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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集解義疏 (四庫全書本)/卷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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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論語集解義疏 卷二 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集解義疏卷二   魏 何晏 集解
  梁 皇侃 義疏
  論語八佾第三疏八佾者奏樂人數行列之名也此篇明季氏是諸侯之臣而僭行天子之樂也所以次前者言政之所裁裁於斯濫故八佾次為政也又一通云政既由學學而為政則如北辰若不學而為政則如季氏之惡故次為政也然此不標季氏而以八佾命篇者深責其惡故書其事以標篇也
  孔子謂季氏八佾舞於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註馬融曰孰誰也佾列也天子八佾諸侯六卿大夫四士二八人為列八八六十四人也魯以周公故受王者禮樂有八佾之舞今季桓子僭於其家廟舞之故孔子譏之也疏孔子謂至忍也 云孔子謂季氏者謂者評論之辭也夫相評論有對靣而言有遥相稱評若此後子謂冉有曰汝不能救與則是對靣也今此所言是遥相評也季氏魯之上卿也魯有三卿並豪强僭濫季氏是上卿為僭濫之端故特舉謂季氏也云八佾舞於庭者此是孔子所譏之事也佾猶行列也天子制八音為樂以調八風故舞人亦有八行每八人為行八八六十四人則天子舞者用六十四人也魯有周公之故故天子賜魯用天子八佾之樂而季氏是魯臣乃僭取八佾樂於其家廟庭而舞之故云八佾舞於庭也云是可忍也者是猶此也此此舞八佾之事也忍猶容耐也孔子曰僭此八佾之舞若可容忍者也云孰不可忍也者孰誰也言若此僭可忍則天下為惡誰復不可忍也 註馬融曰至識之也 云天子八佾者天子用八以象八風八風者八方八卦之風也北曰廣漠風東北曰條風東曰明庶風東南曰清明風南曰景風西南曰凉風西曰閶闔風西北曰不周風也云諸侯六者六禮降殺以兩天子八佾諸侯故云六佾也云卿大夫四士二者杜注左氏傳及何注公羊傳皆云諸侯六六六三十六人大夫四四四十六人士二二二四人也云八人為列八八六十四人也者據天子之佾人數也云魯以周公故者故周公有相輔成王攝天子位六年制禮作樂七年致政還成王之故也云受王者禮樂有八佾之舞者由周公之故故受天子禮八佾舞也云今季氏云云者卑者濫用尊者之物曰僭也桓子家之豪强起於季氏文子武子平子悼子至桓子五世故後引稱孔子曰政逮於大夫四世矣是也今孔子所譏皆譏其五世而注獨云桓子者是時孔子與桓子政相值故舉值者言之三家者以雍徹註馬融曰三家者謂仲孫叔孫秀孫也雍周頌臣工篇名也天子祭於宗廟歌之以徹祭今三家亦作此樂者也子曰相維辟公天子穆穆矣奚取於三家之堂註苞氏曰辟公謂諸侯及二王之後也穆穆天子之容也雍篇歌此曲者有諸侯及二王之後來助祭故也今三家但家臣而已何取此義而作之於堂耶疏三家至之堂 云三家者以雍徹者人譏其失也三家即是仲孫叔孫季孫也並皆僭濫故此并言之也季氏為最惡故卷初獨言季氏也雍者詩篇名也徹者禮天子祭竟欲徹祭饌則使樂人先歌雍詩以樂神後乃徹祭器於時三家祭竟亦歌雍詩以徹祭饌故云三家者以雍徹也云子曰云云者前是祭者之言此是孔子語也孔子稱雍詩之曲以譏三家也相助也辟猶諸侯也公二王之後也穆穆敬也奚何也孔子曰此詩曲言時助祭者有諸侯及王者後而天子容儀盡敬穆穆然今三家之祭但有其家臣而已有何諸侯二王後及天子穆穆乎既無此事何用空歌此曲於其家之廟堂乎或問曰魯祭亦無諸侯及二王後那亦歌此曲耶荅曰既用天子禮樂故歌天子詩也或通云既用天子禮樂故當祭時則備設此諸官也或云魯不歌此雍也季氏自僭天子禮非僭魯也 註馬融曰至者也 云三家者謂仲孫叔孫季孫也者三孫同是魯桓公之後桓公嫡子莊公為君而庶子公子慶父公子叔牙公子季友也仲孫是慶父之後叔孫是叔牙之後季孫是季友之後後子孫皆以其先仲叔季為氏故有此三氏並是桓公子孫故俱稱孫也亦曰三桓子孫也仲孫氏後世改仲曰孟孟者庻長之稱也言已家是庻不敢與莊公為伯仲叔季之次故取庻長為始而云孟孫氏也云雍周頌云云者天子徹祭所以歌雍者雍詩云有客雍雍至止肅肅相維辟公天子穆穆是言祭事周畢有客甚自雍和而至皆並肅敬時助祭者有諸侯及二王後而天子威儀又自穆穆是禮足事竟所以宜徹故歌之以樂神也 註苞氏曰至堂耶 云辟公謂諸侯及二王之後也者辟訓君君故是諸侯也二王後稱公公故是二王後也云穆穆云云者唯天子祭有此也云今三家云云者大夫稱家今三卿之祭但有家臣家臣謂家相邑宰之屬來助祭耳有何辟公天子穆穆而空歌此曲於堂乎
  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註苞氏曰言人而不仁必不能行禮樂也疏子曰至樂何 此章亦為季氏出也季氏僭濫王者禮樂其既不仁則奈此禮樂何乎江熙云所貴禮樂者以可安上治民移風易俗也然其人存則興其人已則廢而不仁之人居得興之地而無能興之道則仁者之屬無所施之故歎之而已
  林放問禮之本註鄭𤣥曰林放魯人也子曰大哉問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寧戚註苞氏曰易和易也言禮之本意失於奢不如儉也喪失於和易不如哀戚也疏林放問至寜戚 云林放問禮之本者問孔子求知禮之本也云子曰大哉問者重林放能問禮之本故美其問而稱之大哉也故王弼曰時人棄本崇末故大其能尋本禮意也云禮與其奢也寧儉者美之既竟此荅之也奢奢侈也儉儉約也夫禮之本意在奢儉之中不能中者皆為失也然為失雖同而成敗則異奢則不遜儉則固陋俱是致失奢不如儉故云禮與其奢寧儉也云喪與其易也寧戚者易和易也戚哀過禮也几喪有五服輕重者各宜當情所以是本若和易及過哀皆是為失㑹是一失則易不若過哀故云寜戚也或問曰何不荅以禮本而必言四失何也荅云舉其四失則知不失即其本也其時世多失故因舉失中之勝以誡當時也 註苞氏曰至戚也 就注意即所荅四失從二即是禮本也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註苞氏曰諸夏中國也亡無也疏子曰至亡也 此章為下僭上者發也諸夏中國也亡無也言中國所以尊於夷狄者以其名分定而上下不亂也周室既衰諸侯放恣禮樂征伐之權不復出自天子反不如夷狄之國尚有尊長統屬不至如我中國之無君也 註苞氏曰諸夏中國也 謂中國為諸夏者夏大也中國禮大故謂為夏也諸之也語助也
  季氏旅於泰山子謂冉有曰汝不能救與註馬融曰旅祭名也禮諸侯祭山川在其封内者也今陪臣祭泰山非禮也冉有弟子冉求也時仕季氏救猶止也對曰不能子曰嗚呼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註苞氏曰神不享非禮林放尚知問禮泰山之神反不如林放耶欲誣而祭之也疏季氏旅至放乎 云季氏旅於泰山也者又譏季氏僭也旅祭名也鄭注周禮云旅非常祭也今季氏祭泰山是非常祭故云旅也泰山魯之泰山也禮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諸侯止祭其封内大夫位非專封則不得祭山川而季氏亦僭祭魯泰山也云子謂冉有曰汝不能救與者冉有孔子弟子也救猶諌止也時冉有仕李氏家季氏濫祀故孔子問冉有言汝既仕彼家那不能諌止其濫祀乎云對曰不能者冉有對孔子也不能謂季氏豪僭雖諌不能止也云子曰嗚呼者孔子更説季氏之失故先歎而後言也嗚呼歎也云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者曾之言則也乎助語也孔子曰林放尚能問禮本况泰山之神聰明正直而合歆此非禮之祀也乎若遂歆此非禮之食則此神反不如林放也既必無歆理豈可誣㒺而祭之乎故云則可謂泰山不如林放乎 註馬融曰至禮也 云禮諸侯祭山川在其封内者也者泰山在魯魯君宜祭之耳云令陪臣祭泰山非禮也者陪重也魯是天子臣而季氏是魯臣於天子為重臣重臣而與天子俱祭名山故為非禮也子曰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註孔安國曰言於射而後有爭也揖讓而升下而飲註王肅曰射於堂升及下皆揖讓而相飲也其爭也君子註馬融曰多算飲少算君子之所爭也疏子曰至君子 此章明射之可重也云君子無所爭者言君子恒謙卑自牧退讓明禮故云無所爭也云必也射乎者言雖他事無爭而於射有爭故云必也射乎於射所以有爭者古者生男必設桑弧蓬矢於門左至三日夜使人負子出門而射示此子方當必有事於天地四方故云至年長以射進仕禮王者將祭必擇士助祭故四方諸侯並貢士於王王試之於射宫若形容合禮節奏比樂而中多者則得預於祭得預於祭者進其君爵土若射不合禮樂而中少者則不預祭不預祭者黜其君爵土此射事既重非唯自辱乃係累已君故君子之人於射而必有爭也故顔延之曰射許有爭故可以觀無爭也云揖讓而升下者射儀云禮初主人揖賓而進交讓而升堂及射竟勝負己决下堂猶揖讓不忘禮故云揖讓而升下也云而飲者謂射不如者而飲罰爵也射勝者黨酌酒跪飲於不如者云敬養所以然者君子敬讓不以己勝為能不以彼負為否言彼所以不中者非彼不能政是有疾病故也酒能養病故酌酒飲彼示養彼病故云敬養也所以禮云君使士射不能則辭以疾懸弧之義也而不如者亦跪受酒而云賜灌灌猶飲也言賜飲者服而為敬辭也云其爭也君子者夫小人之爭必攘臂厲色今此射雖心止不忘中而進退合禮更相辭讓跪授跪受不乖君子之容故云其爭也君子也 註王肅曰至飲也 就王注意則云揖讓而升下也若餘人讀則云揖讓而升升屬上句又云下而飲下屬下句然此讀不及王意也 註馬融曰至爭也 此證其爭也君子也算猶籌也射者比結朋黨各有算數每中則以算表之若中多則算多故云多算也中少則算少故云少算也凡情得勝則自為矜貴今射雖多算當猶自酌酒以飲少算不敢自高是君子之所爭也故云君子之所爭也然釋此者云於射無爭非今所安聊復記之李充曰君子謙卑以自收後己先人受勞辭逸未始非讓何爭之有乎射藝競中以明能否而處心無措者勝負若一由此觀之愈知君子之無爭也欒肇曰君子於射講藝明訓考徳觀賢繁揖讓以成禮崇五善以興教故曰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言於射无必君子之無爭周官所謂陽禮教讓則民不爭者也君子於禮所主在重而所畧在輕若升降揖讓於射則爭是為輕在可讓而重在可爭豈所謂禮敬之道哉且爭無益於勝功者也求勝在已理之常也雖心在中質不可謂爭矣故射儀曰失諸正鵠還求諸身求中以辭養不為爭勝以恥人也又曰射仁道也發而不中不怨勝己者反求諸己而已因稱此言以證無爭焉誠以爭名施於小人讓分定於君子也今説者云必於射然後有爭此為反論文背周官違禮記而後有爭之言得通考諸經傳則無爭之證益明矣范甯亦云無爭
  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何謂也註馬融曰倩笑貌盼動目貌絢文貌也此上二句在衛風碩人之二章其下一句逸也子曰繪事後素註鄭𤣥曰繪畫文也凡畫繪先布衆采然後以素分其間以成其文喻美女雖有倩盼美質亦須禮以成也曰禮後乎註孔安國曰孔子言繪事後素子夏聞而解知以素喻禮故曰禮後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註苞氏曰予我也孔子言子夏能發明我意可與共言詩已矣疏子夏問至已矣 云子夏問云六者此是衛風碩人閔莊姜之詩也莊姜有容有禮衛侯不好徳而不荅故衛人閔之也巧笑笑之美者也倩巧笑貌也言人可憐則笑巧而貌倩倩然也美目目之美者也盼動目貌也言人可憐則目美而貌盼盼然也素白也絢文貌也謂用白色以分間五采使成文章也言莊姜既有盼倩之貌又有禮自能結束如五采得白分間乃文章分明也子夏讀詩不達此語故云何謂以問孔子也云子曰繪事後素者答子夏也繪畫也言此上三句是明美人先有其質後須其禮以自約束如畫者先雖布衆采蔭映然後必用白色以分間之則畫文分明故曰繪事後素也云曰禮後乎者子夏聞孔子云繪事後素而解特喻人雖可憐必後用禮故云禮後乎云子曰云云者起發也予我也孔子但言繪事後素而子夏仍知以素喻禮是達詩人之㫖以起發我談故始可與言詩也沈居士曰孔子始云未若貧而樂道富而好禮未見貧者所以能樂道富者所以能好禮之由子貢荅曰切磋琢磨所以得好禮也則是非但解孔子㫖亦是更廣引理以荅也故曰告諸往而知來者也孔子云繪事後素本政是以素喻禮子夏荅云禮後乎但是解夫子語耳理無所廣故云起予而不云知來也 註此上至逸也云此上二句在衛風碩人之二章者巧笑及美目即見衛風碩人第二章云其下一句逸也者素以為絢之一句也已㪚逸則衛風所無也 註鄭𤣥曰繪畫文也又刺縫成文則謂之繡畫之成文謂之為繪也
  子曰夏禮吾能言之𣏌不足徴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註苞氏曰徴成也𣏌宋二國名也夏殷之後也夏殷之禮吾能説之𣏌宋之君不足以成之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徴之矣註鄭𤣥曰獻猶賢也我能不以其禮成之者以此二國之君文章賢才不足故也疏子曰至之矣 此章明夏殷之後失禮也云夏禮吾能言之𣏌不足徴也者夏禮謂禹時禮也
  即孔子往𣏌所得夏時之書也𣏌夏之後所封之國也徴成也夏桀失國周封其後東婁公於𣏌當于周末而其君昏闇故孔子言夏家之禮吾能言之但𣏌君昏闇不足與共成其先代之禮故云𣏌不足徴也云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者殷禮殷湯之禮即孔子往宋所得坤乾之書也宋殷之後所封之國也紂失國周封微子於宋也孔子曰殷湯之禮吾亦能言但于時宋君昏亂不足以與共成之也云文獻不足故也者解所以不足成義也文文章也獻賢也言𣏌宋二君無文章賢才故我不足與成之云足則吾能徵之矣者若文章賢才足則吾豈不與成之乎故云足則吾能徵之矣
  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註孔安國曰禘祫之禮為序昭穆也故毁廟之主及羣廟之主皆合食於太祖灌者酌鬱鬯灌於太祖以降神也既灌之後别尊卑序昭穆而魯為逆祀躋僖公亂昭穆故不欲觀之矣疏子曰至之矣 此章明魯祭失禮也禘者大祭名也周禮四時祭名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嘗冬曰蒸又四時之外五年之中别作二大祭一名禘一名祫而先儒論之不同今不具説且依注梗概而談也謂為禘者諦也謂審諦昭穆也灌者獻也酌鬰鬯酒獻尸灌地以求神也禮禘必以毁廟之主陳在太祖廟未毁廟之主亦升於太祖廟序諦昭穆而後共合食堂上未陳列主之前王與祝入太祖廟室中以酒獻尸尸以祭灌於地以求神求神竟而出堂列定昭穆備成祭禮時魯家逆祀尸主飜次當於灌時未列昭穆猶有可觀既灌以後逆列已定故孔子云不欲觀也往猶後也不言祫唯云禘者随爾時所見也 註孔安國曰至之矣 云禘祫之禮為序昭穆也者列諸主在太祖廟堂太祖之主在西壁東向太祖之子為昭在太祖之東而南向太祖之孫為穆對太祖之子而北向以次東陳在北者曰昭在南者曰穆所謂父昭子穆也昭者明也尊父故曰明也穆敬也子宜敬於父也云故毁廟云云者孔及先儒義云禘祫禮同皆取毁廟主及未毁廟之主並升列昭穆在太祖廟堂也云灌者云云者鬰鬯煮鬰金之草取汁釀黑秬一秠二米者為酒酒成則氣芬芳調暢故呼為鬯亦曰秬鬯也若又擣鬰金取汁和莎泲於此暢則呼為鬰鬯但先儒舊論灌法不同一云於太祖室裏龕前東向束白茅置地上而持鬯酒灌白茅上使酒味滲入淵泉以求神也而鄭康成不正的道灌地或云灌尸或云灌神故郊特牲云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鬰合鬯臭隂達於淵泉灌以珪璋用玉氣也既灌然後迎牲致隂氣也鄭注云灌謂以圭瓚酌暢始獻神也又祭統云君執圭瓚灌尸太宗執璋瓚亞灌鄭注云天子諸侯之祭禮先有灌尸之事乃後迎牲案鄭二注或神或尸故解者或云灌神是灌地之禮灌尸是灌人之禮而鄭注尚書大傳則云灌是獻尸尸乃得獻乃祭酒以灌地也云既灌之後别尊卑序昭穆者謂灌竟尸出堂時也云魯為云云者躋升也僖公閔公俱是莊公之子僖庻子而年長閔嫡而幼莊公薨而立閔公為君則僖為臣事閔閔薨而僖立為君僖後雖為君而昔是經閔臣至僖薨列主應在閔下而魯之宗人夏父弗忌佞僖公之子文公云吾聞新鬼大故鬼小故升僖於閔上逆祀亂昭穆故孔子不欲觀之也
  或問禘之説子曰不知也註孔安國曰荅以不知者為魯君諱也知其説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指其掌註苞氏曰孔子謂或人言知禘禮之説者於天下之事如指示以掌中之物言其易了也疏或問至其掌云或問禘之説者或人聞孔子不欲觀禘故問孔子以求知禘義之舊説也云子曰不知也者孔子荅或人曰不知禘禮舊説也所以然者若依舊説而荅之則魯乖禮之事顯若依魯而説之則又乖正教既欲為魯諱故云不知也云知其説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者孔子為國諱而荅以不知遂更不説則千載之後長言禘禮為聖所不知此事永絶故更向或人陳其方便也言若欲知禘説其自不難於天下之人奠不知矣人人皆知如示以掌中之物無不知了者也故云知其説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也斯此也此此孔子掌中也云指其掌者此記者所言以釋孔子語也孔子既云易知而申掌又以一手自指所申之掌以示或人云其如示諸此也是孔子自指其掌也 註孔安國曰至諱也 臣為國諱惡則是禮也
  祭如在註孔安國曰言事死如事生也祭神如神在註孔安國曰謂祭百神也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註苞氏曰孔子或出或病而不自親祭使攝者為之故不致敬於心與不祭同也疏祭如至不祭 云祭如在者此以下二句乃非孔子之言亦因前而發也為魯祭臣處其君上是不如在故明宜如在也此先説祭人鬼也人子奉親事死如事生是如在也云祭神如神在者此謂祭天地山川百神也神不可測而心期對之如在此也云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者既並須如在故記者引孔子語證成已義也孔子言我或疾或行不得自祭使人攝之雖使人代攝而於我心不盡是與不祭同也 註孔安國曰言事死如事生也 所以祭之日思親居處笑語及所好樂嗜欲事事如生存時也 註孔安國曰謂祭百神也 孔所以知前是祭人鬼後是祭百神者凡且稱其在以對不在也前既直云如在故則知是人鬼以今之不在對於昔之在也後既云祭神如神在再稱於神則知神無存沒期之則在也王孫賈問曰與其媚於奥寧媚於竈何謂也註孔安國曰王孫賈衛大夫也奥内也以喻近臣也竈以喻執政也賈者執政者也欲使孔子求昵之故微以世俗之言感動之也子曰不然獲罪於天無所禱也註孔安國曰天以喻君也孔子距之曰如獲罪於天無所禱於衆神也疏王孫賈問至禱也 云王孫賈問云云者此世俗舊語也媚趣向也奥内也謂室中西南角室向東南開户西南安牖牖内隱奥無事恒尊者所居之處也竈謂人家為飲食之處也賈仕在衛執政為一國之要能為人之益欲自比如竈雖卑外而實要為衆人所急也又侍君之近臣以喻奥也近君之臣雖近君為尊而交無事如室之奥雖尊而無事也並於人無益也時孔子至衛賈誦此舊語以感切孔子欲令孔子求媚於己如人之媚竈也故云與其媚於與寧當媚竈問於孔子何謂使孔子悟之也云子曰云云者孔子識賈之詐故以此言距之也言我不被時用是由君命何能細為曲情以求於汝軰譬如世人得罪於天亦無所祈禱衆邪之神也 註孔安國曰至之也 云王孫賈衛大夫也者王孫賈者周靈王之孫名賈也是時任衛為大夫也云欲使云云者昵猶親近也欲令孔子求親近於己故説世俗之言微以感動之也 註孔安國曰至神也若不依注則復一釋欒肇曰奥尊而無事竈卑而有求時周室衰弱權在諸侯賈自周出仕衛故託世俗言以自解於孔子孔子曰獲罪於天無所禱者明天神無上王尊無二言當事尊卑不足媚也
  子曰周監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註孔安國曰監視也言周文章備於二代當從周也疏子曰至從周云周監於二代郁郁乎文哉者周周代也監視也二代夏殷也郁郁文章明著也言以周世比視於夏殷則周家文章最著明大備也云吾從周者周既極備為教所須故孔子欲從周也
  子入太廟註苞氏曰太廟周公廟也孔子仕魯魯祭周公而助祭也每事問或曰孰謂鄹人之子知禮乎入太廟每事問註孔安國曰鄹孔子父叔梁統所治邑也時人多言孔子知禮或人以為知禮者不當復問也子聞之曰是禮也註孔安國曰雖知之當復問慎之至也疏子入至禮也 云子入大廟者太廟周公廟也孔子仕魯助祭故得入周公廟也云每事問者太廟中事及物孔子毎事輒問於廟中令長也六或曰云云者孰誰也鄹孔子父叔梁紇所治邑也故謂孔子為鄹人子也世人皆傳孔子知禮或人疑云知禮者自當徧識一切不應有問今孔子入廟毎事輒問則是不知禮也故曰誰謂鄹人子知禮乎云子聞之曰是禮也者孔子聞或人譏已多問故釋之也所以云是禮者宗廟事重不可輕脱愈知愈問是敬慎之禮也
  子曰射不主皮註馬融曰射有五善一曰和志體和也二曰和容有容儀也三曰主皮能中質也四曰和頌合雅頌五曰興武與舞同也天子有三侯以熊虎豹皮為之言射者不但以中皮為善亦兼取之和容也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註馬融曰為力為力役之事也亦有上中下設三科焉故曰不同科也疏子曰至道也 云射不主皮者射者男子所有事也射乃多種今云不主皮者則是將祭擇士之大射也張布為棚而用獸皮貼其中央必射之取中央故謂主皮也然射之為禮乃須中質而又須形容兼美必使威儀中禮節奏比樂然後以中皮為美而當周衰之時禮崩樂壊其有射者無復威儀唯競取主皮之中故孔子抑而解之云射不必在主皮也云為力不同科者為力謂力役之事也科品也古者役使人随其强弱為科品使之有上中下三等周末則一概使之無復强弱三科與古為異此明古不同科也云古之道也者射不主皮及為力不同科二事皆是古有道之時法也故云古之道也 註馬融曰至為之 云射有五善者引周禮鄉大夫射五物之法以證之也云一曰和志體和也者和志謂將射必先正志志和則身體和韻故云體和也云二曰和容有容儀也者二則使行歩舉動和柔所以有容儀也云三曰主皮能中質也者先和志有容儀後乃取中於質質即棚也云四曰和頌合雅頌者射時有歌樂言雖能中質而放捨節奏必令與雅頌之聲和合也天子以騶虞為節諸侯以狸首為節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故孔子曰何以射何以聽言射節與樂聲合如一也云五曰興武與舞同也者非唯聲合雅頌而已乃至使射容與樂舞趣興相㑹進退同也然馬注與鄉射五物少異亦可㑹也不須委曲細通也云天子有三侯者侯即射棚也謂棚為侯者天子中之以威服諸侯諸侯中之則得為諸侯故禮云射為諸侯也尚書云侯以明之是也六熊虎豹皮為之者三獸之皮各為一侯故有三侯也所以用此三獸者三獸雄猛今取射之示能伏服猛也天子大射張此三侯天子射猛虎諸侯射熊卿大夫射豹也然此注先言熊者随語便無别義也
  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註鄭𤣥曰牲生曰餼禮人君每月告朔於廟有祭謂之朝享也魯自文公始不視朔子貢見其禮廢故欲去其羊也子曰賜也汝愛其羊我愛其禮註苞氏曰羊在猶所以識其禮也羊亡禮遂廢也疏子貢欲至其禮 云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者告朔者人君每月旦於廟告此月朔之至也禮天子每月旦居於明堂告其時帝布政讀月令之書畢又還太廟吉於大祖諸侯無明堂但告於太廟並用牲天子用牛諸侯用羊于時魯家昏亂自文公而不復告朔以至子貢之時也時君雖不告朔而其國之舊官猶進告朔之羊子貢見告朔之禮久廢而空有其羊故使除去其羊也餼者腥羊也腥牲曰餼云子曰賜也汝愛其羊我愛其禮者孔子不許子貢去羊也言子貢欲去羊之意政言既不告朔徒進羊為費故云愛羊也而我不欲去羊者君雖不告朔而後人見有告朔之羊猶識舊有告朔之禮今既已不告若又去羊則後人無後知有告朔之禮者是告朔禮都亡我今猶欲使人見羊知其有禮故云我愛其禮也 註鄭𤣥曰至羊也 云牲生曰餼者鄭注詩云牛羊豕為牲繫養者曰牢熟曰饔腥曰餼生曰牽而鄭今云牲生曰餼者當腥與生是通名也然必是腥也何以知然者猶生養則子貢何以愛乎政是殺而腥送故賜愛之也云禮人君云云者告朔之祭周禮謂為朝享也鄭注論語云諸侯用羊天子用牛與侃案魯用天子禮告朔應用牛而今用羊者天子告朔時帝事大故用牛魯不告帝故依諸侯用羊也云魯自之公始不視朔者文公是僖公之子也起文公為始而不視告於朔也始文經宣成襄昭定至哀公時子貢當於定末及哀時也然謂月旦為朔者朔者蘇也生也言前月已死此月復生也
  子曰事君盡禮人以為諂也註孔安國曰時事君者多無禮故以有禮者為諂也疏子曰至諂也 當于爾時臣皆諂佞阿黨若見有能盡禮竭忠於君者因共飜謂為蹈故孔子明言以疾當時也
  定公問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註孔安國曰定公魯君謚也時臣失禮定公患之故問也孔子對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疏定公問至以忠 六定公問云云者定公哀公父也亦失禮而臣不服也定公患之故問孔子求於君使臣臣事君之法禮也云孔子對云云者孔子荅因斥定公也言臣之從君如草從風故君能使臣得禮則臣事君必盡忠也君若無禮則臣亦不忠也
  子曰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註孔安國曰樂而不至淫哀而不至傷言其和也疏子曰至不傷 云闗雎樂而不淫者闗雎者即毛詩之初篇也時人不知闗雎之義而横生非毁或言其淫或言其傷故孔子解之也闗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是共為政風之美耳非為淫也故云樂而不淫也故江熙云樂在得淑女疑於為色所樂者徳故有樂而無淫也又李充曰闗雎之興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樂在進賢不淫其色是樂而不淫也云哀而不傷者闗雎之詩自是哀思窈窕思賢才故耳而無傷善之心故云哀而不傷也故李充曰哀窈窕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是哀而不傷也 註孔安國曰至和也 鄭𤣥曰樂得淑女以為君子之好仇不為淫其色也寤寐思之哀世失夫婦之道不得此人不為滅傷其愛也
  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戰栗也註孔安國曰凡建邦立社各以其土所宜之木宰我不本其意妄為之説因周用栗便云使民戰栗也子聞之曰成事不説註苞氏曰事已成不可復説解也遂事不諫註苞氏曰事已遂不可復諫止也既往不咎註苞氏曰事既往不可復追非咎也孔子非宰我故厯言三者欲使慎其後也疏哀公問至不咎 云哀公問社於宰我者社社稷也哀公見社稷種樹之不同故問宰我也哀公魯君也宰我孔子弟子姓宰名予字子我也鄭論本云問主也云宰我對曰云云者宰我荅社稷樹三代所居不同故有松柏之異也然夏稱后氏殷周稱人者白虎通曰夏以揖讓受禪為君故褒之稱后后君也又重其世故氏係之也殷周以干戈取天下故貶稱人也白虎通又云夏得禪授是君與之故稱后也殷周從人民之心而伐取之是由人得之故曰人也云曰使民戰栗也者曰者謂也宰我見哀公失徳民不畏服無戰栗悚敬之心今欲微諷哀公使改徳修行故因於荅三代木竟而又矯周樹用栗之義也言周人所以用栗謂種栗而欲使民戰栗故也今君是周人而社既種栗而民不戰栗何也然謂曰為謂者猶曰者未仁及不曰如何之類也云子聞之者孔子聞宰我説使民戰栗之言也云曰成事不説者聞而譏宰我也言種栗是随土所宜此事之成著乎三代汝今妄説曰使民戰栗是壊於禮政故云成事不説也云遂事不諫者此指哀公也言哀公為惡己久而民不戰栗其事畢遂此豈汝之可諫止也云既往不咎者此斥宰我也言汝不本樹意而妄為他説若餘人為此説則為可咎責今汝好為謬失而此事既已往吾不復追咎汝也是咎之深也猶於予與何誅之類也 註孔安國曰至栗也 云凡建云云者出周禮也然社樹必用其土所宜之木者社主土生土生必令得宜故用土所宜木也夏居河東宜松殷居亳亳宜柏周居酆鎬酆鎬宜栗也云宰我不本其意妄為之説者本在随王所宜而宰我妄説其義是不本其意也云因周用栗便云使民戰栗也者便謂用栗是使民戰栗也依注意即不得如先儒言曰使民戰栗是哀公語也 註苞氏曰至解也 依注亦得為向解也 註苞氏曰至止也 亦得為问解也 註苞氏曰至後也 此注亦得為向者之解也又一家云三語并譏宰我也故李充曰成事不説而哀釁成矣遂事不諫而哀謬遂矣既往不咎而哀政往矣斯似譏宰我而實以廣道消之慨盛徳衰之歎言不咎者咎之深也案李充説是三事并誡宰我無令後日復行也然成遂往及説諫咎之六字先後之次相配之㫖未都可見師説云成是其事自初成之時遂是其事既行之日既往指其事已過之後也事初成不可解説事政行不可諫止事已過不可追咎也先後相配各有㫖也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註言其器量小也或曰管仲儉乎註苞氏曰或人見孔子小之以為謂之太儉乎曰管氏有三歸官事不攝焉得儉乎註苞氏曰三歸者娶三姓女也婦人謂嫁為歸攝猶兼也禮國君事大官各有人大夫并兼今管仲家臣備職非為儉也曰然則管仲知禮乎註苞氏曰或人以儉問故荅以安得儉或人聞不儉更謂為得知禮也曰邦君樹塞門管氏亦樹塞門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註鄭𤣥曰反坫反爵之坫也在兩楹之間人君有别外内於門樹屛以蔽之若與鄰國君為好㑹其獻酢之禮更酌酌畢則各反爵於坫上今管仲皆僭為之如是是不知禮也管氏而知禮孰不知禮也疏子曰至禮也 云管仲之器小哉者管仲者齊桓公之相管夷吾也齊謂之仲乆故呼為管仲也器者謂管仲議量也小者不大也言管仲識量不可大也孫綽曰功有餘而徳不足以道觀之得不曰小乎云或曰管仲儉乎者或人聞孔子云管仲器小便謂管仲慳儉故問云儉乎云曰管氏云云者孔子又荅或人説管仲不儉也三歸者管仲娶三國女為婦也婦人謂嫁曰歸也禮諸侯一娶三國九女以一大國為正夫人正夫人之兄弟女一人又夫人之妹一人為之姪娣随夫人來為妾又二小國之女來為媵媵亦有姪娣自随既毎國三人三國故九人也大夫婚不越境但一國娶三女以一為正妻二人姪娣從為妾也管仲是齊大夫而一娶三國九人故云有三歸也又諸侯國大事多故立官各職毎人輒為一官若大夫則不得官官置人但毎一人輒攝領數事管仲是大夫而立官各人不須兼攝故云官事不攝也既女多官廣費用不少此則非儉者所為故云焉得儉也云曰然則管仲知禮乎者又或人問也或人聞孔子云不儉故更問云若如此則是管仲知禮乎然猶如此也云曰邦君云云者又荅或人云管仲不知禮也邦君謂諸侯也樹塞門謂立屏以障隔門别外内禮天子諸侯並有之也臣來朝君至屏而起敬天子尊遠故外屏於路門之外為之諸侯尊近故内屏於内門之内為之今黄閣板障是也卿大夫以簾士以惟又並不得施之於門政當在庭階之處耳管仲是大夫亦學諸侯於門立屏故云亦樹塞門云邦君為云云者又明失禮也禮諸侯與鄰國君相見共於廟飲燕有反坫之禮坫者築土為之形如土堆在於兩楹之間飲酒行獻酬之禮更酌酌畢則各反其酒爵於坫上故謂此堆為反坫大夫無此禮而管仲亦僭為之故云亦有反坫也云管氏而知禮孰不知禮也者結於荅也孰誰也言若謂管仲此事為知禮則誰復是不知禮者乎然孔子稱管仲為仁及匡齊不用兵車而今謂為小又有此失者管仲中人寜得圖足是故雖有仁功猶不免此失也李充曰齊桓隆霸王之業管仲成一匡之功免生民於左衽豈小也哉然苟非大才者則有偏失好内極奢桓公之病也管生方恢仁大勲宏振風義遺近節於當年期遠濟乎千載寧謗分以要治不潔已以求名所謂君子行道忠其為身者也漏細行而全令圖唯大徳乃堪之季末奢淫愆違禮則聖人明經常之訓塞奢侈之源故不得不貶以為小也 註苞氏曰至儉也 云三歸者娶三姓女者然媵與夫人與大國宜同姓今雖三國政應一姓而云三姓者當是誤也云攝猶兼云云者攝並也大夫稱家大夫之臣曰家臣家臣宜并事今云不攝是不并不并是不儉也家臣謂家相邑宰之屬也 註鄭𤣥曰至坫上 云反坫反爵之坫也在兩楹之間者爵謂杯也兩楹者古者屋當棟下隔之棟後謂之室棟前謂之堂假三閻堂而中央之間堂無西東壁其柱盈盈而立故謂柱為楹東柱為東楹西柱為西楹西楹之東東楹之西即謂此地為兩楹間也云人君有别外内於門樹屏以蔽之者今黄閣用板為鄣古者未必用板或用土今大廟中門内作屏鄣之也云若與鄰國君為好㑹其獻酢之禮更酌者初主人酌酒與賓曰獻賓飲獻畢而酌與主人曰酢主人飲酢畢又酌與賓曰酬古者賓主各杯故云更酌也云酌畢則各反爵於坫上者既云各反則是各兩爵也
  子語魯大師樂曰樂其可知也已始作翕如也註大師樂官名也言五音始奏翕如盛也從之純如也註從讀曰縱也言五音既發放縱盡其聲純純如和諧也皦如也註言其音節分明也繹如也以成矣註縱之以純如皦如繹如言樂始於翕如而成於三者也疏子語至成矣 云子語云云者魯大師魯之樂師也魯國禮樂崩壞正音不存故孔子見魯之樂師而語使其知正樂之法故云樂其可知也已云始作翕如也者此以下並是所語可知之聲也翕習也言正樂初奏其聲翕習而盛也云從之純如也者從放縱也言正樂始奏翕習以後又舒縱其聲其聲則純一而和諧言不離析㪚逸也云皦如也者言雖純如而如一其音節又明亮皎皎然也云繹如也者繹尋續也言聲相尋續而不斷絶也云以成矣者奏樂如此則是正聲一成也 註縱之至三者也 三者純皦繹也
  儀封人請見註鄭𤣥曰儀蓋衛下邑也封人官名也曰君子之至於斯者吾未嘗不得見也從者見之註苞氏曰從者是弟子随孔子行者也通使得見者也出曰二三子何患於喪乎天下之無道也久矣註孔安國曰語諸弟子言何患於夫子聖徳之將喪亡耶天下之無道也已久矣極衰必有盛也天將以夫子為木鐸註孔安國曰木鐸施政教時所振也言天將命孔子制作法度以號令於天下也疏儀封至木鐸 云儀封人請見者儀衛邑名也封人守衛邑之堺吏也周人謂守封疆之人為封人也時孔子至衛而封人是賢者故請諸弟子求見於孔子也云曰君子云云者此封人請見之辭也既欲見孔子而恐諸弟子嫌我微賤不肯為通聞故引我恒例以語諸弟子使為我通也斯此也言從來若有君子來至此衛地者我未嘗不得與之相見言皆見我也從者即是弟子随孔子來者也聞其言而為通達使得見也云出曰二三子何患於喪乎者出謂封人見孔子竞而出也二三子即是向為封人通聞之弟子也喪猶亡失也封人見竟出而呼孔子弟子而語之云二三子汝何所憂患於孔子聖道亡失乎必不已失也云天下之無道也久矣者此封人又説孔子聖道不亡失之由也言事不常一有盛必有衰衰極必盛當今天下亂離無道已久久亂必應復興興之所寄政當在孔子聖徳將喪亡之時也云天將以夫子為木鐸者言今道將興故用孔子為木鐸以宣令之孫綽曰達者封人栖遲賤職自得於懐抱一觀大聖深明於興廢明道内足至言外亮將天微斯人以發徳音乎夫高唱獨發而無感於當時列國之君莫救乎聾盲所以臨文永慨者也然𤣥風遐被大雅流詠千載之下若瞻儀形其人已遠木鐸未戢乃知封人之談信於今矣註孔安國曰至下也 鐸用銅鐵為之若行武教則用銅鐵為舌若行文教則用木為舌謂之木鐸將行號
  令則執鐸振奮之使鳴而言所教之事也故檀弓云宰夫執木鐸以命于宫曰舍故而諱新又月令云奮木鐸以令兆民曰雷將發聲是其事也
  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註孔安國曰韶舜樂名也謂以聖徳受禪故曰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註孔安國曰武武王樂也以征伐取天下故曰未盡善也疏子謂至善也 云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者此詳虞周二代樂之勝否也韶舜樂名也夫聖人制樂随人心而為名韶紹也天下之民樂舜揖讓紹繼堯徳故舜有天下而制樂名韶也美者堪合當時之稱也善者理事不惡之名也夫理事不惡亦未必㑹合當時㑹合當時亦未必事理不惡故美善有殊也韶樂所以盡美又盡善天下萬物樂舜繼堯而舜從民受禪是㑹合當時之心故曰盡美也揖讓而代於事理無惡故曰盡善也云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者武武王樂也天下之民樂武王干戈故樂名武也天下樂武王從民而伐紂是會合當時之心故盡美也而以臣伐君於事理不善故云未盡善也 註謂以聖徳受禪故曰盡善也 注不釋盡美而釋盡善者釋其異也 註以征伐取天下故曰未盡善也 注亦釋其異者也
  子曰居上不寛為禮不敬臨喪不哀吾何以觀之哉疏子曰至之哉 此音譏當時失徳之君也為君居上者寛以得衆而當時居上者不寛也又禮以敬為主而當時行禮者不敬也又臨喪以哀為主而當時臨喪者不哀此三條之事並為乖禮故孔子所不欲觀故云吾何以觀之哉
  論語里仁第四疏里者鄰里也仁者仁義也此篇明凡人之性易為染著遇善則升逢惡則墜故居處宜慎必擇仁者之里也所以次前者明季氏之惡由不近仁今亦避惡從善宜居仁里故以里仁次於季氏也
  子曰里仁為美註鄭𤣥曰里者民之所居也居於仁者之里是為善也擇不處仁焉得智註鄭𤣥曰求善居而不處仁者之里不得為有智也疏子曰至得智 云里仁為美者里者民之所居處也周家去王城百里謂之遠郊遠郊内有六鄉六鄉中瓦家為比五比為閣五閣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百里外至二百里謂之六遂遂中五家為鄰五鄰為里四里為酇五酇為鄙五鄙為縣五縣為遂二百里外至王畿五百里之内並同六遂之制也仁者博施濟衆也言人居宅必擇有仁者之里所以為美也里仁既為美則閭仁亦美可知也云擇不處仁焉得智者中人易染遇善則善遇惡則惡若求居而不擇仁里而處之則是無智之人故云焉得智也沈居士曰言所居之里尚以仁地為美况擇身所處而不處仁道安得智乎 註鄭𤣥曰至善也 文云美而注云善者夫美未必善故鄭深明居仁者里必是善也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註孔安國曰久困則為非也不可以長處樂註孔安國曰必驕佚也仁者安仁註苞氏曰唯性仁者自然體之故謂安仁也智者利仁註王肅曰智者知仁為美故利而行之也疏子曰至利仁此明不仁之人居世無宜也云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者約猶貧困也夫君子處貧愈久徳行無變若不仁之人久居約則必斯濫為盗故不可久處也云不可以長處樂者樂富貴也君子富貴愈久愈好禮不倦若不仁之人久處富貴必為驕濫也云仁者安仁者辨行仁之中有不同也若禀性自仁者則能安仁也何以驗之假令行仁獲罪性仁人行之不悔是仁者安仁也云智者利仁者智者謂識昭前境而非性仁者也利仁者其見行仁者若於彼我皆利則已行之若於我有損則使停止是智者利仁也 註王肅曰至之也 知仁為美而性不體之故有利乃行之也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註孔安國曰唯仁者能審人之好惡也疏子曰至惡人 夫仁人不佞故能言人之好惡是能好人能惡人也雍也仁而不佞是也 註孔安國曰至惡也 亦得為向釋也又一解云謂極仁之人也極仁之人顔氏是也既極仁昭故能識審他人好惡也故繆播曰仁者人之極也能審好惡之表也故可以定好惡若未免好惡之境何足以明物哉
  子曰苟志於仁矣無惡也註孔安國曰苟誠也言誠能志於仁者則其餘無惡也疏子曰苟志於仁矣無惡也苟誠也言人若誠能志在於仁則是為行之勝者故其餘所行皆各無惡行也
  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註孔安國曰不以其道得富貴則仁者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註時有否泰故君子履道而反貧賤此則不以其道而得之者也雖是人之所惡不可違而去之也君子去仁惡乎成名註孔安國曰惡乎成名者不得成名為君子也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註馬融曰造次急遽也顛沛僵仆也雖急遽僵仆不違於仁也疏子曰至於是 云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者富者財多貴者位高位高則為他所崇敬財多則為他所愛夫人生則莫不貪欲此二事故云是人所欲也云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者然二途雖是人所貪欲要當取之以道則為可居若不用道理而得則不可處也云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者乏財曰貧無位曰賤賤則為人所欺陵貧則身困凍餒此二事者為人所憎惡故云是人之所惡也云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者若依道理則有道者宜富貴無道者宜貧賤則是理之常道也今若有道而身反貧賤此是不以其道而得也雖非我道而招此貧賤而亦安之若僉不可除去我正道而更作非理邀之故云不去也云君子去仁惡乎成名者此史明不可去正道以求富貴也惡乎猶於何也言人所以得他人呼我為君子者政由我為有仁道故耳若捨去仁道傍求富貴則於何處更得成君子之名乎云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者終食食間也仁既不可去故雖復飲食之間亦必心無違離於仁也云造次必於是者造次急遽也是是仁也言雖復身有急遽之時亦必心存於仁也云顧沛必於是者顛沛僵仆也言雖身致僵仆亦必心不違於仁也 註孔安國曰至處也 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是以君子不處也 疏時有至之也 時有否㤗運有通塞雖所招非已分而不可違去我正道也所以顔愿安貧不更他方横求也 註顛沛僵仆也 僵仆猶倒跢也
  子曰我未見好仁者惡不仁者好仁者無以尚之註孔安國曰難復加也惡不仁者其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註孔安國曰言惡不仁者能使不仁者不加非義於己不如好仁者無以加尚之為優也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者矣乎我未見力不足者也註孔安國曰言人無能一日用其力修仁者耳我未見欲為仁而力不足者也蓋有之乎我未之見也註孔安國曰謙不欲盡誣時人言不能為仁故云為能仁有耳其我未見也疏子曰至見也 云我未見好仁也者歡世哀道喪仁道絶也言我未見有一人見他人行仁而好之者也云惡不仁者者又言我亦不見一人雖不能自行仁者若見他人不仁而已憎惡之者也故范甯曰世衰道喪人無亷恥見仁者既不好之見不仁者亦不惡之好仁惡不仁我未覩其人也云好仁者無以尚之者尚猶如勝也言若好仁者則為徳之上無復徳可加勝此也故李充曰所好唯仁無物以尚之也云惡不仁者其為仁矣者好仁者故不可加善若知惡憎於不仁者其人亦即是仁故云其為仁也云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者此是惡不仁者之功也言既能惡於不仁而身不與親狎則不仁者不得以非理不仁之事加陵於己身也一云其其於仁者也言惡不仁之人雖不好仁而能惡於不仁者不欲使不仁之人以非理加陵仁者之身也故李充曰不仁仁者之賊也奚不惡不仁哉惡其害仁也是以為惜仁人之篤者不使不仁人加乎仁者之身然後仁道無適而不申不仁者無徃而不屈也云有能云云者又歎世無有一日能行仁者也言人何意不行仁乎若有一日行仁而力不足者我未見有此人也言只故不行耳若行之則力必足也云蓋有之乎我未之見也者孔子既言無有復恐為頓誣於世故追解之云世中蓋亦當有一日行仁者特是自未嘗聞見耳 註孔安國曰至優也 如前解也 註孔安國曰至見也 誣猶誷也世有而我云無是為誷也君子可欺不可誷故云蓋有之
  子曰民之過也各於其黨觀過斯知仁矣註孔安國曰黨黨類也小人不能為君子之行非小人之過也當恕而無責之觀過使賢愚各當其所則為仁也疏子曰至仁矣云民之過也各於其黨者過猶夫也黨黨類也人之有失各有黨類小人不能為君子之行則非小人之失也猶如耕夫不能耕乃是其失若不能書則非耕夫之失也若責之當就其輩類責之也云觀過斯知仁夫者若觀人之過能随類而責不求備一人則知此觀過之人有仁心人也若非類而責是不仁人故云觀過斯知仁矣 註孔安國曰至仁也 殷仲堪解少異於此殷曰言人之過失各由於性類之不同直者以改邪為義失在於寡恕仁者以惻隱為誠過在於容非是以與仁同過其仁可知觀遇之義將在於斯者
  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註言將至死不聞世之有道也疏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 歎世無道故言設使朝聞世有道則夕死無恨故云可矣欒肇曰道所以濟民聖人存身為行道也濟民以道非為濟身也故云誠令道朝聞於世雖夕死可也傷道不行且明已憂世不為身也
  子曰士志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疏子曰至議也 若欲志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此則是無志之人故不足與共謀議於道也一云不可與其共行仁義也李充曰夫責形骸之内者則忘其形骸之外矣是以昔之有道者有為者乃使家人忘其貧王公忘其榮而况於衣食也
  子曰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也註言君子之於天下無適無莫無所貪慕也唯義之所在也疏子曰至比也 范甯曰適莫猶厚薄也比親也君子與人無有偏頗厚薄唯仁義是親也子曰君子懐徳註孔安國曰懐安也小人懐土註孔安國曰重遷也君子懐刑註孔安國曰安於法也小人懐惠註苞氏曰惠恩惠也疏子曰至懐惠 云君子懷徳者懷安也君子身之所安安於有徳之事云小人懐土者小人不貴於徳唯安於鄉土不期利害是以安之不能遷也一云君子者人君也小人者民下也上之化下如風靡草君若化民安徳則下民安其土所以不遷也故李充曰凡言君子者徳足䡄物義兼君人不唯獨善而已也言小人者向化從風博通下民不但反是之謂也故曰君子之徳風小人之徳草也此言君導之以徳則民安其居而樂其俗鄰國相望而不相與往來化之至也是以大王在岐下輦成都仁政感民猛虎弗避鍾儀懐土而謂之君子然則民之君子君之小人也斯言例也云君子懐刑者刑法也言君子之人安於法則也云小人懐惠者惠恩惠利人也小人不安法唯知安利惠也又一云人君若安於刑辟則民下懐利惠也故李充曰齊之以刑則民惠利矣夫以刑制物者刑勝則民離以利望上者利極則生叛也 註孔安國曰重遷也 重猶難也以遷徙為難不慕勝而數遷也
  子曰放於利而行註孔安國曰放依也每事依利而行之者也多怨註孔安國曰取怨之道也疏子曰至多怨云放於利而行者放依也謂每事依財利而行者也云多怨者若依利而行者則為怨府故云多怨
  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註何有者言不難也不能以禮讓為國如禮何註苞氏曰如禮何者言不能用禮也疏子曰至禮何 云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者為猶治也言人君能用禮讓以治國則於國事不難故云何有言其易也故江熙曰范宣子讓其下皆讓之人懐讓心則治國易也云不能以禮讓為國如禮何者若昏閽之君不為用禮讓以治國則如治國之禮何故江熙曰不能以禮讓則下有爭心錐刀之末將盡爭之唯利是恤何遑言禮也
  子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已知也求為可知也註苞氏曰求善道而學行之則人知已也疏子曰至知也 云不患無位患所以立者時多患無爵位故孔子抑之也言何患無位但患已才閽無徳以處立於位耳云不患莫己知也求為可知也者又言若有才伎則不患人不見知也故云不患莫己知也若欲得人見知唯當先學才伎使足人知故云求為可知也
  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哉曾子曰唯註孔安國曰直曉不問故荅曰唯也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疏子曰至已矣 云參乎者呼曾子名欲語之參曾子名也云吾道一以貫之哉者所語曾子之言也道者孔子之道也貫猶統也譬如以繩穿物有貫統也孔子語曾子曰吾教化之道唯用一道以貫統天下萬理也故王弼曰貫猶統也夫事有歸理有㑹故得其歸事雖殷大可以一名舉總其㑹理雖博可以至約窮也譬猶以君御民執一統衆之道也云胃子曰唯者唯猶今應爾也曾子曉孔子言故直應爾而已不諮問也云子出者當是孔子往曾子處得曾子荅竟後而孔子出户去云門人問曰何謂也者門人曾子弟子也不解孔子之言故問於曾子也云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者曾子荅弟子釋於孔子之道也忠謂盡中心也恕謂忖我以度於人也言孔子之道更無他法故用忠恕之心以已測物則萬物之理皆可窮驗也故王弼曰忠者情之盡也恕者反情以同物者也未有反諸其身而不得物之情未有能全其恕而不盡理之極也能盡理極則無物不統極不可二故謂之一也推身統物窮類適盡一言而可終身行者其唯恕也
  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註孔安國曰喻猶曉也疏子曰至於利 喻曉也君子所曉於仁義小人所曉於財利故范甯曰棄貨利而曉仁義則為君子曉貨利而棄仁義則為小人也
  子曰見賢思齊焉註苞氏曰思與賢者等也見不賢而内自省也疏子曰至省也 云見賢思齊焉者言人若見賢者當自思願修礪與之齊等也云見不賢而内自省也者省視也若見人不賢者則我更自視我心内從來所行無此事不也故范甯曰顧探諸己謂之内省也
  子曰事父母幾諫註苞氏曰幾微也言當微諫納善言於父母也見志不從又敬而不違勞而不怨註苞氏曰見志者見父母志有不從已諫之色則又當恭敬不敢違父母意而遂已之諫也疏子曰至不怨 此并下四章皆明孝也云事父母幾諫者幾微也子事父母義主恭從父母若有過失則子不獲不致極而諫雖復致諌猶當微微納進善言不使頟頟也云見志不從又敬而不違者雖許有諫若見父母志不從已諌則已仍起敬起孝且不違距於父母之志也待父母悦乃更諫也故禮記云父母有過下氣柔聲怡色以諫諫若不入起敬起孝説則復諫是也云勞而不怨者若諫又不從或至十至百則已不敢辭已之勞以怨於親也故禮記云雖撻之流血不敢疾怨是也然夫諫之為義義在愛惜既在三事同君親宜一若有不善俱宜致諫今就經記參差有出没難解案檀弓云事親有隱無犯事君有犯無隱則是隠親之失不諫親之過又諫君之失不隱君之過並為可疑舊通云君親並諫同見孝經微進善言俱陳記傳故此云事父母幾諫而曲禮云為人臣之禮不顯諫鄭𤣥曰合幾微諫也是知並宜微諫也又若君親為過大甚則亦不得不極於把顔故孝經曰父有爭子君有爭臣又内則云子之事親也三諫不從則號泣而随之又云臣之事君三諫不從則逃之以就經記並是極犯時也而檀弓所言欲顯真假本異故其㫖不同耳何者父子真屬天性莫二豈父有罪子向他説也故孔子曰子為父隱父為子隱直在其中故云有隱也而君臣既義合有殊天然若言君之過於政有益則不得不言如齊晏嬰與晉叔向其言齊晉二君之過是也唯值有益乃言之亦不恒為口實若言之無益則隱也如孔子荅陳司敗曰昭公知禮是也假使與他言父過有益亦不得言或問曰春秋傳晉魏戊告於閻沒女寛言父之過此豈不亦言乎荅春秋之書非復常凖苟取權宜不得格於正理也又父子天性義主恭從所以言無犯是其本也而君臣假合義主匡弼故云有犯亦其本也乃其俱宜有犯微著事同是其俱如向釋又在三有師檀弓云事師無犯無隱所以然者師常居明徳無可隱無可隱故亦無犯也
  子曰父母在子不遠遊遊必有方註鄭𤣥曰方猶常也疏子曰至有方 方常也曲禮云為人子之禮出必告反必靣所遊必有常所習必有業是必有方也若行遊無常則貽累父母之憂也
  子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註鄭𤣥曰孝子在喪哀戚思慕無所改其父之道非心之所忍為也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則以喜一則以懼註孔安國曰見其壽考則喜見其衰老則懼也疏子曰至以懼 云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者人有年多而容少或有年少狀老此所不可為定故為人子者必宜知父母之年多少也云一則以喜者此宜知年之事也知父母年高而形猶壯此是壽考之徴故孝子所以喜也云一則以懼者年實未老而形容衰減故孝子所以怖懼也 註孔安國曰至懼也 亦得如向解人一釋若父母年實高而形亦随而老此子亦一喜一懼也見年高所以喜見形老所以懼也而李充之解小異云孝子之事親也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憂樂之情深則喜懼之心篤然則獻樂以排憂進歡而去戚者其唯知父母之年乎豈徒知年數而已哉貴其能稱年而致養也是以唯孝子為能達就養之方盡將從之節年盛則常怡年衰則消息喜於康豫懼於失和孝子之道備也
  子曰古之者言之不妄出也恥躬之不逮也註苞氏曰古人之言不妄出口者為恥其身行之將不及也疏子曰至逮也 躬身也逮及也古人不輕出言者恥身行之不能及也故子路不宿諾也故李充曰夫輕諾者必寡信多易者必多難是以古人難之也
  子曰以約失之者鮮矣註孔安國曰俱不得中也奢則驕溢招禍儉約則無憂患也疏子曰至鮮矣 鮮少也言以儉約自處雖不得中而失國家者少也故顔延之云秉小居薄衆之所與執多處豐物之所去也
  子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註苞氏曰訥遲鈍也言欲遲鈍而行欲敏也疏子曰至於行 訥遲鈍也敏疾速也君子欲行先於言故遲言而速行也
  子曰徳不孤必有鄰註方以類聚同志相求故必有鄰是以不孤也疏子曰徳不孤必有鄰 言人有徳者此人非孤然而必有善鄰里故也魯無君子者子賤斯焉取斯乎又一云鄰報也言徳行不孤矣必為人所報也故殷仲堪曰推誠相與則殊類可親以善接物物亦不皆忠以善應之是以徳不孤焉必有鄰也 註方以至孤也 於前解為便也
  子游曰事君數斯辱矣朋友數斯疏矣註孔安國曰數謂速數之數也疏子游曰至疏矣 斯此也禮不貴䙝故進止有儀臣非時而見君此必致恥辱朋友非時而相往數必致疏遠也一云言數計數也君臣計數必致危辱朋友計數必致疏絶也 註孔安國曰數謂速數之數也速而又數則是不節也












  論語集解義疏卷二
<經部,四書類,論語集解義疏>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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