目,非肯為溝瀆之行也。五月十日寫完,以期必遂,而夢兆稍吉不果。至十三日,各欽差上司會審,叔侄俱嚴刑拷訊,逼勒扳扯他人亡慮數十家。扳而合諸公意,即首肯之,不合其意者,叫另開來。合則從,不合則夾打,令人魂落無生氣。嗟嗟!此古今宇宙未有之情。父母遺體,生平眼不見刑具,脆薄之軀豈能勝之?各位上司奉命而來,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可也,何忍遽至於此?嗟嗟!此數之莫能逃也。既令扳各家,倘臨時對理不驗,何以見諸公面?且諸各扳扯亦多人,皆平日所未聞者。吾輩寧死,豈能扯他人以解己之禍?甚矣!上天之愚弄人也,而又使吾叔侄輩自愚,何忍任巡按作活閻羅□也?有父母妻子之念,何忍殺人媚人以如此之酷烈也?今不得已而死□□,萬分出於不得已。若十三日拷訊口詞,鄉里三尺童子憐之知之,不必多言。有便乞傳山西蒲州張相公,說張門事已完結矣,無煩掛念,願他輔佐聖明天子於億萬年也。

談遷曰:讀夏氏張氏二書,令人淒然以泣。方其秉國之鈞,百吏震竦,氣勢迥山嶽。一朝失據,步入西市,諸子為囚,富貴安在哉?今貴溪、江陵之論定矣,功九而罪一。敬修憯死,亦知洪朝選、劉台之冤乎?昔關將軍沒後,時在荊州玉泉山現靈,有僧呼之曰「顏良文醜頭安在」。敬修書成之日,洪劉之冤案結矣。丘侍郎橓,齊人之有聲望者。懸贓酷拷,貽楚患數年,卒無子,亦未嘗無天道焉。

崇禎十六年五月□□,大學士周延儒放歸,復見征。知不利,憂泣。或請解於宮中,賂嘉定伯周彧十萬金。彧達之中宮,以駕久不至奈何。請授指東宮,東宮每晨謁。至是啟曰:「近來久不見周先生,何也?」上曰:「爾何自知先生?」曰:「父皇嘗稱周先生,故知之。」上曰:「此非好人,今不得稱先生。」上心知其指,尋賜死。迨曙,錦衣衛□□□同法曹至私邸,排闥而入,相國披裘起,裹絨巾。家僮見耳目有異,各驚匿。求青衣未得,緹校脫而衣之。拜命飲泣,求筆墨占句,倉皇不屬,使者促之,掣筆就縊。

狂誕[编辑]

餘姚諸燮子相,嘉靖乙未進士,除兵部主事。以簡伉忤時謫茶陵州同知,量移潮州通判,轉邵武同知。寬簡御下,勤於勸學,氓士胥悅。燮素深經學,脫略自喜,家居惟授徒自給。後客嚴陵,大醉般礴,裸遊桐江,黿噬其陰以死。

昆山王逢年遊京師,為相國慈谿袁煒掌記。時飲於市,遣使四索,因諷之。怒曰:「爾時文登第,玄文拜相,乃牢籠天下士乎?」去之。逢年嘗偽撰《漢黃憲天祿閣外史》,隆慶初坐事死。

吳縣張獻翼幼於,太學生,能詩。好遊仕路,狎聲伎。慕古嵇阮之習,與友人張孝資或紫衣挾伎,或跣乞市中,或歌或哭。獻翼贈孝資詩:「中年分義深,相見心莫逆。還往不送迎,抗手不相揖。荷插隨吾行,操瓢並吾乞。中路饋吾漿,攜伎登吾席。蒿裏聲漸高,薤露歌甫畢。子無我少雙,我無君罕匹。」獻翼每念故人及亡伎,輒為位置酒,向空酬酢。孝資誕日生祭,自為屍。獻翼率子弟衰麻環哭,上食設奠,孝資享之。翌日行卒哭禮,設伎樂,哭罷痛飲,曰「收淚」。自是率以為常。萬曆甲辰年七十餘,挾伎居荒圃中,殺於盜。沒後,人惡而諱之。


緯候[编辑]

五行[编辑]

儀封王子衡(廷相)曰,甲乙丙丁子醜寅卯,大撓作此以紀歲月日時,非有所謂甲乙屬木、子亥屬水之說。然亦偶爾宗之,即以當年為甲子歲,仲冬為甲子月,冬至為甲子日,半夜為甲子時,不知經歷幾千歲,後人乃以五行分配之。此半塗立論,無所本始,不待智者而後知矣。且夫五行之氣,無則已矣,有之則一日之內無不全體俱在,安有今日為木、明日為火、又明日為土為金為水乎?何春止為木、夏止為火、秋止為金、冬止為水乎?何土惟旺於四季、而餘日土氣即絕滅乎?(《答何粹夫論五行書》)

新都楊用修(慎)曰,今之易卜以甲乙起青龍,丙丁起朱雀,戊己起勾陳、起騰蛇,庚辛起白虎,壬癸起玄武,蓋不通理者遷就之弊。戊己同為土,豈其分為二?騰蛇為北方水獸,何以移之中央乎?今定其次,戊己共起勾陳,而壬起騰蛇,癸起玄武,得其當矣。何也?北方之次,於卦為艮,有終萬物始萬物之意。於方為北,又為朔,於人身為腎有左右,於卦為習坎,於器為權衡,於物為龜蛇,於色為玄黑,於官為修熙,於四德為貞正而固,亦兩事也。於太玄罔蒙直酋冥以配四時,而冬兼酋冥。且壬為陽水,以騰蛇之雄配,癸為陰水,以玄武之雌配,不易之道也。此誤千餘年矣,卜之不驗豈不繇此。

東粵李潔曰:久晴遇丙丁必雨,久雨遇丙丁必晴,而庚甲次之。若遇丙丁而不變,是謂日月不換。丙乃天地之病,故病從丙也。北方淫雨,百姓即請官吏祈晴,仁政之先務也。南方往往太遲,八月有二,《易緯》以節,呂氏春秋以方。烈風多起於戊日,而箕宿次之。

雄日[编辑]

甲子值單日為雄,雙日為雌。日中有樹似松,名空青之林。食其葉者,身為金光。

子日[编辑]

正月上旬無子日,大臣不安位。(焦周《說楛》)

上戊上丁[编辑]

李夢陽曰,郊社辛社稷上戊,孔子上丁,戊在丁後,故先丁。如十日丁,則一日戊,當先戊而後丁。以丁不常十,故人鮮知一日之戊。弘治間吏部主事楊子器上言:「戊從初日之丁,則次戊,非上戊也。」時無諳禮者,竟寢不行。

制日伐日[编辑]

入山當以寶日及義日,專日者大吉,若制日伐日必凶。《靈寶經奇門書》云,假如甲子日子水生甲木,下生上也為義。乙丑日乙木克丑土,上克下也為制。戊辰日,上下無犯為專。庚午日午火克金,下克上也為伐。丁丑日丁火生丑土,上生下也為寶。晉時拜官封爵用寶日,上任用義日。(《五雜俎》)

立春[编辑]

立春日,邑首甲、糧長二人,夜半於縣治前畫地植草,如耕種狀,值人畜即止,以卜歲多驗。萬曆中嘗失期誤春田,官嗬之,答曰「諺有之不種田時乞白米」。歲果稔。

成化元年崇禎元年,並元旦立春。華亭陳繼儒眉公楹帖:「歲朝春百年難遇,聖天子萬壽無疆。」

立春日望三素雲見,修真八道秘言。

上巳[编辑]

三月巳日始為上巳,非三之日也。

黃梅雨[编辑]

周處《風土記》:夏至前雨名黃梅雨。杜工部《梅雨詩》:「南京西津道,四月熟黃梅。湛湛長江去,冥冥細雨來。茅茨疏易濕,雲霧密難開。竟日蛟龍喜,盤渦與岸回。」按,玄宗幸蜀,置成都府尹,號為「南京」。讀其詩,梅雨與江浙不異也。今俗作「黴」字。

競渡[编辑]

黃州俗,五月十八日有龍舟之戲,設屈原像及祗候,俱運機捩。服飾極麗,金簪玉帶,費嘗二三百緡。土人舁舟送之江中,順流至其灣,土人先泊舟掠以為常。

火把節[编辑]

雲南六月二十五日入夜,家家束松明為庭燎。雜以草花高丈餘,燃之,殺牲祭祖。老少圍坐火下,飲酒達旦。自官署都邑以及鄉村田野,無不皆然,謂之 「火把節」,又謂「星回節」。相傳漢夷酋阿南夫為人所俘,誓不從賊,以是日赴火死。國人哀之,因為此會。一云孔明是日擒孟獲,侵夜入城,父老歡呼,設庭燎迎之。(《滇程記》)或云吊忠臣王禕,非也。

中秋十六日[编辑]

四明,中秋宴飲以十六日。初宋相史彌遠官臨安,還家度節阻風,至是夕始到。遂沿為俗。

九日[编辑]

御袍,重陽所服,制為菊朵。

大小清明[编辑]

福建將樂歸化人以三月為小清明,八月為大清明。展墓者間小廢,毋敢大廢。

朔望行香[编辑]

洪武十七年,敕每月朔望,祭酒以下行釋菜禮,郡邑以下詣學行香。按朔望行香之禮,古未有也。北齊每月朔祭酒博士諸生展拜階下,郡縣朔朝,是時未爇今所謂香也。然朔日行禮則始於此,其後遂以朔望行香。朱子曰:謁宣聖焚香不是古禮,撚香不當叩頭,隻直上撚香,即出笏叩首而拜。由是言之,則宋亦然矣。但儀節與今不同,今隻行拜禮。(東陽王嘉忠《澄海縣志》)

天門[编辑]

鄒洗馬德溥疾篤,幼孫方六七歲,同二三女童,見天門開,空中有大白鶴,背跨冠緋秉笏者,兩翼金甲神挾侍弓刀,鶴飛欲下,又旋轉再四,須臾入室不見,僅白雲從庭左角自地及簷而去。不旬日鄒逝。

姑蘇沈文字,雖優人,而事母至孝。嘗語予曰,萬曆癸丑七月三日露坐中夜,俄天門開,流光滉耀,朱幾上樽爐歷歷在目。亟呼母出視,母命拜,良久而隱。戊子九月二十五夜漏且盡,天門開,有火龍自東向西北,又一龍相接,掉尾落數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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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己巳十一月□□日,邑人洛塘周氏出葬。夜分,月中界盡如十字,人皆見之。

庚午七月六日,有小星入月,良久乃出。自東而西,去月二尺許,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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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辛未六月庚戌,臨潁有大風。林氏杜氏等家產俱飄半空,鋼鐵器碎盡,瓷器獨全。

庚辰七月,天津巡撫李繼貞閱武,帥旗不風而動,明年三月亦然,且作笙簫聲。見邸報,□石尤風。李義山詩:「來風貯石郵」。

二雨辨[编辑]

無錫邵文莊(寶)《二雨辨》云,雲興於山,勃然滿盈,既蘊而隆以雨者,山雲也,謂之山雨。雲興於海,倏然彌漫,既翕而盛以雨者,海雲也,謂之海雨。海雲之雨,乘風以行,雷鳴則止。山雲之雨,挾雷以動,風吹則散。此其大凡也。海雨夏少而秋多,山雨夏多而秋少。亦各宜之,易是為變而無雷矣。天台王子春云,雨師屏翳,風師蜚廉,雷師豐隆。

雀餳[编辑]

餘杭徐司理茂吳(桂)卒之歲,甘露降於後園。新安吳山人德府(充)曰「恐是雀餳」,果應其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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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興吳太宰(鵬)家,內樓雷震後,凡金玉銅瓷之器,俱一細孔如粟。海寧轉塘徐氏,有婢抱主人兒被震死。雖兒亡恙,後若干年亦殤。姑蘇人某,雷爇其鉣,外衣毫不損也,雷神亦善戲矣。

萬曆戊辰六月二十日,福建平和縣東廂外陳孫家有兒在輿中,雷震其輿而碎,兒仆地活。

天啟乙丑,廣州濠弦裏方氏婦張孀居,元夕觀燈,俄黑犬隨歸。二月夜忽電光燭一室,婦攜幼孩坐榻,犬若懼甚依人。時見數神若十四五歲童子無髪者,環榻二三尺欲前,逾時忽捕犬去之。

清朝辛卯四月九日,蘇州張某,雷焚其廩,米如粉。時米貴,某索高價也。

江南二十八景[编辑]

華亭顧東江先生(清)云,江南二十八景:梨花滿放、梅萼盛敷、茶筍初肥、桃柳相媚、枇杷摘金、楊梅獻紫、牡丹鬥色、芍藥繁妝、海棠曉睡、薔薇畫香、芰荷新發、菱芡初嘗、蒪鱸正美、秫酒始釀、稻花成雲、麥風如浪、鰣魚薦鮮、紫蟹滿膏、橙黃橘綠、蒲長葦茂、菊圃千名、杏園一色、松花成餅、桂子為漿、蘭蕙列庭、水仙置席、鶯啼春樹、鷺映秋波。陸平泉曰,尚有二景:菜花如縟、稻米如玉。(《馬元成集》)

日本小歷[编辑]

弘光初,有攜日本小曆一紙來者,並夷字,首題「寬永二十一年」及「大將□」等字。彼遐裔,何嘗奉正朔也。

男產[编辑]

嘉靖乙酉,橫□農人孔方產兒。(侯甸《西樵野記》。)

萬曆丁巳正月二十八日,奉化縣後楊村男子張一產兒,並活亡恙。張妻舒氏未妊。同盧某負販,或曰兒之孕,盧為之也。(徐見可《啜墨亭集》)

又大同中翰馬呈德婦,萬曆癸卯孕庚戌免身,凡妊六年。子三歲能誦詩書。

人屙[编辑]

崇禎庚辰,吾友王介人(翃)至徐州。豆作人,面如畫,至於盈畝,攜歸見之。又太行山桑柳並生人,三四寸,裸而黑,揭燈上,口嘖嘖有聲。

雞腹小兒[编辑]

嘉靖二十六年,太倉州塗松鎮沈氏殺一雄雞,剖腹得小兒,五形皆具。(《太倉州志》)

飛席[编辑]

嘉靖三十四年,會稽有物,方長如尺牘,飛空中,映日作金色,數鷹繞逐之。有囚劉朝忠祝曰「果祥也則墮」。已漸近果墮,則縣令古文炳草席也。官命禳之。(《會稽縣志》)

大明門黑氣[编辑]

崇禎己巳夏,卜者周午暘語□□賀中冷(世壽)曰:「黑氣蒙大明門久矣,非休征也。」及十月遵化失陷,烽火逼於都門。

鳳陽鼓樓[编辑]

壬午,鳳陽鼓樓忽攝去,成平地。太守往驗,坐良久,俄晦冥,聲如風霆,樓復故。(鄞縣錢光繡記)

集異[编辑]

丁亥八月晦,是夕天上嚦嚦有聲如潮,十餘刻乃息。又是月七日午刻,日旁有一星,明日亦如之。十月,松江黃蒲鰱魚大上,至妨檝。嘉善東門民家雞翼生爪,各邑多有之。江陰獲雉,足如鴨。

戊子冬至前一日薄暮,鳳凰自海鹽過海寧,向西北而去,萬鳥從之約二十里。斜橋趙氏蒼頭見之。庚寅四月六日,有斷龍墮蘇滸墅關,見邸報。九月十七日,錢塘北高峰崩,明日靈隱寺鑿土,得□僧□□墓。

十月朔午刻,日食既。望日,嘉興東門外雨。絮。友人金𦽊、孫龍友舟行親值之。夜,月食。二十四日夜,黑虹竟天,起西南,指東北,若開闔者三。

辛卯五月二十三日,大雨。海鹽東門外漂一樹,亙數十丈。

七月,寧波府有異獸,兩角驢面,馬鬛豕蹢尾短僅三寸,如鹿,色黃,自祖關墮於老龍灣躍岸。郡人驚逐,越城而奔,至湖西民家,復逐之。遂出西門,走二十里,獲於高橋。送郡守,轉至海道王爾祿。觀者如堵,皆莫知其名。或云山羊,以糞似之。數日死,人啖其肉,味類鹿。是日定海城獲一鹿,亦以進。

八月大星隕於海。

名勝(一)[编辑]

石經山石經[编辑]

順天房山縣西南五十里石經山,峰巒秀拔,故曰「小西天」。隋大業間,僧靜琬懼本教有難,不能流通,發願募工鑿石刊造一《大藏經》,積於此山,以備其後。至唐貞觀初,僅成《大涅槃》一部。法師卒,其後人遞刊造餘部,歷遼金始完一《大藏》。貯於岩洞者七、地穴者二。洞鎸以石門,穴鎮於浮屠,自來兵燹不之及。(《一統志》)

硤石山[编辑]

澤州城南三十五里硤石山高數丈,頂平若砥,縱橫十餘步。相傳慧遠隱此,著《涅槃經》成,擲其筆曰「若疏義契,理筆當住空。」已而果然,因名「擲筆台」。

金窯山朱書[编辑]

豐潤金窯山極險峻,山腹石壁間宛如門扃而不可開。上有朱書數行,可辨識者惟「縱有黃金人不見」七字。其書雖極力磨洗不減,人以為金礦所在。(《豐潤縣志》)

邯山[编辑]

漢《地理志》:邯山在東城下。金《地里志》云:邯鄲有邯山鎮,即今城東代召鎮是也。又《水經》云:牛首水出堵山,東經邯鄲阜,即張晏所謂「邯山在東城下」者。以今觀之,東城之下不惟無水,且無山矣。然則三說何以云爾也?嘗味《水經》之言,謂邯鄲阜即邯山,此說深為有理。蓋土高曰阜,不必其嵬然峨然,而古人皆謂之山也。夫求一阜於千百年之下能保其不為平地哉?況山夷則水竭,而邯山之下即有邯水,亦澌澌乎其漸涸也。餘觀浮鄉縣有所謂浮丘山者,今亦漸平為地,大抵皆邯山之類耳。(《邯鄲縣志》)

二郎山[编辑]

遼東錦州城北三十里二郎山,破石多如彈丸,可入炮而輕。督師孫承宗戲曰:「二郎神好用彈,想其餘物。」

二郎神為清源妙道真君,即嘉州守趙煜斬蛟者也,未詳何代何封稱為「二郎」。

倚陽山[编辑]

林縣倚陽山桃花洞,北齊高歡冬月被兵圍於此,期以桃花開兵解。已而桃花果開,圍遂解。後洞口桃花冬月盛開,今不存。(《林縣志》)

水神山[编辑]

山西孟縣東北十里,相傳昔周世宗女秉性貞烈,不欲適人,潛於是山樹下涕泣。渴而思水,扣地得泉,自縊於樹。鄉人因立廟祀,曰「水神山」。

火山[编辑]

太原河曲縣西五里,古稱「火山」。山上有孔,以草投孔中煙焰上發,可熟食,不生草。

呂梁山[编辑]

永寧州東北百里呂梁山,俗名穀積山,與交城接界。呂不韋曰:「龍門未辟,呂梁未鑿,河出孟門之上。」

石鏡山[编辑]

寧國縣石鏡山,有石如鏡,足以鑒物。黃巢寇宣歙過此,照見其狀如獼猴,大怒,積薪燔之,石遂無光。久乃漸復。(《寧國府志》)按石鏡山不一,《吳地記》:臨安縣東五里石鏡山,有石鏡徑二尺四寸,甚清,具見人形狀。

陰陵山[编辑]

陰陵山,今全椒縣東南二十五里九鬥山。云楚兵敗,欲東渡烏江經此,與漢兵一日九鬥。其小石尚有礪劍跡,有迷溝為田父紿處。今三汊河有霸王廟,所產艾草皆低頭,為羽曬甲壓之云。(《全椒縣志》)

齊雲山善惡[编辑]

休寧縣齊雲岩,嘉靖中改稱山。立玄天太素宮,曰善山、惡山。善山為君,惡山為夫人。分祭則災,合祭則福。

天台山仙女[编辑]

天台二仙女,宋景祐中□明沼采藥,見金橋跨水,光華炫目,有二女戲於水上。殆水仙洞府也。

天台縣西七十里明岩,岩西有泉,蔽崖而下,渙若垂箔。寺僧亦用竹緶引之,從高下墜,號曰「永索」。

天台縣桃源,千山萬山,人煙斷絕。其中古桃樹年深化為精魅,常迷人。宋王介甫夜坐梅月照軒窗讀《易》,忽有一姝,容顏姝麗,見介甫自言知《易》,遂相與談論。畫前妙理,實能發人所未發,介甫喜甚。間得報司馬君實來訪,介甫出迎。至軒中,彼姝即隱身不出。及司馬出,彼姝復來。介甫怪而問之,對云:「妾乃此梅花之妖,君實正人,妾不敢相見。」介甫爽然。

仙居山蝌蚪篆[编辑]

仙居山,縣西四十五里,險絕難升。上有石壁,刻蝌蚪篆文。晉義熙中,周廷尉領郡,造飛梯,以蠟模之,莫識其義。後守阮錄攜眾往觀,雲雨累日不見。(《仙居縣志》)

雲黃山[编辑]

義烏縣南二十里雲黃山,傳大士喂虎,餘飯化為石,青白而紫。有陶氏居山下,嘗資給大士,遂視之曰:「宅日以飯石琢數珠瞻汝胄。」自茲授記,惟此一氏家能之。女已嫁則不能,他人仿效,石即穿裂。(《義烏縣志》)

傅翕,義烏嵇亭里人,因取魚食嵩頭陀,曰「試自照水」。乃見員光寶蓋,即悟前因。因具開道場,頭陀指山下雙搗樹曰「此可以結庵」。苦行七年,忽三佛來自東方。有金色自天而下,集於其身,從是身嘗出妙香,聞空中聲偈。梁武帝召赴一次,入重雲殿不拜,徑登寶榻,與帝問答。詔還山,號「□善慧大士」。

玉華山[编辑]

蘭谿玉華山,庚寅七月忽裂二三里成潭。又距十餘里曰橋下湖,有巨魚如舟,土人毒以巴豆不得。

伏龍山[编辑]

襄陽城西三十里伏龍山,為隆中諸葛氏草廬也。今有祠西八角眢井,頗宏敞。明襄簡王葬處,竟乏嗣人,謂武侯之英爽可畏。又南陽距城八里云「八里岡」,亦曰「隆中」。岡勢蜿蜒如帶,高僅數丈,亦有祠。嘉定徐宗伯學謨俱遊之,謂襄陽可據,宛人不能攘而有之。蘇子瞻詩「誰謂襄陽野,生死萬乘師」。蓋指伏龍山云。見《宗伯集》中。

玉泉山[编辑]

荊門州玉泉山有關侯祠,祠下方二十步皆黑土。相傳侯嘗駐兵,作書遺其子平,書罷以研汗擲地,故至今土為之緇。其青龍刀豎石罅中,以手摩之輒動,然千夫之力不能舉也。

孔子山[编辑]

黃州東百里有孔子山,相傳孔子適楚,嘗登此山。上有坐石,草木不侵。有研石,每雨輒有墨水流出。

又澤州南四十五里天井關石。孔子將入晉,聞趙簡子殺竇鳴犢,至此回車。轍跡尚存,深尺許,長百餘步。後人因立廟道左。

太山[编辑]

沁水張大理五典度太山,自山下至巔五千三百八十四步,五尺為步,紆折皆在其中。高三百八十六丈九尺一寸,實十四里零八十餘步。《漢宮儀》云「太山自下至古封禪處凡四十里」皆妄也。有《太山道里記》。近馮生過太山云,不甚高廣,不知何以得名如此。

太山上秦始皇立無字碑,或曰碑函,或曰鎮石,或曰表望,或曰待刻。閩人謝在杭(肇淛)親至其地,云元君祠。當公署中尚有斷碑,二十九年疑即所剖石也,其豎片石為祠記表望明矣。(《五雜俎》)太山舍身崖在日觀峰下,愚民往往舍身投崖邀冥福。尚書何起鳴設垣牆示禁,勒曰「愛身台」。

成山[编辑]

文登縣南百二十里成山,秦始皇造石橋渡海觀日,神人驅石,鞭之見血,至今山石皆赤。予謂山石色赤者多,若天台赤誠、黃州赤壁,豈有神驅而鞭之乎?其造橋事容有之,然亦不至望洋也。(《五雜俎》)按,成山東召石山,神人鞭石處。見《三齊略》。

青山[编辑]

曹縣青山,諸生郤元嘗治園,見瓦棺長丈許,高五尺,朽骸風滅,瓦刻字莫辨。儀從夾侍,大僅尺,朱沙班剝。意春秋曹先公遺葬。郤元於南京為予言。

東浮山[编辑]

山西平定州東浮山,距城五十里,即女皇氏補天處,其煉石灶尚存。石炭勝他產,諸色石俱可燒□。明學士陸文裕(深)過其地,得遺跡,問土人及學士大夫,皆曰古跡實然。歲上元夜,家置一爐,當戶高五六尺許,實以雜石,附以石炭,夜煉之達旦。焰光上燭,天為之赤,至於今不廢,是謂補天。文裕語太宰喬莊靖(宇)曰:「女皇察物,宜先民用,故製此以通昏黑之變,輔烹飪之宜,蓋曰補天之所不及耳。」(《儼山集》)

崖山[编辑]

太原縣東有崖山,天旱土人燒此山以求雨。俗傳崖山神娶河伯女,故河伯見火必降雨救之。今山上多生水草。

羅浮山[编辑]

羅浮二山相合,屬博羅縣。取道增城則近,其上多奇植異卉。有松尺許,匣置數年,植之復生。有竹葉符,每竹止二符,乃篆書「仁」字,色白,浣之不脫。五色鳥特集人肩上,虎不噬人。有王野人園,花實森茂,春冬亡間,遊人任摘,持歸即迷道,而園原無定在也。又有仙樂,風月靜夜每聞之,道士擬製。今衝虛觀所奏,頗得其聲。(李潔)

銅鼓山[编辑]

貴州威清衛西四十五里銅鼓山,諸葛亮南征,於此獲銅鼓,故云。土人云,山有洞,藏武侯盔甲,先代有可入處,今石門榛蕪,人或臨之,蛇蜂交集不可入。每值陰雨,聞香如銅鼓鏗然作聲。(《貴州通志》)

金陵岡[编辑]

金陵岡在應天府龍灣,相傳秦始皇埋金人於此。碣曰:「不在山前,不在山後,不在山南,不在山北。有人獲得,富了一國。」殆以此地氣盛,誘人鑿之耳。其愚黔首若此。而亡秦者泗上亭長乎?予嗟夫祖龍之愚。(《應天府志》)

飛來峰[编辑]

錢塘靈隱山之飛來峰,元僧楊連真伽遍鐫佛像。至明嘉靖□□,太守福清陳仕賢,以楊及郯僧聞僧三石像,斷其首,瘞獄中,獄疫,實誤毀佛像也。近來有續其首,以佛故亦多事。(陳仕賢,嘉靖壬辰進士。)

回雁峰[编辑]

衡山回雁峰,相傳雁不度衡陽。然衡陽之南亦有雁,但過此則漸稀耳。或曰峰勢如雁翼之回。(《衡陽府志》)

六真洞[编辑]

山陽縣六真洞,元真人丘處機、劉處玄、談處端、王處一、郝大通、馬鈺。

燕子洞[编辑]

貴州平越府有燕子洞,紫燕千百為群,潛藏於此,冬不北向。洞口二丈,其土疏而黏,黑而肥,土人用之糞田。進洞口二里,持炬至大洞,源泉混混,聲如鳴金,有時響聲如擊楫。時有黑衣人乘霧出入,豈燕之聚精耶?(《黔記》)

燕子岩[编辑]

林縣燕子岩,在炭場北,秋冬燕子蟄其中。(《彰德府志》)

七盤坡[编辑]

藍田縣東南有七盤坡,古武關之地。

鵝公坡[编辑]

番禺鵝公坡,每風月夜集,遠聽如鵝聲,就近則無有。(《練要堂集》)

櫃兒崖[编辑]

四川桐梓縣七暈溪之櫃兒崖,崖門有櫃。相傳其中器物皆具,昔人嘗借用之。後有失其瓷甌者,遂路隔不能達。萬曆間,劉綎引炮碎其一角,次日復完。(《蝶庵存稿》)

石硤[编辑]

渾源州南磁窯口石硤,上有張君祥刻仇扇風葫蘆。人過之,雖暑熱即有風生。

四道三穀[编辑]

何景明雍大記:予從入蜀漢道觀之,其西南曰褒谷,從褒入。南曰駱谷,從洋入。東南曰斜谷,從眉阝入。其所從皆殊。舊誌謂首尾一谷,非是。其棧道有四:從成和階文出者為遝中陰平道,鄧艾伐蜀由之。從兩當出者為故道,漢高帝攻陳倉由之。從褒鳳出者為今連雲棧,漢王之南鄭由之。從城固洋縣出者為斜駱道,武侯屯渭上由之。此四道三谷,關南之險厄,攻取所從來固矣。

長平坡[编辑]

磁州城南三里長平坡,廣袤八十里,白起詐坑趙人於此。

大庾嶺[编辑]

南安府城西南二十五里大庾嶺,磅礴高聳,南接南雄。唐張九齡開鑿新路,兩壁峭立,中路坦夷。一曰梅嶺,以漢將梅鋗得名。鋗從吳苪定百粵,有功封台侯,台嶺即梅嶺也。後因鋗將庾勝兄弟居守,又名大庾嶺。嶺下舊有驛,宋郡守趙孟適書扁。有女子題壁曰:「妾幼時侍父任英州司馬,及歸,聞大庾有梅嶺而乃無梅,遂植三十本於道。」因題詩曰:「英江今日掌刑回,上得梅山不見梅。輟奉買栽三十本,清香留與雪中開。」宋鹽官張九成、明□□張孟奇俱補植數百本。

仙人籬[编辑]

貴州城北八十里高崖之上,相傳昔有黃冠結屋其上,今籬尚存,歷歲不腐。

天花里[编辑]

正統元年五月六日午刻,鄞縣隱士虞德全家天花如雨,飛滿庭中。其形若米,色若玉,積深尺許,七日始化。郡守鄭珞名其鄉為「天花里」。

永義鄉[编辑]

嘉靖壬子,廣東峒寇作亂,平之,設廣寧縣。有民馮世瑞,納款立永義鄉居之。

仁義鄉[编辑]

繁昌縣,唐南陵地。開元中於南陵仁義鄉置石碌場,因其地產,百姓輸納。

卷簾莊[编辑]

諸城縣北四十五里卷簾莊,在漢王山西南,地周五六里。雖深秋嚴冬,亦不見霜。諺云:「卷簾莊,秋冬不下霜。」

謊糧墩[编辑]

全椒縣西南五十里謊糧墩,在蘆陂澗東。舊傳吳伐楚,吳糧盡,伍子胥以土為墩,覆米其上,故名。今觀其形,棋布星列,約五十餘所,亦奇觀也。(《全椒縣志》)

鯀堤[编辑]

鯀堤在清河縣西南三十里,延袤千里,自順德廣宗界東。相傳鯀治水時築也。(《清河縣志》)

博浪沙[编辑]

博浪沙據史在陽武縣東南三里,今在東門內。開封城北亦曰博浪沙。(《陽武縣志》)

紅土[编辑]

宣府蔚州衛城東南三十里太白山,多奇山,其紅土為印色。傳為周穆王乘八駿遊此馬斃,其血化為紅土。(《蔚州志》)又貴溪縣龍虎山有五色土,張真人以書符錄。

河南新鄉縣東北,近於衛河有紅土岡。其地有雨水如血,俗傳紂血流漂杵於北。

山都[编辑]

汀州郡治初造,大樹千餘,其樹皆山都所居。有三種:下曰豬都,中曰人都,其高者為鳥都。即如人形而卑小,男婦自為配偶。豬都則身如豬,鳥都人首能言,聞其聲不見其形。人都或時見形。當伐木時,有術者周元大能禹步為厲術,以左合赤索,圍木而砍之。樹仆,剖其中,三都皆不能化,執而煮之牛鑊內。(《閩書》)

鐵城[编辑]

蔚州府,洪武七年立,甲於諸邊,號曰「鐵城」。周七里十三步,高二丈五尺,堞六尺,址闊四丈,垛口七百十有八。門樓三,各五間,角樓四,各三間,俱高三層。靖難時炮擊其一,又回祿災其二。後不復補,昭臣節、儆天變也。(《蔚州志》)

碗子城[编辑]

澤州南九十里,太行山絕頂,今屬懷慶府河內縣。群山回環,兩崖相夾,中立小城,隱若鐵瓷。經行者須扶策徒行,即宋太祖肩石之處。正統間,寧山衛指揮胡剛鑿石平險,以免推車之患。

沁雪石[编辑]

趙子昂鷗波亭前有石二,曰沁雪、曰垂雲。垂雲流落雲間,已不可考。沁雪石在常熟縣署中,有鐫字。或云,沁雪子昂妾也。錢侍御岱,乘邑侯女疾,嗾巫言石為崇。出之,得歸錢氏,在徐上舍處。

嘉興東門內范氏舞蛟石,亦子昂鐫題,今在金氏。

憂歡石[编辑]

永樂初,尚書夏原吉治水江南,立石嘉善西塘鎮福源宮前限水。水止限下則歡,過此則憂。

中丞石[编辑]

福建長樂縣十都有中丞石。昔有為中丞者,未遇時過此,誓曰不為中丞不過此石,後果然,因名。《閩書》云,長樂縣二十一都,石上刊「中丞」二字,唐潘獨坐南歸憩此,里人鏤之。

棗陽石[编辑]

棗陽縣石有青紅白黃,其白者向北拱。如遇朝廷采用,先期鶴鸛畢集,居民知必有大工。

掇刀石[编辑]

當陽縣關羽祠有掇刀石,相傳武安屯軍祠下。土方二十里,黑如墨漬。

望夫石[编辑]

望夫石,人稔知之。肇慶府四會縣西二百里有新婦石,夫為商不歸,久望遂化石。宋林小山詩:「瘦骨崚嶒立海湄,綠苔曾是嫁時衣。江郎去作三衢客,目斷天涯竟不歸。」

天涯海角石[编辑]

成都有天涯海角二石。天涯石在中興寺,故老傳云,人坐其上則腳腫不能行,至今人不敢踐履。海角石在羅城內西北隅角,高三尺,以有廟,今不存。

雙魚石[编辑]

涪川江心積石入水千餘丈,夏漲不復見,冬春如梁可遊。深處鐫有「雙魚見則年豐」,唐宋元題名甚眾。(《四川通志》)

文石[编辑]

雲南點倉山北麓石白質黑章,膩若截昉,琢為屏幛。其最佳者蒼素分明,山川遠近,雲林晻暖,若天生圖畫。不脛而走,四方好事者爭購之。相傳李衛公平泉莊醒酒石即此也。(《滇程記》)

僧化石[编辑]

南甸州東十里,昔有僧自大理至此坐化為石。後兵毀,止存其首,土人祀之。

鳳凰石[编辑]

萬曆癸巳,詔采雲南鳳凰石百餘。有花草鸞鶴形者,然僅三四尺而止。

關索石[编辑]

貴州永寧衛南二十里,道旁關索石。云關索南征,惡此石截道,以戈椎擊之。石破為二,一留道旁,一飛墮道旁,因名落石。今刀痕依然。

清涼石[编辑]

五台山清涼石,方九步,相傳可容千萬人。

松化石[编辑]

《博物志》:松本石氣,石裂而受沙,即產松。松三千年更化為石。

太和伯陳萬言家有木假山,乃先祖所得,以其狀奇巧,置於庭。一旦化而為石,文理猶木形。未幾,長女被選母天下,求名作記詩。(陸采《覽勝紀談》)

石箭[编辑]

福建同安縣,石箭長二丈五尺,周四尺七寸,見存。又文王射於豐,有石箭在同官縣文王山,長二丈五尺,圍四尺七寸,見存。

石木魚[编辑]

高昌雙嶺下石木魚長二丈餘,鑿六十八孔,鐫古彌陀佛名。

石樹[编辑]

雲南普定進山四十里,有玲瓏石樹。一為桃,綠幹紅花,一為李,青幹白花。

石鏡[编辑]

輝縣西北七十里侯趙川之中湖寺,有石鏡半規,能照山河人物之影,俗稱「透靈碑」,今昏暗。云昔有上官欲舁歸,至盤山頂忽暗,乃復送至寺。

石田[编辑]

貴州城南二十五里,相傳有隱士習黃白衝舉之事甚篤。忽有道士假牛耕石田種玉,隱士與之。方耕治,隱士妻來索牛。道士怒,遂舍之。至今石上耕治之跡宛然。俗名「鬼打耙」。

水晶營[编辑]

盱眙縣東南十里,外延亙百餘里,以接山陽,相傳隋煬帝陸地行舟之道。今皆軍民雜處,農莊於其間。遠而望之,霧靄霏翕,水光滉瀁,如瀚海停波。而蓬嶼星列,儼若帆檣往來飄泊。每晨灩露,其景愈鮮,陰雨迷茫,猶多變幻。廝輿皆知其名。(《盱眙縣志》)

地鏡水影[编辑]

濟南東七十五里東,平陵城西北,有陰地數畝。天色澄霽,亦若雲陰,迫視則無。(《齊乘》)

鹵城影[编辑]

繁峙縣東一百里,故福都,周圍三里百有十步,東南西三門。其地多鹵,故名「鹵城」。俗傳朝霽雲霧中呈現樓堞,門內似有人焉。現則多雨,豐年之兆。人在西則見,在東不見,遠分明,近則隱。其東有齊城,其隱見亦同。今不復見,蓋見則凶也。

田目[编辑]

區田。圃田,種疏果。圍田,築土作圍,以繞田者。

架田,架猶筏也,亦名葑田。□田,築土護田,似圍而小。梯田,謂梯山以田。塗田,低水處潮水沙泥。

沙田,南方江淮間沙淤之田。雄田,交址謂腴土曰雄田。

表田,公用田,樣田。《寧夏新志》載《食貨》:有表田十頃,供摠府進表之用。公用田五頃,供官軍藥餌、各衙紙燭。樣田四頃,供祭文廟之用。餘衛同。

響地[编辑]

《寰宇記》云,菉水出襄國西北,石井岡傍有響地。圍百步,人馬上行,轟轟有聲,掘之有火出。今無聲。(《刑台縣志》)

里牛[编辑]

廣南府人謂里為牛,地凡四十八牛。(《世經堂集》)

苧蘿村[编辑]

華亭馮元成(行可)遊石湖,至紫薇村。遇一野老,牛逾八十,言此苧蘿村也,西施生於此。後有富人居此村,曰何必尚循亡國女稱乎!改為紫薇。其家盛植紫薇耳。石湖北有一溪古名若耶溪,吳亡後改越來溪。世以浙東溪村名同此地,因以西施為越所獻,其實吳產也。元成後問劉子威(鳳),子威曰然,嘗見楊君謙《奚囊手鏡》載其事。

佛跡[编辑]

山西繁峙之五台山清涼石,浙東定海之落陀山盤陀石,形模俱不甚廣,登陟雖眾,了無礙處。任受人,必不登牛馬跡。

城郭氣[编辑]

臨洺趙簡子墓上氣成樓台。

恩縣白馬營,在縣西五十里,相傳為唐時故鎮。二三里外,夏秋間晨望如城郭掩映,林木蓊鬱,日出即不見,歲約數次。

汶上縣西南周三十里,每秋水泛溢,一望無際,遙視村落在煙波遝靄□□,常有城樓人馬之狀出於水上,謂之水市。闞亭在南旺湖中水際,時見煙雲樓台之狀。

靈壁縣沫溝湖,天色晦暝之際,陰陰有城郭狀。霍丘縣大業陂,天晴日霽,陂中或見城郭之影。

東阿縣桃城鋪,鋪旁一丘,高可數畝。每陰雨後,煙霧中隱隱有市行車馬之形。

嘉靖二十年,景州城東八里鋪,平原廣闊,每晨日出之時,望見城廓巍然,樓櫓俱備,日高而沒,不知何祥。古書云,廣野之氣成城郭,江湖之氣成樓台。或者此與?(《景州志》)

弘光元年正月十一日午刻,河南滎澤縣東南三十里郭村忽現大城,雉堞樓櫓畢具,南北人共見而駭之。總督張縉彥以聞,謂《天官書》「廣漠之氣成城郭」。今河南茫無人影,誠廣漠之氣也。(《邸報》)

钜鹿縣北十里許,古钜鹿之故址也,今廢。相傳侵晨霧露時,城之規模隱隱可見,良久乃滅。

海市[编辑]

海市見於登萊,然不獨登萊也,凡濱海皆如之。人不經值,故無得而稱焉。海鹽周翁家澉浦西門外,嘗曰萬曆中於葫蘆山觀劇,忽海上現城郭樓台,女牆內行人如織,或負戴,或荷蓋。可二十刻,頹其一隅,餘漸淪沒。浙江觀察中牟張天機石平,嘗行部海鹽。登城樓望見海中有浮屠高三十仞,白雲滃滃從之,初謂絕島所未有之奇也。已而石塘闐沸,人皆走,且呼曰「海市矣,海市矣。」未幾,赤壁矗起,甃墄剝落若堵牆,少間色變,白色樓數十間湧出其際。窗欞玲瓏,金碧如畫。忽蒼煙飛來,復閣盡沒。而修竹萬叢,松柏槎椏,層城睥睨,橫亙異狀。煙盡,樓脊盡出,頓還舊觀。乃有長橋出於水上,隱隱歷歷,車馬無聲,樓船旗幟,似有人隊介而立。其餘若鼎若璫者、幡蓋者、盤盂杯槍者,目之所接,手之所指,蓋不可勝數。而又倏忽盡矣。石平為吳太史駿公述之,見太史記中。

嘉靖四年四月二十三日,福寧州海中浮來五山,自筆架山外而至。筆巒突兀,上有草木人馬往來貿易。闔城聚觀,自午逾申乃沒,蓋海市也。

劉炳文海舟紀程[编辑]

萬曆乙未,浙帥劉柄文提舟師從海道趨登州備倭,四閱月始至。《紀》云:乙未上元從台州開帆百里,至金鼇山,高宗南渡避金處也。歷老鼠嶼,出琛門,風適猛烈。兩礁夾起,東西磯,牛頭、聖堂兩門尤為險阻。而五嶼、羊嶼、昏山、黃珠茶鹽兩山,皆四面巉剝。總莫係泊,飄逐空洋,夜半颶發,船各渙散。詰旦於靈門山聚合,出金齒門。因潮浮至箬竿山,復依南田嶴,夜觸韭山,船多破損,收回五爪山修念。至點燈礁,犯及亂礁洋,為藏龍藪。倏爾驚觸,震蕩翻激,水赤天昏,龍須卷水,至半空而倒瀉,船皆碎毀,幾為魚鱉。出白馬礁,過大漠坑,依險而泊。由浪檑頭,轉歷升羅嶼,得登普陀山,傍依金缽盂,儼然峙焉。出此渡橫山洋,入五爪湖,移往廟子湖。隨風逐浪,直蹴陳錢山。其下有大毒,信宿而住,面顏盡變,且多患瘧疾。及下八山浪,崗馬跡,李婿嶴,舉皆砂石亂列。其水有綠有黑,有淡有辛,有苦有臭,有清徹見底,蝦魚可數,有淺灘如湖,蛟龍鱗角顯著。俄為颶風打出窮洋,直抵倭國五島山,轉經漁山假泊沙。俟風息,驅灘山過鼠狼湖,及上川下川、鷹巢頭諸山,再入西洋嶴,則謂之落嶴。船凡撇入,十無一回。乃乘颶風逐羊山,上有聖姑礁。盤礴巍峨,宛如裝砌。許山聯脈金山衛,其柘林、乍浦、澉浦,延袤千餘里,又皆控扼三吳者也。復順流而東,七了諸港,岐分錯雜,窒礙莫前。崇明縣孤縣海外,而大陰、新安諸沙,生聚甚夥。福山直對三爿沙,傍通楊子江,與狼山相望。若東洲河、七星港、豎河口、黃涇河,不下十餘口。海潮灌浸,直達維楊。轉而西行,有三槿、大橫、深洴、非予四口,張方、大樓、瀝水、薑係、掘巷五港。一望無山,其川山窪、川漁窪、三寨窪,狂瀾澎湃,殊甚險剝,水紋斑斕,因號「虎斑水」。僅得開山,無嶴可泊,至射陽湖之雲梯關宿焉。適反風解纜,自辰至申,浤浤頹波,極目無際。漏下三鼓,得抵鷹山之灣,問其程,則餘五百里。越明日,朔風舉帆,踴躍碧虛,蹀躞於黃混水,號曰「望昊洋」,依憑延真島。此皆從來人跡不到之鄉,但見靈鰍老黿,三五噴沫相屈,大者方丈,高厚六尺,殼背亂纓,長目虎口,就磯舒伏。迤邐於白山高公諸島,登竹島之巔,四顧廖廓,惟東海所城甚邇。其夜三面受風,避入杜林山,因陟雲台山。古三元修道上升處也。翼日西北作雲,東南吼風,巨浪掀翻,桅檣斷折,凡三日夜,不知疾行幾千里。㶀㵧𣲨呷,風雖少平,餘波尤湧。東方既白,迸崖滴水之灣,隸山東境上矣去安東衛僅百里。須臾潮至,開行二三日,海天一色,並無嶴嶼可以停舟,野宿洋飄,如浮萍無定。泊裁堂山,至拓溝、塔埠、杜家港諸洋。越日入膠港,補繕壞船。過東島,依田橫島,夜泊福山島南。山若有神,上無草木,中有穴洞,悲鳴有聲。翼日至草島嘴,去大嵩三五十里。風濕瀰漫,海面愈賒,僅有巨高島、棘簪島、靈井山,依傍海陽,所距咫尺,莫能躋焉。夜將半,犁入魚綱上,探水不過十餘丈,乃莫耶島也。與遼東連界,海運所經,故道,至聿青島明光山,不半潮已達塔島,覓泉取水。相望佛山,濤沫潠灑,宛如一掛珠簾。頃刻抵渚裏,去查山僅幾里。上有古跡塔,甚崎嶇,附葛攀藤,一步一蹶,得造其絕頂焉。其上復有南天門,巉岏秀拔,淩接雲際。東隈一洞,幽稚修潔。昔王陽真人煮練於此,騎白鶴飛升,有雲光宮在焉。傍多山茶,名「子心」,香馥襲火。丹井碧泉,崢嶸犄角,天然雲房石室也。登舟行於馬大嘴,見一巨魚,橫於亂礁上,長百餘丈,其脊如山,口闊無鱗。令刃其脊,總數百人僅開一肋。肉不堪烹,可熬油。棟骨一節計千餘斤,而肉內小剌跡逾尋丈。潮回日落,攜剌數根而西,遇颶風。至寧津所,戍卒蕭條,煙火不過百餘家。西有岩石,參差十數里,乃西楊舍人之墓。每每作祟,覆雨翻雲,秋則遠去掠人田禾,春夏於此邀劫過船。捩舵放舟,越三百里,遙望大洋,突起數丈,如銀砌玉妝,近如噴雪飾粉,俗呼為「白蓬頭」者是也。其山脈綿亙,暗藏水底,密邇成山,鬱嵂數百里,皆雄崖劍峰。萬里海濤,銜注會集。秦始皇造石橋渡海觀日,神人驅石,鞭之見血,至今山石皆紅。內有成山衛。出此險道,泄 □宵行,至威清衛所,開泊劉公泊。其島尚有居址,似舊有遼人在焉。不移時入大空島,島多浮石,即頑鈍幾嶼,浮水不沉。轉入嶴海州外洋,盤旋落子窩之裏,若清泉寨寄山所。又其扞屏,遞過福山縣,入龍山港,至栲栲島,乃雲晴雨止。轉泊八角山,則見斜曛凝耀,磯嶼煙籠,始若樓台錯列,繼若城郭周圍,俄而人馬縱橫,又俄而旗幟掩映,出沒無定,變換不常,或告曰「此海市也」。旁有長山島,有黑島,上多巨蛇,產金砂,少選抵蓬萊閣矣。自浙適齊,計日四越月,計程七千里。自浙江達直隸,延袤二千七百里,自直隸金山衛抵東海所計一千八百里,自東海抵蓬萊計二千四百里。(謝肇淛刪略)

古赤壁[编辑]

古赤壁,嘉魚縣北六七十里,赭石雄崎,即周瑜破曹處。樵豎時得遺鏃沙礫間。北岸烏林,曹所戍守也。懸岸鑱額,蘇子瞻署之曰「赤壁」。其左就湮,僅見「與弟」字。嘉靖辛亥,華亭莫如忠登其上。記曰:「長公於鑱石稱與弟云者,固嘗偕子由來,表赤壁所在章矣。而賦作於黃州,要以即事寓言,不害為情之所記,俟好古者之自定也。」

物產[编辑]

五方之產,名山多金玉,嶺表多璣翠玳瑁,豫章多漆,荊南多丹銀齒革(原缺三十三字)金冶七一。銀礦,宋時產銀之監三,治場天下八十四。銅山四百六十七,宋銅場三十五。

鐵山三千六百六十,宋鐵務二十。

宋錫場三十六。


名勝(二)[编辑]

黃河[编辑]

河南北諸水源,渟而暴漲。每遇發時,浪高數丈,排山倒嶽,杠梁舟楫皆不易施。然其淺可立而待也,故俗以徒涉為便。許松皋謂「孟子不知子產乘輿之事」,亦有理。(《陸儼山外集》)

九河[编辑]

保定地卑,水自西北來者九,曰蘆溝橋、拒馬、夾河、琉璃、胡良、桑乾、烏流、白澗、白溝。是為北九河,非禹疏九河也。從雄縣而下,彙於毛兒灣。

運河[编辑]

鎮江至杭州運河,相傳隋煬帝鑿。濟寧楊士聰遊武進戚墅堰,讀遺碑,「戚墅支河自六朝已有之」,此言必有所據。夫使運河未通而先有支河,此涓涓者將安所歸?則知自古而然,非自隋始也。或因而浚之耳,見《玉堂薈記》中。愚按,夫差鑿邗溝以通江淮,能致力江北,豈蘇常近地獨不通舟楫耶?攻楚攻齊,轉餉一二千里,必非陸挽,則運河為夫差時無疑。

鹽池[编辑]

解州鹽池,蚩尤所窟穴。平時淺波,歲九月九日先後數日嘗大風雨,為化鹽之候。彼二十里之聚,各儲草薦木屑、竹枝樹梗、敝履壞絮之屬、一切雜投。狂風一夕作凍,明日視之滿皆鹽花矣。味甘鹹,甚瑩潔,始祭蚩尤之旗。官收其半,民取其餘,無不滿誌。

寧夏鎮城南北各三十里,俱有鹽池。其產不多,官亦不禁,不知於古何名。河東邊外有花馬、紅柳、鍋底三池,以境外棄。今鹽池之在三山兒者曰大鹽池,在故鹽州城之西北者曰小鹽池。其地曰孛羅等,池最多,皆分隸大鹽池。其鹽不勞人力,因風而生,原額三千二百餘引。弘治九年,延綏寧夏二鎮輪招馬匹,尋乃奏革。正德初,總製楊一清奏如河東運司例,每引收銀一錢五分,增課五萬二千引。

潮汐[编辑]

招遠楊太史觀光曰,地之有潮,即在人有天癸之說也。潮之理,每歲升降於二八,二八為一歲寒暑之分。每月升降於初八、廿三,為朔望之分。每日升降於朝夕,朝夕為晦明之分。八月潮生而天交於地,二月潮生而地交於天。天交於地而秋冬閉,胎息之象也。地交於天而春夏啟,長養之象也。天地男女,一而已矣。

崇禎戊辰潮溢吾寧,邑人望城外如火,蓋陰火潛然之謂也。

南亂北亂[编辑]

平涼府沙棠川,出崆峒山之後峽,彙於崆峒之東麓,曰南亂。金佛峽水,循府川而東至龍音寺,出與崆峒前後峽水而為涇,過府城西北,曰北亂。《詩》注曰:亂,截流橫渡也。(《平涼府志》)

王寧窮汭記[编辑]

涇州諸生王寧記曰,汭水紀於《禹貢》。《廣韻》:汭音儒。《說文》:汭,從水從內。《訓》曰:兩水合流之謂也。又曰小水人大水之名。質其實,雍豫二州有專名之者,有通名之者。專名者以義也,通名者以類也。以類通名,如會於渭汭、東過洛汭是也。蓋渭自鳥鼠而東逝,涇出笄頭而北來,二水至高陵而彙於河,經龍門東至豫州。洛由熊耳東北入河,既皆小水入大水。且兩流合為一,以故不曰涇渭,而曰渭汭。不曰河洛,而曰洛汭汭。由是推之,則凡諸州之水類於是者,皆不拘於定名,而得通稱為汭也。以義專名者,涇屬渭汭是也。汭在華亭城東三里,乃兩水合流。其北源西出小隴山之馬峽,俗呼北河。南源西出隴山之仙姑峪,俗呼南河。北河環朝那山前,蓋山有古朝那王廟。其西北有湫,東去縣東三里而別稱為雨山。南源環王母山,山顛有古王母宮。東去四里別稱為儀山,俗呼為回頭山,儀州實以是名也。儀雨兩山南北對峙,豁開如門,故兩水合而東流,名之曰汭也。又二水交流而下,亦專名為汭也。汭彙為深潭,潭名合水。水之北岸一台,高廣平夷,荊榛瓦礫錯雜、相傳禹王廟也。北陟雨山之巔,遙見東南隱隱峰巒侵入太虛,隴州吳山也。沿汭峽,峽石三十里皆斷崖摧壁,神禹疏鑿之跡也。峽行十五里,南峽有女神之廟,扁曰「抵汭元君」,土人呼「底茹娘娘」。汭讀為茹,茹孺同音。廟東十五里至石堡,汭北受柴邸水,源出朝那湫山之陽,而陰即為涇水。又東五里至安口峴牛心山,南受武村水,汭至是益大。北有斷萬山,自馬鋪嶺柴邸而來。南有五馬山,自石櫃寺武村而至。兩壁削立,巉岩百仞,朿汭於中。雪浪湍激,經行五里為屯城,唐李元諒屯兵扼吐番者也。屯東為崇信川,汭水益大,深不可涉,行旅皆袒而濟。又東三十里,北過崇信縣城,崇信人曰汭水。繞北又東七十里,東過涇州,過回山,乃屬於涇。弘治戊午,督學副憲虎穀王公按涇州。試諸生竣,乃涉水登王母宮,寧從行。王公東眺曰:「北流而濁者何水乎?」寧對曰涇也。「南流而清者何水乎?」對曰汭也。公曰:「是《禹貢》雍州屬涇之汭乎?《周職方》其川涇汭乎?昔《公劉》有汭,鞫之即吾過豳西行三十里,涉一大河,北入涇,是何名乎?」寧日靈台之達溪也。公曰:朱子注芮,鞫之即曰豳地日廣也。試且廣求之,斯地有百泉乎?」寧曰:「去華亭西北三十五里,朝那山湫陰有泉百餘為涇源,乃百泉也。」「有溥原乎?」甯曰:「亭口靈台之西,汭陽隴州之北,華亭龍泉之東,有廣原。唐尉遲敬德破突《厥》、郭子儀破吐番之西原也。李元諒開美田千頃,號曰良原,今為溥潤原。」公又曰:「此與吳山南北乎?」寧曰:「正相南北。」公曰:「必茲西去百里外,有兩水合流者,可謂之汭矣。若其窮之乎?」寧計華亭至涇程一百三十五里,果符公言。還白之,公曰「朱子注《詩》,言汭水出吳山西北者,以名山而誌名水,窮汭溯流也。今遂謂出隴州,東入於涇。今隴水乃汭入渭,去涇遠矣。且將置溥原於何地乎?」

趙中丞時春曰:寧之論汭謂小水入大水,是矣。然達溪雖經流靈源出武村西南,繞門川諸水,含良原靈台諸溪以入涇,皆汭也。

禹穴[编辑]

松潘亦有禹穴,禹生於此,其水皆丹。槜李徐道荊親見,向予言之。(陳眉公《太平清話》)

呂梁洪[编辑]

萬曆癸卯,鑿徐州呂梁洪,得唐尉遲敬德所題名。相傳孔子觀呂梁,非其處。

雁湖[编辑]

廉州府城西北七十里雁湖,每秋冬有雙雁遊於其間,為其罕有,故名。

月湖[编辑]

寧夏衛月湖,廣斥無水草,遠望瑩然畢照,俗呼稱古戰場也。

醋溝[编辑]

唐岑參詩「雁塞通鹽澤,龍堆接醋溝。」郭緣生《述征記》:醬魁城至醋溝凡十里。

陰司溝[编辑]

襄城縣北四十里穎橋,鄭莊公見母處,有隧道在焉,俗呼《陰司溝》。

八功德水[编辑]

南京靈谷寺琵琶街側,有池云八功德水。余嘗過之,則涸。按八功德水見天竺國,一清、二冷、三香、四柔、五甘、六淨、七不噎、八除病。

皇后水[编辑]

武安縣西八十里,太行山中有池,夏涼冬溫。世傳宋太祖下河東,將引皇后入晉陽,後病瘡,掬此水浴之遂愈。至今人稱皇后水。(《武安縣志》)

冰柱水[编辑]

宣府懷安衛城西南三十里,虎窩山壓水出,盛暑結為冰柱,至隆冬反釋。

瀘水[编辑]

諸葛孔明五月渡瀘,瀘水即黑水,非瀘州也。其水色黑,故曰瀘。《沈黎古志》:孔明南征,繇今黎州四百餘里至兩林蠻,自兩林南瑟琶部三程至巂州,十程至瀘水,瀘水四程至弄棟,即姚州也。金沙江在滇蜀間,一在武定府元江驛,一在姚安之左卻。據《沈黎志》,孔明所渡當是今之左卻。瑟琶一作虱琶,兩林今之邛部長官司也。

愛陽河水[编辑]

宣府愛陽河,在炭山西北二十里。本牧地,深二尺餘,下有頑水,黑色者數尺。水上有浮草,性涼,宜牧馬。其地生黃花大如錢,人馬蹂踐萎悴,明日復生如新。

石槽水[编辑]

高陵縣清真觀,在縣東南二十里吳村,西魏文帝嘗過此。有石槽圍方不及二尋,水常盈,以飲隨駕馬千餘匹不減涓滴。文帝異之,主觀者對曰:「臣有飲馬珠在內,故水不竭。」頓首獻珠。今石槽存。

須水[编辑]

滎陽須水。須音會,今寫作須,讀作需,訛。

粉水[编辑]

粉水原出房縣,蕭何夫人於此漬粉,鮮潔異常。

鶴川水[编辑]

雲南鶴慶刀劍,取嚴江之古宗鐵,濯以鶴川,利可剸犀,屈之可以繞指。

龍潭[编辑]

天啟丁卯立秋日,天台石梁下龍潭忽湧金錢二枚,各重一兩六錢,面鑄「太平通寶」字。考《縣志》,宋太宗鎮潭物也,遂名塔曰「聖祥」。

清池[编辑]

滄州清池,凍冰結花,四散離披,有松竹牡丹車馬人形等異狀。詩云「雨木日甲皆佇立,結冰池上盡離披。」出周府博平王「錦囊」。

清池中蓮蕊,取之研如泥,凡繪圖寫畫,光焰勝金色。以上《滄州志》。

化癭池[编辑]

武安縣西柏林裏有池,周十八畝,癭者飲之可化。

珠池[编辑]

廉州府城東南八十里有平江青鸞楊梅池,雷州有樂民池,俱產珠。

明時率十五六年或十年一采,始得美珠。邇者三年一采,俱碎小,藩臬有司頗受詰責。

嘉靖二年采珠,至十二年復采,僅隔十年。海北道僉事翁溥嚴立采法,四閱月方才封,用□銀七千餘兩。除織造螺筐,起蓋廠房,夫役俱役民,不預造報者,不下二千餘兩。僅得珠四千餘兩,所得不償所費,尚且碎小□匾不堪。二十四年九月又采如前。知府胡鼇建議,謂前采納至今僅隔一年,螺珠未生。縱有一二生息,俱係嫩小無珠,恐復虛費。又考洪武二十九年詔采珠,至永樂十四年始復采。又至天順三年詔采珠,弘治十五年復采。正德九年詔采珠,則以為頻數矣。嘉靖五年詔采珠,其年十二月大雨,池水冰結,樹木皆枯,民多凍死。螺筐夜有火光,人皆異之。九年又采,十二、十三年連采,此珠之所以少也。正德九年采珠,惟樂民池無珠。

蘇池[编辑]

眉州三蘇祠有二池,遇賓興蓮開並蒂,必有登科者。

舜井[编辑]

舜井在歷城山下,綠床朱綆,婦子牽挽數十步不止也。深十五丈,左圓右方。或棄物於井,則從西出。

倒井[编辑]

諸城縣北五十里城陽社井,欹臥斜入,如人攀倒而然。泉甘,冬夏不竭。

聖井[编辑]

邯鄲縣西北二十里聖井,其水常溢。遇旱取水,祈禱有驗。先期齋宿於廟,次日詣城隍廟焚告詞,又次日與眾步迎城隍如聖井廟。拜訖,令嫠婦潔者七人,各持新帚環井洗箕,以箕揚水如飛雨狀,仍各大聲云:「東海老龍七個女,刷子簸箕就下雨。」如是者數次,始陶井。時大伐鍾鼓,眾伏地號呼,如哀如訴。待新泉湧出,取注瓶內,仍徒步捧歸。朝夕行香,雨後送入井,謝之。(《邯鄲縣志》)

丹井[编辑]

四川德陽縣江口有許旌陽丹井,江水撼射,井屹然不崩。歲旱江竭,井溢如故。(郭子章《蜀草》)

柳翠井[编辑]

仁和縣皋亭山柳翠墓,普濟庵有柳翠井。

肅府井[编辑]

甘肅肅王府有井嘗涸,秋子果熟以牲禱,井泉溢,煎果作紙味酸,解渴化痰,果盡復涸。又酒泉倉無鼠。(曹縣《藍亞中集》)

火井[编辑]

臨邛縣火井,夜時光映上照。民欲取其火,先以家火投之,頃許如雷聲,火焰出,通耀數十里。以竹筒盛其光藏之,可拽行,終日不減。井有二,水取井火煮之,一斛水得五斗鹽,家火煮之得無幾也。杜詩「負鹽出井此溪女」,正指是井。蜀井大都艱於得鹽,而此井獨易。

鹽井[编辑]

蜀中鹽井始於李冰。大都竹井,井形大如竹,僅可容竹也。其鑿之甚艱,其入之甚深,其汲之甚苦。水出山石,淡上鹽下,有鑿至五六十丈而淡出,百丈而鹽出。鐵焊、漕焊、刮筒、吞筒等器纖悉甚備,不比晉齊燕取水成鹽之易也。(《四川通志》)

喜客泉[编辑]

句容茅山喜客泉,闊二丈,深三四尺,清冷見底。客至拍手浩歎歡笑,泉底噴沫如珠串,咥咥向人浮出。相戒默然無言,泉亦沉靜。

澹泉[编辑]

海鹽尚胥橋北,河中方丈許沸湧,味淡。蓋海眼也,或繩探之莫測。土人沈氏偶篙中之,反躍一木為梁。又縣城西天寧寺有澹泉,鄭端簡「澹泉」本此。

酒泉[编辑]

東昌荏平縣西北丁家岡,甘泉宜釀。

肥泉[编辑]

《水經》有肥泉,如《括地志》有肥累城,其地在今東垣之境。泉水《詩》曰:「我思肥泉,茲之永歎。」釋:「謂衛女思歸肥泉,為自衛而來所渡水。」今此水當在邢衛之間。予往經是縣,泉水又不多見也,但睹其土壤沃饒,優於鄰境。肥之名其以是與?(陳棐《廣平府舊志》)

膽泉[编辑]

鉛山縣西七里銅寶山,有貌平坑,石竅中膽泉流出,浸鐵可銅。又鵝湖鄉去縣治七十里,有溝漕七十所,取本地水積為池,隨地開溝,碎鐵鋪之,浸染色變,鍛則為銅。又德興縣北銅山下,一名銅泉,浸鐵數日,類朽木,刮其屑鍛銅。福建上杭縣紫金山膽水池亦如之。宋遊經言,膽水可浸鐵為銅者,凡十一所。古坑有水處曰膽水,無水處曰膽土。膽水可浸銅,膽土可煎銅。

婆婆泉[编辑]

廣西慶遠府思恩縣北五十里,有水常隱不見。遇行人渴飲,婆婆則湧出,飲足復竭。(《慶遠府志》)

燕泉[编辑]

郴州城西有泉,春燕來水盈,秋燕去水平。故何孟春尚書號「燕泉」。

聖泉[编辑]

貴州城西五里,泉出石罅,彙為方池,一日百盈百竭,《弇州錄》名「百刻泉」。郭中丞子章往觀,倏盈竭。偶雨集井溢,仆夫趣歸,言百舉成數也。《一統志》稱「聖泉」。長史劉汝楫記曰:「宇內名泉,若湯泉、火井、瀑布、趵突諸類,洎陸羽所品次,靡可縷指,特壤界色味稍殊,而無潮汐。惟漳浦蠟湖,侯官潮泉,鍾山應潮,建州潮泉,固亦消息有期。而其地瀕海,乃緣海為潮汐,泉不得與也。若池陽潮泉,章貢三潮,安寧海眼,樂平鳳遊,荊門蒙泉,郴州潮泉,吾鄉龍驛潮井,去海懸絕,似與聖泉為伍。第彼潮候,僅再至三至,亦未有百刻消長,別具一橐簽者。則聖泉之靈且異,在別境寧復有此乎?」

喊泉[编辑]

武夷山喊泉,當製貢茶,太守禱畢,大呼「天子要茶」,泉即溢,復呼「太守要茶」,泉復溢,否則涸。按何喬遠《閩書》,建安縣御泉,一名鳳凰泉,一名龍焙泉,宋上供茶取此。深僅二尺許,有暗渠通溪,泉日夜從渠出。而舊《志》謂喊之則出,造畢則竭,蓋神異其說以表美矣。

趵突泉[编辑]

濟南府呂祖廟前趵突泉,三穴並湧,高數尺,如隱雷,蓋沇水下流也。崇禎己卯正月,濟南陷,泉勢亦減。

靈泉[编辑]

岐山縣東十五里,周公廟東西有靈泉,相傳世治則出,世亂則竭,其出必風雨數日。唐太宗二年出,賜名潤德,後復竭。雍熙二年復出,金末復竭。元至正十七年復出,其後仍竭。明弘治十五年九月甲子,雷風又作,山澤震裂,泉乃復出。

溫泉[编辑]

泉貴甘冽,至於溫,異矣。又並泉也,一溫一冷。猶是泉也。倏溫倏冷,不異之異乎?《博物志》:「凡水源有硫黃,其泉則溫。或云神人所暖,主療人疾。」後周王褒《溫泉銘》云:「白礬上徹,丹砂下流,乃知溫泉,必白礬、丹砂、硫黃三物為之根,乃蒸為暖流耳。」明廣陵御史桑喬曰:「雷火所灼,其氣亦硫,豈以雲雷之中而亦有硫哉?蓋極陽之氣也。夫溫泉亦極陽所聚,蘊隆如五行變化,奚所不至?蕭山之墟有涼焰焉,可云其下有冷石耶?」愚深服其辨,而溫冷變換,又所未解。政聖人之不論不議也。概見一《統志》,間有遺采偶彙之,似終未盡。

北京[编辑]

順天府昌平縣西北二十五里,湯洛山下有溫泉,又東南三十八里湯山下湯泉。四時常溫,浴之愈疾。遵化縣西北福泉寺山下,寬平約半畝,泉水沸出,溫可浴。

真定府平山縣西四十里溫泉。

阜平縣西北八十里湯池,俗傳昔有吳王經此欲浴,池水忽熱,王惡之,旁即有冷泉噴出。至今兩泉,一溫一冷。順德沙河縣西北七十里湯山下湯泉,可愈疾。

永平府撫寧縣東北七十里溫泉,浴之愈疾,望之熱氣氤氳。延慶州西北三十里,佛峪山下有溫泉。保安州城南十五里溫泉。

萬全都指揮使宣府城東六十里,湯池山有溫泉,愈疥癬。又西南順聖廢縣東二里溫泉,下流半里滲地。

赤城堡龍門鎮,宣府城東百四十里。北鄉赤城寺側山根湧出,暴熱而流。有一冷泉,浴之愈疾。

雲州堡寶濟鄉暖湯一處,出泉凡七十二眼。

南京[编辑]

應天府上元縣東六十里湯山,湯泉六穴,以煮豆穀終日不熱,草木灌之愈鮮茂。劉宋江夏王義恭銘曰「秦都壯溫穀,漢京嚴湯泉。炎德資遠液,暄波起斯原。」□□府城東北四十里,水同一壑,冷熱相半。熱可瀹雞,中皆有魚,魚交入輒死。民引熱水溉田,一歲再熟。又府東南雁門山上,有溫泉可浴。

江浦縣西三十里湯泉,一名香泉。其泉有二,相去百餘步。南唐韓熙載記其泉能蠲除疾疹。又漂水縣西南香泉同。

盧州府巢縣東北十五里,半湯山有二泉,名半湯池,一冷一熱,合流。其初冷熱仍異,數里之外始相混。魚自冷泉觸熱即亟回。舒城縣西南七里湯泉,冬夏常熱,可以烹茶。

英山縣東西皆有湯泉,四時沸騰不竭。安慶府望江縣,菩提寺北司馬龍井,冬溫夏冷,可以愈疾。皖公山上湯泉,四時如湯可浴。

徽州府歙縣西北百二十里,黃山第四峰有泉,沸如湯,常湧丹砂,浴之能愈風疾。

和州北三十五里平屙湯泉,其色深碧,沸白、香氣襲人,愈瘡疥。太子泉即湯泉之一,梁昭明太子嘗浴此。

含山縣永興院半湯泉。

山西[编辑]

太原府定襄縣東北二十里,聖阜山有溫泉。龍朔中嘗賜錦幡李冶,有碑記。遼州東八里溫泉,冬寒,熱氣上騰五六尺。□沁水南一里暖泉,隆冬不冰。

孟縣北百二十里,溫泉有三穴。一穴出盤石中尤熱。舊《經》云,北齊濟南王有疾,於此沐浴遂愈。其水南注滹沱河。一出縣東二十里,名溫池泉。孝義縣西九十里,高唐山之側溫泉,靈液淡淡,和氣如薰,經嚴冬積雪不冰。

大同府治東北火井,南北七十步,廣減尺許,深不見底。炎熱上並,常若雷霆。以草爨之,則煙騰火發。又東北去火五六尺湯井,廣輪如火井,熱勢亦同。以草內之,皆沾濡露結,故俗以湯井為日升井。

靜樂縣東十五里,北山下石縫中溫泉,流入碾河。蔚州府西三十里暖泉,夏涼冬暖,可資灌溉。岢嵐州城南山下溫泉,其穴數十,引為水磨。永寧州城西崖下,溫泉湧出,南流與川水合。

寧鄉縣西南百里暖泉村,其泉有氣,又名牛尾泉,西北流入黃河。

五台縣東南四十里有溫泉,東流入清水。

山東[编辑]

兗州府曲阜縣南七里溫泉。沂州東北郯城縣西北俱有溫泉。

青州府安丘縣西七十里溫泉。登州府城南七十里溫泉。又棲霞縣艾山寧海州蠟山。福山縣西三里奇泉自石孔出,味甘,冬溫夏冷。招縣城東二泉並出,一寒一溫。

寧海州東四十里龍泉,文登縣西七里湯泉,又東北六十里溫泉,皆寒溫二泉,並廢。萊州即墨縣東四十里溫泉,鳥墮輒爛。旁有冷泉。

遼東都指揮使司溫泉凡六,一都司城南五十里,一城東南五十里柳河,一西南七十里鞍山,一曹莊驛東十五里,一寧遠衛東南二里,一廣寧前屯衛北七十里。

河南[编辑]

河南府城南溫泉,冬溫夏涼。又新安、澠池、嵩縣俱有之。南陽府城北二十五里,紫山有水,冬夏常溫,曰陽穀。裕州歷山七峰,山各有泉,冬暖。

汝州西南六十里,溫湯泉有九眼,東南流注廣城澤,可療疾。唐武后嘗幸此,有溫湯碑。又有寒泉南流。汝寧府固始縣西南山中溫泉,其熱如湯,其色綠。

商城縣南溫泉,能已瘍疾。

涉縣西北三十里溫泉,今淤塞不存。

陝西[编辑]

西安府臨潼縣東南二里,驪山溫泉,下乃礬也。秦始皇於此砌石起宇,漢武加修飾,唐時建溫泉宮。

藍田縣西南四十里,石門湯泉。□武功縣太乙山有水,沸湧如湯,可療百疾。鳳翔府寶雞縣,太白山有溫泉,可治百病。世傳清則疾愈,濁則無驗。

平涼府北城之閫有溫泉,即古柳河也。深數尋,溢出灌溉諸園圃,冬暖不冰。趙時春《平涼府志》曰,平涼府為川者二十而贏,為泉而冬不冰者以數百,而冰者不與焉。

鎮原縣鹽池東有泉,冬溫。又有泉可植蓮,皆東入高平鄉。

隆德縣城東百步,溫泉出石穴,寒冱不冰,萍草冬青。下有廢蓮池,圍可二里。靈台縣保山之陰溫冷泉,半溫半冷,浴之愈疾。

靜寧州城東五十里有暖泉,冬弗凍。又城東三十里,乾磑川有溫泉。

延安府治南泉有七眼,味甘,冬溫夏冷。遇大寒,流溢不凍,甚濟居人。甘泉縣南四十三里,溫泉山下有溫泉。

陝西行都指揮使司永昌衛城西南三十里,暖泉二穴湧出,四時常溫,東北流入水磨川。

寧夏靈州守禦所西南一百餘里,山東滾泉自地湧出,高丈許,其沸如湯。

寧夏韋州暖泉,在鹽池西南。

浙江[编辑]

金華府東陽縣東南四十五里,夏山上有池,冬溫夏冷。

台州府仙居縣東南二十里,黃赤湖修廣皆數丈,水四時如沸。夏飲寒浸毛骨,冬飲則如湯。相傳宋時嘗有龍出沒云。

桐廬縣北十五里神泉,冬溫夏涼,病者飲之或瘥,祈禱多應。

江西[编辑]

南昌府寧州西黃龍山下,冷暖二泉同出,相去數尺。奉新縣九仙山,湯泉湧出道間,一溫一沸。

南康府建昌縣西八十里,湯泉愈瘡疾。

廬山主簿山,在胡郎廟南數里。山下有溫泉,穴口圍一丈,湧出如湯沸,冬日恒熱。建昌府新城縣東四十里,溫泉有硫黃,氣浴之愈疥瘡。

撫州府臨川縣城西三十里,溫泉中有伏石,分為二流,其陰水差寒,其陽水常沸。

吉安府龍泉縣湯泉凡三,一縣西八里,一新田院側,一朱砂礱下。袁州府宜春縣城南三十里有溫泉,泉有魚,投以生卵即熱。

贛州府溫泉凡九,在信豐者一,在寧都者二,在安縣龍南者三,皆溫如湯,而寧都尤熱。

九江府德安縣三十里廬山下,湯泉石池五。南一池極熱,手不可探。北四池稍溫,浴之有硫黃氣。

湖廣[编辑]

武昌府蒲圻縣南五里,湯泉冬夏常沸。

襄陽府光化縣南五里,溫水河舊有一泉,其水溫暖。今河尚存。房縣東,湯泉中有朱砂。

德安府應城縣北六十里,京山有溫泉,淵靜如鑒。聞人聲則湯奮發,其熱可燖雞。又應城西五十里玉女泉,其泉熱沸。隋州城西百二十里,大洪山西北有暖水。

蘄州城北百四十里,泉沸如湯,有硫黃氣。岳州府平江縣北九十里,幕阜山有溫泉三穴。

長沙府攸縣東六十里溫水泉,冬溫夏涼。又縣東百二十里有暖水石泉,宜冬浴。衡州府耒陽縣平陽五都有二泉,其水春夏溫和,冬滾沸。永州府零陵縣溫泉。

常德府桃源縣西北百二十里湯泉,又有冰泉,人曰陰陽泉。

郴州興寧縣東北五十里石牛山,其巔有雁池,冬月溫燠,雁嘗食息其中。郴州北二十里平地泉,湧出如湯,沐之愈疾。桂陽縣北三十里,白芒溫泉,冒風者浴之多愈。

宜章縣東二十里溫泉池。又縣西六十里有桃花湯,其水冬夏常暖。

四川[编辑]

城都府新都縣溫泉,冬月未至,數里遙見白氣如煙。順慶府儀隴縣火井,天寒焰從地出。

敘州府富順縣火井。

重慶府城西南百六十里溫湯峽,泉自懸崖而下湧出,四時騰沸如湯。合州東五里溫泉。夔州府開縣三潮溪,冬熱夏涼。又縣南溫井,冬夏常溫。

潼川州蓬溪縣西二百里官館鎮之北,伏龍山下火井,地窖若池,以火引之,有聲隱隱發地中,少頃炎熾。夏月積雨,停水則焰從水上,水為之沸,而寒如故。冬月水涸,則土上有焰,觀者至焚其衣裙也。又邛縣西八十里火井。《博物志》云,井深二三丈,以竹木投取火後,人投燭井中,火即滅,絕不復燃。

東川軍民府西南三十五里湯池,水出石竇中,熱如沸湯,清徹如鑒。

四川行都指揮使司溫泉二,曰寧番衛城東百四十里,曰越巂衛城東二十里。四時溫暖,可愈疾。□都司北七十里熱水池,四時常熱,流入溪河,合瀘水接金沙江。

福建[编辑]

福州府城東崇賢里湯泉,味甘而性和,熱甚硫黃氣。謝肇淛《五雜俎》云「吾郡城內外溫泉共十五處。」汀州府城東四十里湯泉。

興化府莆田縣城西南大溪中,湯泉有三穴如井,熱甚。漢時胡道人棄丹於地,水遂溫,浴之多壽。以上見《一統志》。而莆田又錦江西桃源溫湯池,又上杭橋西北岸溫泉,潮退可浴。餘縣搜附於後。

南安縣城山,溫泉有四,三熱一溫。德化縣湯巔,湯泉出焉。永春縣湯泉二,一在湯邊,一在登瀛橋北。安溪縣湯泉六。

大田縣湯坑,湯熱可浴。沙縣熱水池,其水夏冷冬溫。

永安縣湯池六:熱水口、苦竹村池、仕洋湯池、溫湯池、龍峰湯池。上杭縣溫泉二:小拔湯。

長汀縣南何田市湯泉,周數十丈,熱能熟生,名無垢泉。又一在縣南安仁院,石竇湧出,可溉田。清流縣溫泉三:池溪、嵩口、北原。可以熟卵。連城縣湯泉。

永定縣湯泉三:大洲湯泉出地中,下洋湯泉出石壁,李田湯泉熱能熟物。旁有溫泉,可以和之。龍溪縣溫泉,舊西廂城址下。漳浦縣梁山南北兩麓各有溫泉。

龍岩縣溫泉在塗潭社,四時可浴。一在小溪社,熱氣尤盛。南靖縣溫泉四:永豐里二,歸德里一,清寧里一。長泰縣湯泉二。平和縣溫泉二:清寧里、新安里。

寧洋縣湯池。

廣東[编辑]

廣州府清遠縣東九十里,湯泉有石如錢出,泉熱可熟物。

韶州府城東南五十里,湯泉能熟生物。每霜雪時,泉氣上蒸,赤魚時見,人不能獲。又曲江縣西北四十里,泉有三穴,四時沸湧,可以芼烹。又樂昌縣東北四十里溫水,冬夏常溫,愈疾。又乳源縣西北二里,石穴中溫泉。又靈君山周山嶺,溫泉二。

瓊州府感恩縣北七里,溫泉夏冷冬沸,能愈風疥瘴氣。

高州府溫泉三:曰府城北一百七十里,曰信宜縣治南,曰石城縣北五十五里。

廣西[编辑]

柳州府來賓縣西北一百里,雙泉冬溫夏涼。

象州東三十里溫湯泉,其水常熱,可熟物。

萬州城西溫泉。

雲南[编辑]

雲南府安寧州北十里湯池。雲南溫泉非一,此為甲,色碧如玉可鑒。

臨安府治溫泉,每春莫郡人浴三日,謂祛時疫。又西北四十五里,及建水、石屏、阿迷三州,通海、河西、習峨、蒙自四縣,俱有之。鶴慶府城東南溫泉,每歲三月浴之,愈瘡。

麗江軍民府通安州阿失村有溫泉。廣西府彌勒州西十里,阿欲部山下溫泉。蒙化府城南甸尾山下溫泉,相傳蒙納奴邏母病,浴之愈。沅江軍民府城西北十五里溫玉泉,石間迸出如湯。

北勝州溫泉二:曰州城枯木村,曰州南沙田村。馬龍多郎甸長官司北五十里,徹崇山溫泉,其熱如湯。尋甸軍民府南五十里溫泉,俗呼熱水塘。

金齒軍民指揮使司城東二十里,哀牢山下有石狀如鼻,二泉出焉,一溫一涼,曰玉泉。又城西二十里,虎障山下溫泉。

隴州宣撫司,湯泉從石罅出為河,熱甚。

貴州[编辑]

貴州普安州溫泉有二:一在城東南八十里,一在樂民千戶所西,水溫可浴。

水異名[编辑]

芮,水壓也。芮之言內也,水之內曰隩,水之外曰鞫。《韓詩》:芮尻之。即尻與鞫同,九皋九折之澤也。水隒曰漘。隒,重甗也,水之夷上灑下似之。許氏曰:「岸上面平夷,而其下為水洗蕩齒入之也。」水中高地曰坻,水草交曰麋,水會曰麋,一曰水外高有瘞埋之象。


營建[编辑]

山陵[编辑]

孝陵,應天府朝陽門外鍾山,懿文太子祔葬於側,世稱東陵。孝陵後有小阜曰大山,萬曆間金壇於玉立欲治葬,以科臣論止,空其穴。後誠意伯劉孔昭葬其父藎臣。

孝陵享殿,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左:淑妃李氏,□妃□氏,皇貴妃孫氏,皇貴人□氏,皇美人□氏。右:碽妃,生成祖文皇帝。

孝陵道中,觀音閣後壁,瑪瑙石高丈餘,衡丈有□尺,光潤如玉。出青龍山,永樂間采置。

長陵,昌平州城北天壽山。自紅門進御道凡二十餘里,舊名東祚子山。永樂七年卜建,一曰天壽。世傳燕山竇氏舊居,無據。千峰萬壑,交鎖周密,嵯峨森翠,後視高山數十重來跌斷。明堂平闊,羅城諸小阜尤密匝。祔葬十六妃。

獻陵在長陵右,祔葬四妃。景陵在長陵左,祔葬七妃。裕陵去昌平二十五里,獻陵之西,祔葬十八妃。茂陵去昌平二十七里,裕陵西北,祔葬十四妃。

泰陵在茂陵西,無妃祔。康陵去昌平三十五里,泰陵之西。九龍池環其前,松園繞其左。

永陵去昌平十八里,長陵之東南。規制巍廠如長陵,而巧麗過之,俱襄陽白石。兵部員外郎餘姚駱用卿所擇。祔葬妃三十、嬪二十六。昭陵。

定陵在□陵□大峪嶺,徐尚書學謨議擇。時通政參議梁子琦等難之,為輔臣申時行、王錫爵等所斥。崇禎初,尚書姚思仁督理,多朽石,寧無罪地脈哉?吾寧陳與郊以給事中巡工,言壽宮五室中三間待馭,四隅維以鐵索,各大銅缸注油,左右室通門,待中宮及嗣帝所生母升祔。神廟閱壽宮,自坐石室飲酒。

慶陵。

德陵石橋高不五尺,長不五丈,砌石無甚費,而耗二十餘萬金。享殿寶城尤不貲。且陵地窄甚,僅當西山之脈。在永陵左,相距不百步也。蔣德景云。

德陵窆日,石梁中斷,諸臣亟培土,不敢以聞。諸陵有碑題「□宗□皇帝之陵」,棱恩門內有碑俱無字,閑以木柵。

思陵在紅門西三里,與諸陵隔河。諸陵俱河北,思陵獨河南,即故皇貴妃田氏園也。

候氣室[编辑]

順天府治有候氣室。每立春,先期五日,奏遣欽天監習占候者二人,往設琯實灰,如舊法,占畢還奏。

槐廳[编辑]

全州蔣相國(冕)治第南門外,巨槐一,曰槐廳。

明德堂[编辑]

天下泮宮俱明倫堂,獨應天府學明德堂以宋文天祥手書故。

梅熟堂[编辑]

鄞縣東北三十里大梅山護聖寺,漢梅子真舊隱也。寺有梅熟堂,先是梅甚巨,稱為梅龍。孫權伐而三之,一會稽禹廟梅梁。張僧繇所畫龍飛去者,有梅核半,可容粟一斗。正德間盜失。

六老堂[编辑]

南康六老堂,因五老峰祀宋守朱元晦,曰「六老」。

來玉堂[编辑]

王元美弇山園中堂成,適汪伯玉至,名曰「來玉」。董玄宰仿之,樓成,適陳仲醇至,曰「來仲」。

晾鷹台[编辑]

南海子方百六十里,殿旁晾鷹台。台臨三海子,渡以七十二橋。

銅雀台[编辑]

曹瞞台於鄴水,與西門豹祠相近。今水中隱隱三台址,蓋銅雀、金鳳、玉井云。二台久沉,一台址稍高。

厄台[编辑]

陳州厄台,孔子絕糧處。崇禎時流寇佯賚諸生其上圍斬之,又遺厄也。

主人台[编辑]

潁州東二里嶽廟前,元末,每旦彩雲騰覆。明興太祖嘗幕其上,天下大定,雲散。土人呼「主人台」。(《潁州志》)

鶴台[编辑]

崇禎甲戌,湖廣松滋縣得石碣,晉羊叔子所書「鶴台」二字。

摩旗台[编辑]

全椒縣西北四十里,宋將焦光讚結寨於焦山上,營壘皆石砌,高數尺,圍可六里許。東有搖旗台北有摩旗台。雨洗後嘗出甲葉鐵鏃之類,石窖中米麥至今猶不腐。(《全椒縣志》)

梳妝台[编辑]

皇城北苑中有廣寒殿,相傳遼蕭後梳妝樓。成祖定鼎北京,勿毀以垂鑒戒。萬曆七年五月四日樓傾,梁上金錢一百二十文,云「至元通寶」。則樓創於元初,非遼時物矣。(《張居正雜著》)

六相樓[编辑]

四川達縣本宕渠故地。建文庚辰進士郴州曹嗣宗丞達縣,修六相樓,祀唐李嶠、劉晏、元禎、李適之、韓滉、宋張商英。嗣宗終廣東按察僉事。

瑞光樓[编辑]

鄞縣南二十里櫟社。元末永嘉,高則誠避亂寓於沈氏樓,作《琵琶記》。夜按拍而歌,蠟炬二枝相隔,光忽交合,名「瑞光樓」。遺址存。

四雨樓[编辑]

姑蘇廣福山,周天球治園,有四雨樓。桃李海棠,各栽一面。謂海棠濕透胭脂雨、梨花一枝春帶雨、桃花亂落如紅雨。其右臨水對山,曰「珠簾暮卷西山雨」。

朝天宮[编辑]

南京朝天宮,古冶城也。後殿黃垣,據高垣之上。太祖嘗更衣於此,俗傳葬其下,非。

鐵柱宮[编辑]

南昌鐵柱宮,東南隅方丈甃池作石欄,鐵柱微露,乃石耳,非鐵也。(陸儼山《豫章漫抄》)

雙魚宮[编辑]

錢塘洪侍郎瞻祖遊江西玉皇山寺,見石盆中金魚八枚,遊泳必雙。異而問,僧謂僅四頭。因登席聳視果然,平視又如前。僧曰:「此名雙魚宮,乃旌陽真人所遺仙跡。」《遊覽志》失載。

白塔[编辑]

四川白塔。初來安縣北六十里白塔寺,路通盱眙,有磚塔一座,雷擊掣其末三層,遺在泗州境伏虎山,今存半塔。創始雷掣,俱不知其何年月。

鎮河塔[编辑]

涿州桑乾河中有塔,名鎮河塔。嘉靖元年塔崩,內有古錢,皆飛空如蝶。自後河水不時泛溢。(《涿州志》)

應州木塔[编辑]

應州佛宮寺木塔,四層六簷八角,高三十六丈,遼清寧三年田和尚奉敕募建。塔後殿九間,通一酸茨梁。洪武元年四月八日,塔頂佛燈連明三夜。文皇帝北征幸其上,題「峻極神功」。後武廟巡應州,題「天下奇觀」。(《應州志》)

按佛法,佛菩薩塔高十三層,辟支塔應十一層,阿羅漢四層,餘隨品級減之,此八種塔並有露盤。佛塔八重,菩薩七重,辟支六重,四果五重,三果四重,二果三重,初果二重,輪王一重,凡僧但焦葉火珠而已。後世建塔不原佛製,聖凡相濫,紕謬至多。

虞仲[编辑]

太伯逃荊蠻,自號句吳,從歸百餘家,立為吳太伯。太伯卒,無子,仲雍立,是為□。仲雍傳三世,至周章。武王克殷,大封同姓,封周章於吳,封其弟虞仲於周之北。故夏墟列為流侯,是為虞。司馬貞曰:「夏墟,在河東太陽縣。」據誌書,平陸即古太陽縣,至唐開元始更今名,其廟為太伯明矣。或者謂太伯以次而傳,至周章是為南之吳,虞仲始受周封於夏墟,是為北之虞。然則虞祖虞仲曷以廟太伯哉?曰不然,武王大封同姓,周公於魯,召公於燕,叔鮮于管,叔度於蔡。及神明之後,封止一國一祖。而受二封者,惟於太伯見也。武王之意,以荊蠻吳夷,其禮鄙俚,不足事太伯而報其德。再封於虞,得處先聖王之舊邦,且邇中畿之地,得用中國之典禮。其於太伯之德,庶幾乎報矣。(明初夏縣王翰《平陸縣太伯廟記》)

妒女祠[编辑]

平定州東九十里承天鎮,俗傳妒女,介之推妹也,舊經云介山氏之廟。唐武后幸河東,道出祠下,懼致風雨,欲開道以避之。狄仁傑曰:「一人行幸,風伯清塵,雨師灑道,何妒女之避?」遂止其役。駐蹕祠下,風停雨息。

孟母故宅[编辑]

榆次縣古城西南隅。蓋孟子鄒人,其母並人也。其地有三徙鄉。

藺交[编辑]

榆次縣東南四十里,相傳藺相如所居故里。當秋深,地無霜,五穀登衍,人異之。

姜女手跡[编辑]

曲沃縣西南三十里,侯馬鎮南河西堰中,世傳姜女托堰哭夫,手印於堰。至今土雖屢傾,遺跡猶存。

殘苦廟[编辑]

介之推從重耳出亡,追者甚急,之推以其子林代死。重耳入晉,之推妻及林妻尋推,聞焚死於綿山,俱投井死。鄉人即其地立廟祀之,曰「殘苦廟」,在曲沃西關外。

瓜子纏[编辑]

翼城縣東南五十里,北陽阪下曰「瓜子纏」。相傳老子食瓜處,子落皆成石瓜子,其形宛然。

大禹廟[编辑]

龍門大禹廟,俗傳食豕肉詣廟必風。壁畫精工,與岐山周公廟壁畫並稱。

泰伯廟[编辑]

平陸縣泰伯廟。

南嶽廟[编辑]

衡州南嶽廟,古松百餘株。銅香鼎甚巨,不可圍抱。銅鍾重九千斤,有大祭則鍾聲先振。

御題祠山廟[编辑]

廣德州北五里,橫山張真君廟。明初高皇帝南征過之,題曰:「天下英靈第一山,白雲為闕石為關。將軍幸得來瞻此,暫解干戈動笑顏。」

江神廟[编辑]

湖廣魚鎮江神廟有神木。江夏賀相國逢聖歸楚,木出於江,蒼古挺拔,鎖以鐵索。

白起廟[编辑]

武安縣西關白起廟。正統間,縣丞李升以起殺降挾詐,遂毀其廟。

長平驛[编辑]

山西高平縣,古長平也,耕人嘗得遺鏃如綠玉。長平驛,即元平章賈魯宅,堂三楹,梁柱俱桑木,甚巨。賈氏裔猶存。

暖鋪[编辑]

都御史葉成巡撫宣府,於沿邊孔道設暖鋪,即唐人邊鋪也。

鐵柱[编辑]

雲南大理府趙州東南九十里白崖城,蒙氏建極十三年四月鑄鐵柱,名曰「建極」,又鑄笠覆於頂。土人號「天尊柱」,歲貼金其上,祭之邀福。

與言書院[编辑]

去陳州百里曰互鄉,介項城,上蔡間,今更曰「潔己鄉」,立與言書院。

冰廠[编辑]

蘇州冰廠十有六,清人始至問廠何為,曰藏冰者。謂伏兵也,焚其五,始悟。

魚骨橋[编辑]

海門縣禮安鄉,以大魚骨作橋,長八尺有奇。元至正中潰人江,萬曆戊戌隨沙漲起,呂四場民獲之,廖令□移建儒學前。色黝黑,有鐵釘痕,毫無朽蠹。(《揚州府志》)

廣濟橋[编辑]

湖州廣濟橋,宣德間知府王源建,歲摧稅萬餘金。

皇過此橋[编辑]

崇德縣皇過此橋,以宋高宗南渡過此故名。見縣志。萬曆橋北沈望云伐竹得磚葬石,刻「宋寧宗姑墓,駙馬黃氏,鹽官人」,始知為皇姑子橋。

倒流橋[编辑]

當陽縣北漳水上倒流橋,相傳曹操追劉先主,張飛據橋大呼,水為逆流,魏人不敢迫。(《承天府志》)

萬安橋[编辑]

泉州萬安橋,俗呼洛陽橋,長三百六十丈。萬曆□丹陽姜誌禮守泉州,修萬安橋,得石刻,曰「同節來修」,即公號也。又鄞縣蔡錫,永樂癸卯鄉試入胄監,仁廟以學行授兵科給事中,出守泉州。欲修萬安橋,發石刊,曰「石頭若開,蔡公再來,檄海神遣醉卒自投於海,若有神擎之者。俄易書一醋字,必八月二十一日酉時也。」事載錫家傳中。今廟像皂服,行人過,焚草履一輛。

福州台江大橋,長百餘丈。

仙橋[编辑]

雲南白崖川,獨木橋十餘所。木大如指,長三尺,或五六尺,巘險不敢著足。樵人捷足過之,亦不損折其木,非常見之材。每望夜一易,不知其因。明日但見新製,曰「仙橋」。

楹帖[编辑]

直也如弦,縱道□夫復何憾?比而得獸,雖邱陵亦奚以為。(顧清)

靜亦靜,動亦靜,五髒克消夫欲火。榮亦忍,辱亦忍,平生不覆於危機。(翟鑾)徒有寸丹獻帝闕,竟無尺素達權門。(翟鵬)堂上雙親壽,朝中一品家。(嚴訥)

無毀無譽,三代直道而行。知止知足,四時成功者退。(申時行)

財不求贏,敢為子孫益過。位嘗隃分,當思齒角難兼。(陸光祚)

節義重丘山,始不渝,終不渝。功名赴流水,寵不驚,辱不驚。嘉靖三十二年,沈丘教諭山陰符鵬。)世多君子扶皇極,天放閑人養太和。(鄭伸)

偶爾謝上天富貴,歸來作平地神仙。(中丞王璣)

頭上青天,一點浮雲淨盡。庭前白日,五更夜氣流行。(訓導楊傳芳子起元)

天無私,地無私,日月無私。風不出,雨不出,寒暑不出。(沈思孝)得意嘗自笑,無音使誰知?(鄧以讚)凡事再思斯可矣,與人三反何難焉。(都諫武安米之韓)

泮水樂饑,讀天下書,不談天下之事。康莊擊壤,生聖人世,願為聖人之氓。(米鴻謨)

出入起居,得罪天地時十常八九。子臣弟友,可對聖賢處百無二三。(吳先生《寓梅日乘》)

見故人而一笑,自有餘歡。念生平之百為,亦無可恨。(李庭機)居深山之中隨俗所使,生聖明之世與天者遊。(鄭元標)少作書生,未見升堂入室。老為廟祝,粗知掃地焚香。(李贄)

養其氣以剛大,尊所聞而高明。(李騰芳)試看階前皆樹玉,莫嫌腰下未橫金。天上圖書分冊府,雲中雞犬半仙家。(王思任)誤攻文字身空老,起販魚鹽計已遲。(陳元素)

人前屋漏,日裏雞鳴。每思於物有濟,恒愧為人所容。(陳龍正)自拋官後睡常足,不讀書來老更閑。(祝以豳)

質在能還雅,庵成可讀書。(先存一府君)

鐵牛碑[编辑]

濟南府儒學內有碑高三尺,刻曰「鐵牛碑」。碑旁地露鐵錐不五寸,就側四掘終如故。或曰鐵牛,鎮七十二泉者。

宋文貞公碑[编辑]

沙河縣宋文貞公(璟)碑斷沒土中。正德丁丑,縣令方思道冶鐵二百斤貫而續之。今存,不甚剝蝕。

毛文龍碑[编辑]

平遼總兵官、左軍都督同知毛公功德碑,天啟四年七月朝鮮立。奮忠讚謨、立紀明倫、靖社功臣、輔國榮祿大夫,兼議政府左讚成判義、禁府知書、筵春秋館成均館事、弘文館大提舉、藝文館大提舉金{流食}撰,通政大夫、行曹參議李瀟書,崇政大夫、行兵再判書,兼同知成均館事金尚容篆,嘉議大夫、平安道觀察使,兼兵馬水軍節度使、平壤府尹巡察司李尚奇立石。(碑文不載)。銘曰:噫噫,往歲羯虜造□,聳我清邊。鯨吞豕突,急莫之遏。全遼右壤,壘土無堅。□搶攘,厥墟腥亶。公時憤切,忠膽激烈。咬牙張拳,獨立一叫。揭義為號,趨者爭先。曷投曷倚,俾賊顧忌。以掣以宰,謂我共濟。克協大計,鷁首東偏。獲醜復鎮,□□□□。軍聲始振,天討行焉。出入遼瀋,形格勢禁。罔或恣前,恫疑縮頸。不敢西逞,關防賴全。瞻彼椴島,洪濤淼溔。處得其便,洋津妥帖。履坦不跲,就堯如天。激以忠義,其歸如市。累累連連,曰公父母。開口望哺,餘喘其綿。匪公是任,吾其左衽。長城屹然,得人死力。功章寵錫,褒詔頻宣。神旗豹尾,以隆閫寄,節制其專,大業未了。概見其效,四海望延。吾言不失,有待史筆。有賁淩煙,摭實載石。先最其績,後佇其傳。

興安縣岑山右魚峰之仙宕寺,有創修木碑,係天順七年。其聲樸樸如古琴,其文斑剝斷連,亦如古銅琴文。錢塘黃汝亨貞父云,目中所未見。

定霸城[编辑]

保定有定霸城,宋楊延朗所築。金時以其磚他用,獨其土存。嘉靖中霖雨潰其西北,得人骨數十具植立土中,髑髏各戴兜鍪,旁侍兵仗。石刻云:「活築惰工百戶徐瑾一行兵役」,見者竦然。(《長安客語》)

軒轅陵[编辑]

平陽太平縣東三十里,上魯村東,汾河內有石棺,以鐵束之,隱現不同。世傳為軒轅棺云。

顓頊塚[编辑]

晉初,烏程得顓頊塚。又衡山崩,見顓頊塚,中有營丘圖,九首鳩杖。見顏真卿《石柱記》。濮州東北相傳顓頊建都,因有帝塚,故名。

鯀墓[编辑]

剡城縣東北七十里羽山,即殛鯀處,有墓。

禹陵[编辑]

會稽城南數里禹陵,窆石高可六尺,形如權,堅栗青色而澤,有白脈隱起,甚細如絲絡。偶撼之則動,而不可拔也。今戊子夏毀於盜,三千年神跡頓失其重,聞者惋惜。

唐堯土階[编辑]

唐堯土階,故里在臨汾縣城南十里。帝姓伊祁氏,故里名伊村。村築土堡,宛然茅茨土階之跡。唐堯氏陵,在臨汾縣城東七十里部行里,俗謂之「神林」,又謂之「神陵」。高百五十尺,廣二百餘步,旁皆山石,惟此地為平,土深丈餘。山後有河一道,俗呼「陶唐飲馬泉」,有金泰和二年碑記。相傳唐太宗征遼曾駐蹕此山,因謁堯陵,遂塑己像。明嘉靖間,知縣趙統重修。陵東原祀丹朱,西祀唐太宗、統撒太宗像,每歲祭,丹朱祔享,升堯諸臣之上。竊嘗考舜巡狩於湘,其陵在九嶷。禹會諸侯於塗山,其陵在會稽。惟堯之巡狩不見經傳,此陵為堯陵,相傳自古無疑也。然明初詔下訪歷代帝王陵墓,山東東平州有以堯陵聞者,至今載之祀典。而在臨汾反遺,何也?豈昔之搜訪未至耶?抑詔下之日而臨汾尚屬無耶?(邢雲鷺《臨汾志》)

堯年十五封唐侯,二十登帝位,壽百十有八歲。《帝王世紀》云,堯葬濟陽城陽西北,是為谷林。《呂氏春秋》曰「堯葬谷林」。皇甫謐曰「谷林即城陽」。堯都平陽,於《詩》為唐國。由此觀之,城陽即今之平陽也。濟水出王屋山,在平陽東南。今之城陽,晉尚屬平陽郡,雖去平陽郡百餘里,而臨汾東亢村所出有澐泉,至今相傳通濟源。茲言夫豈無據?況濟多穴地伏流,千載而上,陵谷代遷焉,知堯之時臨汾非源耶?今堯陵在臨汾東南,視王屋山實合古之城陽西北,古曰「谷林」。而今堯陵俗名為「神林」,尤一驗也。後人乃謂山東東平州濟水在焉,而遂以堯陵名,何耶?

關龍逢塚[编辑]

安邑東北三里有雙丘,相傳夏大夫關龍逢塚,土人云關雲長其後裔云。

齊桓公墓[编辑]

崇德蔡新令臨淄縣,夢貴人緋服傳騶而至,揖曰:「公行去邑,當以東壁遺金贈公。」晨起,廨舍東廡圮,坎其地,嶒宏中空,如下天狀,掘石版曰「齊桓公墓」。規制深廣,石室若王者之居,屍色如生,器具皆黃金。旁金山銀山各一,蔡取其山。燈缺將滅,為添油加築。不三月罷官。《崇德縣志》按《史記》,桓公屍蟲出於戶,安得云屍色如生也?其厚葬或有之。

衛靈公墓[编辑]

相傳衛輝府治後衛靈公墓,古有紫金碑,雷轟之。又觀城縣東南四十二里,高宛縣東北二十五里,亦有墓。

雙娥堆[编辑]

蘇州承天寺門外雙娥堆,為吳王夫差愛姬,從孫武子學兵法,為隊長,笑而見殺,此其墓也。東北小池,衡不過二丈,長不過五丈,乃錦帆涇故水,偽吳張士誠所浴。

李牧墓[编辑]

平陽太平縣西五里孝子村,趙將李牧墓。其子李榮廬於墓側,稱子墓。

陳仲子墓[编辑]

長清於陵仲子墓,張令文龍命徹孔廟大羹一盂及棗栗享之。(《長清縣志》。)

介林墓[编辑]

介之推子林墓,曲沃縣南三里河底村。

王翦墓[编辑]

王翦墓,富平東四十里。每六月朔望,墓若海市狀,城都依然,車馬交錯。(《關中塚墓記》)

鄭玄墓[编辑]

臨晉縣□三十里,至今荊棘不生,狐狸不穴。

青塚[编辑]

荊門州青塚,土人哀昭君,招魂而葬,因名。實在大同城西北五百里,古豐州灘西六十里。

孫嵩墓[编辑]

安邱縣南四十里孫嵩墓。元人於欽作《齊乘》,寓宿太虛宮,夢趙先生入謁曰:「聞君修《齊志》。仆有良友葬安邱,其人節義高天下,今世所無也,請載之以勵衰俗。」欽覺而語梅仲昇,以為鄉人趙伯善。共訪之,伯善愕然。及閱《趙歧傳》,始悟為孫賓石也。(《齊乘》)

嚴子陵墓[编辑]

尉氏縣東二十里,蔡堡有嚴子陵墓。

司馬遷墓[编辑]

韓城縣南二十里,芝水之南,西麓有漢太史令司馬子長之墓。墓有古柏,墓土嘗開,土人柏根縣其棺,因磚封焉。子長《自敘》云「五世皆葬高門」。今去芝水數里,又西北五里,姚莊村有蘇武墓,墓柏俱南向。

高陵[编辑]

蘇州盤門外三里,武烈皇帝所葬(孫堅)曰高陵。妻吳夫人、子長沙桓王(策)皆附焉。元至正二十三年,昆山盧熊公武,與同郡沈徵君伯熙父訪徵君,因言予向曾過此,聞父老言,地屬沙湖金氏,墓上有木如蚪龍然,每陰雨若見物操舟蕩漾之狀,人或逐之不見。尋伐樹掘地得金船,長二尺許,其怪遂息。

黃耳塚[编辑]

松江府治南七里普寧尼寺,有陸隆機黃耳塚。機入洛,有快犬為傳家問。後死,人義之,埋此。今殿西北隅有土隆起,古木盤覆,即其處也。明袁海叟詩:「豢養有恩終不背,交遊何事獨相欺?」

郭璞墓[编辑]

唐乾符間,衢州刺史季彀置砦龍山得二石,長六尺許,取置文會閣前。宋淳化間,郡守慎知禮移植於此。積土為峰,歲久遂訛傳為郭璞墓。有傳璞言「五百年後,太守為吾守墓」。紹聖中,郡守孫賁知非璞墓,發之得二石,移置堂中,宣和郡守高至臨復移歸故處。相傳峨嵋山正對府治,不利於郡,故置此石以壓之。因培土為峰,而名以「小娥眉」云。(《田藝衡傳》)

太康瓦券[编辑]

萬曆元年,會稽倪光簡塚地中掘得杯及瓦券。券曰「大男楊紹從土中公賈塚地一邱,東極闞澤,西極黃滕,南極山背,北極於湖,直錢四百萬,即日交畢。日月為證,四時為伍。太康元年九月二十六日對共破剪,民有私約如律令。」(《玉茗堂集》)按今葬例,買土立券,古人已然矣。

張賓墓[编辑]

內邱縣南十三里趙張賓墓,周圍皆鐵,高三丈餘,廣十餘畝。石勒厚葬,以報賓也。

李太白墓[编辑]

當塗李太白墓,有祠。葦如筆竹,葉皆有金星。

寶峰寺古墓[编辑]

弘治癸丑春,泰和羅鶴子應讀書城南寶峰寺。見司禮少監胡善治掘墳寺後山,得古墓,有墓誌,僅「元和四年」數字明白,棺槨俱無。惟脛骨尚存,其長過今人十三。古人多長大者,後世氣薄,故生物短小。

南漢劉氏塚[编辑]

廣州城東北亭洲有土穴,耕人梁台過之,投石空空作聲。乃納以雄雞,夜鳴,知無恙。於是發之數金人,各重十五六斤。正處金像二冕,坐若帝後,各五六十斤。地若金蠶珠貝築之。鏡一,光照白日,硯一,硯池玉魚游動,他珍異亡{下}。先攜鏡歸,光動鄰舍,急碎之。鄰人覺而往爭,遂聞官,盡搜盡之。內棺掘毀,稍存骨齒。墓碑隱隱可讀,南漢劉氏塚也。(陳子壯《練要堂集》)

瀧陵阡[编辑]

吉安永豐縣有瀧陵阡,即歐陽公葬祖父處。國朝□間忽失處落,廣信永豐縣人怪之。後又還吉安永豐縣,時有謠曰:「吉永豐移廣永豐,永豐二字適相同。人民城郭依然是,隻少當年六一公。」

蘇文忠墓[编辑]

郟縣蘇文忠、文定二公墓。文忠卒常州,嘗愛郟之山,移葬此。後文定卒,亦葬焉。明萬曆甲申有盜發之,縣令濟南張篤行加封樹焉。去墓半里有廢塚,石半露,按之則文忠之曾孫婦,亦掩之。俄夢文忠遣青衣致謝,問文忠公何在?曰臨汝,至彼可相見也。後篤行以事至臨汝,會得先生墨跡一卷,大異之。恍悟前夢,石識其事。(《郟縣志》)

蘇潁濱先生子遲守婺州,愛其山水,因家焉。葬潁濱,衣冠於蘭溪之靈洞山。遲子簡侍郎,簡子林,今其家藏潁濱遺墨及四代告身。

琴操塚[编辑]

臨安縣玲瓏山琴操塚殘碣,東坡居士書。萬曆十七年被髮。

方臘祖塋[编辑]

嚴州香山前為獅象石,方臘祖塋處,後毀其石。

鐵棺[编辑]

泰興縣南華廢寺有鐵棺,長九尺二寸,前後挾。相傳宋建炎間薛慶嘗遣其徒撼之,中有物相觸鏗然聲。以鐵椎擊數百不損,鼓鞲溶之不液,乃止。(《揚州府志》)

劉刺史墓[编辑]

義烏縣南東平山,有宋平昌刺史劉公墓。隆慶戊辰長至日,裔孫尚恭重修墓碑。掘數尺見墳台,台上有碑方尺許。刻晦翁卜墓數,云:「天聖戊辰葬此邱,蔭十八紀出公侯。子子孫孫垂不替,繩繩武武永無休。五百四十一年損,十六七歲裔孫修。戊辰戊辰新一石,重修重修千百秋。秘書郎朱熹書。」刊石,呂祖儉為之記。記難具載,其要云:右數八句,為卜劉公之墓,天聖六年十月三日卜葬東平山先塋之原。公諱豪,字有閑,裔出漢光武封太孫於烏傷。國除,因家縣治南,遂為烏傷人。逮晉,寧公萬章始為王官。唐,曰珊者,翰林學士。南門劉氏,非他族比。公以文學遷平昌刺史,致仕。曾孫輝熺,同登乾道進士第,遊東萊、晦庵二先生門,故晦庵卜其祖墓之蔭。有裔衍家昌千載之久乎?因識大略而納墳台上,以俟後日之驗云。按天聖戊辰,至隆慶戊辰,年數良是。而長至又值戊辰,仍孫劉公仕龍在宋,贈武節侯。墓修孫果十六七歲。籲,數亦奇矣!(《義烏縣志》)

黃元庵墓[编辑]

山東陽穀縣景德鎮,有黃元庵墓。其墓靈異,土人患瘡毒,插花於墓,祭之即愈。(《中河志》)

蕉花女墓[编辑]

長清蕉花女塚。女最孝,母疾思麥,時未登,女向麥泣,移時麥黃,奉母得愈。今塚旁麥先稔。田畔有御製碑,上書《孝經》。(《長青縣志》)

張王墓[编辑]

福建興化縣丁溪,草堰間有張王墓。相傳張士誠父沿海民灶,咸以正月望前聚禱,因而彼此構鬥,勝則一年大利。即至死傷,毋許告訐。近有司嚴禁之稍戢。

孫一元墓[编辑]

孫太初墓上有《掛飄堂記》,李夢陽撰,劉麟書。

鄭曉墓[编辑]

海鹽鄭尚書墓在句塍山。先是尚書執法削籍,其葬從庶人禮。隆慶初復官贈諡,終不改其舊。予嘗拜墓下,歎先輩素風也。

邵灣古墓[编辑]

壬辰春,海鹽邵灣山祝氏宅後有積土,坎之得古墓。各磚刻曰:「永安六年,歲在癸未,九月十日,造辟日造,五官郎中山義尉丹陽楊□。」磚面俱有雲雷紋,穴頗深廣,左右有羨門。予往訪之,始徵古制。

虛糧塚[编辑]

新野縣東三里,近衛河邊,亂塚相連數十。傳聞前代屯兵之所,曰「虛糧」。


器用[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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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官谷西山有秦王研,研大如碾盤,無口,下如尖底螘。春秋秦敗晉師於王山谷時所遺者。(司馬圖記,見《呂涇野集》)

潁州東六十里,古夷陵也。舊志古列國縣君邱壟,土傳夷陵縣。掘地得磚,作研堅潤。(《潁州志》)

俞侍郎士吉,奉使得研。上篆「永樂二年」,旁書「海東潛菐。」(《說楛》)

古鍾磬[编辑]

太原交城縣西南汾水上,金大定中汾東山岸崩,得古墓。有鼎十餘,鍾磬各數十。鼎大者幾三尺,凡十有二,其中實物猶存。鍾小者僅五寸許,大至三尺,凡十有二,蓋音律之次。後世之制以厚薄,而此以大小。其制皆周器,非秦漢以後所作。今器不存,而墓址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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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陵魏氏,唐鄭公之後,藏有遺琴,後訟失之。(《呂涇野集》)禮科公署有書室,琴懸壁間,係舊物。(李樂《見聞雜記》)正統末,籍太監王振玉琴,長三尺餘。

四明沈嘉則《豐對樓詩集》云,吳仲足攜族子德望所藏銅琴示我,為《賦銅琴篇》□九字。蓋予平生耳目所未睹也。

青銅合體黃金相,軫以白玉排雁行。絲彈蜀繭啼鳳凰,誰其作者古帝王。按圖考識題大唐,璽文雙篆鳴玉方。玄宗協律精宮商,豈當在御樂且康。伊昔抱至置我床,青天拂匝開錦囊。白日倏忽相低昂,翡翠照爍琉璃光。丹砂點漆流星芒,纖指觸弦響喤喤。蒼梧飛雲頹不揚,見者黯黯頎而長。延陵考國推太章,裔孫寶秘什襲藏。明珠大貝俱尋常,荒墟對磧經千霜。抑神嗬護不敢傷,天地不得厥良。復使人世窺虞唐,我欲薦之登明堂。九原誰再起師襄?夔孔同室國祚昌,皇帝萬歲永無疆。

仙針[编辑]

蒼梧縣人梁大用,遇異人,授以鐵針三枚,並針灸書,遂為名醫。永樂中,郡守羅觀訪其子孫,得一針以進於朝。

鐵塔鐵鑊[编辑]

當陽縣玉泉寺鐵塔鐵鑊,俱隋物。青州城內□□寺三鑊,大者受四十石,次受三十石,有釜受八石,似甕而有耳。寺原孟嘗君宅。

金斧[编辑]

臨潼縣南一里,驪山綿亙。而東五十里,東有金斧山,石罅中有金斧。抵之則動,取之不出。

石杯[编辑]

青田縣五色石杯,巧工琢造,歲應上官,不啻千百,民甚苦之。古人拔茶樹桑,以茶且累民。況石杯於器無益,有一製必貽一害,在司牧者念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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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府譙樓鍾,云魏太武物。守潔則聲宏,否則咽滯。前守惡之,棄置通衢,且半裂,樂頀蒞任適旱,祭而懸之,扣之不揚,頀不懌。夢大眾喧於鍾所,乃再扣之聲宏,裂處尋平。

正統中河決滎陽,東昌水中大鍾二,范縣令鄭鐸得其一,款識永安四年。曹縣城門四,各有鍾。相傳鍾懸則大水,遂寘之。崇禎戊辰四月,盧令柱礎不聽,盡懸之,果大水。乃徹。(《曹縣志》)

歐陽修《歸田錄》:太常所用王樸編鍾,皆不圓而側垂。後胡瑗改鑄編鍾,遂圓其形而下垂,扣之掩鬱而不揚。今見南京神樂觀編鍾,形不甚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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鄞縣東鄉金尚書(忠)故居,石鼓二。萬曆乙卯,石中如蟲齧聲,翻視之,石多蝕。搜得石蟹一,螯足尚動,觀者異之。

成化初,韓襄毅(雍)南征大藤峽賊。斬峽之大藤,中空鞔革為鼓。置參府前,聲甚震,立使某移於行台,扣之無聲,歸即如故。

圜花錞[编辑]

崇禎元年四月,湖廣通山縣三都水衝出古銅鍾,重十八斤,周制也。有「圜花錞」三字,聲極清遠。

唐鏡[编辑]

唐鏡背有字云:「花發無冬夏,臨台曉夜明。」見鄭以偉《山上山稿》。

辟塵爐[编辑]

錢塘縣西山龍井寺,辟塵石爐,不知所自來,近失去。

張三豐食器[编辑]

張三豐嘗居潁州迎祥觀,遺像一。食器一,容斗許,暑貯肉不腐。混元衣一,久而如新。好事者易其領,輒敗。冠一,質古,有摩雲態。(《潁州志》)

天啟改元[编辑]

魏元法僧□蕭莊、南詔晟豐祐先已用之。又《太和舊志》:元至天戊戌,紅巾徐壽輝、陳友諒陷江西,下吉安、泰和,稱天啟,則天啟之號前代已四見矣。

銅法馬[编辑]

萬曆間,泰和人掘地得法馬,形如月,鑿十字,重四斤,天啟三年造。背鐫「吉安路」。郭尚書子章考梁王琳立永嘉王,蕭莊稱帝改元時,不稱吉安,亦不稱路。路自元始,豈天啟間造法馬,至元始續刻「吉安路」耶?

貢金[编辑]

楊升庵《滇略》曰,語云金生麗水,今麗江其地也。其江曰金沙,源出吐蕃,經鐵橋寶山永寧北勝以達東川江,滸沙泛金,麩雜之貧民淘而鍛焉。日僅分文,售蜀賈,轉諸四方,其稅屬之土府,漢不得有也。朝廷歲貢,滇賦金五千,其直可四分緡,皆蜀賈有力者,先期受直於官,而走四達裒入之。間有逃且死者,累及姻族,桁楊累累,至於黔巫瘴癘,十死一生,又不具論也。

雲南銀礦共六十有三,置場委官,歲約二萬緡。然脈有盛衰,課隨盈縮。

窖金[编辑]

蘇州獨樂寺額,相傳李太白書。萬曆間重修,得窖金,上覆以錢,石刻唐安祿山物。並入官。

銅冶[编辑]

海內銅山四百六十。唐鑄於陝宣衢信,銅冶九十六。宋鑄於諸路,銅冶百三十有六,歲課至五百四十九萬貫。韶州永通一監,歲造八千萬貫。

紫石英[编辑]

諸暨縣東五十里,烏帶山產紫石英。嘉靖中,縣令黎秀命父老,凡上官來取者,皆引至他所,使無得。因呈曰:「合浦之珠以吏貪而徙,暨產石英乃自本職,到任數采無得,此不職之效也。」采者以息,久之遂迷其處。(《紹興府志》)

鐵獅[编辑]

滄州鐵獅,周世宗北征契丹駐此地。有罪人善冶,輸金鑄獅,鎮城贖罪。高一丈七尺,長一丈六尺。夜被州人搖去尾,腹鐵至今缺之。

銅獅[编辑]

雲南都司公署前大銅獅二,極瑩淨,無點斑。

關將軍印[编辑]

景泰中,安州二甲夫得古金印,曰「壽亭侯印」。知州楊集上於朝。(《南宮集》)弘治間,都憲河間張汝器□□開漕河於揚州,得古印四,一「壽亭侯印」,一「鎮江府御前住劄都統製印」,一「鄂州筦內觀察使印」,一「都巡檢使之印」,皆蟠螭紐,製作古雅。程篁墩(敏政)過淮陰,汝器質之。曰:韓世忠嘗為鎮江府御前住劄都統製,岳飛嘗為筦內觀察使,都巡檢使亦宋官。萬曆末,烏程沈相國㴶得漢壽亭侯玉印,印中空,可貫紐,下刻「關羽之印」,玉質蒼古。舍西湖孤山廟中,嘗見之。宋徽宗崇寧五年,仿秦璽蟲魚篆作璽,方四寸有奇,蟠紐。方璽上員下方,名「鎮國寶」。

天啟四年九月四日,磁州東八里,臨漳縣務本村漳河北岸,田夫邢某見岸崩得玉璽,以呈河北道張夢鯨,重百二十兩,方各四寸,面一寸二分,蟠紐,高一寸八分,篆「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是璽與至元所獻不同,豈徽宗十四璽之一乎?又熊翀所獻陝西璽,亦同。

木牛[编辑]

成化二十一年,戶部左侍郎、隆慶李衍總督陝西邊備兼理荒政,發廩賑饑。作木牛,取牛耕之耒耜易制為五。曰坐犁,曰推犁,曰抬犁,一抗活曰肩犁。可水耕,可山耕,可陸耕。或用二人,多則三人。多者自舉,少者自合,一日可耕三四畝。作木牛圖布之。

遺印[编辑]

永樂間應州掘地得「金城縣印」。應州本漢館陰縣,後改名金城縣。今儒學,舊縣治也。天順七年□□□得「行軍萬戶之印」。

成化六年,蘭陽縣得「宣差副總兵之印」、「尚書戶部郎中之印」。背鐫「天興六年行宮禮部造」。弘治十六年,河南府得銅印三百於壞垣,俱元物,詔毀之。

正德末,銅城府得「勒金長官司印」,篆文八畫。

嘉靖二十年,廣平府推官王堯日,督民於清河縣浚城濠。得古印六篆,可識者二,曰「都將領印」、曰「達魯花赤之印」。上之巡撫,藏於庫。隆慶三年六月,豐潤縣掘得「玉田縣稅課使印」。

萬曆二十八年,隆慶州永寧縣人築牆得古印,為金左丞完顏綱物。綱與元人戰於縉山,敗績,失之。見《金史》。

崇禎甲戌,南昌得「統軍元師之印」,謂太祖物。推官李嗣宗以太祖初稱統軍右副元帥,見《皇明通紀》,非也。予按龍鳳□年丙申三月,我克集慶,徐達湯和為統軍元帥,二公並至南昌,必其所遺。

戊寅三月十四日,滋陽縣浚井,得管軍萬戶府銅印,旁鐫「中書禮部造」。龍鳳五年六月,又薊州得古印。

己卯十一月甲戌,固安縣甃井,得鎮遠軍節度使銅印。背刻「宣和四年十一月少府監鑄」。

藤船[编辑]

南夷船俱縛以藤,用松膠和漆塗之。永安州歲辦松膠若干。(張嶽《交事紀聞》)

空青[编辑]

空青是黃石子,大如拳。諦視之,膚裏沉沉有青色。匠氏以金剛錐錐之,滴翠水如漿。平湖沈長水太史見之。

荒銀[编辑]

南夷中多用荒銀。

琥珀[编辑]

萬曆甲午,詔雲南布政司取琥珀二百斤,一時騷然。永昌府帑舊貯二十餘斤,以上供。搜括數年,竟不能充而止,民破家亡算。

祖母綠[编辑]

孕婦吞祖母綠易產,仍出自兒手。山陰白洋氏驗之。

青鳳子[编辑]

青鳳子狀如鵝石,色甚青瑩。婦人佩之,能令好顏色。新安楊不棄得之水濱,中易以千金,內為禁中寶重。

蓬萊閣石鏡[编辑]

登州蓬萊閣石鏡,遇形畢照。崇禎壬申,孔有德兵亂,經火稍晦,近聞復明。

緬鈴[编辑]

緬鈴相傳鵬精也。鵬性淫毒,一出,諸牝悉避去,遇蠻婦輒啄而求合。土人束草人,絳衣簪花其上,鵬嬲之不置。精溢其上,采之裹以重金,大僅如豆。嵌之於勢以御婦人,得氣愈勁。然夷不外售,夷取之始得,滇人偽者以作蒺藜形,裹而搖之亦躍,但彼不搖自鳴耳。(《滇程記》)


榮植[编辑]

古木[编辑]

通都交區,巨材連抱。匠石積睨其下,十不壽一。谿穀昧深,壟坻昃阨。木雖專其年,民無得而稱焉,亦未始幸也。今采之往牒,據其見存者,或病以漏萬,固所不免矣。

北京[编辑]

京師皇城內西苑之高玄殿,古檜一松四,並金時植。嘉靖中封松指揮使,其俸米專飯孤貧。

皇城西顯靈宮之靈官祠,古柏二,雷披一枝,折而不殊,二百年蔥蔥焉。國子監古松,並元許衡植。京師外城天壇柪榆錢。凡榆春錢,天壇榆之錢以秋。

山川檀偃松,以風拔橫枝,距地不三尺,榰以木,人通行其下。

內城成國公朱氏園,右堂古槐,云四五百年物。身大於屋半間,頂嵯峨若山。極樂寺剔牙松數株,斑剝若鱗,大可七八圍。萬壽寺松高數丈,大合抱。

外城大慈仁寺、報國寺,矬松二。其右尤奇,幹數尺,株橫數丈。

外城左安門外韋公寺,西府海棠二樹,高二尋,遊人最盛。寺南觀音閣蘋婆一枝,高五六丈,花時鮮冶。京城西北十里靈通觀,古柏一徑,大十圍。

京城外二十里承恩寺,戒壇松二,古穆夭矯,過報國寺。大功德寺古木數十章,半朽腐,大可七八圍。

石經山石壁古柏一,長尺有咫,根無寸土。萬曆初上過之,御書「靈根古柏」。盧師山清涼寺,隋仁壽中盧師自江南來,居崖下。崖上一柏產石面,長尺,不凋榮。是盧手植。

西山妙高峰下法雲寺,銀杏二,大數十圍。香山鮑家寺有松十株,皆數百圍。壽字川臥佛寺古娑羅樹二,根盡出,累癭露筋,合抱三人有餘。仰山隆恩寺松一。

潭柘山,京城西北八十里,潭柘寺。諺曰「先有潭柘,後有幽州」,則潭柘最古矣。今枯柘長不能丈,其枝晚發後凋者也,柘枯而不朽。

昌平州天壽山古柏,相傳竇禹鈞家物。樹中枵,可布三四席,今稱竇家槐。按禹鈞,周之諫議大夫也。故居在薊州城東,而此槐係之竇氏莊,或其餘裔耶?薊州西北盤山,東崖古松一。

平穀城東延祥觀柏,不知所自始。元至正丁亥,真人丘長春至盤山,過觀中,見枯柏曰「憐惜、憐惜」。去後,柏仍葉茂至今焉。觀東北十五里,漁子山,世傳軒轅氏陵,或曰軒轅台。

房山縣北馬鞍山,松二,其枝覆十餘丈。

涿州西南十五里樓桑村,漢昭烈帝故居。道右大桑高十丈,層蔭如樓,其陰百畝。其椹為珍饋。桑側古廟,唐乾寧五年立,並列關羽張飛像,先主王者服。張飛亦涿人,城西五里有張氏洗馬潭。樓桑村南三里酈亭、酈道元故居也。

靈椿寺椿,其影每日中天。雖日月東西,略不移動。文安縣城東靈集寺後,古檜並峙,云漢人所植。

保定縣柏塘,有古柏數圍。倒植河中如橋,旅渡迄今。名「柏木橋」。任邱縣北三十五里,莫州城又東北三里,扁鵲墓,有古樹數株。

寧津縣北三十里,曹氏莊,藥王廟前大麻子樹,不知植於何時。嘉靖七年居民伐樹,掘地下,得石刻云「迤南大麻子下斬廉剛」。剛,廉頗子也。樹自戰國時已有之矣。

行唐縣西北三十五里柏山,古柏大數十圍,柏上鐵環。相傳竇建德椓以係馬者。雞澤縣儒學,一槐有兩枝,末合為一幹,或以為連理。

清河縣龍王廟,左右古槐,枝幹曲卷,下垂至地,若龍爪狀,人謂之龍爪樹。宋太祖嘗避暑其下,解衣覆上,其性遂下生。有惡少輩利其財而伐之,斧斤方加,而疾作遂止。傷痕赤津津淋,後漸生根葉,繼生成樹,無復龍形矣。今堂與樹尚存。

開州□□□古桑,圍可十丈,云三代物。陽和衛有武宗手植桃。遼東廣寧衛,醫巫閭山有北鎮廟,柏甚古。

萬全都指揮使司龍門衛,城西十里大松山有古松,永樂中駐趾其下。

南京[编辑]

皇城西華門外舊丞相府,有五穀樹一株兼五種,為五穀豐歉之征。其年麥熟則樹發麥芽,黍熟則生黍葉,五穀皆然。魏國公徐氏西園括子松,元時物。

永慶寺即鐵塔寺,古梅唐時物。鍾山西徐達墓有松一,旁結大球,如瓜,最奇絕。石灰山百法寺,法堂前有奇樹。弘濟寺府東北四十五里,娑羅樹二,永樂中太監鄭和攜自海外。

牛首山弘覺寺文杏一,唐懶融大師手植。圍可二丈,經火猶活。山東北鄭太監墓紅豆樹。

祈澤山祈澤寺,攝山棲霞寺,各文杏二,六朝時物,俱數人合抱。溧水縣東南三十三里仙杏山,其嶺有杏林及仙人跡。句容縣茅山,有許旌陽手植檜。

蘇州閶門外三里半塘寺,銀杏大五抱。新安潘之恒曰「龍樹」。陽山晉柏一,幹如龍鱗,大四圍。光福山山茶一。圍可六尺。

銅井山顧氏園,寶珠山茶一,可合抱。□司徒廟古柏二,又□□文杏□其一圍三人。

洞庭山甪庵山茶一,蔭畝餘,四季秀發,云甪裏先生手植。又黃家堡古桂。

常熟縣虞山致道觀七星檜,梁天監中張道裕(道陵十二代孫)植手,今存其三。其雷震風劈者,尤詭異,餘皆後人補植。華亭縣北二十五里佘山,五代朱承進墓,有垂絲柏一株,甚巨。

華亭縣□北禪寺,宋時回先生過之,手植樟於雲堂。去後數年樟瘁,回復造焉。問樟公何在,取瓢中藥丸一瘞根下,樟復榮,葉俱顯瓢痕,始悟呂仙也。

亭林鎮,縣東南三十五里,陳侍郎顧野王故居。墨池旁古松,云野王手植。

鍾賈山壽安寺陳氏墓,垂絲檜二,徑餘四尺,崇鬱壯茂。蓋數百年物。

上海縣西北十里靜安寺,陳朝植雙檜於殿前。宋政和間媚臣朱勔圖以進,徽宗欲攜之。暴風雷,忽碎其一今殿右尚存。元成廷珪詩:「香骨自來生左紐,苦心未忍棄前朝。」

明心寺,縣西南六十里,古檜二,宋元豐間植。

江陰縣西三十里申浦,季劄墓有巨樹,三人合抱。產果曰「雞距子」,以形似名也。止此一本。又揚州□□寺一本,餘天下所無。宜興縣保安寺,垂柏連數抱而中剖。

玉女潭(縣南三十五里,張公洞西南三里),古櫸一株,根柯鬱蟠,礧磈如石。唐獨狐及詩「日日思瓊」,指此。善卷寺(縣西南五十里)古檜,蕭梁物。

鎮江府城西南七里招隱山,招隱寺銀杏樹,圍五人,云齊梁物。

丹陽東北三十五里,經山寺銀杏,圍七人。相傳晉時植。半枯半堅,遺子所生小株,從中挺出,亦已盈斗。揚州府城隍廟銀杏一,當門,圍四尺。

興化縣木塔寺黃梅。初治殿,賈人以木筏載梅,植殿旁。胡僧坐其下,忽不見。殿前梅日盛。偶一占年,東盛則上河豐,西盛則下河豐,俱盛俱衰,亦各驗。雀啄則有蟲鼠之耗。

通州治西為靜海廢縣之遺趾,有文杏數章,大可四圍。淮安海州大海中大松,相傳三代時物,其狀奇異。

休寧縣西四十里,白嶽山宜宮古松一,直香爐峰。又石門一楠,其大數圍。

寧國縣廣教寺柏,黃蘖禪師所植。寺有異行僧,樹即開異花數色。銅陵縣五松山,舊有松,一本五枝,蒼鱗老幹。蕪湖縣儒學柏,宋寧宗時植。

滁州琅琊山(城南十里)。歐陽文忠祠西一梅,云文忠手植。又琅琊寺(舊開化寺)。銀杏,大數十圍,高十丈。豐山,滁州城西南五里,太僕寺公署,雙柏大十圍,高數丈。全椒縣西北四十八里,龍檜山有檜如龍形,因名之。

蕭縣東南六十五里天門寺,有天棗,花實如酸棗,可食。每四月七日,其實皆熟,次日遂空。

山西[编辑]

太原縣西北晉原神廟有古柏,桑皮黛綠,云千年物。

代州城西四十里斷影樹。漢文帝當迎立時猶豫不決,逐日遊移,臥於樹下,日過樹影不移。今樹已朽,而其地建白楊廟,即此樹也。

夏縣城南二十里,柏塔山古柏千株。有一柏琦瑰磊獨大於眾,稱曰「柏母」。□如意里戒定寺,古柏一,其身五圍,根盤八圍,上九枝,俱似龍形。中空處生一槐,大兩圍,枝屈曲如蛇,盤旋於柏枝九龍之上五。台縣五台山之圓通寺,去三珠泉百步,有七寶珠樹,高二丈許,幹上七枝,復合為一,垂葉四下。

代州東北五十里,墓側有古柏五十餘株,名郅都柏。

趙城縣東八里媧皇陵,在侯村,松柏圍二丈餘者百餘株。媧皇廟前古柏喬偉,內一株於幹上寄生一木,大如臂,俗呼為「時節樹」。柏貫四時,彼獨隨時發射,觀者奇之。

猗氏縣城東北二里仁壽寺,大柏四株。都御史河東序扁曰:「萬古淩霜」。

稷山縣東北十五里高渠村,古柏一大七圍,蔭畝許。有力者每欲取之,輒有龍蛇雷雨之變。

蒲州東南三十里,首陽山伯夷叔齊墓,古柏二,其一大二十圍,高二丈餘,次殺三之,幹上交相傍倚。

聞喜縣儒學,相傳為商桐宮地。古柏十數株,其大連抱,其枝扶疏多癭,其葉細而稠,大異凡柏。

霍州東南三十里,霍山中鎮神廟,古松數株,高數丈,枝東向,槎枒詭怪,如青幢鐵幹。

沁水縣東九十里,磕山大雲寺,白松三圍,二丈。明評事常倫題壁:「宿此非一夕,遊此非一朝。山僧頗解狂夫趣,時儲斗酒來相招。殿前長松十圍大,我欲絕粒棲雲巢。」此詩不見集中。

大同左衛玄帝宮,老榆盤鼎,日爇日茂,根無所係,挺生於大鐵爐之上。相傳為神榆。

汾州府治西,仙槐樹久朽如郀舟。金皇統中,有異人出貨藥投樹,復活,因號「仙槐」。

大同渾源州恒山之紫芝峪,古榆數千章,其最大者名雙離樹。相傳張果老所係榆也。

蔚州北三十里蜚狐口,兩山分張,皆北向,石總無膚。有青松高不數尺,產其骨。

應州城南小石寺,古龍松合抱,平頂,色極蒼翠,相傳異僧手植,蓋唐宋時物。又城東南文殊寺有古松霜,皮蒼翠枝幹如龍。

嵐縣北四十里,雙松山上有雙松。□平定州西二十五里,上有古松,松下巨石,盤踞數丈。

靈石縣東三十五里綿山,介子推與母隱此。文公縱火焚之不出,同母抱樹而死。其樹名黃節,惟此山獨有,大小俱半榮半枯。後人即其地立廟祀之,天旱禱雨多應,宋神宗封為潔惠侯。近林人家清明節三日不敢舉火。廟中有牡丹數本,枝幹碩大,不知何時所種。每開時花皆紅色,惟白花一朵,開無定處。土人密識其枝,明歲即易他本。人以為神,不敢輕折。春時花開,四方觀者不遠數百里。

山東[编辑]

長清縣東南九十里,方山靈岩寺,古柏,漢時物。三人圍之不盡。

泰安州北五里,泰山御帳坪北,一松奇詭。元方煥題曰「□處士松」。宋真宗駐蹕亭松二,秦始皇避風雨其下,封五大夫者也。生石隙中,不甚大。幹膚龍鱗,是千年上物。東嶽廟文杏一,圍三人,中空木枯,枝葉蔽芾。廟左漢柏五,漢武帝時植,四皆連理,其一甚巨。□延禧觀唐槐一,大如文杏,亦中空半枯。

新泰縣門內靈槐,元省縣入萊蕪而枯,後三十年復縣,槐榮。

曲阜縣西北八里孔子墓,孔子手植檜在廟門北,高五丈餘,圍丈有三尺。晉懷帝永嘉三年,枯,歷三百九年,隋恭帝義寧元年復榮。歷五十一年,唐高宗乾封二年又枯。歷三百七十四年,至宋仁宗康定元年復榮。金宣宗貞祐二年兵火澌盡,歷八十二年元世祖至元三年芽於東廡頹址間。明洪武二年己巳,凡九十二年,高三丈餘,圍四尺。弘治己未被焚,今直幹含生,不朽不摧。□子貢手植楷,高四丈五尺,圍一丈今枯株。塋中樹千數,皆異種,相傳弟子異國人,各持其方樹來種之,不生荊棘。□縣東二十里,防山顏子墓,石楠二丈,可三四十圍。每塚子生,樹生一稊。塚子沒,樹枯一幹。

鄒縣東南二十五里,嶧山孤桐,夏禹時物,久枯。萬曆戊子,其左生株。王思任過之,尚□其半。崇禎丁丑詹鍾玉過之,無存。或以桐茅數十,篡之縣門外。孟子廟古檜三,高數丈,徑十餘圍,枝盤曲如龍。

曹縣定清寺有枯桐一,僧伐之,止存朽根。萬曆辛卯,有道人手持木尺,禮佛趺坐根上,曰「此樹由我而生。」索水噀水,僧不顧也。夜半道人歌曰:「木有根兮根無枝,人有眼兮眼無珠。我來枯樹活,我去人不識。人不識,真可惜,上天下地遊北極。翻身跨起雲間鶴,朗吟飛過蓬萊側。」明旦起,失道人所在。越三日發萌,逾月枝葉扶疏,圍大五六尺許,遂成茂樹。

陽谷縣西北四十里孟母廟,大槐四,宋元祐時植。

恩縣西北五十里四女祠。漢歷亭傅清,家富無子,生女四,誓終養,同植一槐。今槐存,不甚大,或後補植。

臨淄縣西北二十里郵亭,古槐十株,高五尺許。相傳宋太祖微時過此,嘗掛袍其上。曰「矮槐」。黃縣東南二十里,萊山寺西北有古木,唐初物。棲霞縣濱都觀枯松柏,相傳每百年長一枝。

即墨縣東南六十里,勞山上清宮文杏二,凸處可隱二人。

河南[编辑]

鄢陵縣西十五里甘露墓,七棗環植,皆合抱。

延津縣□□□石婆東,唐尉遲敬德造東嶽廟,殿後酸棗樹一株,合抱,高數丈,歲久不榮,挺然特立。旁產一株甚茂,云敬德繫馬,掛策其上。按延津古酸棗縣也,宋時改延津。冢宰李戴有記。

密縣東五里天寶宮白松。世傳黃帝三女,九歲俱辭家學道,後十七年歸省,一夕同逝,令葬於此,明年塚上生松,一株三幹,幹白如雪,大四十圍,高八九丈,膚理瑩澤,掐文隨起。或曰民間女學道不成人仙去,葬白松下。□縣東北二十里修德觀古檜,殺白松十之一,偃蓋左紐銅文。(《密縣志》)

新鄭縣陘山,鄭子產祠前古柏一,陳根之上多生稚葉,青青可愛。

滎陽縣東七里槐一,奇甚。世傳漢高祖為王時係馬於此。金趙秉文詩:「滎陽縣東千古槐,人言曾見漢朝來。不知幾覺南柯夢,直到如今喚不回。」

襄城縣南五里,首山西巔有樹一株,名金花樹,俗呼「{艸}樹」,大可十圍,枝葉穠蔚,數十里外可望及之。崇禎庚辰枯死。或以此樹關一縣之盛衰,戊子於舊根旁復生二株。又縣北二十里,徐君墓有樹,相傳季子掛劍處,曰「靈樹」。

林縣城隍廟銀杏樹,圍二丈,高七丈,老幹扶疏,翠葉蒙密。縣西二十里娑羅樹,其蔭及畝,今樹毀跡存。□西寶岩黃華寺,古槐蔭數畝。□覺仁院獅子峰,其下漏天岩有異木,折幹倒植,野人曰「交加木」。□爭秀峰西慈明院偃松二。磁州黃花穀內仙母塚,大樹九,後漢仙人王津葬母於此。

輝縣西北七里,蘇州山百泉書院,古白楊十四株,大可蔽牛,殆數百年物。

縣東二里道旁連理樹,兩椿同根,一雄一雌。下有雙塚,微露其磚,未知葬者何人。□西北七十里,侯趙川之平羅社,為藺相如墓,有古銀杏樹一株。

濟源縣西八十里,王屋山北天門,古松十數。

偃師縣達磨庵三花樹,以淩霄藤附檜而生,□六祖手植柏。方丈寺古槐高十丈,圍三丈。宋文彥博詩「五品封槐今尚存」第未知封何日也。

□縣西北比幹墓,有木大三圍,中空,身根半存,上枝茂盛。剖心視之,生氣猶在。

登封縣北十里,嵩山中嶽神廟,門內古柏,殆二百□,絕頂止三丈,圍六人。石刻「漢武帝封大將軍」。次圍,可四人,封次將軍,又次可三圍,俱怪偉。明喬宇曰:「意天下之木殆未有甲於二木者。」袁宏道曰:「漢武至今千七百年,柏在當時已受封,殆殷周間耶?」

新安縣西二十里王喬洞,洞石皆土所成,具木葉之形。洞上二木化石,而復生枝葉,與凡木類。云昔仙人大丹成,土木皆化為石。

郟縣城北十里溝,古姚期莊也。山上一黃楝係手植,千餘年,柯葉茂盛。人損之,輕則傷畜,重則傷人。

新野縣北二十里,張門村黑麓廟,前有古楊數株,俱大數圍。采青者伐樹,血出遂止。跡存。

華山華陰神廟,門內老柏合抱,無枝葉,亦無膚,僅枯幹二丈餘。吉水李日宣勒石曰「青牛老樹,謂老子西來係牛處也」。又北三丈許,老柏空腹,有鳥銜槐實墮其中,生槐,幹且合抱,而柏朽裂半存。嘉靖間州守某以鐵索合槐柏束之。相傳張飛立馬看槐處,見於壁刻。

陝西[编辑]

盩厔縣終南山,老子紫雲樓下繫牛柏,柏下石牛臥焉。又南四五里說經台,古柏一。俗說樹死,老子針之活。咸陽縣北十五里周公墓模木,其葉春青夏赤、秋白冬黑。

鄠縣南八里淨土樹,俗傳西域鳩摩羅什憩此,覆其覆土中,出其樹。三日開如桃花,八月結實,狀如小棗殼中皆黃土。

華州南少華山,蒼雲嶺古松五,號「五將軍」。今四株圍數人,高數丈。

成縣東柯穀,唐杜甫侄佐居此。所居後為寺,有樹稱「子美樹」。涇州王母廟前有古木數株,不膚而滑,莫知其名。空同山中峰寺北半里,古松六。

靈台縣至定寺左離山,唐牛僧孺別墅,有銀杏,連抱數圍,根結二畝。

鄜州北開元寺有白松奇古。明張著詩:「葉墮銀釵細,花飛香粉幹。山門煙雨裏,渾作玉龍看。」

安定縣南六十里,神木山古樹千株,樵采不敢入,人以為神。又縣七十里,高柏山有古柏。中部縣北黃帝橋陵多古木。神木縣西十五里,楊家城內神松二。

涼州韓東三百十里,松山上多古松。

莊浪衛東百二十里大松山,山多大松。又東百里小松山。

浙江[编辑]

錢塘縣西山上天竺寺長生僧舍,梅二,並合抱。西溪永興寺,大綠萼梅二。

海寧縣東北四十里洛塘故廟,銀杏一,圍三人。唐許遠手植,華而不實,枝向西北。

臨安縣西五十里,天目山斷崖塔院大杉一,又華蓋松高七丈,中峰大師悟道處。□西南中峰塔院,大杉一本二幹。化城寺側一松,根在崖下,頂高走路僅二尺許。俯視如薺,蔭可三畝。牧童戲其上不動。□觀音崖,檀樹長丈餘,懸崖外,歷三十年不加長。下覆小觀音座,僧云禱雨輒應。

餘杭縣西南十八里,大滌山洞霄宮,大杉二。相傳唐昭宗景福二年,閭丘先生以盂攜自天台者。圍二丈,高三十餘丈,葉雖凋減,枝益堅。□徑山寺門古松,□可蔭十畝。又木蘭一,並奇古。

於潛縣南四十里,牧嶺古松,盤錯奇怪。有兄弟各欲訟於有司,夜憩其下,質明相顧而悔,各息。因名「木長官」。

昌化縣西北六十里,千頃山龍湫西,一娑羅樹,初夏花開,香聞數里。嘉興縣東三十六里圓通寺,銀杏二,唐時物。

海鹽縣城南永祚寺,銀杏二,數百年矣。天將雨輒出雲,雨霽雲復歸。又歸安縣東□,震澤普濟寺,古柏數千年物,能為神。

長興縣東南大雄寺,陳高祖故宅也。梁天監中手植檜,今中裂為四,枝垂蔭半庭,堅如金石。□鐵佛寺有六朝銀杏樹。湖州天聖寺六檜,云齊梁物,□再補。

海鹽縣西南十八里秦駐山,廟前飄松一,斬而復生,不由栽種。(董穀《碧裏雜存》)

德清縣西南天寶橋西左顧亭,孔愉放龜處,二大枯木,可千年,挺立不朽。吉安州鳳亭鄉嶽武穆將壇,一橡樹,大數圍,莫敢犯。紹興府天衣寺,有舞松一株,相傳為晉人手植。

高橋□□□□有古樹一本,五大幹,倒臥橋側。項里□□□□項羽所避處,有廟,古樹圍二人。秦望山(府城東南四十里。)古松一。雲門山寺,(城南三十里。)盤古社,木大數圍,晉唐間物。

曹娥江,(府城東南七十里)曹娥廟,古檜二。又山茶樹,千年外。止如拱把之半根奇峰,折取一花者,其手自懸於樹,因勒石示戒。

餘姚縣□九里,宋石將軍廟,樟樹可數抱。□嶽林寺古柏□□□□。縣南二十里,桃花嶺下有大桃樹,約數圍。新昌縣南,南明山月峽古松,唐人植。

天台縣桑州驛,古樟圍十人。□天台山萬壽寺古杉十二,各百圍,相傳羅漢所植。□羅漢嶺古檜十餘,大數圍。□歇腳寺牡丹二本,高丈許,每放五百餘花。華頂峰石罅有木瓜,花時一蛇盤其上,至落實,供大士乃去,號為「護聖」。□資福寺怪松,大數圍,高不過四五尺,枝葉翔舞於水面,舞狀類鳳,根盤類龍。萬曆癸巳年,摧於溪水。□天台山菩提樹,相傳西天梵修遺種,花葉如柿,結子為珠,十百中必一二顆如羅漢佛頭云,他處所無也。□楓樹嶺上古楓,高二十餘丈,大可數十圍,其中空可容數百人。

永嘉縣象浦驛古樟,圍十人。石羊山穴中枯木,狀如石羊,色如黛赭。平陽縣西南,昆山絕頂二古木,冬夏常青。

建德縣橘山,相傳絕頂有羅浮橘一株,熟時風墜,得者云「仙山橘」。

桐廬縣東五十里,嚴陵釣台崖上香木一株,高丈餘,圍三寸許,歲長一寸。太監黃敬采買江浙,一日欲犯之,不能得。

蘭谿縣□□□古柏,明太祖嘗駐師其下。□黃湓大溪古檀一,其大合抱,高十數丈。歲春夏,溪漲始發葉。如漲後不葉,必復大水。真覺寺後智者大師塔上松,不下數百年,偃蹇如虯龍。

東陽縣南六十里,淮岩山道旁有岩,可容數十人,旁有連理木,其大百拱。浦江縣東明山之梅花泉,有老梅,如龍橫蹲泉上。

開化縣□□□□銀杏一,其實從幹上壅腫處剖出,云胎生銀杏。取其旁幹接他本,仍實於枝。

麗水縣南十里,白雲山麗陽廟古樟,靈根千年,不榮不稿,柯萌時出殿外。

雲和縣大杉,嘗縆圍之,合十九丈,徑六丈四尺,遠望百里外。

江西[编辑]

南昌府孚應廟古槐,唐崔隱士手植。□翊聖觀二松,相去五尺,合為一幹,名為「義松」。

西山咸通寺古娑羅樹,其下貯樓三楹曰「枯木樓」,□許旌陽手植桂。

建昌縣北五里,冷水觀壽松一,名掛劍松。相傳許遜掛劍於此,甚怪崛。宋寶慶初,知縣曹豳亭其側,曰「千歲靈根」。□縣治南壽樟,初邑人李左司公懋仕於朝,宋高宗嘗問樟公安否?對曰:「枝葉婆娑,四時常青。」(項安世作《壽樟亭記》)鉛山縣北十里鵝湖山,唐義公道場,手植羅漢松。

九江府城南二十五里,廬山白鶴觀,大松徑丈餘。□山西大林寺寶樹二,一如盞,一如塔,蔥鬱異常。

德安縣昆侖山元陽觀牡丹,根枝連抱,云玉仙所遺。

彭澤縣南陶狄二賢祠,有山茶大盈抱,二月三日祭時花特盛。好事者分種之,竟無一活。□縣南四十里仲芳湖上,狄梁公廟有柏八株,不膚。相傳公被誣,減死貶彭澤令。囚三人,值除夕,許還家,五日就獄。其逾期者,一喪母,一風阻。事聞,天後異而釋囚,因率男女五百人祠之。柏八章,相傳因劈餘枝所生。建昌府城西南十里,麻姑山殿後七星杉,圍二三丈,高切雲漢,橫列七株,故名。

撫州府城東北清遠鎮,禪居東山,有壽樟一,幹圍三尋。清江縣署古松五。

安福縣東三十里福聖院,唐仙女吳彩鸞來遊,手植二樹,曰羅漢柏,歲花□實。□縣西百里神楓,形如神面目,歲旱封以泥則雨。

高安縣署有偃松□。城西南四十五里集仙觀古柏三,許真君遜手植,有丹井。

萍鄉縣檀樹五,客以六十緡貨之,將伐,一夕生龍鱗,遂輟。□縣治南寶積寺羅漢松,黃山谷手植。

萬載縣□六里慈化寺,普庵道場也。倒栽松,圍可三人,根皆在上,枝幹下垂,枯枝如鐵,風霜不摧,青翠欲滴。

墨潭下陂有六樹同根,各四五圍,離立可置二席。

湖廣[编辑]

武昌城西黃鶴山仙棗亭多棗,有一樹半榮半枯,云古仙所植。

漢陽城東北大別山,太平興國寺有柏,俗傳禹治水時所植。其根盤曲,直至柏泉寺井下,因名。今柏根尚存。襄陽城南七里,硯山有晉柏,其柯幹如鐵石。

均州南百二十里太嶽太和山,古杉大十圍者至成林。□榔梅,相傳真武神折梅枝寄榔樹上,仰天誓曰「吾道若成,花開果實」。竟如其言。今樹存。

華容縣觀音寺,玉蘭樹高一丈餘,遠望如玉山。

荊門州靈鷲山祖師洞深數里,有樹數株,葉如冬青,實如紅柿可愛,名曰「仙果」。觀音崖娑羅樹,大二十餘尺。□太陽山寺,娑羅樹一。□東嶽觀銀杏二,大可數抱,嘉靖三十五年伐其人。

巴東縣署萊公柏,冠準為令時手植,三株。

岳州西南洞庭湖,君山上崇勝寺,古銀杏大可數圍,腹中半焦。僧云,此秦始皇火樹。

衡山縣西二里靖居岩有羅漢果樹,□西三十里衡山絕頂有千年松。酃縣康樂鄉神農氏陵有二杉,一榮一枯,大數圍,高不能測,根節如鐵石。乃異人所植,莫敢剪伐。又龍爪樟,亦大數十圍。

武陵縣德山寺古桂二,各大十數圍。

寧遠縣南六十里,九疑山舜廟北煉丹觀,蕭韶杞林兩峰間,有松穿石臼而生,枝柯拳曲如伏龍狀。又沙樹十二,其大七八圍,次五圍。縣官某嘗鋸其小者,大風雷,死三人。

沔陽城北紫陽觀有三色檜,宋徽宗嘗賜金牌曰「圓通神靈老柏」。張來詩:「亭亭古柏不知年,天寶以前耆舊傳。」

郴州城北彬江口曹王寨山,其嶺有石若鼎,在大石罅中,歲久石合,兩耳出石外,有柏樹生貫石耳中。

桂東縣東五十里,萬王城內富桃李,就啖之味甚甘,而不可攜。或私藏之,必失歸路。

四川[编辑]

四川布政司公署,故漢先主遺宮,柏二百本。堂前古桂一,圍四人,花時日掃數斛。成都城內西南,江瀆廟有六樹,傳自隋唐。高十餘丈,圍約三四尋,挺直如矢,無他柯幹。巔上生枝葉若棕櫚狀,膚龍鱗而葉鳳尾,實大於棗歲仲冬,有司祭而始采。諸葛武侯廟古柏,圍四尺,唐末漸枯,不敢伐。宋乾德五年丁卯五月枯柯復榮。

灌縣西二十六里灌口山,有古樹圍八九丈,上有寄生木,亦大數圍,云秦物,土人稱紫柏。□縣西南五十里,青城山天師栗,似栗而小,獨房,可治風攣,相傳張道陵手植七十株在上清宮。牡丹高十丈,歲周一甲始花。

彭縣玄妙觀桂二,四時清陰,覆地十餘丈。西浦國寧觀,大楠木蔭車數百,仙人蘧君手植。羅江縣吳氏塋有柏,圍數十尺,中空外曲若蒼龍狀,枯而復榮。

蒼溪縣東南二十五里,雲台山有大柏,中空可坐數人,亭其側,曰「魁柏」。

劍州西八十五里延福寺,有巨木一。雙羊色白,時來其下,近則香。廣元縣北張道陵祠有伏鬼井,道陵植杖井旁,今為喬木。梓潼縣北十五里七曲山,文昌祠二晉柏,大幾三抱。

富順縣甘氏園木黃葛,依石而生,方條忽拱。永州縣有松化為石,今尚有斷節及根。

銅梁縣南五十三里巴嶽山木連樹,高五六丈,葉如梗楠,花如菡萏,出山則不植。

重慶城東北二百八十里,溪上有古木,盤屈如交龍,曰「交龍」。

涪州荔枝灘,荔枝十八株,猶唐所進楊妃者。今存其三,圍可四人。

夔州府治東白帝城之西,有木如桂,高三丈。相傳公孫述樓柱,斫之出血,枯而不朽。

眉州治西南三蘇祠,古榆一,相傳蘇老泉故居,所手植,至榮茂。文廟紫荊二,宋時植。

嘉定州治東九頂山,兌說峰下大楠三株其麓清音亨異柏四,曰葉細如剪,曰膚反如片,曰垂絲如柳,曰蝟刺如毛。又洗墨池松四,偃蓋如車輪。又海棠有香,其本合抱。

峨眉縣楠木□石楠文杏,各大數圍,高十丈餘。又山半有老僧樹,初枯而中空,有僧坐化其內,樹復活。

大邑縣西八十里鳳凰山,有紫柏十圍,根盤巨石上,號「騎鯨柏」。

邛州有變色木芙蓉花,先白,次練,次緋,次紫。文宮花園有之。

合江縣南五里,榕山上有天符,葉如荔枝,長而有紋,如蟲蝕篆,不知何木。或以為劉真人仙跡。

納溪縣楠木洞二楠,大不盈數寸,高丈餘,葉亦扶疏,雖千年如弱植。江安縣三清觀松二,高十數丈。

黎州安撫司廳東梨一,高九丈,圍九人,州人取其枝以接果。相傳唐僧三藏遊西域經此,植梨杖處,云他日州治在此,果如之。□城東十里龍池祠內,枯槎三株如龍形,觸之則風雨暴至。

福建[编辑]

福建布政司後堂有大樹合抱,榕樟纏生,鬱然干雲,曰「嘉樹堂」。

福州壺江在海上,多烈風。而白崖之上有椿一株,翠蓋亭亭,榕葉槐身,經年無鳥跡。雖風作不脫其葉,三年結子如紅豆,曰「仙椿」。

閩縣東十里東山之松塢有松,宋初物。錢昱題松身曰:「景致福神仙,心幽道亦玄。僧閑出來世,松老不知年。」

侯官縣雞籠山西為鳳岡,並種荔枝,大者十圍,高三十丈,皆閩王王審知所植。□城北百八十里,雪峰山蘸月池旁有古杉,閩王王審知與雪峰大師手植,皆數十圍。又雪峰道場有枵樹,藏樓三楹,曰「枯木樓」。

羅源縣山路旁石岩下覆古樹,虯枝薈蔚。其上石刻「蘇舜元才翁所賞樹名」。永福縣東北□□里,方廣岩徐君壇,古杉高與岩齊。仙人福州徐登、東陽趙君炳競術,君炳倒植花林莊,登埋棋子田中,湧土成墩,植牛杖其旁,旋生枝葉。今老樹尚存。

晉江縣城北雪山,宋時泉州治在其麓,宋韓國華為守,生琦於此。生時治前榕樹悉花,花如攀枝,今樹尚在。又城東鸚鵡山承天寺塔植榕樹,絕無矢汙,榕根盤鬱,無復侵出石闌外者。

南安縣西九日山延福寺有無名木,宋時木也,而莫識其名。王十朋詩:「一木蒼然老更奇,肯將名與世人知。我來不具知名眼,深愧平生未學詩。」福泉山有徐道庵,庵前檺木合抱,紹興三年水出其中,或以瘥病。

永春縣樂山東台有橘一本,橘實隨人取,袖歸即變蛇蝮。人號:「東台仙橘」。泉州城中承天寺菩提樹一本,大十餘圍,高數十丈。

建寧行都司,元平章陳友定舊署,多大樟,皆十數人合抱。一樹中空,可坐五六人,槎椏下垂儼如岩洞,不知為樹也。□城南三里開元寺,瓔珞松二。

建陽縣西北七十里,云穀道中有數松詭昊。石碣曰「戰龍松,朱晦翁書。」

崇安縣圃,宋令趙抃手植梅,邑人碑之。銘曰「召有棠,萊有柏,清獻梅,碑以石。」

浦城縣□□村中銀杏一株,世傳仙人擲樹枝於上,其枝垂下生。每果熟,樹腫成大塊,破之可得二三斗,多至石餘,形視凡果差小,味則相同。

尤溪縣西南百七十里分枝嶺,界泉之德化,上有大樹,南北分向,分縣境。歸化縣羅漢寺有樹名羅漢,結子如嬰兒。

莆田縣福平山鳳山寺前有大木,乃甘棠、赤榕、棫樸,三木合為一幹。蓋其初鳥食二樹之實,遺矢一樹中,若寄生然,久之合為一樹矣。輪囷蔽虧,參漢連午,東西不見。

仙遊縣楓亭驛,荔枝樹六株皆參天,味最甘。□大旗山石瀨有一樹,婆娑如榕。國有大故,樹輒先悴。人名「知國樹」。

漳州鎮海衛榕樹,幹大如一間屋,蔭三十餘丈。翠屏山之麓有大小二洞,洞口桃二株,不根土壤,對峙石壁上,高不及三尺,歲結碧桃數十顆。光澤會仙岩,石斗岸上有朱桃,熟時即墮,人莫能得。

平和縣三平山樟樹,云唐義中禪師初入山,卓錫而立,化而為樟,今尚存。

福寧州龍泉庵榕樹,其中可盤坐五六人,枝梢寄生,大可數十圍。

廣東[编辑]

廣東城內先孝寺菩提樹,梁天監元年梵僧智藥三藏自西天竺移植,今圍數抱,高十餘丈,經冬不凋。葉之筋脈細致如絹,廣人每用此為燈為花。

南雄府城東三里三松台,其地隆然,高阜上有松三株,蒼翠如蓋。

潮州府治東金城山,韓文公植一木,今不識其名,但稱「韓」。土人視其花之疏密,以卜登科多少。去祠十餘步,種之輒死。有題文公祠云「韓木有情空穀暖,鱷魚無種海潭清」是也。

廣西[编辑]

桂林府南門榕樹一,唐總管李靖所植。歲久根蟠,分而為二。貴縣城內陸續井,□幹和中刺史劉傳古植橘一株。

慶遠府城北山大岩,唐仙人陸禹臣嘗手植桃榴於左各一。又淨瓶植榕樹凡二十四,葉至今不凋。

橫州馴象衛殷指揮園,鐵樹高三四尺,幹葉紫黑,葉小類石楠,周年乃花。花四瓣,紫白色,如瑞香,累月不凋,嗅之草氣。(王濟《日詢堂乎鏡》)

雲南[编辑]

雲南府城西南三十里,太華山寺山茶八株,高四五丈。香閣前古椿圍二丈,蒼幹入雲,千餘年物。府城南昆明池山茶亦大。

安寧州西岸曹溪寺,曇花一樹,相傳自西域來。扶疏百尺,綠紫白花,移植他處終不復活。溫泉側有無名樹僅四五尺,蟠根石崖,四時不凋,亦不長。楊用修有「瑤草蟠千年」之語。今距用修百年矣,形質如故,不知其何木也。

江川縣北二十里雙龍鄉有古樹,不知其名,春茁葉自南則旱,自北則雨。自東自西則風雨時,禾黍登。四圍並發,則饑饉旱澇。驗之不爽,亦不知昉於何代也。

太和縣上關和山之麓,有樹高七八丈,葉如桂花白色,每朵十二瓣,應月數遇閏加一。相傳仙種,更無別本。土人因其地名之,曰「和山花」。白崖川□□□菩提樹高四丈。

臨安府□□□荔枝二樹,並合抱。

武定府城西五里,獅山上小池旁羅漢松一,大數十圍,霜柯鐵幹,世所罕見。金齒衛城東北八十五里,瀾滄江其南三十里,有萬箭樹。段氏時,蒲蠻出沒,經此過者射其樹以厭勝之,至今猶然。高丈餘,鏃如蝟刺。

貴州[编辑]

貴州金雞驛東十餘里松樹山,山石如台,高數千餘尺,上五松。自漢以來,至今不改柯。(《馮元成集》)

談遷曰:余輯古木在今者,據地志及文士紀詠耳。秦蜀閩粵滇黔中,地多深阻,歷代采木輒致異材,而徵文考獻,自恨寒儉,誠為寸朽貽笑鄧林也。

[编辑]

秈稻,宋大中祥符五年求之占城,分給江淮間者,耐旱熟。江西建昌府產銀珠米,宋時太守沈造嘗獻。

金華香粳,梁開平中赤松壇道士周□,獻松澗西粳米於錢武肅王曰:「此實仙種,三秋穗重香濃,止五十區。鼠則野狸逐之,雀則蒼鷹逐之。」王密遣張思敬往視,果然,遂賜紫衣錢帛。明初沿宋制,歲貢香米三十石。太祖曰:「我訪知民間,擇圓淨者用黃絹袋盛貯封護進呈。今後同秋糧送納,不須歲貢勞民。」自此遂絕。(《金華府志》)

平涼番麥,一曰西天麥,苗葉如薥秫而肥短,末有穗如稻而非實,實如塔如桐子大,生節間,花垂紅絨在塔末,長五六寸。三月種,八月收。(《平涼府志》)

襄城縣土產芒大麥米,大麥亦可釀酒。《漢書》揚州有桃花米,即今泰州紅也,為下品。

米豆,雷州府思靈島出。枝葉似柳,花如烏豆,一種之後數年生實。淮南子豆之美者有米豆。

四川山峽產雲南稗,一曰鷹爪稗,以形似名。亦播種畦植,與五穀爭植,東南所無也。

[编辑]

杭州餘杭縣之洞霄宮,竹葉采之或不露骨,云「無骨箬」。

嚴州越王竹,聞人聲則縮入沙中。

延平府劍津西山有朱竹數頃。按朱竹,世未之聞。元時宋仲溫在試院卷尾,以朱筆掃之,故張伯雨有「偶見一枝紅石竹」之句。管夫人嘗畫懸崖朱竹,楊廉夫題曰:「網得珊瑚枝,躑躅筼簹穀。明年錦棚兒,春風生面目」。蓋畫中朱竹,不謂實有之也。

鄱陽人言山中產異竹,高十餘丈,其徑盈尺,截而為筒,往往得泉甚甘,山人亦多壽考。(陶安《學士集》)

袁州蘋鄉縣羅霄山,晉葛洪修煉處,壇生二竹,風動如掃人,謂之「掃壇竹」。又岳州平江縣幕阜山,一名天嶽山,上有仙壇瑞竹,同本異幹,隨風掃地,名為「掃壇竹」。

均州西南薤山孤竹三莖,歷三年一筍生。一筍甫成,則一竹枯,代謝不已。茶陵州真仙洞,有竹節長一尋,徑數尺,名曰「雲英」。

廣州增城縣東南二十三里,猊山產娑羅竹,圍三四尺,性至堅,土人取以為弓。衡州衡山有萬年竹。惠州羅浮山有巨竹十圍,節長二丈,曰「龍蔥竹」。

平樂府平樂恭城二縣出筋竹,可作衫,充暑服。

峽州宜都縣飛魚口產紅竹,大者不過寸許,鮮明可愛。又有竹斜節如龍鱗,山園中間有之,不多得。

長韭[编辑]

浙江象山縣東南百餘里,大海中韭山產大韭,遍地為然。

四川邑梅峒長官司南八里,昔有人遺韭種山頂,韭長丈許,四時茂盛,民多食之。

彭侯芋[编辑]

福建連城縣蓮峰山產彭侯芋,葉大如盤,冬夏不枯。過年子落崖下,人難取。取以□□亦不能熟。舊傳彭侯所種。

甘薯[编辑]

甘薯俗名紅山藥也。徐玄扈相國曰:「近年有人在海外得此種,海外人亦禁不令出境,此人取薯麻絞入汲水繩中,遂得渡海,因此分種多植,略通閩廣之境,俗名番薯,蔓地生形,員而長,味甚甘,山薯為劣。蓋中土諸書所言薯者,皆山薯也。今番薯撲地傳生,枝葉極盛,若於高仰沙土,深耕厚壅,大旱則汲水灌之,無患不熟。閩廣人賴以救饑,其利甚大。」(《農政全書》)

朱薯產呂宋國,被野連山,不待種植,夷競食之。萬曆中,閩人移蔓以歸,種之數日即榮。瘠鹵沙岡皆可植。糞加之大,泉人資以充饑。何鏡山先生(喬遠)有《番薯頌》。

荔枝[编辑]

弘治壬戌,沈石田有《白茆顧氏種荔枝成樹詩》。云常熟顧氏自閩中移荔枝數本,經歲遂活。石田使折枝驗之,翠葉芃芃,然不敢信也。以示閩人,良是。因作《新荔篇》。

按吳地荔枝難種,往聞吾西湖馬太僕三才墓舍有荔枝樹垂實,為俗子伐去。偶見沈氏詩,後人獨不為繼美耶?

龍眼荔枝二種,廣東止於韶州,南雄則無。福建止於福州,至延平則無。大都近海之郡則生,不近海不生。閩俗女子將嫁,男家先一年送荔枝紅。

獨本蔥[编辑]

馬湖府產獨本蔥,宋真宗罷獻。

羅漢菜[编辑]

南昌西山羅漢菜,因靈觀尊者自西域持至,葉如豆苗。蘄州三角山亦出,雜以葷,即無味。

人參[编辑]

遼陽東二百餘里,山深林密,不見天日,產人參。采者以夏五月人,裹三日糧,搜之最難,或徑迷斃人。

萬曆中,遼東李都督如松嘗饋某侍郎一本,重十六斤,形似小兒。海鹽姚叔祥記。

地黃[编辑]

懷慶地黃,蓋藉濟水灌畦而肥也。不知密縣東北一帶旅生實繁,苗時懷人用青蚨貿去,每斤值五六文耳。計其所獲,畝鬻十金而饒。(《密縣志》)

琪樹[编辑]

琪樹垂條如弱柳,結子如碧珠,三年子乃一熟,每歲生者相續。一年綠,二年碧,三年紅,綴條上,璀錯相間。產天台桐柏宮石橋等處。

佛手柑[编辑]

佛手柑,一名飛穰。紐滔母孫瓊,與定夫人書:「此中果有胡桃、飛穰。」

薔薇露[编辑]

薔薇露出大西洋國,花如牡丹,花露晶瑩,芬芳襲人。澤體膩發,經年不減。

大內瓜子[编辑]

大內多異物,歲一閱視,出之於廷,有瓜子長五六寸闊稱之,不知何地所產。其瓜當大於屋,此古來史冊所未聞也。袁貴妃父祐記。(《玉堂薈記》)

文林郎[编辑]

濟南文林郎果,《本草》云出勃海,如李、如林檎。其樹自河中浮來,得之者為文林郎,故云。

不灰木[编辑]

檉子,經野火燒死,根不灰,色白類龍骨。(《諸城縣志》)

萬曆己丑春,諸城東鄉人言,盧山東麓崖塌出龍肉,又曰龍骨,無數。邑人驚愕,後識者曰「不灰木」也。其長莫竟,滿澗皆是,色白而軟,非木也。可以燃燈,類於龍骨,故訛傳耳。《齊地記》曰,東武城東南有盧水,二側有勝火木,方俗音曰檉子。其木經野火燒死,炭不減,故東方所謂不灰之木也。

君子樹[编辑]

君子樹似松,曹爽樹之於階。(《廣志》)

木威[编辑]

廣西宜州木威似栟櫚,葉間有實,穟生似橄欖。廣東蓋號為烏欖,邕貴間謂波斯橄欖。其葉兩廣人用作雨衣,柔韌密致,勝青油也。

血樹[编辑]

血樹似芭蕉,葉如血,根幹紫黑色,高者七八尺,雲南臨安有之。

塔松[编辑]

峨眉山塔松,狀似杉葉而圓細,亦不見高,重重偃蹇如浮屠,山頂尤多。

椿實[编辑]

钜野縣郊外紅樹一枝,蓋椿實也,與餘者不同。(楊士聰《靜遠堂集》)椿木實香可啖。

陰陽柏[编辑]

海鹽橫山崔孝廉培元家,廳事前二柏,殆百年,專左花右實。予聞而特過之,真奇種也。按陳繼儒《太平清話》,南渡時高麗進陰陽柏二株,僅二尺許。高宗以賜王陶,陶種之永懷寺,高與殿齊,每歲左花則右實,右花則左實。

紅豆樹[编辑]

南京牛首山東北鄭太監墓,有紅豆樹。

順棘[编辑]

長清縣豐齊鎮北古城棘刺,皆順而不鉤。世傳宋藝祖微行過此。(《長清縣志》)

𦵧草[编辑]

《山海經》曰,大騩之山,其陰多鐵、美玉、青垔。有草焉,其狀如蓍而毛,青花而白實,其名曰𦵧。服之不夭,可以已腹病。今亦存其名耳,並美玉、青垔,皆烏有也。(《密縣志》)

松羔[编辑]

秦地松樹彌望,山中尤多。其小者曰松羔,以木稱羔,與羊羔之羔義同。(楊士聰《玉堂薈記》)

金剛纂[编辑]

天目山金剛纂樹,長不滿三四尺,多屈曲,雖春夏亦無葉。每觸其枝,曳裾不前。夷緬國有是種。相傳剉其末以漬水,水必毒,飲者立死。(《安吉州志》)

雲南大侯州產金剛纂,其色青,狀如刺桐,性最毒。

赤藤[编辑]

赤藤產緬甸,朱色,可為杖。

孝陵海棠[编辑]

孝陵海棠獨結實,外香中酸。

指甲花[编辑]

指甲花五六月開,花細而黃,類木犀。中多須菂,香亦絕似。葉染指甲,其紅過於鳳仙,稽含南方草木狀。胡人自大秦國移植南海。(《日詢堂手鏡》)

婆樹木花[编辑]

婆樹木,葉似海桐,又似楊梅,花紅白色,三四月盛開,備紅紫白諸色,叢蕊並蒂,大可尺許。出四川峨眉山。

木蓮[编辑]

峨眉山木蓮,四季葳蕤若續。

旱金蓮,五台山出。瓣如池蓮,較小一圍,而色如真金,挺生墮地。相傳是文殊勝跡也。

娑羅樹花[编辑]

天台山娑羅樹花,一名鶴翎,出華頂峰。以多經風霜,樹不高大,樹數十枝,枝千餘頭,頭六七葉,經冬不凋,花如芍藥,香如茉莉。唐天寶初,安西道進娑羅樹。

唐婆鏡[编辑]

唐婆鏡,一名羞天花,一名倒垂蓮,《本草》所謂鬼臼也,其花背日,與蜀葵相反。

薝卜花[编辑]

牛首山鄭太監(強)墓,有薝卜花。

滇茶[编辑]

御史鄧鏈論滇茶十德:色之豔而不妖,一也;樹之壽經二三百年者猶如新植,二也;枝幹高竦有四五丈者,大可合抱,三也;膚紋蒼潤,黯若古雲氣樽罍,四也;枝條黝糾,狀似麈尾龍形可愛,五也;蟠根獸攫,輪囷離奇,可馮而几,可藉而枕,六也;豐葉森沉叢茂,七也;性耐霜雪,四序常青,有松柏之操,八也;次第開放,近月方謝,每朵自開至落可歷旬餘九也;采入瓶中,水養之十餘日顏不變,半含者亦能自開,十也。

昆明池山茶,見吳人葛一龍《四憶詩》。

玉女花[编辑]

沁水縣韓王村玉女祠有樹,每歲再花,春赤秋黃,人不之識。張大理五典載之《縣志》,大理長孫都督道浚,遂名曰「玉女花」。蓋今人耳目短隘,或他處有是花,具其名,未可知也。曹縣青山之土神祠,《縣志》云,樹古不知其名,郗秀才元謂南人過之,去樸也。夫樸,為下材,猶隔於淺識,況其他乎?孔林之楷,子貢所植,即吾鄉黃楝。嫩葉可茹,俗名茶娘也。予年五旬,因過丹陽,摘芽同舟人語及有省否,則終其身不知楷為何木矣。

勞山牡丹[编辑]

膠州勞山明霞洞宮,白牡丹一本,非近時物。豪家匡氏移去,而匡氏敗。有白衣人見夢於道士曰「我今來矣」。果舊坎復蘖,至今存,匡氏之種萎。高相國記。延安府膚施縣南四十里牡丹山,曰花原,山多牡丹,樵者以為薪。又縣西牡丹川,牡丹特盛。又宜川縣東二十五里牡丹原。

沈萬三牡丹[编辑]

南京都察院河南道署中牡丹單紅,為國初沈萬三物。

延州紅[编辑]

延州杜甫川西三十里,曰花原頭。其山高五里,□二十里,千餘年來土人種牡丹幾遍,至折為薪,故名花原。《牡丹譜》所謂延州紅也。

海棠[编辑]

大足縣古昌州也,海棠獨香,故又名棠國。唐有大足年號。郡邑以年號名者種種,如仁壽、崇慶之類。(郭子章《蜀草》)

金蓮寶相花[编辑]

南京雞籠山五顯廟金蓮寶相花,一曰優缽羅花,開必四月八日,至冬而實,如鬼蓮蓬。去衣,其核中則金色佛一尊。

紫金蓮[编辑]

登封縣嵩山法王寺,紫金蓮開中秋一月。云神光說法時,從地湧出,移他處即槁。

轎頂花[编辑]

隨州大洪山有岩花菜、轎頂花,他方所無。(李維禎《大洪山記》)

普舍樹[编辑]

施州普舍樹,四時開百種花。惟覃氏子教歌舞其下,花乃自落。

素馨茉麗[编辑]

陸賈《南行記》:南越五穀無味,百花不香。獨有二花不隨風土而變,謂素馨茉麗也。

特產[编辑]

閩中紅茉莉,蜀中紫繡珠,楚中紅梨花,燕中黃石榴,天台黃海棠、白海棠、白紫薇、碧桂花、白玫瑰,洛陽黃芍藥,皆特產,他地所無。

《益都方物略》記有赤鸇芋,止言可□歲,不言其花。予里佃人偶種得花,開以日中,花成條,若簇小粟,香如蓮,色如百合,亦若葵而稍淡,先有台,如荷包之花,綻而台破。見鄭以傳詩中。

袁石公盛稱湘湖蓴菜美,不知湘湖無。蓴皆從西湖采去,以湘湖水浸之。蓴菜經宿則愈肥,凡湖泉水皆可浸,不必湘湖也。今人但知湘湖之蓴,又因石公言,謂非湘湖浸不佳,皆耳食者耳。見李流芳集中,有《蓴菜歌》。

盧山紫芝[编辑]

晁無咎《雞肋集》舊說盧山有紫芝田百畝,人莫得見,偶於開□棲賢林中,步二日,各得一枝,正枝如玉云云。噫,紫芝可植,所少晁無咎其人耳。

木瓜[编辑]

木瓜出、汲縣,《爾雅》曰楙木瓜也,衛人所賦木瓜即此。

芍藥[编辑]

灤陽芍藥芽代茗飲,曰瓊芽。先朝進御,見黃溍集中。

不出宮菊[编辑]

宋徽宗藝菊有小朵銀色者,不令分種於外,禁中名曰「不出宮菊」,《譜》所謂「御愛菊」也。

菊實[编辑]

盛弘之《荊州記》:穰縣芳菊被崖,水極甘美,菊莖短葩大。太尉胡廣恒汲飲此水,又收其菊實傳植京師,穰,今內鄉縣。(《楚寶》)

菊譜[编辑]

趙俊穀先生時春《菊譜序》曰,菊之為華,冬培根,春藝苗,孟夏分植,仲夏而迄,季夏再取其肄又植之,終夏而止,至秋大盛。伐其條肄,以培其花,迄秋而大成,初冬大發其美。既欲其久存,或苫覆之,帷幕之。蓋終一歲之勤焉。其名著於《月令》,餐於靈均,紀於《本草》,盛於南陽。陶潛籬之,杜甫叢焉。幽人騷客率以發詠,至宋人譜之而大備,色之殊者或如墨,或崇及尋丈,色品繁阜,宜隰及圃。中者宜原野,下者蔓衍丘陵,皆華而不實。其植以根,枝蔭之,根成而暢,晚乃見其白面,內苞作筒。外瓣單者,香甘宜酹酒,卻風濕,養老壽,《本草》、杜甫詩所謂「甘菊」也。開以伏日而色紫紺,結子即種,而不根荄,世號「六月菊」,今吾郡及雁門西河高山多有之。菊之贅也,華之不植,而灌倏者或萬數,僅如大小錢,但可釀麵,不足稱也。愛培植而藝工者,子其身,保其葉,翹然上生,其端有微葉乃三之。而又子其枝,保其葉,倏然扶搖,其端有微葉,又三其巨莩。而伐其細苞。三三以應陽九,亦菊性也。率以微葉冒端者為徵,否即□糾,藝者必審於此。故花大及二寸餘,小者猶當十錢,三三之而不可遏者,或至再倍。身洪大者如大小指可杖,單者猶二三尺高,率及人肩眉,菊之最盛者也。糞必熟薄,而函數均平之,溉以三五日。陽地以涼溉,陰地以溫溉,溫泉洪河之波,溉最良。良獸之腥尤宜溉,骼之陳油宜糞。分植而未根荄宜陰,或蓋冒之,樹蔭之。溉以葉舒為徵,拳既溉之,或以壺水如針孔者雨之,俟可肄宜移諸陽,皆上品也。其下者亦居陰寒,冬除其霜霰。或曰此北方平原法也。寒甚失陽,上品花或否。南方炎洲有雪乃開,或至中冬。大抵菊淩霜耐寒,亦稟中和之氣焉。糞生米汁輒生蟲,腦麝六畜之賤,藝工動作之疏,率能敗菊,於法當除。黃,中央土,正色,菊本黃。上品。大黃菊(正黃),金鶴頂(黃幅赤心二品畏寒雪,多覆之),赤金盤(黃赤),玉繡球(淡黃),黃鵝毛,御愛黃(俱千葉夾黃,中品),火煉黃(黃幅纈焦),佛面黃(俱千葉),蜂窩黃,一名金荔枝,一名萬券書(葉筒幅,單黃),大金錢(單黃),金簪頂,一名遠枝嬌(幅單纈黃,下品,硬幹)。赤,南方火,正色。絳紅紫以淺深別也,非如服之間色也。上品,絳紅袍(正紫),紅鵡毛,海東紅(早紫,俱千葉。初紫,晚作茄花色)。中品,狀元紅,一曰舊朝服(初紅,晚黯黃)。下品,金眼回(單紅幅,黃筒纈)。白,西方金,正色。凡色白者皆靚潔而香,菊為甚,皆可釀酒入藥。上品,平白(雙幅,黃纈半),青心白(千葉纈,微青),白鵝毛(千葉,細尖),白蜂窩(即甘菊),銀鶴頂(單白幅,淡黃),金盞銀台(單白幅,正黃筒纈),粉色得人之正色,青且麗者也。上品,銀鶴頂(紅纈,白幅),荔枝紅(白纈幅,漸作淺深),大粉息(千葉)。中品,玉蘭友(小粉息,千葉),虞美人(雙幅,粉黃筒纈),八月菊(粉翻,千葉),八月蜂窩(粉幅筒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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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有紫黃碧三種,又四川霧中山產,赤蘭曰冬蟬,黃蘭曰玉蟬,紫蘭曰金蟬。宋末鄭所南畫蘭,不根土,曰「今日此土非我有也。」雖憤語,而天台山產風蘭、鹿角蘭,俱不土而活。

政和五年正月,密州產蘭,彌漫山谷,或附木石,或出平地。有一本數十花,層疊高丈餘,五色咸備。(《密縣志》)蘭有蒲蘭線蘭各種。(《保定縣志》)

棉花[编辑]

潁州志:紅棉花青棉花俱間產。

《禹貢》:兗州厥燕檿絲,厥篚織文。揚州厥貢島夷卉服,厥篚織貝。注謂兗地宜桑織文者,綿綺之屬。卉服,今木棉,而織貝為木棉之精好者。曰桑絲,曰木棉,維兗與揚之島夷作貢,彰矣。古之所謂綿者,絲綿也。古之所謂布者,枲布也。故唐人稅法,每丁歲輸絹或綾絁共二丈、綿三兩,輸布者麻三斤。宋林勳作《本政書》:「匹夫之貢惟絲與綿,非蠶鄉則貢布麻。」夫以綿而係之絹,以布而係之麻,則綿為絲綿,布為枲布也明矣。元學士王磐序《農桑撮要》之書云,木綿種於陝右。《輟耕錄》云閩廣多種木綿,紡績為布。蓋木棉出於南夷、西域,宋元間始傳閩廣、關陝,至明時乃盛。

茅苞芽[编辑]

出沅江,一莖三脊。瀛州青茅草可為筆。

河南新鄉縣魯包村仙茅,世傳西域僧所獻,唐明皇服之有驗。至今江南人呼娑羅參。

嚴州釣台地止生白茅,無他產。郎瑛詩「乾坤留節氣,草木顯清風。」

仙草[编辑]

雲南蒙自縣有仙草,葉圓枝細。其葉乾之一二年,醮以井泉,或氣嗬之,復鮮茂如故。

不死草[编辑]

柳州產苴草,俗呼不死草。狀如茅,高一二尺,食之令人多壽。署月置盤筵中,繩蚊不近,物亦不速腐。《戰國策》「楚人獻不死之藥」,即此。

真仙洞草[编辑]

茶陵州真仙洞深十里許,有草一本,枝高三十丈狀如芭蕉。

觀音篦觀音燭[编辑]

延平尤溪縣之雙峰山,生異草二種。一如婦女束發篦,名觀音篦。一如樺燭,可灌油照夜,名觀音燭。

俱那衛樹[编辑]

俱那衛樹高七八尺,枝脆,葉狹而長,花紅根似玉簪花而小。曾師建《閩中記》:南方花有北地所無者,闍提、茉莉、俱那衛,皆出西域,盛傳閩中。北地雖植,莫能活也。

夢花草[编辑]

綏寧縣產夢花草,其莖如藤,其花黃白,叢條如線。有疇昔得夢而遺忘者,紐之即寤。見《一統志》。嘉興包公剡先生(汝楫)令綏寧,嘗訪之土人,不知也。

虞美人草[编辑]

四川雅州和夷壩生虞美人草,歌曲,其草自舞。

羅漢絛[编辑]

衡山天掌峰,生草兩莖相纏,垂頭如絛,俗名「羅漢絛」。

通靈草[编辑]

成化時,邑人孫章守潯州,斷藤峽有草名大藥,治金創撲損神效,猺人珍之。孫歸,移種而萎,弘治三年三月忽生後圃。孫曰:「思之二十年,不圖復見。」名「通靈草」。今不傳,或有之,無知其名者。

相連草相離草癡漢藥[编辑]

貴州青浪衛山間產相連草,苗婦於高山長歌連日,歌淫心蕩,有草飛來入懷置衣袂間,令人相思欲死。相離草投飲食中,令夫婦參商。又草名癡漢藥,淫婦以食其夫,如醉夢,絕無妒心。(徐尚書良彥《隨風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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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歲貢,宜興縣芽茶百斤內二斤上南京禮部。六安州芽茶三百斤。廣德州芽茶七十五斤。

建平縣芽茶二十五斤。

浙江長興縣芽茶三十五斤。納南京茶出顧渚,即岕茶也。近時僧大方製法,剪去尖末,號「大方茶」。按宋朱長文《吳郡圖經續記》:茶,長洲縣生洞庭山者,與金時蘄州味同。近年山僧尤善治製,謂之「水月茶」,以庵為名也。頗為吳人貴之。

嵊縣芽茶十八斤。會稽縣芽茶三十斤。永嘉縣芽茶十斤。臨安縣茶二十斤。

樂清縣茶十斤。富陽縣茶二十斤。

慈谿縣茶二百六十斤。縣西南六十里,宋寶祐間丞相史嵩之治墓,建開壽普光禪寺。其山頗產茶,殿帥范文虎因置茶局進貢。元明皆仍之。麗水縣芽茶二十斤。

金華縣茶二十二斤。龍遊等縣芽茶二十斤。臨海等縣芽茶十五斤。建德縣芽茶五斤。

淳安縣茶五斤。遂安壽昌二縣各茶五斤。桐廬縣茶五斤。分水縣茶一斤。

江西南昌府芽茶七十五斤。南康府芽茶二十五斤。贛州府芽茶十一斤。袁州府茶十八斤。

臨江府茶四十七斤。九江府茶一百二十斤。瑞州府茶三十斤。建昌府茶二十三斤。

撫州府茶二十四斤。吉安府茶十八斤。廣信府茶二十二斤。饒州府茶二十七斤。

南安府南康縣茶十斤。湖廣武昌府芽茶六十斤。岳州府湘陰縣茶六十斤。寶慶府邵陽縣茶二十斤。

武崗州茶二十四斤。新化縣茶十八斤。長沙府安化縣芽茶二十二斤。寧鄉縣茶二十斤。

益陽縣茶二十斤。

福建建寧府建安縣芽茶千三百六十斤。內探春二十一斤,先春六百四十三斤,次春六百六十二斤,紫筍二百二十七斤,薦新二百零一斤。按何喬遠閩書,建安縣鳳凰山之麓曰北苑,所焙茶最知名,曰「社前」,次曰「火前」,又次日「雨前」。火前為寒食前,雨前謂穀雨也。鳳凰山旁曰壑源,曰沙溪,皆產茶之地,而壑為冠。

崇安縣茶九百四十一斤。內探春三十三斤,先春三百八十斤,次春百五十斤,薦新四百二十八斤。

計天下貢茶共四千二十二斤,而建寧茶名為上。宋元時所貢,必碾而揉之,壓以銀板,為大小龍團。明初以重勞民,罷造龍團,惟采其芽以進。

自貢茶外,產茶之地各處不一,頗多名品。如吳縣之虎丘,錢塘之龍井,最著。考南宋蘇州茶額六千五百斤,元無額,明納錢三百十九萬三千有奇,惟吳縣長洲有之。

成化三年,秦淮南京供用庫歲用芽茶坐派池州府二千斤,徽州府三千斤;葉茶徽州府二千斤,蘇州府二千斤,滁州二百斤,徐州二百斤,廣德州三百斤。(《南京戶部志》)

四川茶園,十株取一,征茶三兩。茶四十斤,易番人馬一。李文忠以茶五十餘萬斤,易馬萬三千五百十八匹。今茶課,本色十五萬八千八百五十九斤,係石泉、建始、長寧等縣,並建昌、天全、烏蒙、鎮雄、永寧九姓土司辦納。

陝西茶課今五萬一千三百八十四斤係興安紫陽、石泉、漢陰、西鄉歲辦。

陸羽《茶經》曰,杭州下,蘇州又下,建州未詳。郭子章曰,今三州名甲宇宙,豈山川清淑之氣,當竟陵時未茁為茶也耶?

宋貢茶首稱北苑龍團,而武夷石乳之名未著。至元,設場於武夷,遂與北苑並稱。今但知武夷,不知北苑矣。明朝不貴閩茶,即貢亦備宮中浣濯瓶盞之需。貢使數齎金抵京,買而納之。即間有采辦皆延平產,非武夷也。(延平人呼製茶者曰碧豎。新茶下,崇安令例致諸貴人黃冠,苦於追呼。)斥所種,武夷真茶久絕。

金絲煙[编辑]

金絲煙出海外番國,曰「淡巴菰」。流入閩粵,名「金絲煙」。性燥有毒,能殺人。天啟二年,貴州道梗,借徑廣西,始移其種。葉似薤,長莖,采而幹之,刃批如絲。今藝及江南北,崇禎十六年敕禁,私販至論死,而不能革也。

經劫草[编辑]

茶陵州雲陽山有草高三十丈,一本千枝,一枝萬葉。百年而開一花,已開不謝,陰卷晴舒。名曰經劫草。(《茶陵州志》)


賾動[编辑]

獸異名[编辑]

獸之異名者:曰舍利,能吐金。曰𤠾氓,能化虎。曰甝,白虎也,一名素威。曰虪,黑虎也。曰蟃蜒,似狸,長百尋。曰象輿,其背可坐。曰狾胡,似獼猴。曰飛遽,天上神獸也。曰禺々,能知生死,飲其血則見血。曰猾褢,音如斫木。曰山犭軍,其行如風,見則大風。曰柬柬,狀如羊,一角一目。曰吉量、文馬,乘之壽千歲。曰求踢、曰屏逢,皆左右有首。曰鵠蒼,異犬也。曰驚帆者,快馬名。曰飛燕,馬也,張平狗亦名飛燕。曰觟䚦者,一角羊也,能觸罪人。曰倉光,水獸也,一身九頭,善覆舟。曰破鏡,惡逆獸。曰不來,貍也。曰邛邛距虛,比肩獸也。曰花鵲,王鐸卑腳犬也。曰天鹿,即天祿,純靈之獸。曰角端,日行萬八千里,曉四夷語。曰𪊸,幽隱獸也,能避災害。曰雞斯,散宜生賂紂馬也。曰荼首,兩頭鹿也。曰瞿摩,帝牛也。曰驒騱,距虛類。曰蒙貴,狀如猱而小,善捕鼠。曰贙者,出大秦國,似狗,多力,獷惡。曰𧈢𧏡,水獸也。曰白{減木},逾輸,山子,皆駿馬名,山子又名五明,又名叱撥。曰野子,即騰犴也。

禽魚異名[编辑]

鳥之異名者:曰畢方,能銜火作災。曰鵕鸃鷩雉也。曰屬王,似鴨而大。曰,似鳧而腳高,皆辟火災。曰庸渠鳧也。曰焦明,似鳳。曰帝江,天山神鳥也,能歌舞。曰鉤星,衣毛為鳧,脫毛為衣,能收小兒魂魄。曰尚者,出墓山,如雞,三首六目六足三翼,食之無臥。曰瞿如,白首三足人面。曰橐{非邑} 者,冬見夏蟄,服之不畏雷。曰鴣習者,出小侯之山,食之不瞧目。曰鴆者,出女幾山,雄名運日,雌名陰諧。曰鴂鴀,𫕜也。曰鶻鳥,班鳩也。曰巂周,子規也。曰須驘,鷉也,膏中瑩刀。曰舂祖,鷺也。曰鸛尃,如鵲,一名鶔,一名{隋女}羿,人射之則銜矢射人。曰希有,昆侖大鳥也。曰睪啁,楚鳩也。曰高,即鳩也。曰晨風,鸇也。曰博勞,惡鳥,即鵙也,又名伯趙。曰商羊,雨禽也。曰兒鶼,比翼鳥也。曰謝豹,杜宇也。曰訓狐,怪鴟也。曰兒河,澤鳥,相視而生。曰阿濫堆,驪山鳥也,明皇取其聲為曲,又作鷃濫堆。曰迦陵頻伽,妙聲鳥也。曰僧娑,雁也。曰秦吉了,能言鳥也。曰鳷鵲,出條支國,高七尺,解人言。曰乾睪,鸚鵡也。曰脰鳥,燕也。曰鸀,山鳥也。曰鸏童,水鳥也。曰鶬鴰,即青鳥也。曰批顏,即鵯鵊也,催明鳥。曰麋鴰,九頭鳥也。曰韓朋,鳥雙飛,即韓憑所化。曰敕金鳥,魏時昆明所獻,吐金屑如粟,鑄之可為器也。曰冠鳧,石首魚所化,水族之異名者。曰鯸鮐,狀如斜斗。曰鱕昔,有橫骨如鼻前,所擊無不中斷。曰鱟魚,如便面,雌負雄行。曰蝞,似蝦,益人顏色。曰鱝魚,如圓盤,口在腹下。曰三蝬,似蛙蛤。曰蝦江,似蟹而小。曰綻蝸,小螺也。曰巢蛣,腹中有蟹。曰水母,有智識,無耳目。曰龍鯉,一角陸君。曰文魮,狀如覆銚。曰蟕雋,大龜也。曰吉吊,龍卵也,龍生二卵,一為吉吊,其脂治聾。曰地甲,龜也,一曰神屋。曰芘蠃,紫色螺也。曰活師,即科斗也。曰仲明,鮪魚也。曰鱴刀,{此魚}魚也。曰魁陸,蚶也。曰人魚,鯢魚也,其膏可為燭。曰水唐,如小兒,鱗甲如鯪鯉,好在磧上自曝。曰元緒,神龜名。曰彭越,海中小蟹也。曰脩缽者,浮陽魚也。曰鰈,比目魚也。曰遂鮧,即烏鰂魚腸也。曰 舀魚,魚之生母也,凡諸魚欲產輒,以頭衝其腹。曰印頰魚,即東坡詩通印子魚也。曰禺禺,揚州魚也,又名解隃。曰沈虎,虎頭魚也。曰潛鹿,鹿頭魚也。曰奔 孚,一名瀱,婦所化。曰白髮魚,出滇池。曰妾,怪魚也,出博白。曰鰼,如鵲而十翼,捕之可以禦火。曰燕,魟魚也,出福州。曰節,蟹也。曰百足,亦蟹也,長九尺,四螯,前為膠,謂之螯膠,出善苑國。曰黃臘,即橫魚。夜有光如燭,雖為炙不滅。曰骨雷,鱷魚也,一名忽雷,能化為虎。曰螃會,傍海大魚,其溺甚毒。曰係臂,如龜,入海捕者,祭之則出。(馮時可《稗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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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生九子:蒲牢好鳴,囚牛好音,螭吻好吞,嘲風好險,睚眥好殺,屭贔好文,狴狴好訟,狻猊好坐,霸下好負。又《博物志》:憲章好囚,饕,餮好水,蜥蜴好腥,全好風雨,螭虎好文彩,金猊好煙,椒圖好閉口,虭蛥好立陰,鼇魚好火,金吾不睡,皆龍種也。

嘉靖初,海門縣牛渚潭產龍無數,傍崖近水處皆龍窟,舟過其下亦不傷人。偶黃龍起,楊氏射之,中一目,黃龍遂以楊氏舟挾寘山巔,迄無害,餘數十舟覆沒。

嘉靖七年,寶應知縣聞人詮,以射陽湖水患奏開月河,試築紀功方類地隻舉事。二龍戲水上,鱗角畢露,眾懼而寢。時大雨繞四野,獨不及工所,咸稱其異。(以上《揚州府志》)

南昌熊太僕□□,以比部郎讞獄永平。大雨三日,雨中若列千萬炬,自西北至海。及霽,有大木三十,長十丈,遺永平城下。土人曰:龍王采木,數十年一見。諸城縣海邊人家有室女及笄者,夏雨以手掬簷溜。後右手拇甲內若有紅線寸許作盤屈之狀,年餘不滅,亦無所苦。女伴戲而恐之曰:「得非龍乎?」明年夏雷雨,女出其手於窗外,忽震雷碎訇從窗間起,有龍出拇甲中,騰空而去。但甲分裂,餘亡恙。

沁水張忠烈(銓)以御史巡視隴右茶馬。某地巨魚半露,人臠食之。明日又半露,仍臠之。日露日臠,旬餘大雷雨,龍上升,而臠食之家俱漂沒。(忠烈子道浚說)

陽城縣劉村劉氏,夏雨跣坐,拇指掣動。頃之破膚而出,長三四寸,騰雲頓長數十丈,指微痛不覺。(張藐山先生說)

峨眉山前為龍穴,遊人至,僧缽盛之如蜥蜴。尹伸曰:「此下方蛇醫,何龍也?」僧指示首爪特異。僧舍有碣,昔有誤汲入釜中,頃刻雷電大作,晝晦,諸僧不知所為。老僧曰:「得毋煮龍子乎?」亟發釜出之,立霽。

伏牛山泉,遊人祈龍現形,可三四寸,鱗角蜿蜒,盛缽中,云佛受記。(以上臨海王恒《叔遊記》)

曹縣苗家寺佛像,指出龍財三寸倏數尺,首向佛,忽透空數十百丈,赤光閃指。今佛指痕存。(曹縣郗開宗記)

平湖徐在中,以工部郎中分司張秋。張真人舟過,侍兒清麗,徐時謔之。真人曰:「先生可自重,此某地龍也。」不信。命進盤水,侍兒忽入之,即雷雨。

萬曆己卯,行人謝傑使琉球。航海颶風作,大雷雨,有龍三掛於舟上,見其頭角。一長年曰:「此來朝璽書」,急挾傑起,書「免朝示」之,即退。

崇禎丙子,沁水□底村山崩,露龍骨,首如五斗盎,角長三四尺,齒廣寸許,爪甚長。人多拾之,藏於家。

龍三停九似。自首至膊,膊至腰,腰至尾,皆三停。角似鹿,首似駝,眼似甲,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

龍涎香,出蘇門答剌國。其國西有龍涎嶼,峙南巫里洋之中,群龍交戲其上,遺涎焉。國人駕獨木舟伺采,之每一斤值其國金錢百九十二枚,準中國銅錢九十文。嘉靖三十四年,下戶部取香百斤,遍示京師不得。下諸藩司采買,廣東購每斤千二百金,僅得十一兩,進內驗不同,姑存之,亟取真者。廣東獄囚馬那別的貯有一兩三錢上之,黑褐色。密地山夷人繼上六兩,白褐色。細問狀,云黑者采在水,白者采在山,皆真不贗。尋有密地山商再上,通前共十七兩三錢五分,次年進內,辨驗是真,許留用。自後夷舶聞上供,稍稍挾來,定價每兩售百金。龍涎之為用也,入香合和,能收斂腦麝清氣。雖數十年香味仍在,焚之翠煙嫋空不散。或言涎沫有三品,曰泛水,曰滲沙,曰魚食。泛水則輕泛水面,善水者伺龍出隨取之。滲沙則凝積多年,氣滲沙中。魚食則化糞,散於砂磧。惟泛水者可入香用。又魚食亦有二種,海旁有花若木芙蓉者,春夏間盛開,花落海,大魚食之。若腹腸中先食龍涎,花齧入久即漲悶,昂頭向石上吐沫,幹枯可用。惟糞者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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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雅》:蟒者,大蛇也。蟒無角無足,龍則具角足。今織蟒俱龍,非禮。見弘治元年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邊鏞奏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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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西山潭柘寺有青蛇二,歲四月八日,僧函示大眾施錢,手摩之祈免死。

梧州火山有蛇廟,佛爐上蛇時纏之,大小不等,少則百餘多,至四五百枚。盜狡不服,予蛇撚之,是盜則齧,否則絕不傷人。

天啟初,福清葉相國(向高)應召。道淮陰,古清□涸,禱於金龍大王廟。或作神語:「此地屬張將軍,當問之。若外河,吾當護送。」夜果水漲達清口。是日蛇附於柁,薄暮升柁樓,忽不見。相國勒記廟中。

崇禎□□大旱,某縣有三蛇,金背白腹,長三四尺餘。有司設酒殽祭之,一蛇躍上台案吸酒盡,須臾不見。(《陳眉公集》)

脆蛇出昆侖,聞人聲即自寸斷。人伺其斷,鉗取之,須寸各異處,待風幹入藥。若少須無人聲,寸寸動躍,仍續而蛇也。主治色勞,以驚疑喪膽,惟此可續命。《本草》方書不載。(《玉鏡新譚》)

石魚[编辑]

蘇東坡曰:「《倦遊錄》云,隴州地名魚龍,出石魚,掘地破石得之,多鰍鯽之形,鱗鬛皆具,一如描畫。魚龍古之陂澤也,豈非魚生其中,山頹塞久,土凝為石,遂留形跡耶?

萊陽聚溪出魚鳥石,云魚淤沙土,久之化石。(《文大青集》)

飛魚[编辑]

國初杜侍郎(寅彥正)云,有人航海得飛魚於黑水之陽,其長二寸,頤兩鬛,各廣長寸餘,張為兩翅,海風發作,從波濤飛船上,如燕雀。既止,則不能飛。意者爰居海鳥,亦此類與?莊周所謂「鶤化為鵬者」,荒誕也。

五色魚[编辑]

隴州魚龍水潭深不測,產五色魚,俗以為靈,莫敢采捕。

狼山魚[编辑]

崇禎元年八月十三日,狼山兵人喻棠布罾於港,夕得魚,可三尺,巨首細尾,體甚重,投笭箵中,忽太息曰:「我遊自海上,乃受制乎!」棠駭之,即移歸。漸縮作鮒,三其尾。棠懼,擲殺之。

鲃魚[编辑]

雲南百夷中有小孟夏江,產鲃魚。食之,日御百婦。故夷性極淫,貴賤俱有數妻。山中又有彎薑,餌一刀圭,終身斷絕人道。土人以飼牝馬,不宦也。(《滇程記》)

帝魚[编辑]

《四川通志》:榮經縣生帝魚,狀如鯢,有四足,大首長尾,聲如嬰兒,緣木弗墜。

通州鰳魚[编辑]

通州人葛原六,魁梧豪俠人也。以布衣獻鰳魚百尾,時用法嚴,或阻之,原六笑曰:「爾不上食父母耶?君猶親也,庸何傷。」及至,上召問之曰:「魚羹何如?」對曰:「臣未進,不敢嘗也。」上大說,命賜酒食,仍還其一,曰「勞汝、勞汝」。斯後歲進至九十九尾,著為令。

畫魚[编辑]

重慶府龍門山寺,吳道玄畫魚籃觀音,池魚五色,類籃中物。相傳佹失之,魚水頓竭,既獲即如初。(陳周蝶《庵存稿》)

石花魚[编辑]

保德黃河之鯉,肥美甲天下。產處僅三十里,以食石花而肥,曰「石花魚」。

銀魚[编辑]

寶坻縣銀魚,每歲霜降,銀魚自海溯流而上。縣設六廠,各漁戶百七十人,每歲中官下廠督捕,進貢七次。

鯽魚[编辑]

南京朝貴,惟胡惟庸故府,每歲於玄武湖中敕賜打魚三日,名「飯魚」。

滁州城濠產鯽,歲貢一千四百尾,以元日冬至分進留都。南京後湖灤洲河並產鯽。

西寧衛西五百餘里,青海方數百里,一名卑禾羌海,有魚皆負黑點。漢末王莽諷卑禾羌獻西海地置郡,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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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天樂池中有蛙,遊人鼓掌,則一鳴,君蛙次第相和。將終,則一蛙大鳴,群蛙頓止。宛然一部鼓吹。

玉蟾[编辑]

楊城李瑛從宦葭州,署後圃見白蝦蟆甚大,如瑩玉。呼家眾視之,已失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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蝗腹下有梵字,自忉利天梵天來西域,作天壇禳之。(《酉陽雜俎》)

江中魚化為蝗而食五穀者,百歲為鼠。(《述異記》)

螢蟬[编辑]

環慶無麥秋,大梁無螢無寒蟬。然寒蟬螢北京有之矣。地之異耶?冷使然耶?(《李夢陽集》)

金蠶[编辑]

無錫鄒迪光《金蠶說略》曰,金蠶閩中有之,形似蠶,色黃。其說不見於諸書。閩人云,蠶所在,有金焉,或過而拾其金,蠶必與俱之家,若不令與俱,輒營營然緣足而上。撲之復起,旋撲旋起,延及身手,膠手掣足,聵耳窒鼻,兩目毛眩,頰無色澤,四肢百骸,惝怳若失,而死迫矣。即不與俱,而還其金,亦由首企踵,逌然下地。而不然者,果死矣。既已之,家必倍其金以嫁於道路乃出,否則不出也。而所居家日殺一人,亡論親疏怨德,觸之必死,死必其日所首觸者。其毒蓋寓於盤食飲食間。故閩人有不知而偶拾其金以歸,及已知而苦無金倍送者,或雖知且有金而性貪以忍者,往往育是蠶云。(《鬱儀樓集》)

蠱蟲,北海所無。獨西南方有之,閩廣滇貴延綏臨洮俱有。閩字從蟲,謂金蠶也。

野蠶[编辑]

《夢溪筆談》:《禹貢》「萊夷作牧,厥篚檿絲。」《史記》作「酓絲」。《爾雅》曰「檿山桑」。顏師古曰:「山桑之絲,其韌中琴瑟之弦。」蘇氏曰:「惟東萊為有此絲,以之為繒,堅韌異常,萊人謂之山蠻。《爾雅》曰蟓,桑璽,仇田,樗璽,棘繭,欒繭,玩蕭繭。今萊陽之山璽綢,蓋樗繭也。《枚乘》七發,野蠶之絲以為弦,殆所謂蟓繭而韌堅者與?」(《文太青集》)

永樂時,山東進野蠶絲製衾,薦之太廟,群臣稱賀。今東齊山谷有之,與家繭等。蠶月浴種出蟻,蠕蠕然,即散置槲樹上。槲樹初生時,猗猗不異柔桑,聽其眠食。食盡,即枝枝相換,樹樹相移,皆人力為之。彌山遍穀,一望皆蠶。其蠶自能壯大,生而習野處,風日雨中不為罷。然或傷水暵,畏雀啄。野人飼蠶,必架廬林下,手長竿逐樹按行,為之察陰陽,禦鳥鼠,其稔也,與家蠶相後先。其穰者,春夏秋歲三收焉。璽大者二寸,非黃非白,色類土,淺則黃壤,深則赤埴,墳如果贏,繁實離離綴木葉間,又或如雉雞鷇也。蠶食槲名槲,食椿名椿,食椒名椒。蠶之小者,作璽堅如石,大才如指,在深谷叢條間,不關人力。樵牧遇之,收曰山繭,縑不加染,黯而有章,敝不易色。宋王禹稱《小畜集》云:「野蠶自成繭,繅密為山綢。此物產何許,萊夷負海州。一端重數斤,裁染為褻裘」云云。讀是詩,則知宋時未始珍也。且曰「裁染」,不幾於漆方竹杖乎?

鳳尾[编辑]

正德中,武陵陳洪謨守漳州之三年,海上田者見大鳥飛過,遺羽一於水涯,長七八尺,五采炫煥,眾以為鳳尾。來獻,命藏庫中。後鎮閹來取,答以焚棄。陳洪謨字宗禹,弘治丙辰進士,兵部左侍郎,所著《高吾詩集》。

碧雞[编辑]

歙縣許文穆相國(國),孝廉時讀書宣城石山寺,偶見二青鳥,飛鳴移時乃去。僧曰:「碧雞也。傳聞唐時李翰林自蜀中攜來者,我明惟舒梓溪狀元一見。」因出所藏圖卷示之,許作《碧雞篇》綴其後。

雞足山異鳥[编辑]

賓川州雞足山有金雞泉,日有異鳥飲之。鳥來必雙,至二十雙而止,四時皆然。鳥無增減,水無盈縮。

石燕[编辑]

零陵石燕,相傳能飛,飛即風雨。唐詩「石燕拂雲晴亦雨」是也。謝鴻云,向在鄉中山寺為學,見高岩上石有如燕狀者,因以筆記之。石為烈日所暴,忽有驟雨過,石即衝起,往往墜地,蓋寒熱相激而迸落,非真能飛也。(《五雜俎》)

朱鷺[编辑]

《密縣志》:紅鶴大如舒雁,羽白而味朱,聲最濁,食魚巢樹。疑漢朱鷺此也。

海雕[编辑]

正德末,有鳥黑色,大如象,舒翅如船蓬,飛入長安門內大樹上,啖人鵝如拾蛆蟲然。數月方去,人以為海雕也。

石鵝[编辑]

萬曆庚子七月,山東任城縣浚河,於石中剖得二小鵝,大如拳,能行動。一老工日,三十年前曾得一。

白蝙蝠[编辑]

《李太白集》:荊州玉泉山多乳窟,中有白蝙蝠,飲乳水而長生,其大如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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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庚寅,夏臣謨入朝,偶見苑中五色鶴,異之,有詩。

山東泰安州,甘露寺林鶴,每六月朔去,臘月朔來巢。遼陽多鶴,嘗千百盤空。《列仙傳》所云「遼陽鶴」,不虛也。

淮安海州,產鶴於濱海萑葦之區。捕者深入,必折葦記徑。或得其卵,蒸置故處,七蒸七伏,因剖為杯注酒,氣形而上如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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鸛有長水石,故能於巢中養魚而不涸。鸛取礬石周卵,以助暖氣。

鷓鴣[编辑]

弋陽汪少宰(偉)嘗赴中官席,飯僅半甌,香滑而膏,異於常產。問所出,則蜀中歲進,其米生於鷓鴣尾上,每尾止取二粒,放去,來時仍可取也。

鸚鵡[编辑]

萬曆三年乙亥,黃克悔北征。道出九江,同知洪樂卿告曰,元年癸酉正月二十五日,中使自西域取二鸚鵡歸一紅一白毛羽鮮麗蓋人所未睹者。自言逾蜀始得之,至楚而穆皇已賓天矣。有詩紀感。

沙雞[编辑]

萬曆間,京師市上有鳥大如鷓鴣,毛色淺黃,足五指,有細鱗如龜紋,名曰沙雞。云自塞外至者,其味亦似山雞。(《五雜俎》)

沙雞,西北邊鳥也。虜騎數擾沙雞無止,冬月薄暮,群飛過都,如風成陣,後飛止江北,食禾稼。鳳陽守臣奏異鳥。崇禎七年事。(陳子壯《南宮集》。)

壬申,沙雞入京。每來則邊警,蓋古突厥雀也。丙子,虜入宣府,舉朝未聞。上從宮中傳諭本兵,始知其事。(楊士聰《玉堂薈記》)按唐高宗甘露元年秋,鳴又鵽群飛入塞,人呼鳴鵽。突厥雀南飛,戎馬必至已而泥孰匐反。至春群飛出塞,多墮靈武間死,視之無首,後泥孰匐亡。噫!以古準今,昭若左契矣。

綠礬采雞[编辑]

諸暨有貨藥毒人者,問於酈暖。酈曰:「汝欲其急死乎?」曰然。曰:「亟死禍將及身,不若緩之,使其人不知,可自免也。」其人善之,乃易綠礬與之,約有數月始應。至期又問曰:「汝欲其必死乎?抑尚可解也。」曰:「吾昔有甚怒,今稍解矣。」曰:「前與者綠礬也,不能殺人,殆緩爾怒耳。」其人悔謝而去。是年母雞抱卵,三日羽毛變五采,頭距易狀。遍邑人來觀,曰鳳雛也。恐非地方利,夜縱之長山上。錢德洪有《綠礬采雞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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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昏鳴,俗所異也。崇德曹廣遠思,崇禎庚辰登第,其家雞昏鳴,詰朝捷至。

《元氏長慶集》云,元和十五年,奉宣廟令采同州雙雞五聯,各重四斤,頻年采取,一聯不獲。自臣到州詢問采捕人等,皆云二十年采得一聯雞耳,昨旬日之內並獲兩聯,斤兩輕重悉符詔旨。今同州雞無聞,止稱泰和雞、萊陽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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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無鴉。又四川龍安府,鴉至四月終,有鳥群啄之,鴉俱匿影。華亭包長明守羅定所說。

羅雀[编辑]

桐城左遺直(光斗),萬曆庚子,離館里許有白雀巢園飛集環數百雀。江南老人指示土人曰「此巍科之應。左即登鄉榜,飛去。丁未會榜,又來巢,榜發又飛去。後官中丞歸,被逮。公子往宿壽州,居停誇言羅有白雀,視之左翅有黑點,仍庚子丁未巢館園者。問其羅日,曰三月二十九日,即中丞被逮日也。為之嗟歎,購之隨身至宿州,羈宿公館未發。中丞問狀,曰「白雀為羅,命也夫!」緣其毛羽為虞人所損,附歸善飼,俟其滿縱之。中丞父甚愛護,七月二十四夜忽遇貓害,中丞父慘然,知非佳兆。後凶聞至,果二十四日也。

牴詭[编辑]

衛輝府治前石獸曰牴詭。《說文》云,此獸其性忠直。

桃拔[编辑]

西域諸國烏弋有獸桃拔,一雲符拔,似鹿長尾。一角者或為天鹿,兩角者或為辟邪。安息有大鳥爵,其頸身似鷹,蹄似橐駝,色蒼,舉頭高八九尺,張翅丈餘,食大麥。曾以大鳥卵獻漢,即此鳥卵也。條枝亦有大鳥,卵如甕。大月氏出一峰橐駝,謂脊上有一峰也。

毗耶[编辑]

瓊州臨高縣西市毗耶山,有獸似犬,里人呼為「毗耶」。

裴休[编辑]

眉山有獸,送客,呼以「裴休」則應。

騰犴[编辑]

廣東肇慶府西北十五里,騰豻嶺,以產騰豻故名。騰豻,沐猴類,頭正方,貌類人。髮長尺餘,嘗覆面。欲有所睨輒搖頭,以兩手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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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順中,西番獻獅子。道死,獻其皮。錦衣衛指揮僉事喜信使其人上書,求通開西域。

西苑獅日食一羊,西域胡人主之,白布纏首,帶衣綠,支正三品料。

鹿[编辑]

南京靈穀寺,太祖手書「第一禪林」。鹿百十為群,其懸銅牌者,國初所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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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縣南二十里木山寺有木犬。貴客至,木犬自吠。

俗說犬豕獨產不利,《爾雅》:犬生三猣、二師、一犭靳,豕生三豵、二師、一特。郭璞注:豬生子嘗多,故別其少者之名。又《致富奇書》:犬生一子,其家三年內大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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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羊有八角,至四角六角為常。

松潘出六角羊,土人云:羊與鹿交,故六角。

白兔[编辑]

虎鹿兔皆年千歲,滿五百歲者其毛色白。萬曆中,有舶商自暹羅攜白兔歸閩,售四百金,每季而育,其種日蕃。蓋另一類,生即白色。崇禎中,浙直遍有之,直三四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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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相鼠有體,人而無禮」。陸機云:「河東有大鼠能人立,交前大腳於頭上跳舞,善鳴。」相,地名。按地誌,相州與河東相鄰,則知相州有此鼠,詩人蓋取譬焉。又密縣開暘山周圍三里產香鼠,惟經人行之路,則抱蒿莖棘枝而死。或樵牧者偶遇之,亦不能多得。黃花鎮禮鼠,色如貂毛而淺,冬聚榛實於穴,作岐穴貯之,多至三斗。其榛實皆美好倍常,山氓多掘取之。鼠失榛實,牝牡皆笮脰樹枝,懸死若縊。鎮將閔之,雖厲禁,不能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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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爾雅釋》:麇身,牛尾,馬蹄,一角。春秋所獲麟也,大麃,一角,牛尾,即漢武郊雍所獲麟也。不角者麒。宋仁宗嘉祐二年,交趾所進二麒麟,牛身象耳,狗足魚鱗,所食草木,皆中國無有。

豪寧[编辑]

《山海經》:華山西七百里曰高山,出豪寧。今平涼羌高山六盤是也。豪寧狀如寧,毛似刺蝟而大,可以為簪,黑上白下,甚美,弩之能射物以自衛。嘉靖以前多有(《平涼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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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涼苑馬寺置二監,監七苑馬政,開城苑,荒熟地三萬六千四百七十頃四十三畝,縱一百二十里,橫八十里,碑標二十九樹,額軍七百人,原馬並駒二千六百三十八匹。

廣寧苑荒熟地二萬五千八百八十頃五十三畝,縱五十里,橫一百里,碑標十五樹,額軍五百人,原馬並駒千二百五十六匹。

黑水苑荒熟地萬一千六百二十七頃九十六畝,軍民地相交,碑標十五樹,額軍二百七十六人,原馬並駒一千四百匹。安定苑□□□□□□□□□□□□□□□□七百匹。

清平苑荒熟地二萬五千九百一十頃三十一畝,縱七十里,橫四十里,碑標二十二樹,額軍五百四十二人,原馬並駒二千四百七十四匹。萬安苑(原缺)

武安苑荒熟地二千九百五十七頃四十三畝,額軍四百四十六人,原馬並駒千九百四十九匹。

長樂監,轄廣寧、開城、黑水、安定四苑。靈武監,轄清平、萬安、武安三苑。共(以下原缺。)


幽冥[编辑]

東嶽[编辑]

《博物志》:東嶽主召人魂魄,其始不過謂東嶽屬木為魂,蓋以五行象類言之耳,非有他也。昧者不之察,遂謂人死魂皆歸東嶽,嶽神將治其生時善惡而罪福之。

文昌[编辑]

俗云南斗注生,北斗注死,故以北斗為司命。而文昌者,斗魁戴匡六星之一也,俗以魁故祠文昌,以祈科第。因其近斗也,故亦稱文昌司命云,傳會甚矣。到以蜀梓潼神為文昌化身,又可笑也。(《五雜俎》)梓潼神,清河張戶老之子,名亞,字儒美,周後七十三代,世為大夫,未嘗酷民虐吏。西晉末丁未歲二月三日生,載《化書》。廟在劍州梓潼縣。

梓潼縣有善卷祠,一曰惡子。民歲上雷杼十枚,歲盡不復見,云雷公取去。

三官[编辑]

三官之名,古不經見,始見於《張魯傳》中。魯以三官教行於蜀之鶴鳴山,凡人有所祈禱,則書其事狀為三。一焚於山上謂達於天官,一瘞於山下謂達於地官,一沈於水中謂達於水官。其祝日,以正月之望為上元節祝天官,七月之為中元節祝地官,十月之朔謂下元節祝水官。後妄人撰為《三官經》,謂陸氏子娶龍女,生三子,俱有神通,一天官,一地官,一水官。

羅者洞[编辑]

枝江縣西南羅者洞,即春秋羅子再遷之地。居民罔知,托以神怪。(《楚記》)

靈濟昭烈王廟[编辑]

廣德州城西橫山有祠山廟,神吳興張勃也。一云武陵龍陽人,生西漢末,遊苕霅之間。自長興之荊溪鑿河至廣德,功半遁於橫山,人祝之。夫人李氏,廟在州東二里,曰昭妃廟。

《象山縣志》:唐末忽有一石香爐立而附於人曰:「吾姓莊名穆,祠山昭烈大帝也。當廟食此山,以福斯民。」眾驚訝。教諭梁宗明率眾立廟祀之,今曰莊穆廟。噫!一祠山昭烈也,姓名互異如此。

崇善王陳頊[编辑]

錢塘皋亭山下為半山祠,崇善王會稽陳頊,晉時使卜斷臂不屈,卜壯而歸之。歷仕四州,食邑會稽,葬皋亭山。有女弟避寇山洞,不欲乞食,絕粒死,屢有靈顯,或曰碧霞元君。碑云,弘治時遣使祭之,穆宗禱祠茲山。

支明夫人[编辑]

天台山東壁嶺車支明夫人廟,周顯德二年建。神本婦人,曩嘗見怪,配以支明,龍王遂釋。

瘧使司[编辑]

瘧鬼姓彭,兄弟三人,遊於廣漠之野,古帝王裔也。凡運劣者遇之輒病,病時直呼其名即止。今太原郭守詢,呼之有驗,作《瘧使司記》。

輪回所[编辑]

天啟乙丑,沁水故縣鎮蕭味道疫死,再日甦,云冥司誤攝司日輪回所,其嫂變黃牛,其協白,償何騰蛟穀八斗。尋嫂沒,何氏產犢數月斃,售皮得穀八斗。

碧霞元君[编辑]

漢明帝時,西王孫寧國奉符縣善士石某妻金氏,於中化元年甲子四月十八日子時生,名玉葉。貌端而性穎,三歲解人倫,七歲聞法,禮西王母,十四歲感母教,入山得曹仙長,指入天空山黃花洞脩道焉。天空蓋泰山,洞即石室處也。三年丹就,元精發而光顯,遂依於本山焉。

本諤《瑤地記》:黃帝建岱嶽觀,嘗遣女七人,雲冠衣羽,修奉香火,以迎西昆侖。繇是考之,則玉女必黃帝遣七女中之脩而得仙者,後世因之祠於山。高誨《玉女考》。

嶽頂玉女池側故有玉女神像,泉源壅濁。宋真宗東封,泉忽壅澈,故祀之。馬端臨通考。又稗史:漢時仁聖帝前有石琢金童玉女,至五代殿圯,石像仆。至唐,泉泐,玉女淪於地。至宋真宗泰山還次御帳,滌於池內,一石人浮出水面。出而滌之,玉女也。命有司祀之,封天仙玉女碧霞元君。後祠日加廣。

聖女祠[编辑]

林縣東南三十里,下洹村聖女祠。相傳高歡之女,母嘗養病於此,母亡,其女三人願殉其葬。天彰其德,以為洹水神。每災害,禱之輒應。

玄武神[编辑]

黃帝之子昌意娶蜀山氏女,生高陽氏,陶七河之津,是為玄帝也。役御百神,召至雷電,乘結元之車,周旋八外,鑄羽山銅為寶鼎以獻於神峰。陶貞白與楊許諸仙往來,親得其說而紀之。(朱公安《遊太和山記》)

太和山巔真君殿,殿可三□許,俱銅質,沃以黃金。棟柱門屏題甍並具,其像於四天兵皆銅,精工逾土木。

漢壽亭侯[编辑]

江東刻《關廟會文》五十篇,侯靈批評為序。論文以抽發性靈為主。(陳明卿《無夢園集》)歸安毗山關侯廟,潘少保印江(季馴)建。門額曰「武安王廟」,殿額曰「漢壽亭侯關公廟」,旁署羽書,出鸞筆。又題柱曰:「昭昭與日月爭光,悠悠共乾坤不老」。

海寧吳尚書(中偉),先任貴州學使。公署前有侯祠,以其障而徙之,加閎麗焉。已吳坐堂上,有銀甲三人,直入不為動。俄子婦癇疾死,第無如尚書何也。(沈太學《世泊說》云尚書面語者)

崇禎丙子二月朔,流寇攻桐城。卜於關廟,不利,褫神衣,斫其右臂。及攻城,斫者死焉,賊完像懺罪。

壬午十一月十九日夜,淄川翰林侍講孫之獬夢神御北兵。及兵至,知縣史能仁巡南門,父老言神像汗如雨,事聞於朝。

癸未正月朔,河西務關廟僧夢神御敵久,馬生蟣虱,求整刷,驗之良然。吾寧南門內關廟扁「未了英雄」,出鸞筆。

丁亥正月三日,仁和臨平鎮戊主寓東大橋之關廟久矣,是日小卒忽作神語,責數其罪。戍主怖謝,請修廟。小卒素不知書,至是手疏里人名,醵建揭旗以募,或書國號即裂之,但書神號而已。戍主因避他舍。其事予友人目睹。

周凱[编辑]

東甌周凱,吳晉間人。時橫陽、永寧、安固三邑地皆斥鹵,凱開導三江悉注於海。因射箭退潮而沒,民為立廟,曰「仁濟廟」,至今有司歲祭。

雷廟[编辑]

予友姚榮夫,為高州幕官。高去雷陽三百餘里,自言親至其地,見所謂雷公者,為予言甚詳。云其地雷聲特異,雖時小殷,屋瓦皆震,如近在{詹}宇間者。若迅雷,必連擊數人。雷之神曰陳文玉,有廟甚威,犯者必死。廟門建二高標,每欲發聲,或享祭時,必有紅白二鳥飛集標上,怒氣勃然,無不沮喪。廟中人云,廟後山有所窟也,皆藏中吉,出則行天。其言如此。榮夫曰,一日郊行,忽數夫舁一物至,狀類豚,體有斑點文。問之,曰此所謂雷公也,俗謂之土豬兒。舁將何之?曰往瘞之耳。(董穀《雷公傳》)考雷廟在雷州城西南八里,陳大建二年,州民陳氏亡子。家畜異犬九耳,每獵,卜其耳動多少為所獲數。一日九耳皆動,既而獵得一卵,圍尺餘,捧歸舍。忽震雷劈開,得一兒,兩手有文,左曰「雷」,右曰 「州」。及長,名陳文玉,登第,為本州刺史。沒後靈大著,州人祀之。自五代至國朝皆加封,祈禱無不應,其名「雷州」。自唐貞觀元年,或曰城南十里許有擎雷水,州因以名。

白眉神[编辑]

教坊供白眉神,朔望用手帕針線刺神面,禱之甚謹,謂撒帕著人面。則或溺,不復他去。白眉神即古洪涯先生也。(《花鎖志》)

李衛公廟[编辑]

安吉州李衛公(德裕)廟,宋政和二年三月四日,廟中隕石,云歲豐之兆,熙寧甲寅,嘉定己卯,元泰定己丑三月乙巳,明成化辛丑八月甲辰,俱隕石,殿像無一隕。(《安吉州志》)

諸葛武侯廟[编辑]

洛川縣諸葛武侯廟,規制閎麗。相傳宋曹武惠(彬)過之,以偏霸撒其廟,國下石不可去,刻云「知吾心腹事,惟有宋曹彬。」武惠神之,下拜,烝嘗加虔,石置龕中,並祀武惠。又田者得復瓦,脩尺有一寸五分,博四寸,形如常瓦,獨兩層中空。枕之,值更輒鳴,怪而碎之。內篆「孔明行軍枕」,字徑寸。高平馮吏部養誌時宰洛川,藏瓦之半。

嶽武穆廟[编辑]

山陰王方伯(泮)嘗過湯陰,勒詩嶽祠中,意寓微諷,還里以示郡守蕭良。久之,鄰人某被冥攝,見籍注方伯「毀謗先賢,蕭良為證,奪壽,亡子孫」,墨書。其他善事朱書也。鄰人驚晤,走語方伯,果然。乃改前詩馳刻湯陰之祠。雖壽終,亡子。(白洋朱氏說)

嘉靖初,錢寧死後魂遊崔駙馬家,作聲曰:「謀反非罪,許宸濠宴駕迎立。雖然,數也。秦檜欲殺岳飛,不合助言,冥司問七次淩遲,今三次矣。」問在宋何人,不肯言,召天壇道士遣之去。(王文碌《庭聞述略》)

晏公廟[编辑]

晏真人,名北海,宋元祐時晏坊人。牧牛至旗面山,遇二仙弈石上,侍閱良久,各授桃食之。後羽化,鄉人立真源堂奉焉。凡蝗蝻水旱,祈之有應。(《歸化縣志》)

臨江府清江縣北三十里,清江鎮晏戌仔,宋初為文錦堂局長,因疾歸,登舟即屍解。人以為神,立廟祀之,有靈異於江湖,國朝封平浪侯。按兩晏公,今郡縣多祀,晏公或清江晏氏耶?

蕭公廟[编辑]

新淦縣北四十里,大洋洲人蕭伯軒,宋咸淳間死為神,立廟,元朝以其子祥叔合祀,本朝遣官諭祭。永樂中,其孫天任卒,屢著靈異,亦祀於此,詔加封水府靈通廣濟顯應英佑侯(《臨江府志》)

泰和蕭蘭芳歿,鄉人奉為小神。永樂中裔孫天任復以神顯,啖白石一拳,坐逝,遺骸貯木桶中,置廟東廡,江湖榜人崇之。太監鄭和下西洋,奉神命封平浪侯(《煙霞小說》)。夫英佑侯一人耳,名籍互異如此,曷從而訂之?質叔向以台駘,問賈生於宣室,當有其人。敬識於末。

宋相公廟[编辑]

富陽縣紅山宋相公廟,宋□寧宗時尚書,棄官修道,咸淳二年成神,今其後人皆習禳厭之術。

利濟侯[编辑]

金元七,前元長洲民。世出一人,生有神助,專拯墊溺之患,年四十上下死,輒著靈異。今其地曰金家莊(陸采覽《勝記談》)。一曰有二子痘夭,因願沒身為神,救危痘,七月七日赴周涇河死。顯□國初,金元七總營,萬曆初封,專筦痘司。

東華洞仙[编辑]

東華洞主人郭維貞,固始人。宋季隱莆田之壺公山,不仕元,杜門學道,因葬焉。其家奉一仙曰郭東華,極靈。後莆田周吉,崇禎庚辰進士,授懷寧令。左兵充斥,仙為書符籙卻之。問後福,書云「此人乃嶽武中宮長七子降凡,日後有封侯之職。」是仙能書畫。

宮亭神[编辑]

宮亭神甚靈。有婢名如願,客有所求,叩如願即獲。又能於湖心分風,使上下各得順風。故劉剛詩云:「回艫乘派水,舉棹逐分風。」

神樹[编辑]

正統二年六月乙亥,雲南晉寧州學正楊茂上言,城外塔墩有大樹頗怪異,居人祈禱應,因號「塔墩聖母」,目曰神樹。永樂中大風折其樹,軍人陳福海鋸以為板,內有神像,戴冠執簡,容貌如畫,人皆驚異,立祠以祀,加封號。上以淫祀非禮也,禁止,弗聽。(《實錄》)

雪冤紀異[编辑]

祭酒汪偉曰,南台侍御萃亭沈霽子公,正德戊寅秋七月奉命按視屯田於江北。未至全椒三里,縣人手訟牒隨而訴者幾輩。君點數而目識之,既而失其一。詰諸左右,左右謾應曰蓋講而散者也。至縣座行台,訴者入,沈見三人焉,隨宜處分之。末一人蓬首跣足衣敝甚,乃道中所見而復失者。君問之若何許人?應曰全椒。何名?曰小羊。訟何事?曰有冤也。有牒乎?曰無有。沈叱之使起,因忽不見,急索之弗獲。然是時照君獨見之,而與之言,左右莫見也。君知為妖,大駭雨汗,嘔痢交作。縣令孫贇入問疾,君語之故。因詢之曰,縣中得無有冤乎?對曰,往年有顧景祥者,為其弟景原、景昭所害,及計子計兒,事適敗露。殆非是耶?意景下有小,樣字半為羊耳。君疾隨照良已,遂竟其獄。則小羊者,景祥乳名也。豈不大異哉!(兩照字疑有誤)

貞婦著靈[编辑]

正德丁丑歲,黃岩結訟者夜泊清風嶺下,內數人妄議貞婦。因誦詩詞,以資謗謔。即時風雨暴作,舟覆而死。續有褻冒者,遂有奇禍。(見蔡潮《重修清風祠記》)

百老屯[编辑]

正德十三年,車駕出居庸關駐蹕。有白須翁百人迎駕,近則無所見。因名屯曰「百老」。

劉兆元[编辑]

上海劉兆元,任懷慶推官。臥疾,見女子旁侍,以家婢令取茗,恍惚不見。遂引告,卒於家。嘉靖間事。

曾銑[编辑]

江都曾石塘(銑),諸生構文苦思,嘗步入叢塚間,見岸鬼語河鬼曰,若何時得脫?曰明旦萊傭代我矣。石塘明日候之,果菜傭將浣足,阻之。夜聞鬼語曰,本得代,奈曾砍頭誤我。

楊繼盛[编辑]

嘉靖戊午四月,三殿災。人見楊椒山青巾縞服,雙眸烱烱,馮午門西角檻,若指揮撲滅狀。逾時方隱。

王秋英[编辑]

嘉靖甲子,福清諸生韓夢雲瘞石湖山遺骸。夜麗人至云,王秋英,字澹客,楚人,元末從父官,值寇擾崖死。感德相就,輒數日一至,多吟詠。明年寒食祭墓,即出見,同歸生子。萬曆癸巳,以緣盡泣別。

土神陰譴[编辑]

吾寧石井村某怙訟,寓杭城十三彎巷,醉而溲土神祠前,已悔而禮謝。及訟勝,賽飯而酣,謂「神費我,爇一劄於爐,當訴汝城隍廟」,蓋戲也。夜夢神曰:「汝自褻自禳,於我何預?即訴於城隍可也。汝狂悖,關公行撻汝二十矣。」明日懼不出,晚巷見輦上人傳呼,過者避入酒肆,所懸牌適觸之墮輦上。怒之,逮酒家,誤及某,撻二十。則通判關世教也。

屍蹶[编辑]

洛川縣某死,戚屬夜侍,各假寐。屍忽蹶起,遍吸諸人口。其一驚走掩戶,屍追出,格於戶,相抵。詰旦人集,噀以犬血,屍始仆。不浹月,受吸者相繼沒。高平李養誌吏部說,吏部婿見語。

海寧袁花鎮祝俊卿父沒,宗戚方酌奠,屍忽躍起,諸人越日俱死,父尚在。孝廉朱近脩說。

周如砥[编辑]

即墨周礪齊祭酒,少讀書東郭精舍。舊有祟,公獨宿不懼。夜忽一縞衣少艾立燈下,久之不去。叩以功名如券,且期末年一見。及卒之前歲,往往遙見之。

蕭觀察[编辑]

江右蕭□□,任浙江按察使,亡子而斃。其應嗣者,有戚友來候。徑三衢,其故嗣求附行,雖知其鬼,不能卻也。因入杭之官舍,出曰大門見拒,乞楮錢若干。許之,見其隱鼓中。亡何,蕭下世。嘉興沈德先主事記其名。

陳夢璿[编辑]

閩人陳夢璿官粵東,江隘,來舟誤觸。蒿工跽懇,陳氏悍奴遽推溺之。行里許,晴空忽晦,有神如雷公狀立舟上,責奴曰:「爾宿愆深矣。嘗一事善,得延喘。今枉溺人,難逭也。」摔岸上灼死,舟人大怖。神又諭以亡羔,且曰茲地許某善人也,可訪之。遂霽,夢璿如其言訪許某。

延安地飯[编辑]

萬曆壬辰,修延安府城,坎地多盂飯,人啖之亡恙。

王立穀[编辑]

萬曆戊午,新淦令臨海王立穀入觀。十月十八日宿荻港,二青衣夜攝至帝所,冕旒正坐,旁席二人,侍衛獰悍。主坐曰:「爾丙辰八月命盡,今猶齋戒力也,爾何違之!」示以簿,詳注年月,至丙辰八月而空。即下獄,在坐者起,請勘其破戒後事。階兩巨簏,俱縣牘,並平日戲筆在焉。各騰氣,青黑赤不一。吏簡聚之先青黑,次白。白聚而青黑色漸縮,次聚赤則青色隱,黑色寢微。主座視赤者,所刻《金剛般若好生編》及社倉卷也,餘不盡見。主座曰「當損明延年」。獰使抉目而寤,聞雞鳴,家人守視。不能舉目,即乞休,持誦歲□日愈。王自有記。(立穀,丙午貢士。)

楊鐸[编辑]

嘉興楊鐸,始萬曆壬午榜俞廷讓也,登庚戌進士,任吉安司理,在遷免歸。癸丑臥疾,夢冥召,懇以對門易鐸代,冥隸許之。亡何易鐸死,始大怖,賙其喪而火之。亡何,易氏妻呼市中,謂「我易鐸也,為楊氏借陷,今返魂無歸所矣,奈何!」楊聞之,度不免,命髡緇以殯。

沈婿鳥鳴[编辑]

海鹽沈某,貧亡賴。聽野鳥啁鳴,各效之酷肖,人因以侑酒。有徽賈挈之姑蘇,偶鳴於線店中。富子遣僮市線,久不至。訶之,曰:「肆主聽人禽鳴,故遲我,我非遲也。」富人問所為禽鳴者,述其狀,亟召試之,大悅,留家監所。有空舍素多鬼,以寢之。明旦未起,家監抉戶入,沈某猶鼾也。曰夜若白衣人,謂盡以遺物相付。家監大駭,坎室中,窖金俱鐫沈某及富人女名。蓋富人亡子,止一女,遂以婿沈。

葦舟[编辑]

崇禎乙亥,予館海鹽橫山張氏。其邑寓李洪宇,先年莫趨橫山,中道有舟鼓幟而來,求附載,登之。行里許心動,亟登岸。因足抵其舟半覆,疑之,遂他宿。或曰此安得舟也?旦往視登處,則巫者縛葦為舟,列鼓幟半覆者也。李迄今亡恙。李又云,賊曹李,恃勇亡賴,嘗於西鹽倉擊私鹽者,始而角,已舟漸縮如鴨,異之,抱歸。時婦暴卒,移刻而蘇。問之,云我登舟為惡少年所嬲,幸奪免也。

朱大紱[编辑]

崇禎庚午,李水心司理(嗣京)預閩闈,比舍郎同年郭夢言□,於二十一夜同聞戶外哭聲,冤抑嗚嗚,不能出諸口。明日搜朱大紱卷,其表有「鬼哭非無因語,驚為異事。李自有記。

婁東冥判[编辑]

太倉徐坤素齋誦,崇禎癸酉六月二日,夢攝冥府事百日,每夕鞫問,九月二十日事竣。刊有《婁東冥判》。

沈招遠[编辑]

癸酉,仁和沈招遠、桐鄉錢汝邁並麟經,出金華令項人龍之門。招遠力薄,寄徑錢氏。遂抑二佳卷於乙榜,其一忿死。而招遠疾,時若對簿狀。寤而走錢氏曰:「事發矣。第向詒兄,實千金附進。今被陰譴,兄坐累斥,弟與項師不可活也。」明年果並沒,汝邁以他事除名。

張耀采[编辑]

乙亥正月望日,□□□參政張耀采卒於刑部獄中。甲戌是日,吏部考功員外郎弓省矩自縊,適滿歲。耀采目見之。

神燈[编辑]

己卯正月念二夜,神燈見海寧郭店鎮,可二十刻。

郯城神誑[编辑]

辛巳,山東旱蝗。郯城有神降曰,七月二十二日水至,八月望寇至。及七月果水溢,人因信寇至,扶挈南走宿遷,迄八月無恙。

徐銘[编辑]

華亭徐銘□,乃進士徐銘經之兄,辛巳疾沒。且殯,忽開目曰,異哉!有陽必有陰云云。□遂蘇,人問其故。曰吾至冥司,見來牒為公勾事,後計開有罪犯人七名,首陸彥章、張侍郎鼐,次開應死平人□百□十□名,身預焉。名上書「聖門弟子」,凡諸生皆然。人名著某人子,或著某人弟,防誤攝也。末名唐鉉,亦華亭人,時遊關中。從卒欲往攝,主吏曰:「客死最重,此人當沒於家,寧俟之耳。」主吏冠服如驛宰狀。銘□未幾下世,唐鉉聞之不敢歸,越□□還里,果卒。(包長明記)

豐縣逃鬼[编辑]

壬午北兵陷豐縣,有二人被創狂奔。或叩之曰,城破以訴城隍神,問神安在。曰逃沛縣,時沛縣堅守。

邯鄲鬼[编辑]

崇禎五年,流賊犯邯鄲,殺童祀神。後冤鬼宵啼,路鮮行人。或曰:「生畏賊,死猶是也,以賊嚇之可止。」後復啼,眾大呼曰「賊至矣」,自是寂然。諺云「鬼怕惡人」,豈其然歟?

蔣國華[编辑]

江陰蔣國華,花塘里人,性質樸。先是天啟丙寅,年二十六,夢青衣童子引謁城隍神及嶽相東平王,隨詣東嶽廟,地皆青碧。至今庚寅三月十八日,經蔣家橋,見大父呼之赴冥司攝事,急歸浴而臥。土神促程,鬼卒掖上馬,馬躍而醒。亡何仍往,經大城坊,曰幽冥橋。渡橋入東門,曰善慶關福德門。至東嶽都相東平王府,曰都察司,入揖,至嶽廟,即丙寅所見者。殿左右七十二司,造冊所曰監錄司。冊有六:曰善惡,曰生死,曰殺僇,曰無端,曰荒蕪,曰瘟疫,冊各四帙。每司造冊吏十二人,總管十二人。因朝帝,令覆冊,分詣各司,國華領左箱第十三憲察司,天下郡縣城隍神俱金襆頭候門,冥官仍進賢冠青錦袍。冊書順治七年。國華派冊訖,因謁閻羅天子,命判官檢國華壽,尚二十一年。閻羅則宋韓魏公琦也。辭出,童子送之登舟,及岸而醒。二十日早又見大父促冊期,二十七日入冥如期,二十八日則荒蕪、瘟疫、無端三冊竣。江陰城隍神蔡□奏縣重困不堪疫,帝不許,又限生死、善惡、殺僇三冊,五月十一日竣。至二十九日復蘇。五月朔又入冥印疫單,在東平王處,名氏下詳疫狀,印訖下城隍神,三日復蘇。

顧曠[编辑]

邑諸生顧曠,住橫涇河。丙戌九月館陳氏,午倦憩,攝入冥司,閱籍乃唐謝小娥後身也。其籍青函鈐印,詳載履歷,近蠲十五歲不注。曠原名義,年二十二。時蠲吳氏子錢,增歲一。明年諱女子某私事,增福一歲。又明年收糧重其衡,減歲一。其增減類如此。凡不經意之事悉載焉。寤以語人甚詳,予別有記。

《臨江府志》:謝小娥,不知何許人,父為廣州兵官,部押金銀入京,攜家附舟過蕭灘二里許,遇賊被害。小娥溺水獲免,旦附魚舟而出,行乞於市,後為鹽商李員外家傭奴。娥見其酒器皆父物,悟向盜乃李也,心銜之。俟生日,舉家酣醉,持刀盡殺之。事聞,命以官不受。願為尼,乃建寺居之,即報恩寺是也。(相國李紳有傳)

朱之[编辑]

東里朱之奇,同予補諸生,膺貢,訓道海鹽,丁亥十月卒。戊子十月降箕雲,以八事見錄天曹,成小神。問休咎,多奇中。今其家立祠。

郭基[编辑]

金陵郭基無壞,性戇直。崇禎戊寅應試句容,有檄以玉兔山司瘟廟闕都總,公代之,辭不往。檄者求暫允,徐往可也。試訖回家,語家人治後事而沒。是夕廟之鍾鼓有聲,示夢羽士塑其像。

張生[编辑]

仁和張生□父玄,有家學,好《牡丹亭》、《西樓夢》等劇。館橋司鎮妖師東家,嘗外酒歸,聽擊竹聲,啟之見豔女攜燈,相狎將曙,珍贈而別。生有詩「半庭新月青燈外,一種私情翠幕中」,記其實也。後考之,蓋越女停柩其所,贈皆殉具。

歌鬼[编辑]

嘉興某生,月下清歌,忽後有和者,同調契洽。延之家飲,仍歌如初。夜分而寢,雞鳴其人即去,不及別。又扣門詰之曰:「我實非人也,亂後如我輩甚多,今後毋宵行放歌,或妨他輩耳。」

庚寅六月,或徵優於嘉興城,晚舟行二十里抵舍,座客四集。演劇數闋,優覺寒色。有識上客故編脩屠象美、給事李毓新諸公者,俱前沒。駭之,亟振金鼓,則四無居人。乃故相呂文懿公墓,庖鱉三四頭尚懸松上。

說鬼錄[编辑]

張真人家有《說鬼錄》。

豐沛鬼[编辑]

丁酉夏秋間,豐沛蕭碭多鬼,衣冠雜途中。或相問答,語即引去迷死,聞者戒途。

黑龍潭神[编辑]

張秋鎮北黑龍潭,其水深綠。有工人三,中夜聞呼聲云,某宅修偶門,先付銀五錢,可即往。乘月行,有二人先候之。及潭側,謂吾當挾汝勿礙也。正挾時墮潭中,覺衣履不濡。宮室偉麗,引入後堂,脩輯掖門。有老人深目長須,布帽綠衣,出問之,各勞一金。凡半月畢工,又齎千錢,遣前二人送出。天明,行人見三人臥沙上,語其家,各挾歸。

城隍神[编辑]

南京城隍神孫策,北京城隍神於謙,杭州城隍神周新。

松潘尺骸[编辑]

蕭山來憲副□□雲,松潘浚城隍,得人數千百,皆長一尺許,衣冠自三代以下皆具。

嶽婿[编辑]

《漢·郊祀志》:大山川有嶽山,小山川有嶽婿。山嶽而有婿,則嶽可以謂之婦翁矣。世俗之稱謂,未必不以是,又因嶽山而轉太山耳。(元黃溍)

子路[编辑]

成化間,河內縣學,居民於文廟欞星門內及先師殿前,牧日聚其中。忽見一人欣而黑,手持木器怒而責之,即入殿中,隨視乃十哲中子路也。後其人竟疾不起。舊有碑記。今剝落不可讀,而斷碣尚存。夫以聖賢妥侑之地,為愚民畜產之場,誠不得逭其罪。然子路乃顯靈而樸之,意當時剛毅之氣,歷千百世未歇,而亦以見鬼神之英爽不可褻也。夫敬而遠,聖人訓之矣。(《河內縣志》)

太原高自卑太學,嘉靖十四年知咸縣。嘗丁祭齋宿,夜夢仲夫子持戟入廟受享。臨祭忽聞一主覆於龕,高曰此必仲夫子主也。視之果然,一時咸驚。

蔡元定[编辑]

建陽縣象岩山蔡季通誦書處,堂曰「顯慶」。紹興辛巳,季通於堂中推演子孫世數,未有「數終輪奐,猶有代御史尹仁為政噓」之句。成化丙申,巡按尹仁入閩,夜夢一老人來見,叩姓名蔡元定也。至建陽,訪蔡家譜,見顯慶堂推演詩,不覺竦然,即捐俸為建傳心堂。晉江蔡元偉曰,周子出則知數學者邵堯夫,朱子出則知數學者西山。

山西諸生某丁酉臨闈,其僕病。生初場出,病僕曰:「主人且捷,我在場相周旋也。」生未信,病僕言闈舍事果不妄。次場亦知之。生曰:「果捷,某人有女,吾當以配若。」病僕曰:「吾隸也,彼則溫室,何能詘之?」生曰:「果捷,吾力能得之爾,何虞焉?」至末場出,病僕曰:「主人除名矣。蓋望日天神考陰騭,謂主人設心惡,已更他人名也。」果驗。


妖異[编辑]

藏經誌怪[编辑]

廁之精名曰椅,衣青衣,持白杖。知其名,呼之者除,不知其名則死。又築室三年不居,其中有滿財長二尺,見人則掩面,見之有福。又築室三年不居,其精名忽,長七尺,見者有福。又築室三年不居,其中有小兒長三尺,見之則掩鼻,見之有福。又火之精名曰必方,狀如烏,一足,以其名呼之則去。又木之精名鼓侯,狀如黑狗,無尾,可烹而食之。又千載木,其中有象,名曰賈詘,狀如豚,有兩頭,烹而食之如狗肉味。又上有山林,下有川泉,地利之間生精名曰必方,狀如烏,長尾,此陰陽變化之所生。又玉之精名岱委,其狀如美女,衣青衣,見之以挑匕刺之,呼其名則得之。又金之精名曰倉唐,狀如豚,居人家,使人不宜妻,以其名呼之則去。又火之精名曰罔象,其狀如小兒,赤目黑色,大耳長爪,以索縛之則可得,烹之吉。又故門之精名曰野,狀如侏儒,見之則拜,以其名呼之宜飲食。又故澤之精名曰冕,其狀如蛇,一身兩頭,五采文,以其名呼之使取金銀。又故廢丘墓之精名曰亡,狀如老役夫,衣青衣,而操杵好舂,以其名呼之使人宜禾穀。又故道徑之精名曰忌,如野人行歌,以其名呼之使人不迷。又故車之精名曰寧野,狀如韞車,見之傷人目,以其名呼之,不能傷人目。又在道之精名曰作器,狀如文 □,善眩人,以其名呼之則去。又故臼之精名曰意,狀如豚,以其名呼之則去。又故井故淵之精名曰觀,狀如美女,好吹簫以其名呼之則去。又絕水有金者精名侯伯,狀如人,長五尺,五采衣,以其名呼之則去。又台屋之精名曰兩貴,狀如赤狗,以其名呼之使人目明。又左右有山石,水生其澗,水出流千載不絕,其精名曰善,狀如小兒,黑色,以其名呼之使取飲食。又三軍所戰之精名曰賓滿,其狀如人頭無身,赤目見轉,以其名呼之則去。又故水石之精名慶忌,狀如人乘車,蓋一日馳千里,以其名呼之,則可使入水取魚。又丘墓之精名曰狼鬼,善與人鬥不休,為桃弧棘矢羽以至羽射之。狼鬼化為飄風脫履捉之,不能化也。又故市之精名曰問,其狀如囤而無手足,以其名呼之則去。又山之精名[B196],狀如鼓,以其名呼之則去。又夜見堂下有兒披發走,物惡之,名曰滑,以其名呼之則無咎。又百歲狼化為人女曰智女,狀如美女,坐道旁,告丈夫曰「我無父母兄弟」,若丈夫娶其妻,經年而食人,以其名呼之則逃走去。又故溷之精名曰卑,狀如美女而持鏡,呼之知魂則去。

魯汶[编辑]

全椒魯汶,髫年讀書於學宮東廡,夜有美姝喚開門,注用劍斬姝,遁松樹下。後發藏視之,乃斃狐也。後膺貢,任萬年主薄,鋤強扶弱,卓有政績。(《全椒縣志》)

金龍邵氏[编辑]

嘉興初,盱眙縣石壩集邵氏,嘗有妖竊{雍瓦}水,每伺之不得。一日晨起,見中溜大光燁燁,欲騰而上。主人以田器擊之,鏗然墜地有聲。視之金龍首,大於五斗釜,乃驚愕,急以布數十裹而瘞之。禱神畢出之,赤金也,其身尾俱銅錢。其家今富。(《盱眙縣志》。)

龍女[编辑]

海寧許村南五里龍王塘,初有女汲於河,得浮卵吞之,因娠,仍生卵。棄之,化為龍去,復時候其母,留龍鬚為筆。遇旱以筆書符,投龍王潭中,其符浮於臨平山之巔,立雨。後令君取其筆,遂絕響。

毛女[编辑]

袁州萍鄉縣東五里毛仙山,昔有人過此山,逢一人遍體有毛,言詞異常,後不復見。宋朱晦翁嘗問驛吏,云狐魁所為。遂題詩云:「人言毛女住青冥,散發吹簫夜夜聲。卻有遊童解端的,向儂說是野狐精。」

潼關老人[编辑]

潼關兵巡道署,製頗宏壯。後牆叢篁茂密,嘗有老人深衣博帶,出與人交語,人不為異。嘉靖中,南充王南岷廷□任其地。一日呼入書室,語以爾既出見人,若非精靈,必係神怪。知我未來事乎?答曰:「公名位在某架第幾冊書內,公檢視之。」則浚川王公廷相集也,公異之。乃遷署潼水西,以其地為察院。其年洪水,堂宇漂盡,無復叢篁,異不復見。王公果總憲。(朱明虹說)

舟葉[编辑]

廣西宋君佐,署當陽縣學。云沙洋市人偶見水中一舟,載人遠來,可二三十,登岸則舟乃大荷葉也。人方駭之,而舟人至一大家求食與錢,不應,毀瓦畫墁。與之角則自殘其體,其人終不能傷。遂沿門擾之,官府亦無如之何,月餘不知所往。(《承天府志》)

龍眼怪[编辑]

秀水屠憲副叔方,孝廉時見二髑髏流內室,侍女皆怖。屠躍起執之,為龍眼核。(屠用明記)

琵琶亭怪[编辑]

嘉興沈昭明德,宿九江之琵琶亭。午月浸空,同輩五六十人。有眇丈夫摳衣露臂,遍印諸人之面,惟不及孝廉明經。沈手拒之,覺腥滑。次夜衷刀以待,越再宿刀中其臂,血流奔岸。亡何,面印諸人皆瘧。

關揚[编辑]

大同公館相傳有祟,使客多寓外舍。縣令關揚不信,夜列卒爇炬。迨夜分,一婦步月階下。關叱曰:「果冤乎哉?宜訴我。」婦忽自空入,縞衣領緣間簇針如蝟,炬頓滅,僅熒一蠟。婦逡巡欲前,遽麾之即隱。關就寢,席為針刺,屢拂如故。起移床,而壁間紙動,揭之則復壁也。關引刀秉炬而入,有物相撲,刀舉炬熄,旦見白狐死壁下。

妖履[编辑]

桐鄉嚴簡津,讀書苕上。深夜獨坐,有麗人扣戶入之。詰所自,云宅眷也。嚴疑其祟,凝坐至漏盡始去。明日告歸抵舍,夜夢麗人貽以弓履,果得之枕上。雙繡紅灼,嘗出之示客。

贛榆妖[编辑]

吳興朱□,司理淮安,署贛榆縣事。暑夜,命僮摩足。俄若針刺,視之非僮也,少婦也。佯任之,且摩且寐,刺漸深,醒又僮也。仍寐,且叢剌,驚起,又老婦也。朱命燭,又叢剌,怒甚,見老婦入壁。破其壁,老婦立自如,朱折几撞之,相格鬥。稍倦,妖倚牆而立,朱舉椅抵妖於牆,不可脫,僮刃其背,白毳如線,蓋狐孽也。

丘志充[编辑]

山西懷來道右布政、諸城政丘志充公署有樓多祟,閉久矣。丘特登之,積塵累寸,其妖冠進賢,服金緋,凡六七人,或排衙鼓吹,或宴樂,如此不一。嘗簡丘稱都台。其墨淡,留數日字滅。丘計迫,縱射之。妖拍案笑,接其矢。乃縱獵犬,發銃斃數十人,冠緋者預焉。妖雖絕,而丘以通賄營開府,事泄下詔獄,棄市。

魯府童子[编辑]

崇禎癸酉夏日,魯世子以派,忽見一童南髻藍衣朱履行日中,杳不見影。世子忽尾之,忽歧為二,相盼即失之。邑人吳大行本泰使魯府,有詩。

素娥詩[编辑]

長安鎮人某讀臨平山中,晝值歌伎,《歌伎琵琶詩》,矜誦不已。俄縞麗叩門,詢之曰素娥。留坐,歎其佳詠。某愧謝,求和。素娥即吟曰:「歌側雲鬟尚帶羞,聲聲猶唱八甘州。歌來無力眉常斂,彈至傷心指半柔。腸斷花前絲續怨,魂銷月下夢陪愁。惹人無賴輕歸去,今夜誰能伴錦裯?」某戲請伴笑,許之。拉往其處,室具俱白。宿數夕,送之曰:「如念我,可時至也。」某自此詩思目進,秘不示人。(趙昌齡說)

魚妖[编辑]

湖州烏程董威,故尚書份之裔。蒼頭某頗饒,庚寅夏有物空中求飲食,違則見禍,懼而享之。則黑氣如雲,飲嚼甚壯,屢索不已。某以告威,威亂後好養生家言,禳以羽士,俄擲磚石詬怒。而洞庭山隱士施亮□生有道行,召治之,雖遁而不絕。某乃訴之城隍神,詬怒如故。威言於烏程令劉璽□,清執最有聲,遂齋沐告城隍曰「陰陽各有所司,何得縱妖擾民?」妖月餘來,云「我求食無大罪,今城隍釋我矣,爾其奈我乎!」威因檢《道藏》,有曰凡妖魅為符咒所不及治者,製桃弓柳箭,伺其至射之。如其法,始絕。蓋太湖魚妖也。

徐氏妖[编辑]

邑諸生徐仁振,故太守伯徵子,家西鄉。庚寅七月朔,步庭除拾書曰:「歲在戊子仲秋中秋月,予坐書齋,見月缺紗窗,玩賞無已。幾無何,不覺困憊,為睡魔纏擾。夢至徐似翁家,直入新樓下,見其室燦爛,徘徊久之。少選主人出,敘論握手,揖我與坐。主人東向坐,予西向坐,相與道賓主之誼甚歡。主人因言曰,予宅非凡地,下有玉鯉魚,金麟而赤尾,其泉直通大海。予先君以為善,卜居於此。予聞主人言,方且驚且異,且信且疑,俄而地裂,有魚出焉,化為黃龍而去。是時予駭甚,始信其言之不誣。忽聞戶外喧然猛然而至,詢之則諸公子射也。予亦起入人叢,視決勝負。但見諸兒操弓挾矢,其仲子速發十矢,合式者三焉。旁有鳴鑼者,七聲緩三聲亟。於是諸賓客親鄰觀者蓋如堵云,歡笑倍常。予亦驚覺,已月轉中庭矣。特予自思之,予之與似翁素無相識,且不通姓氏,無故而遇我以寤寐,豈其後予與似翁終非陌路,而姑於今日天作之合耶?抑予之後有與者,而姑借似翁示顯應耶?否則,似翁家之事無關於予,予何故而得此南柯一夢也?予亦不詢其事之有無,姑記以為後日之驗。應思發矢之人,似翁太守號也。仁振以呈太守,謂黃龍句慮禍,毀之。弟誼振手錄焉。是月十三日誼振卒,或龍飛去,十矢三中其兆云。而妖記特奇,從太守婿吳□□寄示者。

浮提國[编辑]

海外浮提國,其人皆飛仙,好遊行天下。至其地,能言土人之言,服其服,食其食,極意與人同樂。欲返國,頃刻可萬里。萬曆間,葉侍御按江西,有司言市上一群狂客善黃白,極飲娛樂,市物甚侈,多取珠玉綺繒,賞之過其直,滿用金錢不甚惜。及抵暮忽不見,詰其逆旅,衣囊俱無。有請大索,侍御不許。召至前,果能江右土語。手持一石如水晶,可七寸許,舉之案上,上下前後物物入鏡中,照極毛芥。又持一金鏤小函,中有經卷,烏楮綠字,如般若語,覽畢則字飛。願獻此二者,侍御卻而遣之,明日遂不復見。(平湖《沈長水先生集》)

宋氏烏巢[编辑]

蘭溪山何宋氏,鳥巢於樟,其鳴似云何。相傳樹應越州,有男子探巢得千金。謂越州者,紹興也。因賈紹興,投逆旅,解裝飯於市,且縱步,忘逆旅姓氏,失其處,僅腰微貲而返。則烏啼如初,仍探之,得大鏹五十金。上有字:「此金贈與送金人。」男子又持往紹興。隔年餘矣,值舊逆旅,出其故囊。男子曰:「此天以賜若,吾自有五十金也。」備道其事,締好致富。(首行疑有誤)

豕言[编辑]

仁和橋司鎮,村人畜豕,將召屠,令妻飼其餘豕。忽聞人語聲,察之一作徽人音,一作蕭山音,一作松江音。妻驚卻,告其夫。夫走聽果然,其家亦亡恙。

瘞孩復蘇[编辑]

澤州原天順,八歲被市人毆死,訟官驗瘞數日,有狼銜出,仍活。

雞子中魚[编辑]

嘉興項氏□家,剖雞子,中有魚,躍於地,忽不見。

鵲銜兌馬[编辑]

雲南黑井鹽課提舉司,灶三百五十三丁,每丁帶耗費,月納銀三兩八錢一分九厘。司官婪甚,每丁加一兌馬,重三錢一分八厘,上官不問。萬曆六年,新安汪雲秀來提舉,如前例。忽一鵲銜兌馬飛去,復置一馬又銜去。雲秀懼而欲裁之,僚吏不可。因循半載,事發抵罪。

天書[编辑]

崇禎丙子,西安縣市人王氏忽雷雨中偶觸產室,雷雨遂霽。階上有天書「二子不孝,他日重治」八字。似行書,徑二尺餘,似以積沙成之,滌不能去,頃之自滅。

象山妖異[编辑]

嘉靖三十七年三月,有妖祟六人,一老嫗,四為媳,一為女,至邑之梁氏托宿。舉家俱所見,惟一幼子婦見而迓之,相與敘禮,延入內室,問答唧唧有聲。供茶畢,婦啟曰:「尊客宅居何處?」老嫗答曰:「家居不遠,世與宅上有舊戚。今歲各當遣女,翁往喜蘇貿物,家乏主,特來相倚。」婦唯唯,備告於姑,姑疑婦為崇所惑,具牲醴賽之。老嫗等怒,責之曰:「事急依人,吾非鬼祟為禍者,何以生物食我!」令婦熱而進之,盤盂盡空。夜邀婦同宿,無異生人。如此者半月餘,始去。既而人詰其婦,云老嫗雖耄,而容儀脩潔不凡,其婦女數人則世間所絕見者,竟不知其為何怪云。

隆慶二年九月五日申時,有紅鷹將葉明家十歲兒自東門攫至天字號觀風亭上。其父急禱趙元帥,奔追獲歸。及詢其故,兒荷趙元帥鐵簡擊鷹,始得活。

萬曆三十年五月二十二日,縣城中妙華堂忽有異人胸背各懸一鏡,手執紅棍,肩負紅袱,兒童爭視之,遂化青煙而去。(以上俱《象山縣志》)

陽武泣聲[编辑]

嘉靖三十二年三月,陽武縣西北門外,白晝無人,聞有如悲泣狀,凡三日。時云鬼哭。是歲河溢,其旁厲壇,衝漂朽棺枯骨不計其數。(《陽武縣志》)

雷神書[编辑]

萬曆十五年六月,獲嘉辛豐里人王好仁妻帥氏抱兒乳哺,忽雷震死,所存僅皮,骼胔輒消盡。兒無恙也,皮有雷神書二行,鄉人莫識。

業贅[编辑]

沐英[编辑]

沐英祖籍饒州樂平縣,李姓,先墓在大汾潭。洪武二十八年,沐春乞遣將代鎮,親詣樂平致祭。八月進封春黔國公,不許擅離。

蘭溪金訓道□□云,沐英祖徽州績溪人,專棹舟。歲莫值地師失路求渡,因問其淪落狀,閔之,留於家。春初雪,地師偶步,奇其地。歸問沐氏,曰:「此族人某山也,若得之易之耳。吾屋三間彼欲之,索直三百金,故不果。如售屋,則山歸我矣。」於是成券,果得山,且為擇葬,囑曰:「行當有大禍,願不發也。」 尋爭渡斃人,戍定遠。

徐達[编辑]

徐中山祖在豐城同曹水南,向曰「二八居士墓」。

中山王墓在鍾山,不封土,云細竹下即是。像白皙而厚,面目不甚雄偉。

李文忠[编辑]

李岐陽墓規制遜於中山,石馬一,存其左蔓草間,尚未畢工。

替身出家[编辑]

本朝自太子諸王降生,俱剃度幼童替身出家,不知何所緣起,意者沿故元遺俗也。(《野獲編》)

翰林官[编辑]

翰林敘銜在官下,元時即然。他官品在官上,詞林稱閣臣「堂翁老先生」。閣臣不論首次俱綬,翰林學士班僉都御史上,出道雙棍,值政府不避。講讀學士班僉都御史下祭酒上。日講官軟靴短衣,便於洪對。展書官短衣跽御案西,大司禮立案左,先展書,以案高,展書官不便也。

良鄉帶[编辑]

京官俱繡服,惟行人司在京青素角帶。出至良鄉易補服銀帶,號「良鄉帶」。

御槍[编辑]

高皇帝御槍二,藏南京午門樓上。大者幾盈握,脩可丈六尺。小者脩殺四之一,圍殺亦如之,蓋馬槊也。

多學[编辑]

平涼華亭縣多學,洪武間監察御史,巡按山東,其子孫改為黨氏

從征日記[编辑]

巢縣俞通□,初以親軍宿衛,出入行間,終鞏昌衛指揮使,世襲,年六十二。著《從征日記》四帙,藏於家,未刻,述國初事異於常聞。山陰朱燮元備兵隴右,得錄本,今佚。

僧道不衣綾羅[编辑]

洪武二十八年正月,校尉賴謙見神樂觀道士陳(醜)道衣青紵絲襖子,在街上執之。以僧道止許穿綢絹,不許穿綾羅也。有旨以神樂觀樂舞生釋之,予兩匹官絹壓驚。

鎮海衛指揮[编辑]

常遇春幕客上官□,專掌書記。遇春薨,上思及上官氏,召其二子入,分姓。上□授鎮海衛指揮,官□授山西□衛指揮。

又常遇春紅旗千總薛□,從征陳友諒,以三百人受圍。上高望救出之,薛首已隕,猶執紅旗不仆。上拍其背曰「好兒子,甚苦」,始仆。(常熟許子洽記)

蒲壽庚子孫[编辑]

太祖禁泉人蒲壽庚子孫世不得齒於士,蓋罪其先世導元傾宋也。宋端宗至泉州,招撫使蒲壽庚來謁,張世傑分淮兵二千五百人,命壽庚將海舟以從。壽庚閉城門拒命,與州司馬田真子上表降元,帝遂如潮州。

綠幘[编辑]

蔡邕《獨斷》云,漢武帝幸館陶公主家,召見董偃,偃著青褠綠幘。按明製,綠幘最賤,係教坊人所戴。或董偃本賣珠兒,從其賤也。

葉好文留犢[编辑]

洪武五年,山西葉好文任交河令,治行為時第一,升知定州。初以一牛駕車,抵任後產一犢,比去任,留犢與民。

徐呆廝[编辑]

洪武間,指揮徐呆廝出兵河套,地名梧桐樹。一日午間,有大星墜於河中,火發延岸上營中,軍有傷者。後徐氏父子以事被誅,果徐氏獨應之也?抑別有所應而不知耶?

敕主薄[编辑]

洪武十一年三月二十九日,敕聞喜縣主薄祁伯祥曰:縣屬府州,於民為切近。必得上循國法、下悉民情、長於撫字者以任佐貳之職。祁伯祥今授將仕郎、平陽府解州聞喜縣主薄。爾尚恪盡乃心,使政平訟理,民安物阜,斯為稱職矣。爾其懋哉。

喪麻[编辑]

喪服用麻布,取其賤惡,古未有棉布也。棉布始自漢,北方麻布貴,棉布賤。又喪家雖隆冬必以麻,非禮也。

佘客[编辑]

盤瓠之餘,錯處於虔漳潮之間,以盤藍雷為姓,汀人呼為藩藍簍、藩籃簍,汀人稱之曰佘客。

學錄直講[编辑]

國初,上幸太學。學錄象山應元徵進講《大學·平天下章》,賜錦衣白金。

黃麟題聯[编辑]

「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相傳解學士題殿門者,非也。洪武中,莆田黃麟伯厚,以文學薦對大廷,稱旨,賜第一人,授翰林應奉。冬至,祀圜丘,御製門聯云「大明日月光天德,洪武山河壯帝居」。麟佯狂踢仆之,上怒。麟奏曰:「此陳後主句,天朝效之,不既羞乎?」上曰:「爾便易之」。麟口占曰:「乾坤一統歸洪武,日月雙輪照大明。」上稱善。

六鼇縣誤[编辑]

俞憲《登科考》:弘治己未科三甲進士林文煥,福建六鼇縣人。按漳浦縣二十三都立鎮海衛,轄陸鼇、玄鍾、銅山三千戶所,則縣字誤也。又《海寧縣志》:永樂十二年貢生沈常,銅灑縣丞。今銅灑縣無考。

胭脂匠[编辑]

宋元來胭脂匠,其法黃蠟火化注水中,澄數次,絕無渣滓方用。遠近無能造者,日貨十數金。後為仆人傳方,始廣有焉。(《安陽張氏風範》)

南京不打五更[编辑]

宋時大內五更絕,梆鼓遍作,謂之「蝦蟆更」,以禁開而百官入,所謂「六更」也。

明初南京不打五更,云太祖常夢人求還地,許之五更頭,遂遲其刻。

外道留敕[编辑]

往時布按二司如提學備兵屯鹽分守分巡,俱不繳敕,得傳其子孫。近例事竣始繳。(郭子章《蜀草》)

崖山紀功石刻[编辑]

元張弘範崖山《紀功石刻》,題滅宋年月。明廣州守閩縣林洋改刻曰「宋太傅樞密院使張世傑死節於此」。

成化中,廣東提學僉事、晉江趙瑤詩:「忍奪中華與外夷,乾坤回首不勝悲。鐫功勒石張弘範,不是胡兒是漢兒。」

偽夏陵宮[编辑]

寧夏賀蘭山之東,數塚累累然,即偽夏所謂嘉裕諸陵是也。其制度倣鞏縣宋陵而作。人有掘之者,無物。

賀蘭山崖壁險峭,延亙五百餘里,上有頹寺百餘並夏人故宮遺址。自來為居人畋獵樵牧之場,弘治八年始禁之。(以上俱《寧夏鎮志》)

寧夏鎮大城,宋景德間趙德明內附,遷興州,即今城也。周十八里,高三丈六尺,池深二丈,廣十丈,城樓六,角樓四。壯麗雄偉,可容千人。韋州在靈州城南四十里,蠡山城西二十里。

庫喝[编辑]

延安宜川縣西北,川南為漢,北為蕃。蕃通漢人,以香火為庫喝。

邢冕[编辑]

新野邢冕,洪武初進士,除江寧主薄。勵志清苦,婦張氏躬執杵爨。太祖微行,至其宅親見。翌日朝召冕出班加賞,因開其軍伍。

乘馬石[编辑]

北人門外俱列乘馬石。《戰國策》趙武靈王云「踐石以上」者,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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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尺,當今浙尺八寸,當織染所欽降金星牙尺六寸四分。

知縣本貫[编辑]

《金華府志》:永康知縣呂兼明、呂文燧,俱本縣人。《仙居縣志》:洪武四年邑人任繼先除仙居知縣。時法令嚴峻,繼先畏之,六年歸隱於下黃。其教職任本貫頗多,不載。

獲嘉麥秋[编辑]

獲嘉縣麥秋時,男子樵麥中野,以網包盛之。毋論鄉城婦女及鄰境老幼,率尾樵者後,競拾遺穗,多獲者至斗計,莫禁也。獨從網包中探取謂之抱包,即甚少,立見誶語。此大有古風,蓋詩人所謂「寡婦之利者」,此也。

實錄[编辑]

高廟實錄一百八十四卷,諸臣列傳特詳。

文廟實錄一百三十卷,載諸臣字裏科甲轉歷如由狀略見其為文,善者無大褒,惡者無深貶,而勸懲之意亡。

漕艘[编辑]

相傳國初漕艘,太祖命焚其一,秤得鐵釘若干。按宋許元初為發運判官,舟多報破釘,鞫之數,蓋陷於木中不得稱盤,故可以為奸。一日元至舡場,命拽新造之舟縱火焚之,火過取其釘鞫稱之,比所破財十分之一,自是立為定額。

蘇松田額[编辑]

蘇州各屬田土九萬二千九百五十九頃五十畝五分三厘,秋糧米二百三萬八千三百二十三石五升一合七勺。松江各屬田土四萬二千四百七十七頃二畝三分八厘,秋糧米九十三萬九千二百二十六石二斗三升二合七勺。

潘陽三使日本[编辑]

浦城潘陽三使日本。永樂中以行人出使日本,回獻《德化書》。《永樂大典》成,升禮部郎中,轉鴻臚少卿,再使日本,還升江西參政,落職。洪熙初起南兵部主事,宣德間復徐鴻臚少卿,復使日本。

張泌[编辑]

永樂初,光祿寺卿潁州張泌最被寵遇。清江彭銘以畫名,上命繪泌像。開面方具,亟命取視之,賞其肖似,首肯至再。今其家藏有賜像,並角端圖。(《潁州志》)

狀元母[编辑]

馬驛母卓氏,李騏嫡母葉氏先亡,繼母黃氏,俱封安人。

御史乘騾[编辑]

舊制,御史陸路止乘騾。宣德十年九月壬辰,行在兵科給事中朱純言,巡按邊方或遇警,與總兵鎮守等官會議,不免遲誤,乞予馬匹,以便其行。從之。

經筵[编辑]

凡天子初御經筵,例閣臣二員進講,並《大學》首章,或《易》、或《尚書》之首條。

審錄[编辑]

凡內臣曾奉命審錄者,墓輒畫壁寫像南向,法司堂官隅侍,御史與曹郎引囚聽譏,以為榮觀。

聲鍾[编辑]

本朝帝後初喪,每寺各聲鍾三萬杵。

學魁[编辑]

凡儒學輒書「魁」字。廬陵縣學明倫堂前刻宋文天祥所書魁字,方廣丈餘。

安南試錄[编辑]

安南試錄四場:制義、論、策、詩賦。

展書官[编辑]

程伊川先生《論經筵第三劄子貼黃》:竊聞講官在御案旁以手指書,所以不坐,欲乞遣一人指書,講官稍遠御案坐講。按本朝經筵日講俱有展書官,又司禮監內臣持牙簽指講處。

北狩[编辑]

大同曹安家有巨几一座,英宗北狩還時所御也。舁此至陽和,總兵曹安易以輿,留几於家。

王越[编辑]

濬城威寧伯王越,父邑掾也。年七八歲,值縣丁祭,見籠兔者,因窺兔,兔逸。時越稱神童,縣官責以詩。矢口曰:「我今放汝上廣寒,甚弗遺跡到人間。{殷心}懃寄與嫦娥信,丹桂留枝待我攀。」

鄞縣屠中丞大山子本畯,作中丞年譜,某月日訪故威寧伯王越於山中,即日遁去。夫襄毅訃聞,遣餘姚王伯安治葬,今日蟬脫羽化,雖未及赤松,視韓擒虎之為閻羅多矣。聞襄毅薨後,或遇之於太山。後其孫往太山跡之,晚遇老人指日,去此不遠,從燈竿下往可也。望燈竭蹶良久,夜半抵家矣。則向之老人,蓋即襄毅也。

萬曆中醒神翁詭王越,又天啟初方士詭羅洪先。燕齊怪誕之習,豈足信乎?崇禎時,術者某遊燕齊,有壯色,捧茗甌者子也。反白首,謂不好道易老。或伺之,則白首者父耳。

董樸[编辑]

麻城董損齋(樸)少魯純,日不能數行。鄰人惜之,語其父曰:「郎君不慧,奈何苦之,曷不令牧耶?」父忿之,命工畫牧豎於座右。苦誌力學,比長而慧,登成化甲辰進士,終江西布政司□參政。

楊守陳金坡稿[编辑]

鄞縣楊文懿守陳《金坡稿》中,《無錫華孺人墓表》□誌。又言孺人卒時,其族謂孺人之行備矣,蓋節以一惠,而以賢孝稱之,於是誌之。書題與為傳者皆如之,獨予不能從。蓋節以一惠者,周人之諡法也。在《禮》生無爵,則死無諡。爵為大夫是也。魯莊公誄縣賁父,《檀弓》載之。曰士之有誄自此始,記失禮之由也。後世士而私諡,若陳文範、陶靖節,君子猶或議之,而況婦人乎?婦人從夫之爵而已。諡惟後、夫人得之,雖大夫之妻未聞有諡,而況士民之婦乎?然則族稱婦人而節以一惠,過矣宜予之不從也。

陸氏占產[编辑]

鄞人張瑄總督漕運時,常席臥郵舍,語侍吏曰,若等有異聞乎?吏曰,里中陸氏奸而橫,侵其鄰鄭氏,盡其產,撒其居,立園宅,所餘惟嘉樹一本。陸氏晚得子而喑,數歲遊於庭,忽指樹曰:「樹乎,爾猶在耶?」家人大驚。已而復喑不語,間誘之不出聲。稍長,荒淫戲傲,靡所不為,家罄乃死。(張文定《環碧堂集》)

端宏名宦[编辑]

當塗端廷赦,巡按兩浙。其大父宏,故浙左轄,諸生議舉名宦。杭州守婁誌德曰:「此厚道也。顧其孫將以巡方至,而吾儕舉之,如公論何?行俟去後圖之。」及去竟寢。(《杭州府志》)

崇禎丁丑,閩縣陳瑄守嘉興。其大父日休以貢土司諭海寧,在萬曆初。事遠聲杳,諸生追祠之名宦。此與端宏事正類,時無婁守,見古今人相去多矣。又天啟中,潘汝禎撫浙。潘舊令瑞安,及瑞安令來謁,問吾舊祠何如?令出不意,強對曰:「小民感佩,廟貌日虔。」出語人曰:「舊祠不知在何所,今惟有重創耳。」

應聲病[编辑]

弘治間,杭人裴師召頗有文行。一日腹語事頗驗,師召恥之,數月不出。遇山東人言其實,其人曰:「向病此求死,道見異草即拾之。忽值一草,腹語之勿食,吾竟吞之,物即洞下而愈。」遂覓草得之南高峰,將食,果腹止之。食刻許,腹雷鳴,下大蟲如矢,狀如蛇,疾良已。(《杭州府志》)

馮蓋齋給諫,每發言腹中輒有聲應之,遂告病,卜居南京。楊守極用小藍煎水飲之,即吐其蟲。(《金陵瑣事》)

先輩書刺[编辑]

弘治間,邑人祝虛齋(萃)以主事佐治吳淞水利。華亭侍郎顧清來刺,云「辱」與「顧清拜」。單刺,博二寸,縱四寸,字大如指,微黃,有花影。又虛齋寄人書亦黃折,柬式如前,面有花紋。二事並目睹。又嘉靖間許給事相卿寄弟書,直名「十弟」、「相卿」。

武宗微行[编辑]

應天金明府應祥,家長干里。武宗南巡,值迎春日微行,見其家大樹集烏,突入而彈之。諸臣皆微服以從。

朱氏書問[编辑]

寶應《朱氏家乘》有《書問錄》,載正嘉間友人所遺淩谿、射陂兩先生書。稱號連牘,不作零柬。如楊一清白名「石淙病叟一清拜,升之先生道契」,蓋先輩也。景前溪司成,竟稱「賜頓首淩溪先生年大執事。」今薦紳通問,名刺尺牘外,又有駢啟,萬曆末駢啟外又小啟,其詞略簡,凡三副楮,一全簡,浮布之極。士大夫專覓人供應,如百函並發。劉穆之直當疲死,何暇理他務耶!

新城王氏[编辑]

山東新城王氏,先世有王叟,與其嫗力田,稍自給。有貧措大夜盜其廩,扼其吭而燭之,故某齋長也。憐之曰:「勉旃,勉旃,吾夫婦終不暴君之短。」因出黃粱與之,人無知也。

新城王氏上世祖鰥居。一日天大晦冥,良久既霽,於塵坌中得一好女子,年十八九。云外國人也,乘車遇風,忽然飄墜,遂為夫婦。今王氏百年科名,貴盛無比。(謝肇淛《五雜俎》)

《金史》有國子學齋長,予少時猶見廣文呼廩生曰「齋長」。

字說[编辑]

嘉靖前,諸公文集多有某人字說,蓋猶行冠禮也,故以字重。其後雖淵儒碩學,見之字說者寥寥。古道陵夷,亦其一端。

原潔[编辑]

胙城原潔,成化辛丑進士,歷官戶部郎中。督餉大同,以羨餘還所司,忌者以藥瘖其音,因致仕,蔬布以終。

林濟民[编辑]

汝陽林濟民,弱冠時母病篤,命娶婦,入門而母卒。濟民哀毀逾禮,葬廬於墓,服闋始合巹,鄉里稱之。成化丙午鄉薦,教諭漳浦,以身率人,升贛榆知縣。

密箴[编辑]

晉江蔡清《密箴》,欲為一世經綸,事止熟數篇緊要書□。格天之功,興於衽席;溺身之悔,誤於詞章。

虎枕銘[编辑]

江西左布政使岳池馮馴,正德二年進士,嘗任興化知府。作「虎枕銘」太守抵方壺,適多驚,虎三日兩授首,鼠狗足評乎?太守徵其方之,將請裁髏作枕,而寢其鞹。銘曰:非爾髏吾何枕?非爾鞹吾何寢?起視海岱,吾安吾朕。(中疑有誤)

余禕令箴[编辑]

鄱陽余禕,正德□□貢士,任清流知縣,陞建寧府同知,尋卒,清流人立去思碑於東門。其作《令箴》曰:先王制爵,子男同位。嬴秦變法,縣邑是設。千室其民,百里其地。上應天皇,下分王治。孔門稱□,路勇求藝。漢室傳賢,循良豈弟。卓彼先覺,猶或難之。抑餘何人,而忝職斯。坐堂嗚琴,盛德無為。德既不足,勞瘁奚辭?片言折獄,至明所推。明既不逮,詳慎是宜。撫字之實,惻怛至誠。赫赫洋洋,得非虛聲。

薛天華左戒右箴[编辑]

廣東右布政使、晉江薛大華作《左戒》曰:毋通要路書,以務養節,則俯仰不瀆。毋預塵紛事,以務養寂,則外內不擾。毋徇末俗態,以務養高,則誌行不羞。毋受非禮饋,以務養廉,則彼己不失。毋妄結賓從,以務養交,則戚黨不棄而善彙集。毋苟出言語,以務養德,則靜操不爽而口過息。毋逐戀嗜好,以務養神,則和倪不伐而天氣全。毋厭薄遲鈍,以務養量,則機心不熾而真性得。毋譏訕世短,以務養福,則不忮人以見直而鬼責消。毋虛邀時譽,以務善誠,則不恕己以見賢而潛德進。毋妒嫉雋能,以務養才,則不設阱以誣善而有獎籍之功。毋欣羨汰靡,以務養嗇,則不競侈以蠹俗而有由禮之漸作。《右箴》曰:遇暴上,思以禮臨之,則不可犯。臨頑民,思以仁悟之,則不可仇。御群小,思以嚴遠之,則不起侮。統列屬,思以正率之,則不傷威。寮友有過,思隱規而公掩之,則忠不失厚。庶民有議,思修靜而密弭之,則謗不至叢。受纖介之私,思以欺君為懼,則勤公益至。叨一分之祿,思以報主為心,則舉職益謹。怨者人所易慍,思精白以任之,則廷有分謗之士。難者人所易避,思□質以徇之,則朝有仗義之臣。即有□喜,思畏義以製之,則無佚實之賞。設有暴怒,思觀理以忘之,則無溢法之罰。

易刻[编辑]

伏羲氏八卦,象各三畫,三代因而重之為六十四卦。文王命名作彖,周公作爻,孔子十翼,說敘雜彖傳象傳係詞文言也。宋朱元晦始定今易,爻次彖,象次爻,文言次乾坤,分上下篇,終係詞說敘雜傳。國初易刻今程子《易傳》朱子《本義》。成化□,奉化教諭成矩單刻《本義》,今遵之。

張孟元[编辑]

安陽張孟元,天順乙卯貢士,終南京職方郎中。孟元還里,徒行訪人,不敢乘馬。云城中冠帶乘馬者,自廉使賈公迎憑始,副使馬公卿勸乃翁乘轎,曰寧步行,不取人恥。(《張氏風範》)

祠廣文[编辑]

廣文例不祠,而崔後渠《洹詞》有《威縣重修陳教諭祠記》云,陳子名燧,莆田人,成化丙午以詩來教授,著講義,曰勵士師聖賢,卻其束修之問。凡四年,遷教國子云云。

十老會[编辑]

弘治初,夏邑有十老會。參政金醞,副使楊德,知縣劉恭、朱鑒、劉銓,縣丞劉安,教諭閃賢,□官朱理,醫官王淳,□官徐銘威,每會奕棋彈琴賦詩,時形圖繪。(《夏邑縣志》)

女飾[编辑]

弘治正德初,良家恥類娼妓。自劉長史更仰心髻效之,漸漸因襲,士大夫不能止。近時冶容,尤勝於妓,不能辨焉,風俗之衰也。(安陽《張氏風範》)

犒市[编辑]

北邊犒貢胡,茶一斤直六金,布一匹直四金,緞紵直三十金。

太僕市馬專給京軍,互市馬給邊。凡官市皆駑,駿足必私買。

總督體統[编辑]

藩憲見巡撫都御史有常儀。自韓雍總督兩廣,極威重,三司官至庭跽伏謁,唐珣繼之,仍其禮。左布政龍溪林同曰:「公昔為福州府守,且長揖上官,況方伯耶?」亦長揖,珣不懌。以事挫之,不為動。

雲南三天子[编辑]

雲南人謂沐國公「中天子」,撫台「東天子」,按臺「西天子」,以公署相次也。土人尊其土司多稱天子,或呈守令云「天子爺」、「千歲爺」,夷習如此。昔田州岑猛,播州楊應龍,上官輒責其帝制,亦拘於漢法,未諳其俗也。華亭包爾庚守羅定州,有投牒云「千歲爺」,杖而遣之。

香稅[编辑]

泰安州泰山碧霞元君祠,均州太和山真武祠,俱官征香稅給諸司俸。涿州娘娘廟亦有稅。

北新關稅[编辑]

宋黃震東發《誌提幹趙宗英墓》云,淳祐九年秋,予始居行都北新關稅,田君穆騷人也云云。觀此,今杭州城北新關稅雖始成化時,南宋亦有之矣。

武廟賜詩[编辑]

武廟南巡至鎮江,幸楊一清第,作七言絕句,見《車駕三幸錄》。又王九思作《刑部左侍郎咸寧張鸞墓志》云,戊辰三月廷試進士,充讀卷官。是時纂修《資治通鑒》成,得賜,又御製《寫懷》、《回文》諸詩。

朝儀[编辑]

外吏入觀,春正月天子郊祀畢,越旬日,御奉天門視朝,諸司始奏事。方嶽守令咸趨御橋南跽,免冠俛伏待罪。刑部尚書率左右侍郎上御街北,跽讀彈文。繼而科道皆有彈文,各推老成一人,北面跽讀。大意言方嶽守令等若弗能事事,宜寘之法,以示懲勸。天子咸口出德音:「特宥之,以勉圖後效。」於是各頓首謝,呼萬歲,出。翌日早,具公服謝午門外,然後吏部以黜陟上閣聞。

御史出差,以都察院題定。命下之日,必兩人並跽,傳制云「東邊的起去」,蓋國初台班聽特主。今雖題定,猶徇其例。外官候吏部注選考科,堂吏曰「進士官打躬,舉人官不許打躬。」於是,乙榜聞之深自色沮。此例或起嘉靖間,意以前科貢掾史並用,何軒輊乃爾。又吏部直房有坐機,止坐甲榜。如乙榜群集,一甲榜至,並起避,不且班役嗬之矣。

行人司藏書[编辑]

翰林院、國子監雖藏書,俱不及行人司。以行人出使,例攜書歸,各輸公署。

薩琦變俗[编辑]

閩縣侍郎薩琦廷圭,上世色目人。至侍郎喪葬,遵朱文公禮,變其俗。

觀場儒士[编辑]

嘉隆前,學使臨場大考諸生,又大考儒士,錄之入闈,不售得附學。其不願者棄去,故人稱「觀場儒士」。萬曆猶大考儒士,然鮮中棄者,後大考儒士絕矣。

古醋[编辑]

延平府城東北報國寺,五代唐時建。初開山僧嘗留醋一缶,經數百年色味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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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酒,秦人訛桑為喪,改稱秦酒。徐宗伯學謨曰:「予憶十五年前,京師貴人席最珍喪落酒,當是時已多避忌,亦未聞避桑作何稱者。而今秦酒之名,為俑者誰哉?痛乎人情,蓋習軟媚,世江河下矣。且桑落酒名極雅,本無所觸犯,而且易之,又何有於他事哉!可發一噱。」(《海隅集》)

瓊州人醞酒不用曲糵。有木曰嚴樹,搗其皮葉,浸以清水,以粳釀和之,或取石榴葉花釀醞之,數日成酒,能醉人。

杜進[编辑]

嘉靖初,臨潁杜宏任九江通判。於三年夏四月朔,見兩頭蛇不殺,曰脩短豈彼屍之哉。越十四日疾卒。見崔後渠《墓志》中。

陳紫峰論學[编辑]

晉江陳紫峰先生琛,子思獻,蔡文莊高第也。官南京吏部考功郎中,歸養母,起歷貴州、江西提學僉事,並不赴。西方從學甚眾。其言曰:道一也,無高深大小顯微遠近精粗常變同異。自吾人所見,則有高深大小顯微遠近精粗常變之殊,此所以有難知易知,有可以語有不可以語。苟能一日豁然,則剛風上搏不為高,南極下入不為深。茫茫載地不為大,涓涓穿石不為小,鬼神屈伸往來不為微,草木榮悴開落不為顯,經濟乎四海九州不為遠,致慎乎闔門衽席不為近,聖賢制禮作樂之本不為精,童子灑掃應對之節不為粗,周公誅兄不為不弟,石碏殺子不為不慈,大禹之家傳不為德衰於堯舜,湯武之放伐不為得罪於夷齊,陸象山之主靜不為枯寂,朱晦翁之分析不為破碎,周濂溪專受太極於二程不為私學,二程不授太極於諸子不為吝教。蓋太極渾然,事事物物無不各具。吾人耳目所見有常有不常,心思所測有得有不得,此高深大小顯微遠近精粗常變異同所繇分。而學者之進入,不容無難易。教者之指引,不容無差等也。

陳祠仆像[编辑]

丹陽宋陳少陽(東)先生祠,鐵鑄汪伯彥、黃潛善赤體跽庭下,長可三四尺,泥苔滅膝,推不可動。嘉靖戊戌,南安鄭普以無錫令為南戶部郎。舟泊祠下,登堂瞻拜畢,守祠者出紙筆求聯句。普題云:「一片忠肝,千古綱常可托;荒庭虜膝,平生富貴何為?」二像應筆而仆,頭抵頑石,石為斷。時張黃門選,黃二守希雍在焉,咸駭異之。

劣考稱師[编辑]

洪侍郎朝選督學四川,寘大寧譚啟劣等。啟登嘉靖壬戌進士,知晉江縣,至則修弟子禮甚恭。後巡撫勞堪誣執朝選按察司獄,啟時正為副使,歎曰:「吾師被構,吾不能救,而尚仕哉?」即解組歸。

相國父不祀鄉賢[编辑]

晉江王遵嚴先生作《同安楊憲副逢春墓誌銘》云,在昆山邑有故相,嘗欲奉其父祀於鄉賢祠,邑子論有異同,君持之,故相滋不悅。按故相則顧文康鼎臣也,位極鼎軸,鄉議難徇。今半綸崛起,輒靡然趨之。萬曆中,錢塘機戶傅時冒錦衣百戶,其先人某祀鄉賢,時敗,追奪。崇禎中,吾寧吳中彥先以布衣納貲武英殿中書舍人,其大父璧故贈御史,亦祀鄉賢,中彥敗,追奪。二贈君雖未叢垢,瞽宗之祭,政自宜慎。

方太古[编辑]

王陽明先生過錢塘,山人蘭溪方太古享之脫粟野簌?明日陽明報如山人。方曰:「野人為野人固當,公徹侯而野具,得毋非情耶?」陽明為笑謝。

胡僖神助[编辑]

蘭溪胡副使僖,性惡殺生。嘉靖□省試,寓潘氏園,群蟻數十萬聚於室,童子欲火之,胡不忍,徙於他所。暨入棘,三書義至乙夜而就,蟻戢戢筆端不可逐。久之始別構四經義,思忽坌湧如泉注,蟻亦絕不見,遂高薦。主司謂公四經義殆神助也。

詹傑[编辑]

休寧詹傑松山,年八十二,屬末疾。晨有黃冠叩門曰:「吾欲遊白嶽,願一見而翁。」傑見之,則曰:「吾有藥可以益之子七齡,而子未能服也。」命取盂水置案,出瓢中末少許內之水,忽湧熱,凡百餘沸,而藥自團為二,如梧桐子顆,摶之堅於石。復盂之,日扃家廟七日而發也。贈以一緡錢二襲衣,不受,出中門忽不見。滿七日啟扃,則異香襲鼻,水半耗矣。將服之,疑其非常,復扃之。後十餘日疾大發,更啟藥失矣。

季宗道[编辑]

常熟西門內虞山言子遊墓,或嘉靖時明府季宗道瘞鶴。以子遊土人,不可無抔土,故飾之。

言子遊婿申詳,同子遊子□仕衛。(以上俱許子洽說)

藏金變石[编辑]

諸暨駱增鋤山中,得大鏹可五十金,鐫有字。方晨臥,見四人奔,語曰「非爾物也。」問所歸,曰「汝兄物也。」時兄對寢,急授其兄,兄亦枕臥。明晨兄弟謀禳於神。

視金色漸變如石,其字如蘚。以示市人,猶大鏹也。

三過鄖陽[编辑]

泰州徐蕃孫女適沈良才,徐沈並鄖陽巡撫。從大父、從父、從夫,凡三至鄖陽。父嵩,湖北按察副使、都御史。

王恩民棄妖書[编辑]

雲南臨安王得民買屋城外,庭鑿魚池三尺許,起石版有小方塘,四周磚甃,一小几,几上有書一小冊,開視兵書也。末載戰、引魂二方,得民試之殊效。其引魂方,於婦人則咒一物與食,其婦夜即至,於女子則得其生時咒之,無不驗。其弟諸生恩民,借閱溺之。恩民戊辰進士,位中丞,人謂棄此書之功也。

盛端明同鄰[编辑]

廣東揭陽盛尚書端明起宅,鄰人質成。辭曰:「我先世舊鄰,一旦舍我去,何所稱兄弟乎?」

曾氏譜[编辑]

嘉靖初山東曾氏,□合譜江西過杭州,宿仁和嚴氏,疾卒。嚴氏得其譜,改冒曾。今立先賢曾子祠。

慶成王百子誤[编辑]

晉府慶成王鍾鑒,子四十四,長子(奇湞)襲封外,一早夭,二廢庶人,餘四十人封鎮國將軍。女四十九人,孫百六十三人,曾孫五百十人,見《玉牒》。王元美《皇明盛事》述云「慶成王百字」,誤也。鍾鎰諡溫穆,《獻征錄》誤端順王奇湞。

張太宰遜弟[编辑]

仁和張元洲(瀚),其弟濂先發解登第。嘗赴人席,時輩群向濂揖,元洲笑曰「舍弟年長。」又元洲婦初怒其以斥場屋,未免室謫,元洲走靈隱寺僧舍,倦臥一榻。時僧新沒,方接散無費,故其徒暫出,而元洲不知也。須臾鬼入視,呼曰「此人乃張天官耳」。

故宦優免[编辑]

華亭顧文僖宗伯(漬)曰,鄉先輩任公勉之沒,未葬,里長編其子弘為養馬夫。教授張公以白太守上虞葉公冕,葉大書榜於門曰:「今後均徭,故官子孫一例優免。」

嚴世蕃養子[编辑]

嚴世蕃,分宜相嵩之螟蛉子。見趙時春作《王與齡行狀》。

總兵撻知縣[编辑]

嘉靖丁酉,梁震為陝西總兵,之平涼迎劉都督。知縣王詡素廉能,謁惟長揖,震箠之二十。諸學生哄與震辨,震縱僮搏之,各毀髮敗面。(《平涼府志》)

駱文盛[编辑]

嘉靖辛丑,編修武康駱文盛分考禮闈。其從兄孝廉錦以屢困公車,欲編修免入,庶得應試。編修不聽,錦引避,恚甚,尋卒於家。勉其子力學,安知後人不詞林也。錦孫從宇,萬曆甲辰進士,歷南京禮部尚書。

張烈[编辑]

華亭張烈,官都水主事。微時作《三字銘》:不能詐,寧守之以直。惟其然,故無悖於德。不能諂,寧守之以貞。惟其然,故無傷於誠。不能貪,寧守之以廉。唯其然,故無愧於天。(寶日堂)

張二郎辭官賞[编辑]

上海張二郎,勇戇善泅水。嘉靖末,太守方廉募之偵倭斬級,賞銀寄庫,支酒食。事平錄功,世百戶,賜官妓。並辭不受,行乞宿嶽廟。廉後撫吳,召予庫金,仍辭,以乞終。(《上海縣志》)

功成不受賞,長揖大將軍。如張二郎鶉結乞食,尤奇。

金傑棄官[编辑]

嘉靖戊午,江寧令蘭溪金傑由貢生,性恬澹持正,不事鞭樸,裁省供億,致忤上官。任半載,一夕謁上官,授吏以印,竟去,不知所適。家人號泣,倉皇而歸。後聞隱九華山學仙。(《江寧縣志》)

張承[编辑]

安陽張承伊嗣,教諭南宮。善詩,與盧柟、謝榛善,所著《石湖集》。柟嘗題四溟書舍云,石湖詩如蒼山老人,奇豐峻骨。四溟詩如金閨冶婦,雜繒錯錦。張承曰,丁巳餘教諭魏縣,盧仲木寫詩,餘告以詞畫俱弱,戊午與謝子獻寫詩,予訝詞畫更弱。嗚呼!豈知二兆為死之兆,前言為仲木之絕筆也哉?

孫思聰[编辑]

嘉靖四十五年春,甘露降項城縣,典史孫思聰宅槐樹甘香殊常,未幾思聰卒於官。

東洋行縣[编辑]

福建東洋行縣,在寧德縣十五都。嘉靖辛酉倭難作,東洋民乘亂恣掠。以其地僻民頑,設一縣。縣令林時芳,申建行縣於周墩,分主簿一員駐劄其處,賦稅就其征收。

朝鮮慕王元美汪伯玉[编辑]

朝鮮吏曹參判尹根壽子固,同子進士昭,至京云:「小邦極慕王元美汪伯玉集,即童子皆能授讀。」隨有詩懷兩先生云:「大海雄文回紫瀾,齊盟狎主有新安。平生空抱投鞭願,悵望南雲不可攀。」

十友[编辑]

武康編修駱文盛《兩溪書》款山寺十友:蒼髯翁(松),抱節君(竹),冰雪主人(梅),晚香居士(菊),懷素子(水仙),碧菜道人(菖蒲),秋江逸客(木芙蓉),月露主人,(梧桐),幽芳處士(蘭),雲華仙(蓮)。嘉善錢塞庵相國(士升)傳十友:茶醒友,鷗閑友,雪潔友,菊貞友,石介友,松高友,蘭芳友,香清友,竹篆友。(其一)

蓮花淨友,蒲團禪友,塵尾談友,柱杖老友,青氈舊友,紙帳夢友,孤鴻遠友,落日西友,寒蛩吟友,楓葉紅友。(其二)

田千秋葬像[编辑]

蒲州田千秋,好學善擊劍。嘗鑄銅像,鐫己名氏葬之。語人曰,使千百年以後人得之,即神仙也。

海鹽煙火[编辑]

海鹽人善製庭燎,元夕特盛。吾縣硤石西山廣福寺,有宋碑,敕名曰「監海鹽縣澉浦鎮兼煙火公事某」。夫庭燎,細事耳,見於帶銜,亦見前代綜核處。

汀人善舟[编辑]

汀州九龍灘險激,舟人世居灘上,習水性也,精其業。舟人入灘,例倩最能者為護,護一舟下,反護其次者。世業亦數姓,又僅數人,誓不外傳也。

販海[编辑]

閩粵人顓販海,今延及浙直。自太倉、崇明出洋,載淡水,人日給六甌,泊島亦可汲或未易泊。抵日本對馬島,或早彌島,將至舟聲三炮,島人出迓,登貨於邸主。延款一日,聽島主定直。華人多雜居者,亦好花木書籍。

王希周自刎[编辑]

嘉靖辛酉,和平知縣閩縣王希周涖事三月,有東壩張德傑所寓人已行,通判王佳以縱盜迫德傑死。日以東壩人藪盜欲屠之,希周不聽。夜勒開門發兵,希周度不能止,拔劍自刎,佳乃已。

吳承恩報仇[编辑]

吳江吳邦棟,大司寇訒庵公(山)之幼子,以諸兄聯第,意營秋試,為怨家所訐,少年惶急,飲冘死。邦棟仲子承恩,壯而憤其事,誓必報。陰結力人某刺殺之,人無知者,數年後力人與婦詬,婦呼曰「爾不嚐以吳王孫殺某氏乎?」鄰人訟於官,承恩下獄,論後得釋。雖事不以正,其志足矜也。

汪在前[编辑]

歙縣汪在前父炎,丞平湖,忤太守徐□□,下之獄。在前以諸生視橐饘,日伏謁求解,不為禮。是年丁卯,在前舉南闈,戊辰成進士,任嘉興司理,其去橐饘時未隔歲也。太守郊迎,素好貨,至是廉潔。士民傳誦,為一時之奇,士固不易皮相哉。徐敗官去,在前遷南京刑部主事而止。蓋兩相構云。

丁賓[编辑]

嘉善丁清惠(賓),嘉靖甲子鄉試,隆慶辛未進士,名稍後。鄉同年支大綸先登第,性矜倨。至丁所,見進士扁,曰四十名外不成進士,答曰尚有下第諸公。筮令句容,父戒之曰:「汝此行,紗帽人說好,我不信。吏巾說好,我益不信。即青衿說好,亦不信。惟瓜皮帽子說好,我乃信耳。」治句容六年,入覲。謁江陵師相於朝房,師相曰聞吏績甚著,答曰更三年尤好,師相曰迂闊。吏部因不考選,江陵見單曰句容不當遺,選御史。

錢若賡[编辑]

鄞縣錢若賡太守初鄉舉,家人烹雞,失其首。及聯捷,烹雞立候,又失之。時以為異。自臨江守下獄論死,家人召箕,判曰:「若要出,待天突。」果天啟初釋。

梁邦瑞[编辑]

駙馬都尉梁邦瑞,尚穆宗永寧安公主。素患衄血,選時潸然血下。司禮馮保受賄,禮部尚書徐學謨阿其意,俾病夫進選,陷公主孀居。見通政司右參議梁子琦疏中。

丘橓遣子婦[编辑]

嘉靖庚戌進士,諸城丘侍郎橓之子早夭,嫁其婦。華亭陸給事樹德問及駭之,侍郎曰:「噫!《柏舟》之詠,錄於聖人。懷清之台,築於天子。此河嶽間氣,可概望之人人乎?」

高儀尊師[编辑]

錢塘高儀文端相國,父業染。兒時戲汙染籍,手錄不遺。吾寧朱舜臣適見之,勖以力學,因受業焉。踰冠登巍科,終身事師甚謹。有蒼頭至朱氏稍恣,時舜臣教諭金壇卒矣,文端方大宗伯,遺書教諭子,痛自刻責。

陸樹聲[编辑]

華亭陸平泉先生,以侍郎予告南還。值孝廉舟競前,其僮曰:「我相公官不止此。」陸徐呼其僮,入舟諭曰:「相公他日不為我官,但我前日曾經為相公官。」

江陵票簿[编辑]

萬曆初,江陵張文忠票簿,歲積寸許,旨極簡切。嘉善錢塞庵史官時特彙錄之,後入相,頗得其力。

劉台[编辑]

臨川湯顯祖,甲申見遞北驛寺詩多感。故侍御劉台附題其後:「江陵罷事侍郎出,冠蓋悲傷並一時。為問遼陽嚴譴日,幾人曾作送行詩?

湯顯祖[编辑]

湯義仍舉隆慶庚午鄉試,以文著。鄉人姜□宰宣城,萬曆丙子義仍過訪,宿□寺,識梅鼎祚禹金,得交沈孝廉懋學,嘗同課寺中。有楚客角巾葛衣通候,問里氏,曰江陵張某,今相國父行也。疑之,然不敢忤,留飲且贐焉。客辭曰,二孝廉入京,相國期一晤,意頗懃切。至期並寓燕,前客果來勸謁相國。各未決,客曰,第訪我相國,自屏後覘之耳。沈獨往而退,客又至,語沈曰,相國善足下文,謂福薄耳。招義仍,終不往。尋沈雋南宮,對策進士第一。義仍下第,然深服江陵之知人能下士,為語常熟許子洽云。

禁殺牛[编辑]

萬曆初,巡城御史楊四知禁殺牛,榜宣武門外。多回夷世業,萬家鼓噪,總憲亟令收榜乃定。夫禁殺牛未為非也,群習難改,故善治者貴因勢而利導,毋咈眾以就功。又彬州猺人,雖竊一雞必抵命。嘉靖末某官欲改行漢法,猺人立表倡變,太守南安陳學伊檄仍其俗,乃靖。

申其學[编辑]

日照申其學,由明經令睢寧,呈開府李世達築城,未得決。亡何開府經其縣,城且半就,驚其何自。對曰,不費官,亦不煩官。開府詰之,曰令來時,邑故多沮洳茭稿也,而務閑無事,與廝徒飽食坐臥,廢棄可惜。日課之樵,久之茭稿山積,無所用,用之陶,得甓以巨萬計。度為城有餘,獨少灰與工食,今賣茭及甓,就矣。開府太息,助米幹石。再過之,樓櫓具備。事在萬曆癸未。

王國光[编辑]

萬曆壬辰,前太子太保吏部尚書陽城王國光里居,有嫠婦李氏,或勸國光娶之,未行。時國光年高,亦不介意。會有他故,氏自刎。陽城令□□□故嗛國光,謂其偪脅死,實非也。巡按喬璧星疏聞,削國光籍,所樹百坊俱糊名,不敢露。北人遵令如此。南人雖削籍,門額坊表如故也。錢塘太常少卿陳三謨,以江陵黨削籍,又坐殺人罪城旦。其賜一品服坊,則吏科都給事中時也,至今存。

姚弘謨迎事生母[编辑]

秀水姚少宰弘謨繼文,嘉靖癸丑進士。父訓導□卒官,母更適。依祖母劉氏,至成立。登第後,迎母歸養,克盡孝道,人方之范希文。

元輔家幹[编辑]

張居正奴遊守禮,(原缺二十一字)申時行奴宋九原,京衛經歷,不曾仕一日,即貤封。

海瑞[编辑]

海忠介巡撫江南,華亭徐文貞(階)家居,子僕積橫,訟牒山積,謀於珥筆,並不稱意。昆山某年十九,最後至,見各案俱不視,第曰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文貞聞而善之,詢其策。對曰,相公柄國久,願假尺一之書,走長安故人足矣,勿與此曹子角勝也。即如其言,致書馮保,又賄給事嘉興戴鳳祥等,劾罷中丞,徐氏之訟熄。操縵既熟,其後凡異彼者,俱以孔方撓之。烏程董氏亦然。

周天球[编辑]

長洲周公瑕先生,師事文太史徵明,設像中堂,歲祀之。萬曆乙未九月卒,年八十二,無子。

邵虎庵[编辑]

錢塘邵山人虎庵,善吟繪,讀書山中,有隱操。郡丞新建喻楓穀(均)欲見之不得,怒奪其山。虞淳熙詩:「老作閑民不負租,不濠不澗路應迂。叩門雙騎傳呼急,一片紅塵山已無。」按楓穀擅聲藝苑,傾慕緇衣,而事同伐木,所以鑿壞踰垣之寥寥也。

續吳都文[编辑]

宋季洞庭山鄭虎臣,選《吳都文萃》,積四帙。虎臣即殺似道者。萬曆時,吳郡錢穀續《吳都文萃》凡二十帙,未付梓,今佚不存。

吳稼竳[编辑]

孝豐吳稼竳翁晉,父維嶽,巡撫貴州,世稱詩人。嘗訪仁和沈工部伯含朝煥,有「解帶對山人」之句,嗛之。因謁選,授南京光祿寺典簿,遷雲南□州判官,晚號玄蓋山人。易簀日,命服山人之服如故,官非其志也。

嚴訥[编辑]

常熟嚴文靖相國家居,有老儒候之,諂相國曰「先生自視,與孔子何如?」相國駭遜,老儒曰:「非謂道德也,第論名位。」相國曰:「宣尼僅魯司寇,仆忝冒多矣。」老儒又曰:「老先生何如周公?」相國益駭遜,老儒曰:「當周公初造,又值流言,不如老先生作太平宰相。」又曰:「老先生何如伏羲氏?」相國駭不能答,老儒曰:「今日某卜祈伏羲氏,聞相國召,舍之而來,真過之矣。」相國大笑。

楊春元[编辑]

駙馬都尉楊春元,固安人,尚榮昌長公主,極有家範,貴而能孝,富而能禮。每召客,親視鼎俎。子光夔,錦衣衛,帶俸任都督。光皋、光旦,俱錦衣都指揮使。並讀書守禮,有父風。父卒於京,哀毀不勝,扶櫬歸葬,徒步百餘里,廬墓。母喪,七日不食,衣不解帶者三月,竟羸瘠而亡。

王述古笏記[编辑]

禹州王述古,萬曆己丑進士,官刑部員外郎。作《笏記》示歸德沈相國鯉,欲於祝壽日對仗宣讀,以免礦稅然後起。歸德不可,令述古作奏自上,述古難之。鄞縣相國沈一貫改作揭進,不報。

陸平泉論風俗[编辑]

棠邑許繩齋(維新)侍郎,前守松江,問風俗於陸宗伯平原。宗伯曰無風俗,許訝之。宗伯曰:「公倡於上為風,吾儕效於下為俗,天下豈有風俗?」

彬州象裔[编辑]

萬曆初,貴池蔡太守言,彬州古有庳葬處,林木蓊蔚,犯即見祟,守歲祭。問之土人,云某姓為象夫人之後,及冠未替,侑祀祗役,稱姑祖陵,數千年荒裔,猶叨國惠。

耿楚侗馮慕岡講學[编辑]

或問耿楚侗先生(定向)以天命之性,先生方欲擬解,其人曰,意公自言其性耳。先生為之懼然。馮慕岡先生(維京)會友於白下,凝然相對。或曰馮公何無講?座下曰,此人渾身是講。

林兆恩[编辑]

莆田林兆恩,以艮背之法教人療病,從者雲集。博極群書,著《三教會編》若干卷。老得心疾,顛狂逾年乃死。今金陵有祠二,蓋其徒崇奉之也。兆恩嘗師作小仙。

祝世錄[编辑]

江右祝世錄無功,解褐當塗令。有馬指揮家牆壞,見窖金甚富,相傳故宋賈似道遺園也。窖衡三丈,長□十丈,深若干。事聞於官,丞尉等爭往,無功獨不至。後按臺侈其事,上之朝,知無功不往,獨薦及。

談遷曰,吾因祝無功事而有感於近日也。崇禎壬午冬,有賈舶私販日本,攜人參值十萬金,登吾寧海岸,將赴嘉興。土人利之,告邑令劉憲模往捕之,盡收其橐,囚私販者數人,不以聞上官。賈人訴各臺,憲模報數先後多寡不一,又分參饋上官。如司理宋璜即百二十斤,實不能半,而初時捕役者干沒不與焉。其賈多晉人。陽城張藐山先生時以大司農改總憲,或求先生柬浙撫董象恒為諸賈地。先生不可,曰:「利至十萬金,勢必上聞無疑也,吾不敢預點墨。」已而撫按果奏上,憲模免官。前予在坐,親聆之先生,歎服其遠見,政與祝無功事同。

朱中丞誤奏反詩[编辑]

朱鴻謨開府吳中時,關白多警。太倉王士䬦等群習弓矢,或訐其反。搜捕手劄「君實有心追季布,蓬門無計作朱家」為左據。鴻謨奏上,事下兵部。兵部□□□□□伍袁萃,告尚書石星曰:「此《拜月亭傳奇》中語,何得作反案?」出坊本示之,尚書釋然。

馮少墟會約[编辑]

萬曆丁酉十二月,長安馮少墟先生關中會約云:冠婚喪祭,當以《會典》家禮為主。至於冠禮,久已不行,尤望諸公亟倡之。士大夫於每年正月六日,各攜餅果四器、酒一尊,同至公所,拜一拜再。二拜以見相答,已會申散。有年高步履不便者,公除餅果四器、酒一尊,送至其家。非不得已事,不可不到。一,彼此往拜,正用單帖。後輩於前輩用折柬,前輩用單柬答後輩。途遇前輩,下車立道左,候過方登車。一,彼此往拜,務相見,不可概以不在辭。如談久,隨便出一餅一果,不必設宴。一,彼此稱呼,或字或號,不必稱翁。惟後輩於前輩,仍用翁字。

梅衡湘論友[编辑]

公安袁小修(中道)客長安,以學道未契,汲汲求友。麻城梅中丞衡湘國楨寄書曰:「貫城之旁,有日中之市焉,雖無奇瑰異物,而抱所欲者各恣取以去。求友亦若是耳。公欲於物處求友,顯靈宮古柏婆娑,委地作虯龍形。東便門外奈子花如錦幄,可容二十餘人。晉陽庵中有唐鑄觀世音相,沙窩水葛道士球,順城門守門老中官射,亦不佞數十年內所得友也。公倘欲之,便以相贈。」

朱氏世祀主司[编辑]

蘄水朱康侯,□□進士。大父方伯(礻□□嘉靖壬子鄉舉,房考滁州學正全州李□□,總裁衡州知府德清蔡汝楠,監臨御史績溪胡□□。癸丑成進士,房考吏部主事泰和楊□,主考大學士華亭徐階,侍講學士高安敖□。康侯兄知府期至,嘉靖甲子鄉舉,房考承天推官絳州縣□□,總裁憲副汲縣潘□,監臨御史長垣徐□。萬曆甲戌成進士,房考兵部主事昆山陳□,主考大學士全州呂調陽,侍講學士尚昌王□。從兄□萬曆壬午鄉舉,房考武昌推官長洲褚□,總裁按察僉事上海王 □,監臨御史常熟錢岱。康侯舉萬曆己酉,房考行人蘄水郭□,主考左諭德龍溪蔣□,右諭德河津趙□□。庚戌成進士,房考洗馬渭南南□,主考侍講學士宣化蕭雲舉,侍郎王圖。並世祀於家。

趙御史論囚[编辑]

萬曆壬辰進士趙藎庵□,以庶常改御史,嘗論囚有禁卒以獄逸代死。先一日獲囚,刑部不及聞,御史臨決。問同年李勝芳云何,李曰,當疏明其事候旨,庶不枉不欺。竟阻於同事,殺禁卒。亡何,御史死。

郭達[编辑]

密縣郭達伯羽,萬曆丙子貢士,歷官真定同知。幼聘姚氏,偶失明,議退婚。達指天誓曰:「我不娶,彼何歸?」遂完娶,生子六。

蕭如薰杜文煥[编辑]

萬曆時,蕭如薰杜文煥並西陲名將,能詩,有集行世。聊紀其一:「新秋呈霽色,寒草正豐茸。杞樹珊瑚果,蘭山悲翠峰。出郊分虎旅,乘障息狼烽。坐乏舒籌策,天威下九重。」(蕭如薰《秋征》)

「朔方才喜淨胡塵,又見邊聲急震鄰。雜虜橫行如烈火,諸軍堅壁似雲屯。纓冠義切寧違命,蹈刃心雄肯愛身。獨捷三師先報陣,保全疆場報楓宸。」(杜文煥《定西捷詩》)

盜俠[编辑]

沁水竇生,以父尉遷安往候,遂還,出天津值盜,剖筴見殘簡,薄之。生曰:「遷安尉,安能厚耶!今且何以歸也?」盜感悟,引還家,貽百二十金。贈小黃幟,令道警出示之。自是畏途示幟,彼悍少曰「自大兄所來乎?」生得返里。其兄遊河南,語此事於逆旅老人。老人曰,後輩草草何足道。因叩之,老人曰:「少作此伎倆,今發種種矣,無足問也。」隨問客能射乎?客引強弓面且赤。老人拓弓如輕綿,射飛鳥命中,客駴服。老人曰,平平耳。更截柳梃各二尺置樹端,發鏟矢必中裂。又立木寸餘,矢捭木平過,又不仆。老人投弓而歎:「休矣。日薄西山,可奈何?客今後如道警,第述某名氏,猶及免也。」

曇陽子[编辑]

王文肅家乾,曰五、曰七,通敏敢任,並致厚貲。文肅女字徐少參廷棟子,未行,子夭。時王家有白狐出沒,作座語雲篆,或靜室枯坐,諸真駢降,非無因也。文肅迂而神之,侈言其事,聞於兩宮。俄而狐隱不復出,靈響遂絕。母朱夫人計窮,而王七獻計,為紹興某生密捐千金,以女歸之。某歸後,單門驟侈其橐,且女容止不凡。鄰人挑之不可,或脅以無端,女吐實曰「我太倉王相國女也」,聞於朱夫人。相國族父孝廉,號曰兼吾,其人強忍自任,朱夫人即召其女置孝廉家,而通書相國。亡何相國報命,第聞孝廉室內泣聲,俄寂如也。又累月,紹興某生來,同至者五人,亦延款,亡何並不見其出,則孝廉意也。王元美作《曇陽太師傳》,倣唐人《南嶽魏夫人傳》。四明樓熄指其妄,鄞縣屠儀部隆上城隍神詛之,後曇陽子祠為雷擊毀。

王世貞[编辑]

王元美先生,每夙興,燭下盥櫛,輒閱諸行狀,隨草一誌傳,又成一詩。出報謁,肩輿頗廠,旁列書供覽。所坐書室設大缶四,隨事劄記分投之,經月一理。夜客,四人嘗侍飲,有某別號忸怩,嘗投簪求題,云伎所贈者。先生即曰「鬱陶思君爾。」其捷趣類此。

王冏伯(士騏),先生之長子也。先生與王文肅非同宗,特契洽,嘗共讀恬澹觀中,兩家子弟比於雁行。萬曆壬午,冏伯解額第一,成進士。文肅子辰玉(衡)嘗過之,值其內櫛不即出,意不快。會選庶常,文肅當國,謂琅琊素不以詞林重,冏伯遂不預。雖文肅無所私,實辰玉意也,故冏伯怨望。即文肅還里,伺其起居,輒示東林諸公,絓於群口矣。

司汝霖[编辑]

巡撫福建右副都御史江陵司汝霖,本汶上張林子,數歲失母。江陵司鏜,督運過汶上,與林善,乞為子。年二十二登隆慶戊辰進士,歷文選郎中、太常卿,鏜再受封。後復姓,改名汝濟,卒年五十三。遺書曰:「開府非卑僚,半百亦長世。惟生我之劬勞,吾慚負於天地。」

文在茲[编辑]

萬曆陝西初場,督學□□□閱諸生試卷,揭何龍圖第一。文在茲呈七義,謂文宗誤矣,必我也者,非龍圖也。督學深然之,果在茲第一。乙榜首龍圖,次舉龍圖又第一。

無賴妄奏[编辑]

萬曆□□,丹徒張昱奏其叔占收第一祖宋高宗駙馬陪賜物,又第二祖蔡京丞相女奩物,並發吳慶封濞子塚寶物萬萬。湯顯祖《若士詩》:「天帝詼諧一字聞,宣和遺事莫紛紛。獨憐千載椎埋客,不到延陵季子墳。」按《金史》宣宗興定三年十月癸未,平陽判官完顏阿剌左箱,譏察霍定和發宋蔡京故居,得二百萬有奇,準格遷賞。穢相封殖,祗供後人官帑,又供後人詿墨。何不將六州鐵,鑄其身於銅山金穴間耶?

有司重聽[编辑]

嘉興推官段鏷重聽,巡臺嘗問幾令郎,曰外郎二十四人,滿堂笑之。又無錫知縣謁學使,學使曰「鹽臺於貴縣有說」,答曰「已喻」。明日進硯,問其故,誤「鹽臺」為「硯臺」也。尋免官。

雙乳[编辑]

嘉善錢士晉守大名,有諸生兄弟四人,貌各相似。問之,同乳。二人生正月,二人生臘月,俱歲內。記其髪偏全。

徐大相論魯綬[编辑]

萬曆□吏部郎徐大相,先以國子助教論稅監魯綬不報。綬內懼,進瑤異若干,列幾上,上欲受之。適中宮至,問所自,中宮曰:「國子先生論人當不差,奈何受之?」上即麾出。中宮去,旋受之。

許會元稿[编辑]

周安許獬子遜,辛丑南宮第一。先是下第南還道匱,桐鄉祈某在昆陽,適值之,贐五金,子遜貽製義三百首。內《食不厭精》全稿,祈應試錄之,拔高等食廩。又《易義》售姑蘇酒家六瓿。後冠禮闈梓人購得之。

梅花詩百首[编辑]

屠儀部隆長卿,求友人侍兒,令即席賦《梅花詩》百首。長卿援筆立成,因歸之。長卿佻達不羈,先因宋西寧家狎飲罷官。嘗遊西湖,泊舟西陵橋,詞客滿座。語及前事,忽曰「宋夫人真絕色也,」眾為之匿笑又曰「吾一夜可度男女十人。」歙縣吳德符充時在座,為予言之。

趙文懿墓銘[编辑]

昆山顧文埈開雍,誌蘭溪趙相國誌皋墓,簡省嚴潔,大有古法,不似諛墓之習。銘曰:「公初激昂,時宜勇也,公晚委蛇,道宜漸也,公學至偉,巍科猶細也,公用未究,久相猶促也。生焉顯靈,沒永寧也。」

張九德[编辑]

萬曆己酉,松江守張九德、同知楊勳,俱寧波人。張守嘗出郡治門,見治前大書一「酉」字,畢滿一場,駭而返。楊問其故,以實答,並不解其故。後四十年乙酉,松江陷。

虎入城[编辑]

萬曆丙辰七月晦,虎夜入杭州錢塘門,旦逐之,踰城出,不能獲。湯鄰初先生(煥)曰,虎反爪為虐,虎入城主酷吏肆威。

偶然詠[编辑]

韓求仲太史(敬)嘗入內,問妾今日何衣緋?曰偶然。何更換一書?曰偶然。兩言可念。姚叔祥(士鄰)透賦一絕:「袖裡紅綃裹一編,偶然應答語新鮮。若教更問郎何似,嫁得郎來亦偶然。」

冥衣[编辑]

嘉興通判某,北人也,嘗過市,見紙神等,問之,曰冥衣也。心怪之,邑邑成疾。傳吏卒取冥衣來,隸卒以呼名醫也,召劉巽峰。通判曰「焚了」,時以為笑。

榜豐縣[编辑]

孝豐縣令,其諱孝宗,每榜示曰「豐縣」。又福建龍岩縣北四十里孝山縣,官始至,則祭之,謂孝凶名,或莫乃入。知縣黃廷圭改曰「壽山」,自是不祭,而皆無恙。

槜李詩人[编辑]

萬曆間,槜李詩人頗盛。姚叔祥起傭書。丘遂本天寧寺僧空梵也,逐於嶽氏,走補嘉善諸生,仍被斥,以詩遊薦紳間。陳無功本龔郡守勉侍史積資,官泉州府經歷。沈藻明德本吳氏舍人。並能詩,不諱其所出。明德家設「恩主恩我吳公之神位」,每遇人輒自稱名。殷東皋□□本村農,車水,手一綿紙書,陳眉公過問,則《後漢書》也,因勉之成名。

卑稱[编辑]

府衛州縣佐貳首領官,見通判以上皆稱老爺,與奴仆無異。萬曆間,濟南歲貢生王之翰,選□□主簿,見上官,一呼老爺,遽感心疾。見人輒曰「孝子慈孫,百世不改也」,竟死。趙州選貢宋弘業選□州同知,上疏求與州縣正官,俱稱上官為大人,奉旨下部準通行。弘業見巡撫遂稱老大人,巡撫怒而笞之十五,憤恚病死。見冢宰趙南星疏中。

許令典[编辑]

邑人許太守同生(令典),萬曆丁未進士,嘗徙官淮安教授。壬子分考四川畢,出遊,見都人婚車餘從白衣冠,問其故,曰孔明卒時,蜀人俱服素,遠者遂以為俗,不之更也,曰「孔明孝。」

太守往廟灣周氏,適新進生盛服縱擠許塍下,從者指為太守也。許叱曰,此處安得有太守!問其故,曰我不代伊父母教他。

陳心得[编辑]

萬曆己未冬十一月,崇德知縣陳心得廨舍失火。延爇軍器庫,傷於火藥卒,今立祠。

臂紋[编辑]

秀水陳居一太史(萬言),嘗欠伸,左臂隱隱有文,旋膚理若動出,文中起寸許,長過之,乃玉筋篆一「進」字。即以朱塗其文,用楮印倒篆數紙,鉤畫宛然,晡而稍平。見太史自記。

印綬放花[编辑]

鄞縣董侍郎光宏,筮仕□□。退食案上,印綬忽開放如清蓮花,良久始合。尋右遷,凡三放花至侍郎。

趙南星[编辑]

趙儕鶴太宰,以葉相國孫□上書言事,對人曰:「葉台山有孫,魏見泉無兒。」時魏廣微來訪,辭之。魏曰:「我即人可輕,家亦可輕乎?」亡何,魏因失廟祀見攻。

魏廣微[编辑]

魏廣微父元貞,以清直名。廣微雖世學,經術疏略。同烏程朱文肅(國楨)在閣,河南上玉璽,擬聖諭一道,各具草。魏云「人君得天下易,得玉璽難。」文肅諷其改,魏曰「某得意在此。」末年媚璫之旨,駢四儷六,多元城黃立極、平湖施鳳來二公筆。

陳長祚[编辑]

長樂陳尚書長祚,以葉相國之師致八座。相國解印,或規其引退。陳曰:「雖年迫懸車,而少子求蔭敘,欲少慰之。辟如驢馬非不願息,無奈人鞭其後耳。」

汪文言[编辑]

歙縣汪文言,以侍兒事縣令施天峻,見幸,充庫吏。蝕帑事敗,逃入京。久之夤緣太監王安,安時直東宮,因善中書舍人嘉善魏大中,侈附羽翼。自云本武生,大中轉掖垣,於諸公前詫為異人。密托訪,隨委隨應。蓋上交冠蓋,下接胥吏,故於投合益巧,而借援正類,感慨以發舒其意,車馬如市,苞苴日進,轉應星回。大中中書善傅櫆,大中劾櫆。而吏科都給事中關原許、阮大鋮同縣,左光斗恐其反覆,仍計出之,改用大中,各致隙。(大中中書兩句疑有誤字。)

括銅[编辑]

天啟初太僕寺少卿徐卿伯,括南都廢銅四十七萬餘斤輸北京,二十九萬八千餘斤留鑄錢,俱大內各官銅灶銅溝等物。

黃尊素[编辑]

餘姚黃御史白庵,微時有友人丞某懸館致之。夕嘗酣歌,令君曹穀聞之,問於丞,丞言其實。命戒之,後勿復爾,黃酣歌自如。丞去聯捷,已曹進御史,黨逆魏,敗名。

銀錢分定[编辑]

建德鐵工某欲往池州,過七井山,其上曠寂,忽見白金無萬數,作四堆。某熟視駭異,叩首曰,雖神貺,如隻力何?且迫暮,先袖二鏹,行十餘里宿村舍,告之,約共取。晨往,俱壘土也。袖金入池州,尋罄矣。

嘉興李同知芳,家梅溪里,貲甲邑中。偶門外遺一錢者,類穢物,心疑之。俄行者拾去,遣問則一惡錢也。同知歎以我之富,一惡錢亦不可妄得。令易之,以示後人。

天啟初,海鹽橫山張氏蒼頭楊隨龍春日鋤麥,得瘞金若干,俱刊楊隨龍名。其主徵之不應,被榜自經。訟及主人,大挫其產,亦累死。以阿堵物,主僕俱斃,故知管寧揮鋤不顧者,有以也。

佞佛殊報[编辑]

硤石鎮屠者□渡海禮普陀洛迦山,同舟客某,雖積虔,以眩疾不輟葷,數卜於神不許,因循者六旬。元旦卜之利,至是登舟,謂風疾,備脯少許。俄觸風,長年遍詰諸客,其人無以應,奈何以吾故貽患諸君乎?但乞登岸,從之。時抵暮,荒山榛莽分必死。良久見山上有燈,意人跡,窮其所往,值途人告之故。途人謂我舟便,挈抵普陀。迅帆乘風,昧爽告泊,禮佛下山,而前舟方至。駭問其繇,則佛力所祐。屠者能說客姓名。

天啟丙寅,太倉王氏航普陀且至,風覆之盡溺。崇禎□□正月,大風雪,寒甚斷舟,香客或饑凍死。

丁丑□月,杭州天竺山香舍夜火。吾縣斜橋□氏旅宿,以鑰其門,焚死。

名剌[编辑]

詞林以兩雍為外任,祭酒通剌司業稱寅弟,還詞林不復稱寅。

給事謁內閣,投剌稱晚學生,答稱知生。御史稱職名,答稱友生。萬曆末,葉向高入相,並答知生。崇禎末,左都御史李邦華奏改御史投剌如給事,蓋聞之黃澍云,奉旨不知果否。

平湖趙無聲先生(維寰)《侍教辨》曰:世俗士大夫投剌書名,但係京秩即止,稱侍不用教字。於是有以銅臭掛名京銜,而目不識一丁者,公然效尤,以豪於鄉里,則曰「京官體應如是。」予謂不然。侍以分言,臣於君則侍,子孫於祖父伯叔則侍,子弟於師則侍。其在交遊,惟於達尊稱侍則可,平等交何侍為?若教則無往不可,自聖賢以及芻蕘工瞽,苟有一言合道,一事可法,雖王公大人亦將折節請益。而以區區腐鼠,遂為天下無可受教見解,亦何陋也。此例想起於隆萬間,吾宗約之兄云,鄭淡泉先生官銓部時,通剌吾相,稱侍教生,不稱眷,以非至戚也。先生去今未遠,要見爾時古道尚存。今同省皆稱眷,眷未足,又益以通家,而獨靳一教字,蓋驕浮日熾,古道蕩然矣。此不當責之諸銅臭,咎在吾黨。志復古者,請違眾獨持之何如?

通家子弟[编辑]

萬曆乙亥,留都部曹,諸人極一時盛。且修先輩故事,易子而課,旬為一會,各因所至,考其最殿而摩礪之。禮部蒲州馮竹坪公子撝謙年十六,勞謙才七歲。兵部則興業何鐵橋公子右雍,獲鹿曹嗣山子應徵、慶名,名年十四,徵年十二,而雍與勞謙同歲。河源李斗野子樹楨年十歲,武進史禹門子誌實,少樹楨二年。而吏部涇陽雒涇坡孫獻瑞亦七歲矣。又狀元俞邦揆年十八,羽林前衛李承忠年十七。蓋諸公教諸子,館客之子也。(駱問禮《萬一樓集》)

書法[编辑]

邯鄲淳《曹娥碑》真跡,今在太倉王文肅家。(包長明說)

陳叔度與曹能始論書曰,有友工書,尚未絕俗,奈何?曰筆未拙耳,拙則不俗。嘉興助教李曙岩(原中)曰,凡人書法,濃筆多夭,淡筆多壽。

茅筆[编辑]

陳白沙先生自製茅筆,作大小書傳於世,人莫能效之。

產異[编辑]

萬曆丁未,吳縣石湖陳某妻吳氏產白魚,後又過期不產。一日請治平寺僧誦經祈祐,忽產一胞,剖之,一銅法馬也,重十兩,鐫「萬曆二十六年置。」

徐州吳端妻,初生子,歷五十四日忽嘔三角物數十,滌之乃銀二錢四件。五六日連嘔數斗,合之得大錢七十五,皆有年號。

朱國盛朱積遞誚[编辑]

天啟時,工部郎中華亭朱國盛黨逆魏,歷加尚書銜。魏氏敗,國盛除名。鄉人朱積因宿怨,同陳子龍輩上書剌之,輒稱「逆黨」。積登崇禎癸未榜,選庶吉士。從李自成,逃歸,國盛誚為「順黨」。題楹曰:「寬著肚皮包世界,掙開眼孔看時人」。

沈㴶[编辑]

烏程沈文定相國,南司業時,魏忠賢以事至,重其才辨,厚禮之。且薦於同年巡撫□□,贈遺過望,忠賢感之。天啟初,□相□科給事中惠世楊以太學門生來謁,勞閽人沈光一緡,三日終不為通,世楊恚,首攻文定去。

熊廷弼[编辑]

輔臣丁紹軾、馮銓,上私刻像遼東傳,因殺熊芝岡。丁卒時,見熊索命。又王化貞同熊臨訊,在道輒賄市人頌王詈熊。

朱國祚[编辑]

王司寇紀論沈㴶削籍,初朱文恪擬旨未苛,上自改重。時旨出,人多疑文恪修怨。司寇曰,秀水長不至是,乃烏程構我耳。

毛文龍[编辑]

天啟丙寅六月,金人遺毛文龍書曰:「古國家興亡,皆天運循環。其將亡也,必災異屢降,各處兵起。其將興也,必天然護祐,動而成功。南朝運終,死數未盡,天使喪亡,將軍豈能捄之乎?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韓信陳平棄楚而歸漢,劉整呂文煥棄宋而歸元,此皆默識天時擇主而事,名垂後世。自古天生帝王,不念仇隙,祗論功德。管仲,桓公之仇也,不殺用相之,遂成霸業。敬德,太宗之仇也,不殺而將之,以有天下。今將軍縱竭力辦事,君臣皆迷,反受禍患。南朝氣運已盡,時勢已盡,悔之不及。」文龍不報。

董應舉屯田[编辑]

董應舉奉屯田之命,給帑金若干。亟於成事,出價買田,業主包租。董去任即廢。蓋墾荒可久,今本熟田,何以永賴?錢相國塞庵說。

顧秉謙[编辑]

顧相國宴魏忠賢,窮珍極異。覓奇錯四十盤,令吏四十人頂獻,上紅僉書某味出某地。又自撚其須曰:「本宜認子,但不用我白須兒。」命二子台碩、台砥稱孫。立勞二百金,壽忠賢文自稱「通家晚生」,二子稱「門孫」祝。

樊良樞[编辑]

天啟丁卯四月,浙江學使南昌樊良樞自□□還杭州,登江岸失印,三日或得之司前石獅口中。尋出試衢州,投劾去。

箕仙[编辑]

天啟二年五月,杞縣趙太守彥復遊百泉書院,有客召箕云淮陰侯也。以遼事判曰:「好將國事與君籌,將士無心欲解謀。幸得天心猶未泯,還看英武定神州。」又問又判云云。其自詠曰:「當年初構未央愁,日月無光水倒流。敢謂漢恩原自薄,已令楚客作俘囚。青山不掩英雄骨,白日難銷天地憂。我欲為君論往昔,青衫濕透淚還流。」

戊子,山陰白洋朱氏以亂召箕問避地之所。在鄉乎?曰不可。在城乎?曰不可。然則城鄉間乎?又不可。歷問其故,曰不在劫中人,無可無不可。

魏忠賢[编辑]

太監魏忠賢籍沒後,崇禎二年七月晦,吏科給事中李遇知巡視內庫,同各省估諸物,抵文武官俸。有花梨木、烏木、雕花彩、黑彩漆、黑漆螺甸各項大椅二十五,上有龍文鳳彩萬壽等字。問之內監云,神宗皇帝寶座,逆賢家籍出。又諸臣上壽錦幛,崔呈秀《祝壽文》二篇,顧秉謙《壽六十壽文》一篇,張瑞圖《慶榮壽序》一篇,黃立極《疊承恩綸序》一篇,馮銓《祝上壽上公俚言》百韻,沈惟寶《生祠記》一首,張宏德《祝嵩壽詩》一篇。馮銓詩曰:

德稟乾坤秀,身依日月光。
惟山寬嶻嶪,瀛海大汪洋。
甲代名方大,於功性自昌。
嶽靈生伯甫,苗裔出高陽。
文武人稱傑,經綸世待匡。
器含矞采潤,胸富甲兵強。
偉略高伊呂,雄才壓管商。
枌榆超漢苑,運會際軒唐。
已識天顏喜,還知夢賚良。
楓宸心膂切,禁苑姓名彰。
玉佩趨長樂,金貂傳未央。
袍分仙仗彩,袖惹御爐香。
疏附明離照,周旋互震陽。
前星初熠熠,幻海已泱泱。
羽翼商山手,鷹揚渭汭祥。
龍飛時放蟄,鵬運遂摶羊。
博望真師友,承華賴讚襄。
風雲應契合,魚水恰相當。
輔導歸仁術,謨謀得智囊。
鼎湖□再起,玉幾命重揚。
堯舜當我世,皋夔佐吾皇。
瑞圖星宿合,令譽斗山昂。
曉日通丹陛,春風滿玉堂。
儒臣開竹簡,元老展青箱。
雉尾雲排扇,鴛雛筍列行。
同占卿月皎,共仰客星芒。
剡表尊公望,帷籌仗子房。
謨猷規聖學,紀法震乾綱。
大有時方泰,中興眾所望。
英才初彙拔,宵小或顛狂。
簪筆希鳴鳳,盈廷起沸螗。
玄黃將易色,同異各胥戕。
不有風雷震,幾令宇宙荒。
燭龍開朗耀,魑魅息披猖。
求舊存耆耇,維新洗肺腸。
辟門等上聖,重治法前王。
黔首沾膏潤,穹玄賜福禳。
苞鸞儀潁洛,寶璽見臨漳。
部奏清河瑞,家藏棲畝糧。
天人同葉應,中外體安攘。
文若擎天柱,靈鼇駕海梁。
純忠扶社稷,壯誌掃欃槍。
時下修刑政,軍興隻糗長。
雁門無豕牧,雉堞固金湯。
挾纊從天府,投膠自上方。
律師遵豹略,驕虜敢鴟張。
九載逋逃冠,一朝思啟疆。
羽書連上苑,烽燧達長楊。
更有機關巧,番來輦轂旁。
虺蛇生肘腋,胡越隔蕭牆。
宄計潛相應,梟心未可量。
公車頻碩畫,黼坐獨徬徨。
非得宗臣力,焉能薄海康。
運籌先俎豆,決勝溢疆場。
太伯隨旌指,昆吾早劍铓。
有奸皆鼠讋,無賊不踉蹌。
麟閣分彪炳,雲台共激昂。
有功必上賞,□□德宜償。
胙土□家業,分茅在帝鄉。
山河延奕葉,閥閱盡冠裳。
興漢推平虜,平幵實破羌。
匪夷來弁服,甌脫化蠶桑。
九塞威靈赫,三朝典盛襄。
梯航歸玉帛,瞻視肅岩廊。
顧□茅茨地,寧容荊棘□。
經營勞劈畫,撙節備周詳。
桐梓共梃桷,梗楠在棟樑。
子來仍勿亟,農事更無妨。
宸極端兗冕,中天起闔閶。
百靈咸受職,萬國盡趨蹌。
□□龍蟠去,斯幹虎拜颺。
嘉猷高旦奭,大國闡姬姜。
帶礪申盟誓,威儀異璧璋。
上公崇特進,七廟儼蒸嘗。
玉綸褒□渥,雕弓頌什煌。
尊庸先後意,史冊萬年芳。
畏壘多屍祝,江濆遍芾棠。
承恩宏甲第,開宴沃春觴。
嘉瑞生芝圃,輕裘解鷫鸘。
攝陬貞孟月,晴旭送餘涼。
譯國餘玄雀,瑤池下彩凰。
上台輝煜煜,南極映蒼蒼。
鼎熟珍羞味,□傾沆瀣漿。
大官頒御饌,笙響振幽篁。
雅樂登歌繞,和聲係占鏜。
玳筵青玉案,丹餌紫瓊霜。
王母蟠桃日,安期大棗瓜。
添籌勤海客,托戟列朝郎。
壯誌千秋樹,箕疇五福章。
群情勸九錫,獨坐引雙黃。
元宰無窮壽,朝家有道長。
嗟予才朽落,念我學□涼。
樗散原無用,枌榆徒自搶。
明公垂顧盼,溝斷被青黃。
知已稱奇遘,禔躬竊慷惶。
有懷惟鏤結,消渴欲膏肓。
虛負雲天義,安能寢食遑。
銜環恩莫報,結草德難忘。
齋沐通魚雁,虔誠戒筥筐。
願言千幻壽,長進九霞觴。

黃汝亨[编辑]

杭州西湖立魏忠賢祠,賜名「永恩」,浙撫潘汝禎倡之。祠始成,郡人黃憲副汝亨臥疾不可起。魏氏敗,有奏汝亨以入祠戇論,被詬辱忿死,則流聞之誤耳。中書舍人新安吳懷賢幕客程於古,偶閱邸報,塗抹之,蒼頭怨懷賢,訐於東廠,捕下獄。懷賢承之,掠死崇禎初贈官。禍不自蘖,歿預其榮,人事真不可測。

余煌[编辑]

會稽余太史(煌),事親篤孝。既顯貴,父幼美自期進取,不拜封命。俄歲試下等,太史適家居,令赴學使代樸,勉如命,宗戚中阻,改令少子往。自是謝逢掖,受章服之榮。

天鑒錄[编辑]

錦衣□□胡岐山,太監胡良輔從子也,寓京口,往來吳越刺探陰事。德清蔡奕琛以海寧中書吳忠彥家,嘉興嶽和聲、虞廷陛合謀作《天鑒錄》,謂東林枉做小人,不贏東林,得為君子。列名分注,凡五百七十人,品目三日夜,書成。托浙撫後牆把總□密致之逆賢,以把總其心腹也。又五千金,托岐山壽崔呈秀,謀薦起忠彥。

郭之琮[编辑]

蒲州郭之琮,萬曆丁未進士,歷宣大總督,嘗述夙生輪回之苦。本蜀人,讀書山寺中,撥爐灰得二十五金,蓋老僧所藏,致憾死。書生亦沒,罰作馬,其主富人,即老僧也。被騎箱脅,痛過鞭箠。後轉生某氏,出胎方浴,自喜為男子,舒手連聲曰:「好」,其家怪之,立溺死。又生郭家,念前死,九歲不言。偶讀一壽文,父駭問,因詳其故。自是夙諳經史,居官記前因,勸人惜馬。

孫承宗[编辑]

先帝好修飾言貌,孫愷陽相國嘗面論兵餉,云「肚子裏飽可戰。」上曰:「何其粗也。」間引疾,溫旨宣諭曰:「好出來了」。

閣揭[编辑]

閣揭,萬曆前不數進,事關重大,命元輔秘啟,多所嘉納。先帝時屢瀆,視為故事,不復經意。

先帝儉德[编辑]

午日例賜諸臣蜀扇,崇禎時寢之。

待漏向憩內臣直房,供飯例酬一緡,上禁之。俱露坐松林下,賜大臣上樽,發之或江南白酒。蓋中宮蘇人,故多吳釀。

周彧[编辑]

嘉定伯周彧樸謹,諸子粗鄙,雖貪恣,大不如田氏。嘗飲吳駿公太史,太史問宮中異兆,曰有之。少時某嫗來,命出拜之,某嫗遽仆地。今想之,或不足當其拜耳。

田弘遇[编辑]

左都督田弘遇,故博徒亡賴。走淮安,納中軍官,為御史房可壯所撻,免歸天津。多養女,御史吳阿衡巡城時納其女,云貴妃女弟。阿衡坐事下獄論死,因田氏力得釋。楊嗣昌本兵迎合田氏,推阿衡邊才,歷總督薊遼。飲酒好婦女,戎備弛廢。嗣昌言其不可,阿衡疏辨,有云「臣繼妻即皇貴妃之胞妹也」,又云「臣陽痿不舉」云云。給事中葛樞,糾其借援宮掖,語極穢褻。亡何,敵入牆子嶺。是日總鎮太監鄧希詔誕辰,阿衡及諸帥各往賀,不及備。甫宴,萬騎踰嶺矣。阿衡起坐,率裨將出禦,勢莫可遏。走一村堡,被圍數十重,越二日而陷,其家在嶺亡恙。弘遇挾勢黷橫,朝貴造請,權出嘉定周氏上。辛巳來江南,過金陵收子女珍異亡算。故太學吳興茅元儀妾楊宛,本吳娼也,善琴書。弘遇至茅氏,求出見,即脅以歸。壬午道臨清,幾陷敵,潛免。八月貴妃薨,稍斂戢。明年奏進其少女,年十四,有殊色,從楊宛學琴,曲不竟授。先帝納之,數日不朝。弘遇善誘致富人鬥葉子,接坐決勝,左右陰為地。富人心懾手博,竟大負至數千金。弘遇立置馬廄下,責進不少貸,凡傾數十家。金陵太學某誤餌其術,一日罄產五千畝。亡何弘遇卒,明年長安陷,田氏逃民間,今為貴家妾。

陸完學[编辑]

大司馬太倉陸完學,協理戎政,再蔭錦衣。時太監曹化淳提督,或問其方略,曰「自去自來梁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專事唯諾,竟得善去。費縣張四知代之,郊餞,請教,曰:「有四字相贈,行所無事耳。」費縣初不以為然,已悉如其言,所批牘,輒曰「照行。」一日語吳駿公太史曰:「行所無事,貴鄉陸□翁見教,甚得力。」吳曰:「國之大事在戎,□何雲行所無事?」費縣無以對。未幾入閣。

周道登[编辑]

吳江周相國性木強,不好矜飾。一日侍朝默笑,先帝見之詰其故,不對亦不謝。既出,華亭錢相國尤之,曰已笑矣,奈何?上自此寢疏。訃聞,僅祭一壇,予半葬。典禮雖薄,猶同官干護之。

綸命[编辑]

百官貤封告敕屬詞臣,贈官告敕屬中翰。崇禎初贈高攀龍誥命,許士柔擅撰,被免。

凡京營河漕撫按鎮巡等敕書,俱累朝成稿,不易一字。或當增改,經閣臣題允始得命。長山劉相國鴻訓,以惠安伯張慶臻提督京營敕書擅增數字,下獄,戍代州。

張鼐[编辑]

華亭侍郎張侗初(鼐),學行著稱。夫人陸氏頗妒悍,侍郎苦之。沙門達觀有道術,侍郎以夙命問,令持咒□□□虔誦半載,當自悟也。至期恍覺前生戀伎某,登第負之,轉生陸氏。

起居注[编辑]

上初命史官紀注,後召對漸任喜怒,慮未可示後,罷之。□日講六人,專司起居。已執政多奉密諭,不欲外聞,仍起居注。

錢謙益[编辑]

常熟張漢儒,本縣簿佐史也。陳侍郎必謙筮仕初入幕,後忤意,榜曰「革退張漢儒,不許復入。」漢儒恥之。已鄰人失雞,詈及漢儒。以鄰屋為瞿給事式耜也,漢儒通剌自白,瞿不納,曰「陳氏逐客,何剌為?」漢儒恚甚,入京欲訐必謙。會邑人陳履以家累逃京師,怨錢侍郎謙益,速其訟,語漢儒曰,陳益吾無大瑕隙,宜先及牧齋也。又訟師單良臣嘗上牧齋六字訣,曰款曹、和溫、脅張。款曹謂司禮太監曹化淳也,和溫指烏程相國,脅張指漢儒。良臣隨自泄於履之子,履因改為激溫、脅朱。朱蓋撫寧侯國弼也。撫寧方參烏程,即上揭化淳。化淳大懼,不欲居款,遂盡發烏程怒牧齋事,而下漢儒、履,並武舉王番,立枷死。番屋本陶氏,復歸錢氏,納價又折之,恨極訴京師。

何吾騶[编辑]

香山何象岡相國,以未腰玉不如意。錢塞庵曰:「毋妨。雖未腰玉,人視之同為閣老,何犀玉之異?」

嶺南巨宦何太宰熊祥,黃宗伯士俊,何相國吾騶,陳侍郎子壯,並钜富,於桑梓不堪稱也。香山專販海,侍郎至窟盜。御史李雲按劾子壯,朝議不悅,例轉雲鴻。

程國祥[编辑]

程國祥清望素著,入相後頗迎上意,啟其瑣屑,始搜民間房稅。

虞山後輩[编辑]

常熟楊子常(彝),初以太倉張采、張溥謁錢牧齋,時同社薄其文。已采登第,溥又出宜興周相國門,牧齋反因之通相國。

李長庚[编辑]

李夢白太宰朝罷,例揖閣臣。時方更選法,太宰述近意倪鴻寶云云。溫相國(體仁)曰:「此事老先生自主,與倪鴻寶無涉。」

傅冠[编辑]

崇禎戊寅六月,劉宇亮、傅冠直內閣。是日直經筵,傅敷陳剴暢,進退詳雅。上退入暖閣,諸臣尚佇俟傳上方酌定枚卜諸臣。及出門,知傅等大拜。

楊嗣昌[编辑]

武陵相國本兵時,丁丑觀政進士二十六人,各受以《楊襄毅(博)集》,示方略。嘗曰:「今日盜熾,須十面埋伏法殲之否則我東馳西騖,徒團走見困。而欲增兵先議餉必加派,殫一二年之力庶可蕩平。」進士歙縣洪天擢曰:「老先生策甚善。雖民力有限,果一二年蕩平,有何不可。若猶未也,民力坐困,將若之何?」本兵色動,大不懌。

平島劉興教兵潰,上中夜召本兵問計。對曰:「毛文龍遷製建州,有名無實。文龍死,留島兵無益,不如撤之。今未撤而潰,於我非有損也。」明日本兵以語朝中。

翰林編修楊廷麟,論楊嗣昌庸臣非奸臣,嗣昌大恨之,謂奸猶可也,乃庸我乎?出廷麟兵部主事監軍,謫。(末句疑有誤)

戎備[编辑]

戊寅烽火徹於京師,大司馬登城,見單騎驅難民二三百人繞城而走。命開門發兵擒之,將獻俘,訉之則胡婦也。職方□□郎笑曰,且未獻俘,待吾輩用過始吐氣。

工曹繕械日不給,忽命備狗簏一千。時有言獰犬最警,令登城司夜,不虞掩襲,從之。宋以羅江狗為笑,世故未嘗乏也。

中府僉書謝弘毅嘗侍班,召對詞臣,某遽出奏火器不可不備。上恚曰,朕未嘗問及,爾對云何!某叩謝。

作文法[编辑]

粵東某生謁太倉張太史溥,其歷試草曰《因緣簿》,遊塗所著曰《山水志》,俱就質,旦懇作文法。太史曰,毋炫奇也,如《因緣簿》仍名《歷試草》,《山水志》仍名《南遊草》,斯得之矣。

王思任[编辑]

山陰王思任,恃才傲物。崇禎□□冬諭停刑,是日會徐九一汧於朝房,九一笑曰:「此盛德事,可謂瑞冬。」(王號遂東)王答曰:「此亦九死一生。」鄉人張汝懋,其門生也。過其家聞鞭樸聲,張曰:「命奴市鴨子,云主人不在,鴨子安得有主人?」王笑曰:「箕子為之奴,鴨子獨無主人乎?」

夢有字[编辑]

崇禎癸未五月,上夢有一人書「有」字,以語內臣,或曰此大有之祥。俄會極門上疏,言陛下夢後,諸臣某某以為祥,臣竊以為非利。蓋「有」字,則「大明」去其半矣,云云。上怒甚,下兵科郭□跡其人不得,又下錦衣衛帥駱養性跡之不得。霍達曰,此即賊奸細也。

武備[编辑]

崇禎時,杭州各城軒廠,撫臣某命兩旁各砌三尺餘,陿其繙,蘇州城塗以石灰。以是言備,徒供識者一噱。

張次仲[编辑]

張元岵曰,今人沽名釣譽,輦金輿帛,竭精殫智,終無所成。而古人或一事之誤,一言之出,往往流傳於後,反或不磨。所以人貴自立耳。

元岵論樂之實手舞足蹈,如伍員鞭屍,黃香扇枕,老萊子戲采,皆是此意。

心竅[编辑]

庚辰山西大饑,人相食。剖心,其竅多寡不等,或無竅,或五六,其二三竅為多,心大小各異。

周延儒再召[编辑]

宜興再召,都督杜文煥日章趨其家告曰:「相國聞命例疏辭,而今事亟矣,寇胡交訌,勢不兩顧,其關係在松山之師,稍有蹉跌,大事去矣。相國疏辭,即宜附密奏撤師松山,回守關門,蓄力並銳,猶可支也。若待相國入朝而圖之,度行程三四月,則松山隳矣,關門豈能獨禦哉?上待相國厚,言之必聽,幸速為計。」宜興漫應之,殊不致意。及入朝,東師果潰,而九塞之精銳盡矣。都督以語吳駿公,深用追歎。日章博通經史二氏,善五七言律。

吳駿公太史嘗請事宜興,如兵食河漕等當若何,宜興但曰有督撫等任之,並無他語。滑縣魏炤乘、井研陳演,接朝士並曲謹,未嘗涉時事。井研即瑣語,輒左右顧始發,實皆寒暄酬應語也。

孫傳庭[编辑]

中丞孫傳庭,勤王獨不召見,自疑懼,托耳聵求免,上不許。陰令撫按道府偵之,各稱其聵。先是過易州,所部兵頗恣橫,辱學正□□之弟。適按臣委學正伺報,於是學正報某日接某人與某人,非聵者,按臣以實聞。下傳庭獄,撫道府諸臣俱落職。

曹文衡[编辑]

薊遼總督曹文衡既削職,樹坊於里,忤縣官,手摶其面。縣官大怒,杖之二十,下獄。

阮正中陰德[编辑]

丙子海鹽訓導□□阮正中,恬潔自勵,署桐鄉縣事。三月積千金,為吳給事麟徵所重,得補壽昌。浹歲殆四千金,意覬溫州同知,時巡臺金壇鄧𨥺,出壽昌鄰宦某之門,以八百金壽鄰宦某。鄧𨥺許之,尋卒,未及薦。正中嘗候鄰宦某,某為其索負,苦無措。正中曰:「某非求償者,慮丈人介意,特相慰藉。事之不諧,命也,願勿再及。」某宦原乙榜,窮老止一孫,命出叩謝。俄巡臺來,又某門生,泣告其事。巡臺曰,此足徵壽昌賢。特疏薦,徵拜□科給事中。正中辭巡臺,巡臺曰:「公隱德,非人所及。」始知某宦之力也,又餉以三百金,不受。

白楹園石[编辑]

聊城進士白楹,治園於臨清。輦二石致自章丘,頗幽麗。德州謝太宰升求之不與,謝方典銓,補楹盧氏令,被寇死。濟寧楊士聰詩:「興寄煙巒粗適意,禍胎花甸杳歸魂。」

科第陰德[编辑]

隨州程鐸,崇禎戊辰進士,授惠州推官。庚午分考閩闈,撤棘語門人曰:吾輩讀書雖藉文字,而積德尤為之本。予記公車時,舟泊一渚,是夕北岸某家失火,有婦裸奔投水,予呼僮救之入舟。恐僮輩有他意,坐守徹夜,解衣衣之,淩晨歸其家而行。是婦見疑於夫,謂倖生,逐之,適懷妊不能明也。還母家,後舉子,岐嶷可愛,少即補諸生,雋鄉榜,戊辰同禮闈。初場稿畢,拍案叫絕,俄燭蕊燼其角,自度不中格,未謄真。步於號房,見隔坐老孝廉枯坐,舉稿授之。記其名,乃程鐸也。鐸因得雋成進士,少年來訪,懇問素履,漫以前事應之。少年泣拜曰:「公真長者,吾母長誦其事,無路訪覓。今借以七藝報,於願足矣。」乃述母見逐之故,其冤始白。故知陰德灼灼不爽也。備敘顛末,以為門人訓。

鄞縣邵仲陟,己卯館袁化祝氏。赴秋闈,寓婦意挑之,仲陟不應。侍女間饋茗餌,悉卻之。或婦自至,避不接,且戒祝氏童勿以語人。仲陟竟登榜。

吳培昌[编辑]

華亭吳培昌宰仁和,黷貨。時歲饑,借完漕貸富民五萬金,半私其橐,營薦五千金,內召,還里即被豸繡,謂西台直掇之耳。兄事槜李吳昌時,同舟而北,誌意驕溢。癸未四月,河南道御史吳履中,同嘉興曹溶、給事中長沙廖國遴、松江楊枝起、平湖馬嘉值等集松棚下,履中曰,將來匪人玷台矣,公等何不糾之?問其人,曰吳仁和也。各言其黷貨,以遴近示便糾,國遴又他對。時侍御史大興甯承勳,以堂考次等當調,國遴諷履中聳惥之。履中遂語承勳曰,君授職來曾被考乎?曰前被考,未實授。履中曰,君能論吳培昌,則台端生色矣。承勳唯唯,云渠事未詳。枝起、溶請任之。枝起列事狀,溶草疏,以承勳名上。得旨:下培昌撫按勘理。培昌道德州見報,駭懼亟反。昌時怒言路,謂此非逐培昌,乃逐我也。兼程入京,偵其事,陰代宜興揭言路喜中人,往往不識面借陷。如吳培昌事,甯承勳何曾稔之?實枝起、溶等嗾使。陛下試召問,則立破矣。上尋召府部大臣對訖,手敕召承勳,承勳不知所出。上曰,爾糾吳培昌,能誦其奏乎?承勳惘然。上曰,即未全誦,事可悉也。承勳勉敘一二。上曰,奏不自出,當指其實。承勳服而退,各責回奏。承勳趣枝起、溶商之。承勳回奏,培昌穢跡甚著,臣誼當糾,第路遠未詳,訪之枝起、溶,非有他也。章上不問。枝起、溶亦回奏,不問。而昌時憾三人甚,托給事中常熟時敏伺三人起居。三人謂敏同土,傾心告之,且求為昌時地,不知敏賣三人於昌時也。會推孫晉大同巡撫,昌時嗾宜興揭國遴等有私,國遴、枝起下獄,溶解官聽勘,而三人尚乞援昌時,其見賣久矣。

熊開元[编辑]

嘉魚熊開元、萊陽姜埰,言事下錦衣獄。密旨:欲令都督駱養性死之。養性私語同鄉廖國遴,國遴阻之,毋殺言官,行疏救之矣。明日疏上,果緩其獄。月餘,國遴與同官曹良直飲酒,語及之。良直曰,駱受密旨,安得少泄?不佞且以聞。國遴初不為意,良直果疏上,留中。養性聞劾大恐,幾欲自裁。已絕無耗,一日上手書詔勳武射,並及都督,駱養性益大恐。射得三矢,賜茶,養性不敢受,奏臣服罪久矣。因述前事,上不問,始自安。

董象恒[编辑]

雲間董中承象恒撫浙,有綏靜之德,坐累被逮。甲申三月許囚納贖,董購浙省在京者疏救。既輸金,旨未下,輒出獄。又浙人焚香迎於司寇門,其人爭金相詬。東廠伺得之,欲以聞,董即夜潛入獄。

兵疫[编辑]

癸未夏秋間,畿內大疫,營兵半空。大司馬以餉匱,競不補,至誤國

蝗蟲秀才[编辑]

庚辰辛巳間,山東大蝗。許收蝗五十石補諸生,時呼「蝗蟲秀才」。

佛災[编辑]

庚辰二月十九日,杭州錢塘門昭慶寺火,銅像爍盡。東廡伽藍三像,土偶如故。屋雖燬,神製無一損,豈佛之靈不及伽藍耶?殆有不可解者。初萬曆間賜《大藏經》,嘉興尚書嶽石帆元聲見經簽零落,奉入嘉興金明寺,求善手整之,得不燬。

吊沈何山詩[编辑]

秀水朱侍郎大啟,吊烏程沈尚書演。尚書亡子,客至不具賓禮。感賦一絕:「術士俱傳不死方,臨期一著費商量。無生無死原無用,莫向留城學子房。」

武塘詩[编辑]

嘉善進士徐遠,負錢相國子錢,因責進,遠致相國書,附以詩:「得好休時便好休,蘆花滿地燕飛秋。黃鸝唱晚日西落,幾見門前水倒流?」相國返其書,題曰:「馮君滿用一帆風,波復推波滿眼中。莫笑寒岩無暖氣,三春花柳總成空。」

孝陵碑石[编辑]

辛巳孝陵重立神烈山碑石,戶部給石價四千金。石出宜興山中,實七百金。

劉宗周不捐俸[编辑]

劉念台先生工部侍郎時,烏程倡百官捐俸助馬。先生獨否曰,朝廷以此養廉,不宜自薄。

市蔭[编辑]

烏程朱文肅相國(國楨),同年僉事朱汝器,雅相厚,非族也。文肅薨,少子中書舍人紳,利汝器子謙之金許蔭敘。而紳以劾郡守朱大受疏六上,大受發其私。又文肅祖墓在長興,守者朱國彬盜宰木見罪,冒族父名訐紳市蔭,下紳刑部獄死。紳嘗買伎俞楚煙,以櫬歸。

借屍脫囚[编辑]

崇禎五年,高平典史張□□悅囚婦許氏,借丐婦屍為許氏,陰匿於官舍。秩滿還富平,隸人發其事,逮張至抵死。

南內盜[编辑]

辛巳十二月,南京大內西宮火。以盜利其銅,火之。

壬午四月,盜秘色磁器五百件。

收生婦[编辑]

庚辰九月癸未,收生婦王氏(孫男)李化龍、王化侄、錢天祜,俱著與官帶總旗,兵部知道。

清豐義士[编辑]

壬午北兵陷清豐,執知縣馬中驥諸生(某)力救之:「非令君也,乃歌者。」中驥果以歌免,某被殺。

沈允臨書屏[编辑]

姑蘇參議沈長倩(允臨)幼子與徐太史勿齋(汧)議姻,或惡長倩,以徐館選,必絕婚得之。長倩拈古事書屏曰:長慶中王起知貢舉,欲以白敏中為狀元,嫌其與賀拔惎往還,密令親知致意。敏中躍出,悉以實告曰,一第何門不可致,奈何輕絕至交?相與盡醉。起聞之曰,我比祗得敏中,今當更取賀拔惎矣。

梁州傑[编辑]

梁州傑,故嘉善丁清惠公賓,奴產子,朱姓,入塾補諸生,以黠滑忤主除名。出亡遇山西梁(某),父事之,挈歸,冒梁氏籍。登辛未進士,歷咸陽、曹縣令,好貨,謫死揚州。州傑初第刻稿,瞽瞍北面而朝之。其文有曰「謹具田間大老,奉申天子親家。」時以為笑。

陳美發[编辑]

上虞陳木生太史,居鄉豪逞,賈怨閭里。壬午家大疫,止一幼孫。召餘姚醫者史繼燭,史至門,若神鞭其背,謂彼黷橫不當療也。因仆地而蘇,幼孫殤絕。

陸員外贈妾柬[编辑]

嘉興梅溪里李明嶽無子,平湖陸員外嗣端(澄源)贈以燕姬。柬曰:北地佳人盈盈甫笄,東方才士鬑鬑有須。割我下陳,侍卿中幄。鵝柳之和修初折,梅溪之遠黛方新。紅拂善相李郎,庶幾俊眼。黃衫俠助霍女,洵是奇緣。拜姑嫜身乍分明,敘姊妹心休見別。豪豈同於換馬,喜或媲於乘龍。曉發棠舟,隻合漫歌河畔柳。夕開油璧,想應歡見畫中人。陳媛詠舊宮詩,我不更逢山下。杜老賦《新婚別》,君其倦問水濱(時欲遊粵)。聊采微芹,以充合巹,願言種玉,用慰推云。

王介人還妾[编辑]

乙酉九月,梅溪里王翃買妾張氏,蓋難婦也。明年丙戌夏,還其故室。作《滿庭芳》詞,題帕贈之:九月冰衾,三春香袖,客遊多負蛾眉。一魂自守,掩抑待歸期,私惜閑情半枕,宵征肅星影相宜。殘酒□,柔聲附耳,片刻情郎陪。窺窗今未幾,旋傷遷次,對眼看離。念堂前去燕,故壘重棲。珍重紅樓小帕,沾餘屑,檀氣維聞。新詞與,能將好夢,寄我數行啼。(中多誤字)

江南邊聲[编辑]

癸未春夜飲,張藐山先生留署中。聞行歌者,歎曰:「此邊聲也,乃在江南乎?」今思其言,即早有伊川之料。

三區方略[编辑]

南昌黎博庵(元寬)督學兩浙,癸酉七月大考諸生,策問三區方略,多不能對。蓋吾浙參將四,各分一區:曰浙西,曰寧紹,曰金衢,曰溫台。時浙東悉海盜。

馬玉[编辑]

燕伎馬玉,擅美北里,山陰餘狀元煌欲娶之。偶朱錦衣席上侑飲,歌《琵琶記》中「滿城中,許多公與侯,何須羨狀元」,餘意頓阻。

陸澄源刺黨[编辑]

山陰都諫陳爾翼,黨逆魏除名。於錢塘西河候陸員外澄源問近況,云有甥女。陳曰:「君遂作公公矣。」員外漫聲唱曰:「公公一日登九五,福自天來大。」此《劉瑾傳奇》語,陳慚而去。

薦侑[编辑]

崇禎末,士大夫苞苴輒千百金,苦於賚重,專用黃金美珠人參異幣。時都門嚴邏,而徑竇愈廣。癸未大計,錦衣衛南鎮撫司僉書山陰朱壽宜,為鄉戚寄進,累羨餘八千金,世事可知矣。

都諫娶娼[编辑]

雲間許都諫譽卿娶王修微,常熟錢侍郎謙益娶柳如是,並落籍章台,禮同正嫡。先進家範,未之或聞。

巡臺私從[编辑]

巡按向獨身赴任,祖制行李八十斤,出不馬,食不鵝。今遺規漸盡,惟單行如故。崇禎丁丑,邑人葛徵奇按廣東,攜一庖人。弘光初沂州彭遇𩘥按浙,至攜全家。

鄭芝龍[编辑]

鄭芝龍,少亡賴,走日本,小名鳳姐。年二十一,從李旦還閩,航海行劫,嘯聚頗眾。同輩二十餘人,莫適為長,各約投甌於海,不沒者為雄。獨鄭芝龍投甌不沒,眾因推戴。嘗值颶舟覆,及風息,舟之貨俱在。按宋福州鄭廣以海寇授職,對郡寮吟曰:「鄭廣有詩上眾官,文武看來總一般。眾官做官卻做賊,鄭廣做賊卻做官。」滿座慚噱。不謂今鄭氏萬倍於廣也。

誦經滅蝗[编辑]

本兵楊嗣昌請誦《法華經》滅蝗。

追封母后菩薩[编辑]

崇禎十三年,追封孝元貞皇后曰「智上菩薩」,孝純皇太后劉氏曰「顯仁九蓮菩薩。」

癸未選館[编辑]

癸未九月望,廷試貢士。傳臚訖,以守令闕人,命進士減觀政一月。閣臣請館選,奉高皇帝位於閣中,示其無私,非製也。嘉善沈浤預選,俄易魏學濂。魏學濂壬午舉南榜,樹旗於門:「顧孝廉之名義,紹忠節之家聲。」私印曰:「一門忠孝。」

海鹽陳梁吊子一詩:「扁舟吊子一,無言意黯然。手持一端葛,為致阿母前。子一曾過我,貽我絕命篇。竟□置不讀,一讀淚湧泉。初念死即死,轉念誰能堅?責人莫太苛,子一亦優焉。不如子一者,高車何軒軒。」

華亭李雯吊子一詩:「亂世身名可自由,恨君不及鄭台州。劇秦新論何曾草,月旦家評總世仇。」

錢幣[编辑]

崇禎時錢法日壞,薄小如鵝眼荇葉。南京禮部右侍郎錢塞庵入相,攜戶部夾鑄錢若干欲上之,為烏程所阻。

癸未冬,錢法侍郎□□,請禁萬曆泰昌天啟錢,止行崇禎錢。而祟禎錢少,一時苦之。都市常曰「拿崇禎來」,或應曰「崇禎能有幾日!」識者知其非祥。

降級[编辑]

崇禎末,中外官降級甚多,仍升遷如故,帶「降級」字。惟守令必開復得轉,咸歎淹滯。巡按山東監察御史陳□降九級,書奏云「巡按山東監察御史降三級、又降三級、又降三級臣某。」松江知府方嶽貢,歷十四年歷降三十□級。夫御史七品降九級,郡守四品降三十□級,幾無容地,而猶衣豸橫金也。章服不足榮,功令不足畏矣。六朝時,降罰白衣領職,豈謂是乎?

訓儲[编辑]

先帝好學不輟,其訓儲亦然。一日宮中有慶暫假,語閣臣曰,東宮又荒疏四五日矣。見忠節麟徵《家誡要語》。

閱武[编辑]

先帝力能開勁弓,外解弓弩多駁回。所頒行間皆不能用,造甲每利矢陷之,駁回。於是甲或厚一分有餘,過重難堪。(《玉堂薈記》)

孝陵樹[编辑]

崇禎十年修孝陵,凡樹萬有二千九百五十七株,刪枯樹五百八十六株。

後湖[编辑]

崇禎四年,修後湖冊庫,柱刊匠人名氏。十年不壞,始免議。

陳際泰[编辑]

臨川陳大夫深於經術,盡日可草制義三十首,選貢。庚午舉於鄉,甲戌成進士,授行人。年六十五,猶善酒御內。辛巳送金谿蔡相國之喪,卒於家。

撫州人因大士之教。生徒立業,俱尚迅敏。辛巳,嘉定侯廣安(峒曾)視學江右,正考儒童訖,仍大收,限試七義,稍欠則加杖有差。他郡少者數人,多或數十人,惟撫州九百餘人。患其眾,特簡七目:曰日月星辰,曰黿鼉蛟龍,曰鳥獸魚鼈,曰干戈戚揚,曰麻縷絲絮,曰江淮河漢,曰梓匠輪輿。共錄四十人,以額實不勝收也,其減責者僅二人。

[编辑]

李建泰王錫袞丙子主南畿試,時各省卷磨勘,各有停革。建泰等計必不免,遂自語禮部,以淩冏、桑芸停科。芸年二十二,冏稍長。命下,冏除名,停芸三科。冏不能還,訴建泰:「生雖不敏,奈何以冏塞責也?」建泰語阻,許館之,殆百金,且任其完復。庚辰不復,至壬午收籍,癸未成進士。建泰出師,上問讚幕者誰也?舉冏任兵部職方主事。建泰為順賊所執,偉其貌,知李姓,拜稱皇叔,閉深殿中。賊去,清人入大內,開殿得建泰,仍相之。與涿州不合,引去。而建泰之督師也,山西□□為裨將,幾被冏,憾之。至是誣告建泰通叛,逮入京,鞫之不實。某坐誅,建泰得宥。 冏事弘光朝,拜御史。巡按河南,至歸德,度不支,夜自經。

王漢[编辑]

嶧縣王漢,丁丑進士。嘗與同年包長明訪陳大士云,先兄已無辜,恐身亦不良死。大士曰,曹操赤壁之戰,足下且為荀文若何也?(王應豸其兄)

丹銀[编辑]

沁水張都督道浚好方術,謂丹客俱紿人。偶平陽人傳方試之並驗,都督欲授餘,餘不應。又有小方,日得一鐶。吳興茅止生(維)請其法,遂廣作之。謂餘不妄作者傳之,日佐薪水可也。餘辭曰:「寒士命厄,正惟是半菽不充,藜藿無措。若日享一鐶,則腹且果,然豈上天見困之意哉?嘗見《稗官家言》,吳人某好丹,偶延方士某試作黃白殊驗,特宴之,方士某才舉箸頤脫。此事往往多陰譴,仆雖長餓,不願聞也。」

金箔[编辑]

宋杭人周承裕私鑄金為箔,鄭仁澤市千枚,轉鬻他州,事敗,全家徒配。轉運使陳堯佐言,仁澤情同罰異,不可懲奸。乃定轉賣者,減造者一等,著為令。(田汝成)

按秦漢以前,饋賜多黃金,江左後白金盛行,宋人謂黃金之耗在於佛像,夫佛像固足耗,而今日之耗,莫大於屏幛榜署箋箑器飾之類,歲耗不可勝計。如金陵蘇杭製扇遍天下,其縻金箔何限?恐佛像不足當其十一也。推此一端,律以宋事,庶乎有警。

時敏[编辑]

初餘杭大滌山洞中,有異人寓焉,不知其年月,云吳人也。嘗出遊值筆賈,為吳中故人。相話舊云,能見訪入洞,初黝暗,勿自阻,即得達矣,當有以少報久之筆工尋山洞,如其言深入,劃然天開,見異人坐石床,延接甚至。謂子貧,或外人托問未來事,可以助給朝夕也,於是屢往來焉。常熟時敏子求,亦托筆工致問,云功名歷歷,第甲申三月十九日切勿在京師。敏成進士,除海寧令,對所善諸生若輩遊宦,亦囑以甲申三月十九日切勿在京師,因述前指。敏調安陽,又調固始。邑婺婦某擁貲數十萬,居鄉時寇警,招之入城,令捐助,先後不貲。迨寇逼,驅婦出城被難,因籍其家。已遷 □部主事。給事吳昌時求預考選召對,上臨門手注御史。出語人曰,貓頭補子,豈人所著。則宜興密揭,改兵科給事中。甲申正月調金華守,上書自明,又得留。尋從賊,除巴縣令。御史蘇京除四川防禦使。敏即修謁,盛飾短後衣,長跪,已遁歸。昔鄭相如告鄭虔曰,天寶十三年,逆臣僭亂,當得偽官,願守忠節,時開元三十年也。後安祿山反,虔陷賊,署水部郎中。虔念其言,稱疾求攝,事平,虔減死,貶台州司庫。夫天寶十三年,與今之甲申三月同,二子獨不能預避之耶?亦何貴於前知。司戶亡論,敏且外遷,適當其幸。至上書乞留,豈非溺於津要,附宜興未足,轉於附賊矣。

吳之俊[编辑]

五議南渡初,□□諸生吳之俊,上史相國五議:

漕糧兩石而運一石,今湖廣山西順流而下,浙直一水之便,俱數日可達京倉。漕糧在湖廣,令楚鎮撫對支,在徐泗淮揚,與淮揚鎮撫對支,在九江安慶,與江西對支。某地鎮撫在某地對支,或對支鄰近,盈餘即解京倉。在昔水耗,緣途運維難。京倉存積數年,故有鼠雀朽腐之額。今糧本年支銷,所存京倉幾何?過夏加一之耗足矣。對支可無耗也。浙直兌例,每舡正米三百三十石,凡百加九石八斗十斛三尖。一舡月糧四十金,行糧十六金,每石蘆席車腳茶果常例之費二錢有餘,而湖廣江西耗有加六加七之異,使費倍之。歲舡小修三年,大修五年,大造又外帶六十石,每石水腳一錢五分,耗米加一之五,更無他費。則今日四省運糧京倉,途近軍便,較之遼糧,可以類推也。

白糧三石而運一石,獨蘇松太嘉湖五府有之,共二十萬十七石。例耗米三斗,舂辨二斗六升。本色四斗,折色四斗,折銀二兩。嘉湖水腳每石六錢,雜項之費不與焉。今奉旨,明年改折,二年正額外,即餘米十萬有零,以佐軍興。

九邊已絕,開中來年,南京概給新引。兩淮仍五錢六分,兩浙每引四錢,浙鹽計四十萬引,淮鹽正浮額八十餘萬引。除湖廣河南殘破,少行約三四十萬引,每引又庫價二錢三分,淮浙可得四五十萬,補正供之不足。

松江布,三匹而致一匹,今宮寺不過數百人,所需幾何?官布亦便,布十有餘萬。編番解戶,諒助貼價,折可十萬。

十派改造,祖制十年一派,係浙直福建十八府並廣德州,供織上用。如金花緞大紅錦每匹至二十餘金,又鋪墊一兩九錢,共計十八萬匹。又細造六千匹,如虎豹緞每匹七金,鋪墊一兩二錢。□□□□□皇上登極,例有□□團花,亦應動支二十餘萬。更有龍袍妃服,綾紗黃白絹並鋪墊等項,共三百萬之額,或動支於四司料價,或動太倉料價,或出正倍額辦,不一而足。

再如天啟間題加遼餉七百六十萬,剿練二餉,浙直廣福江西五省亦約一百四五十萬。而冏馬折價,河工,見存典稅、雜稅、金花,及十庫茶臘顏料藥材,諒酌上供,猶可變通二百餘萬。東南財賦,現在千萬有餘,而漕米幾三百萬不與也。

顧錫疇[编辑]

昆山顧宗伯瑞屏,乙酉九月父被難,航海至溫州,入閩隆武朝,加太子太師,仍禮部尚書,命聯絡浙直士籍。十一月復至溫州,因募兵乏餉欲征魚稅。巡撫盧若騰,總兵丹陽賀君堯,爭魚稅成隙,而君堯部下毆諸生,致諸生洶洶,宗伯遂疏參盧、賀兩公。丙戌三月宗伯復命,宿江心寺,君堯夜遣人殺之。

趙庾[编辑]

吳江趙庾,字渙之,崇禎癸未進士。隆武時文選主事,遭亂祝髮為僧,遠遊天台,習禪學,毫不顧家者二年,子遣候。或言其子應省試,曰此多事,已鄉舉,曰又多事,終無所囑。時吳江某村廟流言武當真武之神駐節焉,香火驟溢,改創神宇,其僧積鏹數萬。趙氏子孝廉澐利之,訐於巡臺秦世禎,謂有張角之孽,事下蘇州同知。□或走天台邀庾還家,阻其子,庾不得已同二僧來。過平望值風舟覆,救出庾,俄坐逝。(陸禹疇記)

獨足鳥[编辑]

新安陳文遠,崇禎中遊於山陝間。西北有鳥大如鳩,獨足,千百為群。每集處,不旬日流寇入寇,號為「吾家鳥」。時射食之,味腴。又嘗見空中飛銀,大小不一,相擊撞有聲,人以石中之亦墮地,餘不知所往。

朱積離魂[编辑]

華亭朱積,以庶常逃南。嘗疾甚,魂冉冉自榻出,升屋上。若前列雙燭,身東向,燭即東,身西向,燭即西,竟日魂徐下,入所寢之東南隅見身隔於榻,並榻臥者不知為何人也。如是三日。忽欲溲,借臥者溲焉。時扶掖甚苦,久之魂登榻並臥,又不相屬。少間同年某移飲榻次,約明年燈夕偕遊。答之曰,我願甚,但未知彼許我否。同年駭別。魂離二十七日始合體而愈,因歷歷為包長明述之。

修誌[编辑]

范石湖《吳郡志》成,欲刻。時有求附其事於籍而弗得者,嘩曰是非石湖筆也。守憚莫敢辨,亦弗敢刻,以書藏諸學宮。見汴人趙汝談序中。崇禎初,海寧教諭平湖趙無聲(維寰)以修我縣志見忌。濱行,柬予曰:「不佞故以癡癖,為不知者所詬厲,不意世間亦復有如不佞者,亦更有如不佞之知兄者。德不孤,必有鄰,信矣。」

傭養[编辑]

有賈江北者,募二傭背其裝先行,各與一金。嘗午飯旅舍,忽失二傭。意其遁,出傭券示舍主。舍主曰:「無妨,彼非傭也,本兄弟,俱諸生也。」俄至問之,值母生日,資力金為壽,上一觴耳。惜失其名氏。(周公貞記)

逸詩[编辑]

丙戌六月七日,槜李屠用明走幽橋村,值木鐸老人掛太祖高皇帝聖諭牌,因絮語道側,雪涕而別。似毗陵人,舟泊有兒鼓枻,用明詩紀之,不載。

學使李際期試金華諸生,或題牘曰:「滿州衣帽滿州頭,滿面威風滿面羞。滿眼干戈滿眼淚,滿腔忠憤滿腔愁。」

誕日疏[编辑]

戊子正月,嘉善錢相國誕日,釋衍門(正志)備齋疏曰:「竊以久莫久於無量壽,奚誇上古之椿。永莫永於一刹那,好納須彌於芥。蓋謂仁者必靜,靜則有常,吉士多求,求止於道。若夫善頌善禱,總屬虛譽之事,不騫不崩,亦是過情之願。斯尚不可質諸正人君子之前,又曷敢昭告大覺世尊者耶?但願身雖幻有,借假可以淆真。時雖駛流,不遷即是常住。仲尼之欲無大過,猶須假我數年,顏子之殆其庶幾,政在不違三月。況乎黑業多而白業少,尤宜更事懺摩。人心危而道心微,顓用克勤精一。孰謂延齡非進德之基,而攝生非薄德之地也。茲者歲添一算,乃宜喜宜懼之交關,事且百叢,覺為人為己之相間。人則慶鄉老而兼國老,我則憂未解天下之倒懸,人或慶爵尊而暨齒尊,我則憂難慰蒼生之觖望。略弛刻責,便墮自寬,財失思維,遂憐昏弱。由是希良馬之視鞭影,直爾長驅,效野牛之去尾牙,猛然大奮。幸爾落日之方可想,會且形就而神和,觀河之見不殊,何妨年變而月化?伏願自今已後寒威徹骨,梅花識天地之心。和氣滿懷,穀種播聖神之德。已用諸河之水,不消口吸西江。既睹夜半之星,何俟身藏北斗。試看春風澹蕩,象牙點點雲雷華,秋水澄清,珊瑚枝枝海波月。」

人瑞[编辑]

歸化縣晏景,生洪武壬戌年,百有二歲。合州楊小彭,年百三十歲。喻尚書(時)有詩。

永康徐伯敦,嘉靖戊午百有三歲。郡守李□問其故,曰無他,第寡欲耳。

莆田林貴,生宣德丁未,卒嘉靖己丑,年百有五歲。朱永崇,吳大猷,陳居竣,各年百歲。

義烏陳世泰,萬曆戊寅年百有六歲。或題其門:「壽域天開,眼見六朝盛事。老人星現,躬逢百歲中秋。」

長樂郡庠後圃者,生弘治癸亥,年一百歲,老亡子。(《五雜俎》)

慈谿劉伯祥,嘉靖辛酉鄉舉,隆慶辛未進士,歷江西按察副使,年百有八歲。尉氏趙宗年,百有二歲。密縣樊福,年百有十四歲。

丹陽劉伯淵,嘉靖戊戌八月生,戊午鄉薦,己未登第。知海澄,憂去。起補臨川,又憂去。歷什邡、湘陰、寧陽、餘杭,屢罷屢任,不滿十月,以生母沈氏告終養。崇禎十年伯淵百歲,兵部侍郎王業浩以聞。命補近縣,滿歲即褒封。於是授英山縣知縣,三月即貤封。

餘姚杜一,年百三十八歲,尚為人賃舂,萬曆□□有司存恤。

崇禎三年四月,詹事□黃土竣言,親齡望百,求省侍。許之,仍令有司存問。崇禎丁丑,休寧孫元新年百三歲。見陳眉公像讚。

丁丑五月,進士鄔明臣言,其祖必信嘉靖戊戌生,今百歲,令下部旌禮。

私諡[编辑]

泰和蕭尚仁,洪武中以賢良召。卒,門人私諡貞固先生。宣城貢信之,一名悅世,稱南湖先生,私諡貞恪。

湯谿胡榮希華,居家孝友,門人私諡文莊先生。

浦江鄭洧,嘗代兄濂死,私諡貞義處士。又鄭淵仲涵征君,私諡貞孝處士。昆山殷奎孝章,咸陽教諭,私諡文懿先生。東陽馬濂原清,官山東按察副使,鄉人私諡孝廉先生。

宣城陳迪,禮部尚書,殉難,郡人私諡靖獻先生。瑞安卓敬,戶部侍郎,殉難。宣德中劉球作傳,私諡忠貞。

鄞縣王用賓,舉文學,授休寧訓導。太祖試《鍾山雨霽》及《豢鶴》二賦,命供奉翰林,以教授卒。門人私諡貞恭先生。義烏王稌,有學行,門人私諡孝莊先生。

金華劉履坦之,洪武中私諡貞恭先生。昆山龔翊大章,以金川門卒,避靖難去之,門人私諡安節先生。黃岩應宗祥尚履,諸生也,好學工詩文,門人私諡文貞。

吉水解晉,私諡文毅。見胡儼祭文中。

仙遊鄭照孔昭,正統間以監生令安遠,韓巡撫雍稱廉官第一。卒,鄉人私諡清介。

蘭州段堅可久,景泰甲戌進士,南陽知府。成化甲辰卒,年六十六。門人私諡文毅。

華亭張矞仲圭,黃縣訓導。子□貴,贈尚書,學者私諡貞孝先生。

無錫秦旭景暘,父嘗讀《論語》「君子以敬」,曰此萬金良藥也。行己接物,一以為準。及卒,友人李舜民等私諡貞敬先生。

海寧祝萃□□,成化甲辰進士,廣東左參政,門人私諡文慎先生。

福寧劉鐸彥振,成化中歲貢生,訓導仙居,歸養。母喪葬如禮,有雁來巢。及卒,學正閔鶚私諡曰貞孝。

福寧盛仕春仁仲,弘治中訓導泗州。耽書至忘食,淹貫百氏,有失則悔,書以自艾。年八十一,鄉人私諡文抑先生。閩縣何廷議,南安府同知,鄉人私諡夷穆。

閩縣鄭餘慶,定海知縣,卒官,定海人私諡曰恭孝。

泰和王翦九達,文端公直五世孫。少遊王文成之門,嘉靖中教諭莆田,本師說而不遺格物,卒官,門人私諡貞穆先生。

高要崇德子修,早出陳白沙之門,廉介有氣節。舉於鄉,知沙縣,諭民十事。鄰士就教,延禮之,廣諸生額。卒官,士民聚哭,私諡古廉先生。海寧衛指揮使王佐,私諡康毅。(見徐咸《諡議》)

金華陸震汝亨,正德□□進士,兵部郎中。諫南巡,杖卒,門人私諡忠定先生。華亭何震汝元,官□教諭。嘉靖中有司祠之,私諡□□先生。

華亭馮海,性至孝。母浦氏疾累月,每夜籲斗求身代,母獲瘥而海以瘁卒。里人私諡苦孝先生。

吳縣杜瓊用嘉,篤孝純德,有司屢薦輒辭,年八十餘,門人私諡淵孝先生。吉安曹嶼東石,正德戊辰進士,官建昌知府,門人私諡文節。江都葛澗,以諸生編國朝人物若干卷,私諡正學先生。

慶陽李夢陽卒,門人私諡文毅先生。南陽王鴻漸,□□□□進士,官四川按察使,私諡貞惠。

山陰汪應軫子宿,□□□□進士,官江西按察僉事,私諡清憲先生。尉氏左國璣,正德丙子貢士,有文行,門人私諡貞孝。鄢陵鄭友諒誠甫,膺貢,麻哈州知州,門人私諡簡定先生。

無錫王問子裕,嘉靖戊戌進士,廣東按察僉事。退居湖上,翰墨自娛,門人私諡文靜先生。

漢陽張緒文倫,嘉靖進士,南京吏部員外郎,家居講學,友人私諡介肅先生。

瑞州胡用賓其佐,門人私諡誠行先生。以子維霖貴,贈浙江按察使。慈谿顏鯨應雷,嘉靖丙辰進士,官太僕□,鄉人私諡正道先生。

海鹽徐州德安,才識超卓,所著《匡章論》、《均田議》、《華山移賦》,私諡穎發先生。王來子長,力學性剛,早卒,私諡直敢先生。(《王文祿集》)

海鹽吳昂德翼,官□左布政使,私諡文愨先生。□□徐獻忠,官奉化知縣,王文美私諡曰貞憲。

銅梁李□,號柏山,膺貢,任奉新縣丞,好讀書,友人張佳胤私諡恭懿。

慶雲楊粹夫,歲貢,任玉田訓導,卒官。門人私諡靖節。(慶雲縣志)

高要黃秉石,福府左長史,□恭王甚禮之。父可大□推官,恭王私諡順德先生。南城鄧元錫,□貢士,薦授翰林院待詔,門人私諡文統先生。

陽城張慎言,萬曆庚戌進士,太子太保南京吏部尚書,私諡端懿。

嘉善錢士升,萬曆丙辰進士,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私諡文貞。

嘲錢牧齋[编辑]

或題《虎邱生公石上寄贈大宗伯錢牧齋盛京榮歸之作》:

入洛紛紛意正濃,蓴鱸此日又相逢。
黑頭已自羞江總,青史何曾用蔡邕。
昔去幸寬沉白馬,今來應悔賣盧龍。
最憐攀折庭邊柳,撩亂春風問阿儂。
錢公出處好胸襟,山斗才名天下聞。
國破從新朝北闕,官高依舊老東林。

夢卜[编辑]

國初龍溪林弼元凱,元至正進士,授郡幕,洪武二年征修《元史》。舊名唐臣,以國禁改。出知豐城,誣逮。次湖口,夢木人口眼俱動,意恐不免。後御筆「休問」,休於字為木人,而問字草書如動像。弼終登州知府。

黃岩林侍郎一鶚,任江西布政。中元日晝寢,夢享婦人祭。覺所享尚在喉間,並里舍歷歷在目。命隸跡訪,果某坊老婦祭夫也。問祭品及婦忌辰所服,具如夢中,忌辰即公生日也。

弘治中□趙琥計偕,夢得詩,風光在閬中,謂必登第。竟乙榜,授閬中教諭。

餘杭李春芳,通經力學,夢廷對第一,頗自負,竟困秋闈。明年丁未狀元,興化李春芳也,同名氏。

蘭谿趙誌皋久潦公車。偶夢唐狀元汝楫、程探花文德來訪,俱鄉郡先達也,婦笑其老孝廉妄覬。隆慶丁卯北上,邑令餞諸孝廉,獨趙不速。明年戊辰,榜眼及第。

嘉善丁賓,夢謁拜程明道先生。後宰句容,入上元公署拜折竿祠,果如夢中。又隆慶辛未成進士,初過濟寧,榜人殷勤加等。云夜夢人呼我迎工部,驚寤無所見,已夢烏帽者登舟,其公乎?果歷南京工部尚書。

福清葉相國向高,少時禱於石竹山,夢人語之曰「事君能致其身。」不省所謂,再求明示,遂再語曰「腰係是白玉帶。」

仁和鍾化民,父夢其官至洛陽橋。初令惠安,修洛陽橋,得舊碣曰「維新」,即公字也,意應之,後開府河南卒。

上海夏景華,萬曆辛卯秋試畢,夢人令裹銀五分出東門,值某色衣者陰投之,求捷。景華雖不以為然,姑戲之,所裹銀紙,書姓名求捷。果值某色衣者,投其袖中,彼不知也。其人晚解衣得銀云云,亦笑而置之。其人適書榜,主司拆卷云夏景華,未定也。其人遽書上,遂不易。又陽城李養蒙,丁酉山西登榜,亦略同。俱戲為之,非有意也。

萬曆癸卯,漳州陳□夢福州林汝椿榜三十一名,己次之。初場連席,因告之,汝椿果雋,陳不錄。丙午登第,俱三十一。

泌水張銓,計偕時夢判事,歷大馬司而止。既司理保定,夢官舍曰兩是亭,設座三,為楊貞肅繼宗,許忠節逵,揖公曰「虛一以待,然須他日,今少有疑事相煩耳。」出案牘判畢,目送於門曰「後會有期。」醒而記有鬼訴人殺之,判曰「鬼殺人,人殺鬼,足相當矣。」擢御史,以屯馬按漢中,修諸葛武侯祠。未及勒石,公子道浚夢武侯求紀。以告公,撰記財半,稿未就。

陽城張慎言,萬曆庚子夏,忽夢社友王仁同捷,以仁入棘而非其才。丙午張登榜,值報者王仁,因悟前夢。庚戌廷試,夢有「憐君千里桃花客,愧我三家村里人」之句,果第三甲出身。御史時,忤璫戍肅州,夢紅梨花為歸期。崇禎初賜環。道可東,兵使餞之,演《紅梨花傳奇》,不覺追歎。

上虞周夢尹中丞,微時禱仙姑洞,夢贈絕句「三年到此愧無功,栽得桃花滿院紅。任罷不堪收拾去,一齊分付與東風。」後令永新,署壁前令刊所作。

嘉興高斗光,夢捷報其名。方自幸,報者又云:「非也,君乃道素,當在後。」因改名道素,己未進士,同榜嘉祥高斗光。

平湖徐在中,禱於少保祠,夢少保語以關聖同宮。後守廣州,逮入京,五月十三日棄市,相傳關侯誕辰也。

嘉興張駿征,夢入宮闕如王者,則閻羅天子也。出見作禮,求師其子,辭母老不聽。乃以公子治《春秋》,非我習也。召吏按藉,始責攝者,慰駿征出。甲戌成進士。

肥城書佐刁守宗,夢閻羅王取八十人寫七省輪回冊,分黃黑,總數十萬人,八旬而畢。送萊州,謂中丞從治,四月二十日巳刻蒞任。守宗以驢往,城門千人,部校三四十人,惟闕正將旗鼓,軍容甚盛。導馬八匹,入公署見中丞於內室。幾列二書,劍一研一,中丞報書治裝,飲綠荳湯,即檄豐都之任。各神郊迎三十里,進台投冊。守宗以語人,不信。四月十六日午刻,中丞中炮卒。

蒲州韓承宣,筮仕歷城。邀其姻王衷一往,衷一夢韓印其衣領。及濟南陷,韓以人雜,果印其衣領逃歸。

沁水王廷瓚,崇禎庚辰進士。初夢蕙花置席,又同故僕王斗語,不以為意。及登第榜,鴻臚寺報名,見左如蘭、王斗生次之,始悟。

鄂縣包文燁,崇禎庚午初場偶倦,夢韋馱神曰文雖佳,以啖牛炙,投文廁中矣。懇救,許遲三科。壬午始捷,以遺才第一領試牘,為風颺去無可跡。欲另騰卷,方過他所,有老嫗從樹上拾之。嫗夢神語此貴人物也,完好如故。

沁水孫如玉秀才,夢壬午天榜,首陰騭科三人,行德科四人,才用科、屯田科各若干人,詳著素履,倉卒間止記第四人韓姓。又榜暴戾恣睢若干人,貪淫無度若干人,詳著如前,或朱筆書修字,如玉列貪淫中。驚寤,是科第四人果韓姓。

濟寧陳孟修,家關將軍廟側。崇禎時回子數十人謀毀其廟,厚市旁屋,孟修獨不受。謀復之,被毆辱不自覺痛,旬餘體平。夢周倉曰,與爾二羊皮。及起,傷目始瞭。嗣後孟修弟臥廟旁,聞將軍語周倉曰,爾礪刃,我將僇諸囚。亡何,諸囚以他事鬥死。乙酉清人開科,孟修夢周倉促試,果聯捷。

嘉善陳舒,癸未歲夢神付七題,而身所衣衣冠非所製也。清朝己丑南宮,七藝俱出宿構。

萬曆夏六月戊午,予赴都試,道宿舟中。夢入大朝,帝臨殿,東宮、皇孫以次左立。問安邊之策,或請南遷。予方欲爭之,俄飛塵蔽天,云京城陷。頃刻潰散,不知所向。曉以語同人,各笑其妄。甲申聞變,追憶前夢,雖草野不足道,未始無驗也。

朱墨預兆[编辑]

東陽趙明欽,萬曆己酉鄉舉,明年成進士,歸娶。乙卯主試貴州,還途聞鄰婦哀慟。旦跡之,其夫故諸生忌日也,下世年月日正趙生期。怪問其所遺書,出其稿,即趙聯捷之試墨。

廣德戈應試,崇禎庚午登科。歸拜舅氏,才沒。見懸梁遺稿,啟視與朱墨不異。後應試易名簡,其未進士。

夷堅志》:溫陵葉文鳳,登進士,官天台簿。遇生日於邸舍假寐,夢人請吃麻糍。既覺,聞鄰婦啼哭。問之,曰亡兒忌日,作麻糍祭享,感泣耳。文鳳問其所業,曰業詩。命取其舊業視之,與葉及第程文一字無訛。因拜嫗為生母,奉之別所。今再見於趙氏云。

排調[编辑]

平湖某輸粟納鹽,且買姬。或戲之曰:「偏房花燭夜,銀榜掛名時。」豐吏部南禺(坊)遊妓館,題曰「蟲二」,謂風月無邊也。

余同麓文敏,過蘇申瑤泉文定家,留飲,設魚羹。戲曰「這魚有丁」,文敏笑而頷之。已侍兒趣別,余曰:「且住,待申時行。」各隱其名,以戲也。

吳瀛海禮嘉,沈大若一中,同年相善。瀛海邀沈觀燈,沈指鯉燈曰:「此鯉雖佳,恐非瀛海中物。」俄沈求去,吳引滿勸曰:「水酒不堪大嚼,再進一鍾。」

平湖沈萃禎少所狎羽童,補功曹,歷長沙衛經歷。沈歷蘇州守。陸員外嗣端改唐詩嘲之:「鶴氅雲冠宮樣妝,春風一曲度為娘。師公見慣渾閑事,惱亂蘇州刺史腸。」

海鹽吳少白刊詩一帙,序曰:先君號少白,既不能文,又不能詩,曷足少哉?予之少也,非少先君之白也,乃少太白之白也,云云。有《蘇州雪詩》:玉皇昨夜買私鹽,故把鵝毛細細旋。今日虎邱山上望,一個蘇州通面煎。題虎□:胡他胡他又胡他,兩眼銅鈴怕殺他。

婺人有縣丞行四十,秀才行二十七,子行三十六。聘啟云:四十縣丞,非廿七秀才之所敢仰。二八嬌娥,正卅六新郎之所宜求。(上三句疑有脫誤)

平湖令劉士瑗,以匠訴冤不之直,被斧傷指。邑紳候問,曰:樂只君子,民之父母。

萬曆壬辰狀元侯官翁正春,由龍谿教諭。或增《四喜詩》曰:十年久旱逢甘雨,千里他鄉遇故知,和尚洞房花燭夜,教官金榜掛名時。

嘉興朱仲莪《嘲尼詩》:不惜風流世所傳,一生隨處覓姻緣。超升已出乎康巷,解厄還登波若禪。節按木魚移此日,歌翻虎鳳想當年。一心未絕紅樓夢,春夜猶思醉管弦。

海寧陳某楹帖:三十步聊葺以居,一二件足耕而食。或改之曰:三分錢聊曰生財,一二妾足稱好色。太學某訪伎,通刺「眷侍教生」,伎報剌「眷侍教旦」。

予友王介人,有招飲者,視其剌則「王介臣」也。僕誤報之。介人賦一絕句云:君是胡鬚我面麻,姓名舉止不曾賒。西家受柬東家醉,只為當年一字差。

海鹽朱同知學忠,□□進士,題天寧寺僧舍曰「存通堂」。或請其義,笑曰:「賊禿轉音也。」

烏程沈聖岐,萬曆□□進士,遊狹邪間。題「香筭堂」。友人問所出,曰:「千人日,個個弄。」

讀杜工部詩「入門高興發,侍立小童清。」此君亦有外癖。為之一笑。

人有詠杜詩「子璋髑髏血模糊」之句而愈瘧者,乃子美「有三年猶病瘧,一鬼不消亡」之句,豈其詩不自靈乎?鄭以偉《杜吟》

鍾伯敬詩「桃花少人事。」吳門朱隗曰:「李花終日忙乎?」譚友夏詩「秋聲午夜真」,朱隗又曰:「甲夜乙夜,秋聲尚假乎?」

前定[编辑]

龍潭龔某販參遼東,寓撫順城。萬曆戊午四月,臨發待治一金壺。逆旅知建州當有變,趣之南鄰,酒餞醉甚,宿焉。詰旦城陷,南鄰客俱殺,本邸獨全。而龔某以宿南鄰不免矣。蓋建州之謀預定,北邸以大駔與之通也。

乙酉閏六月,北兵破嘉興,大殺掠。縫人吳某居城隍廟前,同三人夜伏神座下,見侍像進簿唱名,某人被某殺。至吳某云殺於黃偉,駭甚。質明兵入,迎謂來者非黃偉乎?首兵曰我非也。次日黃偉因獲吳,問何以知我,告之故。歎曰:「我徐州人,於爾或宿業,若甘心焉。冤報何時已乎?」即神前解之,拜稱兄弟而去。

山陰范明隆,貴州副總兵,罷歸值鼎革。張存仁鎮浙,以明隆父任邊東都司,時同明隆讀書。丙戌下浙東,聘至,論舊不異疇昔,令通謁。巡撫蕭起元方殺南將,忽記明隆亦浙東人,立召斬之。明隆實非南將,又忘為存仁故人也。存仁大慟,賻三百金。使不因存仁夙好,何至誤罹其網哉。

澉浦所百戶王雲逵,遭亂同婦磨菽乳自活。弟某無賴,以百戶名官浙東。浙東敗,張存仁按名捕百戶,斬於市。婦某氏給配營卒,義不從,自經。其弟尚存。

同庚[编辑]

永康程京兆正誼,義烏虞御史懷忠,同嘉靖庚子九月四日子時生,同隆慶辛未進士,同司李內召。懷忠入西台,忤時宰,出守袁州,仍謫潛山,邑邑死。正誼以刑曹歷大京兆,年八十。

萬曆癸丑會元宜興周延儒,天啟乙丑會元無錫華琪芳,崇禎戊辰會元嘉善曹勳,俱生萬曆某年某月某日,其時地小異,先後冠南宮,亦奇。

內承運庫[编辑]

正德三年,睢州劉淮以孝廉入太學,歷事兵部。時同年詹伯齡,亦歷事內承運庫。述庫中有象牙二,長三丈,重七百餘斤。蝦須二圍如鵝卵,長三丈。東方朔桃核半枚,大如人掌。麟皮一,大小珊瑚樹八九枝。次日餘同詹進觀之果然,麟皮已蛀,闊可七八尺,桃核中鐫「東方朔桃核」五大金字。(《劉淮聞見錄》)

朝鮮使臣夷人寫早朝詩[编辑]

正德四年元日候朝,辰時上還未出。時有朝鮮、日本、安南三國陪臣候朝,其一人畫地作字云「花迎佩劍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乾。」又一人書云「日色才臨仙掌動,香煙欲傍袞龍浮。」余同劉宗敬觀之,良久宗敬曰:「此夷人寫早朝詩,有意笑中國嵩祝之晚也。」眾憬然。(劉淮)

南曲[编辑]

海鹽腔始元澉浦提舉楊氏。昆山腔始邑人魏良甫。

本清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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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清代吴伟业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