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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堂先生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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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二十一 默堂先生文集 卷第二十二
宋 陳淵 撰 國立北平圖書館藏景宋鈔本

黙堂先生文集巻第二十二

   雜文

    天貺節青詞代郡守

伏以天心昭格曽遺祕密之文神迹難竆獨記流傳之日

二陰在序六筴開蓂適嘉節之膺期欵眞庭而薦潔法筵

祗設遥瞻北極之尊聖夀無疆冀比南山之固無任懇禱

之至

    代高文思祈福醮詞

能覆以生者天之道欲安而夀者人之情雖至徳無私本

不偏於𠩄施然愚衷有禱自難己於過求仰瀆蒼穹俯陳

丹懇伏念臣某蚤縁勲閥濫服官箴竊禄逾涯積辜招釁

神祗雖未詰責衰晚寧不震驚盖以叢百口於一門寄餘

生於逺地既乏陰功之襲慶但憑真宰之埀休是用肅具

法筵潛迎帝馭輸肺肝而謝過薦蘋藻以昭忠如作善必

可降祥則好徳終期錫福伏願少假甄陶之力俾同艸木

之春殄灾沴於無形保康寧於卒嵗

    代髙左藏郡君醮詞

臣妾聞造化無私生成不已雖隂陽有數降年黙定於菌

椿然禍福無門應物自同於影響願懴可追之悔庶來畢

至之祥伏願臣妾汙辱㣲軀凡庸陋質蘋蘩致潔初無承

祖之能箕帚執勤未盡人事之義業縁火熾罪障塵䝉宜

取戾於鬼神當不容於覆燾一身孱弱百病侵陵緜緜幾

及於膏肓奄奄僅存於喘息卜有再三之瀆醫無十一之

功留連日深控告無𠩄是用祈哀洪造備物真詞少輸螻

蟻之誠冀延犬馬之齒且有生艸木尚䝉雨露之㴠濡而

乆蟄龍虵亦頼雷霆之震奮况臣禀氣為物最靈宜推妙

化之毫芒庶假餘生之晷刻至誠𠩄感本無間於幽遐大

徳曰生亦豈遺於㣲賤

    代人祈雨文

右伏以佛以方便誓度衆生人之歸依如仰慈父不有難

名之神力寜伸莫訴之勤誠恭惟佛牙舍利具本凈明得

常堅固真精𠩄寓盖有感而必通變化無方亦何求而弗

𫉬今兹亢陽為害早稻將枯奔告已勤殆徧山川之祀懇

祈雖切未舒溝壑之憂是用逺欵名藍恭迎真馭冀埀仁

於焦卷稍借助於明靈霈為三日之霖大布一方之澤吏

則不徳敢冀矜憐民也何辜在𠩄深憫尚期皇覺俯遂羣

    代人又䟽

右伏以承流宣化愧吏責之難逃捍患禦灾幸神功之可

頼頃縁夏旱恐害秋成輒露精衷仰祈靈貺雨應期而屢

降惠猶狹而未周靡不有初既甞䝉於霑潤益觀其後庶

無吝於滂沱恭惟禾山靈牙舎利南安定應大師妙質常

存迥超今古化身普現寜限邇遐與天地以同根通隂陽

而無間沛為甘澤何勞指顧之餘化作豐年特在須㬰

頃敢布無厭之請願埀不倦之仁

    代人又䟽

右伏以常暘為害嘉澤愆期夏田既已索然晚稻又將槁

矣倘縁饑饉遂致流離若無山林嘯呼之虞必有溝壑填

委之患靜言撫字良積驚憂莫知𠩄為焉能勿禱昔在煙

岡之野俗傳玉女之祠仙聖下臨年榖常熟仰祈餘潤徧

及一同諒㣲噀火之勞立致夢魚之應人䝉其利益願賣

劒而買牛家有餘財當見乞漿而得酒恩埀不報徳播無

    永豐祈雨文

造物無情神司其柄孰是弗求唯誠之聴往者積雨平地

可泳過足而止不為民病曽未踰月早田已盛炎威赫然

遽為旱證神始休之今豈爾吝甘澤乆愆咎在疵政謹欵

靈祠為民請命咳唾風雲沛然響應匪我敢私百里之慶

    代人謝雨文佛牙舍利

春生秋成物無以歸其徳瓦飄舟觸人不得以為仇茍恩

怨之心不存則施報之禮亦已念昔焚空之虐天豈不忍

於今盈澮之祥佛亦何有唯是艱難而後得至於滂沛而

有餘頓回萬畆之埀枯大慰三農之渇仰雖無功者聖人

之事然易感者常俗之情既沐殊休敢忘恭謝

    郊後祭神文

上即位二十有六年海内乂安民物康阜乃於冬至之日

祀天圓丘肆赦天下盛禮告成幽明莫不受賜睠神之休

不忘秩祀具有𢑴憲敢怠奉承惟至治馨香蘋藻可薦酒

殽菲薄庶鑒其誠

    皇帝登寶位後祭神文

比奉赦書以今皇帝踐祚俾郡縣之吏各祭其地之神某

實攝兹邑職在欽承恭惟二聖相授曠古絶今無與倫擬

固將同享無疆之夀樂此太平與天無極歡呼抃蹈海内

𠩄同神司其幽宜介以福古人有言無徳不報上之𠩄命

禮意甚渥神其歆之

    永豐消灾道塲䟽文

右竊以天道無常惟徳斯輔神功至敏無感不酬茍警懼

之或形亦祈禳之可弭屬者妖星流布衆目驚疑亘若長

虹激如飛電雖灾祥在徳未明𠩄召之因然禍福無門敢

廢不虞之戒是用恭憑浄侣同演祕文大啓法筵潜迎真

馭力敘積憂之懇少明謝過之誠庶倚伏之未彰或吉凶

之中變為民請命非一己之敢私自天降康冀萬生之永

    幼山修造䟽文

化身普現咸推及物之仁神迹難名多在遠人之域惟幼

峰之勝境乃沙邑之名山勢接高穹千里仰烟雲之覆根

盤厚載萬家依松檜之隂醴泉彂藥以觸痾甘雨應期而

蘇旱有求皆應無感不通豈衆岫之𠩄尊故英靈之特異

頃縁野燒延及精廬煨燼之餘荆榛弗翦欲資檀施力助

營修我室已安當念真仙之暴露衆縁易辦願推豐嵗之

贏餘共結勝因聿來多福

    書楊補之𠩄藏了齋及道鄉帖

了齋剛正而不容姦道鄉清介而不受汙觀其字想見其

為人凛然皆見於心畫之間矣方二蔡無恙時士之欲謀

其身而免於咎者必先瑕疵此兩人乃能得志是時公論

不行於朝廷之上而此兩人者竄逐流落皇皇無歸以至

於死然兩人者身可廢家可破而天下謂之鄒陳則自始

迄今無異辭也此豈口舌之𠩄能得哉其必有感人心者

矣此簡作於異鄉竆阨之中語言翰墨初不經意而能乆

存者豈非為無求於世者得之獨取其人而不以時為輕

重耶建炎二年七月十一日陳淵書

    題富鄭公河北安邊䇿

富鄭公安邊十三䇿得之玉山尉喻子才子才盖龜山門

人有意兹世者傳書甚多異日當盡就借録焉紹興六年

二月十日舟次胡頭書

    偶言

人之言人是非初非有嫌怨也出於偶然而其人亦無意

屬垣也忽焉已至若偵伺者驗之多矣此何謂也或曰人

與人同㳺乎一氣或逺或近雖離而未甞不合也故相違

隔世或見於夢𠩄居異室願言則嚏而世之言它心通者

坐於奥穾之間而千里之外輒能知之此戒慎乎其𠩄不

睹恐懼乎其𠩄不聞𠩄以為中庸慎獨之學也子思曰道

不可須㬰離也可離非道也而龜山之言曰譬之天地四

方離東則之西離南則之北若夫無𠩄往而非道則欲離

將焉之乎夫惟不可離是以未甞不合雖然如是其説猶

未離思慮之内必有非思慮而得之者吾將聞焉則未之

見也

    中庸觧義

天命之謂性言性莫非天也率性之謂道言道莫非性也

修道之謂教言教莫非道也離而為三則曰性曰道曰教

合而為一則亦天而已以率性為道道之在人者也以修

道為教因其在人者還以治之也循天下固然之理莫之

舍焉又勿助也夫是之為率立之以中過不及者有以裁

之夫是之謂修率性𠩄以成已也修道𠩄以成物也成已

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徳也故學中庸者其要在於知性知

性則知天矣率性而修道𠩄以事天也終至於賛天地之

化育與天地參此其本與

知逺之近必正其本知風之自必謹其始知㣲之顯必慎

其小夫如是故可與入徳徳者得其在我者而已

    論子重

昔子重簡師以伐吳無故而喪楚之良君子以為𠩄獲不

如𠩄亡故子重病之遇心疾而卒嗟乎子重之死以其所

亡之多也其𠩄亡之多以其初不計𠩄𫉬也夫不計𠩄𫉬

而易於出師則其得心疾也乆矣豈必喪良而後見乎形

盡於喪良之後心 於出師之前故子重之死原其受病

非一日之積也後之用人如求其成功觀其本心如何耳

無為事敗然後論其致病之由則善矣

    論用兵

用兵而至於多殺豈君子之𠩄欲哉然較一時之勝負繫

國安危則亦有不得已而至於多殺者君子為之為國計

也徳宗欲取石堡城王忠嗣以謂非二萬人不可逗撓不

進以此得罪方唐之盛安危之機似不在此然忠嗣終不

以二萬人之命易一時之功者重於殺人故也又豈以得

罪為悔哉孟子曰争地以戰殺人盈野争城以戰殺人盈

城此𠩄謂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於死夫孟子之𠩄罪

者王忠嗣之𠩄畏也而忠嗣反不免於徳宗之貶何哉當

是之時權其輕重者無如孟子之賢耳

    輗軏

大車恃牛而行而輗𠩄以駕牛者也小車恃馬而行而軏

𠩄以駕馬者也無輗則不可以駕牛無軏則不可以駕馬

輗軏不具車雖欲行其可得乎故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

不立為是故也

    書唐子西集後

今人得蜀人唐子西詩文二百餘篇於吳少綝反覆玩味

不能釋手真佳作也余觀近世文人其議論精深雅有前

軰風流的然可施於用如此公殆無而僅有也惜其不年

齎恨以沒可為太息壬寅六月七日

    書倦㳺雜録後

此書記胥魁之賣女羣吏之偕逃辨誣也表何仙之腐敗

于師之醜穢闢邪也慢行之踰垣跣足之規利誅奸也予

於是見斯人之不可惑矣戯述如是不無小補豈獨賢於

已乎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日螺川書室書

    題了齋𠩄書觧禪偈後

了齋謂佛為覺謂禪為定人人皆可學而至如使足目俱

到便登聖地至於不歴階級如吾儒𠩄謂由之而行非行

之者盖未之甞言以待學者自得焉故甞愛司馬温公觧

禪偈其意猶此其書以與人不知凡幾本而李興祖得之

字畫尤妙愛其字而求其意兩公之心可見矣子思子之

言曰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

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

也粗妙兩融心迹一致雖聖人復起不易其言矣彼以舍

迹而論心棄粗而逐妙然後為得道非正論也紹聖二年

正月二十五日姪孫淵書

    題了齋𠩄書佛語巻後

了翁謫去合浦以書告淵曰天下之死一也死於瘴癘死

也死於囹圄亦死也死於刀鋸亦死也吾今一視之俱無

𠩄擇又曰吾平生學佛唯於死生之際了然無怖汝等既

知此理亦須處之有素若處之無素驟入苦趣無安樂法

子路死於衛難不忘結纓其安而樂之如此處之有素故

耳翁在宣和間雖𫉬沒於牖下平生經涉殆遍危險而不

以為怨世徒悲其憂患難堪而不知其志之先定盖如此

觀𠩄書佛語皆欲於苦趣中習行安樂法者後有子孫當

識此意也姪孫淵謹書

    題了齋𠩄書鄧功曹事

鄧功曹諱某南劍沙縣人也南縣未郡時功曹為延平鎮

吏民有被誣法當死功曹直其𡨚民徳之願割家貲之半

鉅萬為報功曹卻焉𠩄親强之受功曹有恐殃及子孫之

語至今鄉人猶能誦之又甞赴官江州未至次於徳安縣

㑹曹翰屠江州縣吏例以功曹繫獄功曹憂悸黙禱時天

旱𫉬雨雪之應已而杻械自脱甞於𠩄供觀音地藏畫像

親記其事甚詳其五世孫轂得之鄉僧乆寶藏之政和七

年春叔祖右司客居溢浦轂敘述本末寓書叔祖求證其

事獲書如此功曹不朽之託其在兹乎明年十一月陳淵

    書蕭茂徳楚詞後建功

右楚詞十巻峽江蕭茂徳得之叔祖了翁之家盖翁之𠩄

甞讀而以善本校定者𡍼竄注改皆其親筆觀其心畫想

見其為人則其遺風餘烈或得於此此𠩄以為可寶也茂

徳翁之孫壻也始予見其初昏於南康恨未之欵後八年

訪余於永豐之官舍考其學問以窺其志之𠩄存盖足以

知翁之㣲而能推大其𠩄未究者已而出此書相示感念

疇昔至於流涕太息則其寶是物也豈徒然而已哉建炎

二年六月二十日姪孫陳淵書

    書楊補之𠩄藏了齋書佛語以下二頁係宋本已糢糊惜無從抄補












    書了齋筆供養彂願文

右筆供養𤼵願文乃了翁謫官合浦過長沙時為興化平

禪師作也翁甞寫華嚴經盡八十巻不錯一字或以問之

曰方吾落筆時一㸃一畫心無不至焉故能如此夫心與

筆相應而筆與經黙㑹則華嚴樓閣之内種種𠩄有莫不

呈露於目前矣以是求佛雖不出几硯之間曷甞不與善

財同叅乎宜其語言之妙如佛𠩄説使後之以毛錐子隨

喜佛事者誦其文可依之而入也璨公方寫是經謹書以

為贈紹興八年三月二十三日姪孫淵書

    雜説

仁人心也人皆有是心而不能至於仁者失其本心故也

故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知𠩄求則得其心

得其心斯得仁矣寂然不動感而後應其應也因物而已

初無一毫之私也無私故能合并以為公公則仁在其中

矣孟子又曰三子者不同道其趨一也一者何也曰仁也

君子亦仁而已矣何必同故商之三仁同謂之仁者亦以

得其本心而已不然一於私而已此之謂失其本心

人臣之事君義𠩄當然而其志或不同上焉者為道術其

次為功名又其次為爵禄而已茍志在爵禄而已固不足

道若未能舍爵禄而喜功名盖數千百人而不一遇也至

於資功名以行道術又其卓然不群希世間出者耳故人

主用人不可不察也夫惟知爵禄之士為可輕則必知道

術之美為可重與之重則信之篤信之篤則言聴計從而

治效見矣雖然君臣以義合者也必欲重與之篤信之相

期於臯䕫稷契之間適然相值亦何從而察之耶唯其學

同然後有道術者得行其志其志同然後立功名者得盡

其術故志同而學不同者人或得而間之學同而志不同

者始雖或離而終必合盖湯之於伊尹威公之於管仲皆

學焉而後臣之此其𠩄以終始如一而天下國家可得而

理也古者君臣之際如石投水何有不合若乃以水投石

而冀其同心同徳以濟世務是猶相索於形骸之内而望

其精神之黙契何可得耶

為善無近名黙而修之不求人之知可也為惡無近刑惡

其可為乎為是説者盖不知人性本善而未甞有惡也孟

子之言性善盖本於孔子𠩄謂一隂一陽之謂道繼之者

善成之者性之説故性之本善而已矣離乎善斯入於惡

矣君子𠩄不可及者其惟人之𠩄不可見乎此為善之誠

也何貴於近名乎若夫為惡而不恃人之知且以不近於

刑為貴此奸人之𠩄為也又可進耶莊周之學出於老氏

老氏同善惡而以翕張彊弱為㣲明之術且曰國之利器

不可以示人故莊周見而恱之因彂此論楊雄遂以善惡

混為人之性至言人偽特係乎作輟之間而已其説盖有

取於老氏言道徳之意此為不知善惡之𠩄以分也孟子

教人為善而去利為利未必皆惡然志在於利而不明乎

義此惡𠩄由起也故曰欲知舜與跖之分無他利與善之

間也又對梁惠王曰何必曰利又語宋牼曰先生以利説

秦楚之王使三軍之士樂罷而悦於利終至父子兄弟懷

利以相接以亡其國其惡利如此盖以惡之𠩄由起不可

不禁耳然則孟子𠩄謂性善之説實本於孔子夫豈不察

而王氏乃曰楊子之言性兼性之不正者言之也盖有取

於善惡混之説也其曰義者陽也利者隂也隂當隱匿陽

當宣著利非不可為也特不當宣著為利之實而已此不

知利之為害將使善惡兩行如莊周之𠩄謂也其言民可

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之義實出於孔子而非孔子之本意

盖其源流如此故其為天下假借六藝之言變亂事實傅

㑹先王之法隂奪民財雖能茍安於目前而後用其術者

卒至大亂抑有由矣孟子曰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其

身矣又曰人不可以為善善固未易擇也吾故非莊周而

是孟子反之於正以明王氏之不知道云

五霸假之也夫假之者外也聖人亦許其假乎曰此罪五

霸之辭也非許之也孟子曰五霸三王之罪人也又曰春

秋無義戰而春秋之事則齊威晉文也其不許眀矣然則

其説云何曰𠩄謂乆假而不歸者不歸於帝王之誠也烏

知其非有則以五霸終不知其非已有也不知其非已有

也者以竊其名樂其利不由乎中而為之也故曰五霸假

之也罪五霸之辭也若夫堯舜性之也此由仁義行得之

自然而然也湯武身之也此行仁義有心於為之也性之

為自誠而眀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身之為自眀而誠勉而

後中思而後得誠無淺深皆由中而出也既謂之假則亦

偽而已誠與偽相去逺矣此五霸之𠩄以分也

或曰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從之從之為言無𠩄要而

自至也與要之者異矣曰修天爵以俟人爵猶未能忘乎

人爵也然則如之何曰從之者任其自爾之謂也在我者

徒知修天爵而已人爵何有焉從之字與從其白於外也

之從同

孟子之稱柳下惠曰油油然與之偕而不自失焉唯不自

失此下惠𠩄以為介直道而事人三黜於士師而不去推

而之於三公一也夫如是其和足稱也

子思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而孟子

則曰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或以義為尊賢

或以義為從兄何以不同曰子思之言自家以及國孟子

之言修身以及家此其𠩄以異也夫義因仁而廣之唯𠩄

施之宜而已施之於家由事親别而為從兄宜也施之於

國由親親别而為尊賢亦宜也合而為仁離而為義無二

道也以言修身以及家故終之以樂斯二者以其言齊家

以及國故始之以為政在人

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特惡不仁者之事也若夫好仁則

為已有矣

愛之能勿勞乎忠焉能勿誨乎何也勞者撫人以恩為上

之道也誨者教人以善為師之道也非其𠩄當勞而勞之

非其𠩄得誨而誨之則人斯不服矣愛而不已則疑於勞

忠而不已則疑於誨為愛為忠而入於勞與誨者君子之

𠩄當戒然受其勞與誨亦宜察也

樓仲輝云從來觧書義誰觧得好余曰若論注觧莫無出

荆公由漢以來專門之學各有𠩄長唯荆公取其𠩄長絢

彂於文字之間故荆公為最仲輝云穿鑿奈何余曰穿鑿

固荆公之過然荆公之𠩄以失不在注觧在乎道術之不

正遂生穿鑿穿鑿之害小道術之害大仲輝曰荆公之說

本於先儒先儒亦有害乎曰先儒只是訓詁而已不以已

意附㑹正經於道術初無損益也只如荆公引擅生殺之

謂王能利害之謂王此申商韓非之𠩄為豈是先王之道

而彼不悟反以證經曰此自荀子之說何為不善曰若論

道則荀卿容有不知者其説亦何足取荀卿之門出李斯

斯之術卒以亂秦源流有𠩄自矣然則書言惟辟作福惟

辟作威非耶余曰今人勸人主攬權多用此説而不知聖

人之言意有𠩄主其下文云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臣之

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盖曰威福之作

唯人主當爾人臣如此必致凶害𠩄以戒也豈生殺由我

之謂哉曰用人惟已之義又如何曰用人惟已見賢焉然

後用之不以左右大夫國人之譽而用人也人主深居九

重人之賢否何自而知之必有以聞於我者其用不用則

在我矣是之謂用人惟已如今之特㫖識者不以為然豈

有有司定罪不至於此而人主固欲重行此何理哉故凡

人主欲攬權柄者必為臣下𠩄奪矣趙韓王再相太宗既

罷對於便殿太宗問人主如何得威柄在已對曰若事事

付之有司則威柄在已若事事要出於已則威柄歸宰相

矣天下以為名言或曰普自以不復用故言於太宗不然

亦普之𠩄祕也

曽天㳺云人須是躳行說得不濟事余曰此極是然不獨

行之艱知之亦難只為不知知豈不能行曰人非下愚誰

不知者只為不能行若日中見溝塹終不到陷在其中唯

夜間則不可知余曰只為日中見得分明且非獨夜間如

盲人雖日中亦有時乎為溝塹𠩄陷不見故也此𠩄以貴

乎知知之則能行之矣

吕居仁云曽問楊丈舍生受生事楊丈答書云俟他日面

見說子細後來楊丈有事至今不得其說如何余曰來無

𠩄從去無𠩄止不知舍是何人受是何物

曽天㳺云古之學者為已今之學者為人𠩄謂為已盡其

在我者而已此甚分眀不知為人如何說又謂子韶云為

人乃求人之知恐不然余曰為人如有人則作無人則輟

之類是也為已何千人事此聖人𤼵眀古今學者之𠩄以

不同大率後世作事都是為人如五霸假仁義以尊周室

徒説其名其誠安在誠是為己偽是為人

己未十一月十七日夜夢邵康節論數手持一巻紙縱横

界如棊局其上有字不依窠眼翻巻之示余云天地之數

不可干他陽生自至余甞論命以謂上聖至於下愚莫不

有分分既定矣不能乗之以往而欲致力於其間非贅則

𧇊故人為非命也孟子曰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周公告君

奭曰在亶乗兹大命𠩄以處之其說盡矣由是言之數既

已定又豈可干乎待其自至可也世之不知命者謂人力

可以必為縱其欲利之心無𠩄不至而終無𠩄成者多矣

或者推之荒忽一切不為怠惰委靡使天之𠩄賦莫或助

之其亦自暴自棄而已二者胥失也故命於人無不定聖

人安之君子信之至於下愚則役於隂陽而不自知矣



黙堂先生文集巻第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