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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730 (1700-1725).djvu/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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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賦》
明·袁定

溯皇初之淳龐兮,葆真素於洪荒。尚結繩以為政兮, 未有事於采章。中天啟文明之盛兮,作繪作服,而山 龍藻火之煌煌。垂衣裳而治天下兮,野老歌「白雲」之 鄉漸憂上下之無等兮,為之別服色,禁僭侈,而弘制 度於無疆。自古風之漸邈,致末流之濫觴。冰紈霧縠, 下逮俳倡。輿臺隸卒,被服輝光。物力由此而愈絀,人 事因之而改常。但思衣服之麗都,而遑問道德之允 臧也。則見夫公子王孫,朱纓文縠。盛冠劍之陸離,漱 蘭荃而芳郁。狹邪則金張豪貴,常騎白鼻之騧;抗談 則王謝風流,並揮麈尾之玉。而究之,學慚一卷之師, 才類道旁之木。則見夫麗女妖姬,粉白黛綠。飄長袖 兮輕裾,舞《霓裳》之一曲。爭妍則騎馬入宮,矜蛾眉之 淡埽;怙寵則醉扶上殿,歎海棠之睡足。而究之《金谷》 銜哀於墜樓,姑蘇興恨於遊鹿。爾乃私人之子,熊羆 是裘。教胄啟鴻都之學,爛羊封關內之侯。作勢而耀 里門,隱然負嵎之虎;稱名而登末座,儼然冠沐之猴。 而究之東園,終誚夫銅臭。狗矢豈貯於金甌。爾乃乘 軒之輩,薈蔚貽羞。入朝侈三英之粲,退食鮮五緎之 修。虎皮而羊質兮,盡鏘鏘之鴛鷺;維鵜而濡翼兮,實 楚楚之蜉蝣。而究之,技僅能言之鸚鵡,榮均文繡之 犧牛。而況服之不衷,賈禍堪憂。如膏適足致謗,聚鷸 益以召尤。縹綾是何法服,思稱德兮鮮儔。惟布衣之 士,蕭然環堵之內,將墳典之博搜。稱先則古,聖賢是 謀。斯誠不倚勢而貴,不藉財而富,足稱為人物之第 一流也。乃士風士習之漸異,士氣士節之或殊,卑自 工妾婦之術,高亦蹈亢龍之虞。薰蕕早別於逢掖,國 是爰分其菀枯,則古今之變,有可得而詳旉者焉。伊 處士之橫議兮,陰陽任其翕闢,離合憑其縱橫。公卿 執轡而虛左兮,侯王擁篲以郊迎。朝寄遊士之籍兮, 暮垂上相之纓。乞憐昏夜而驕人,白日兮遊大人以 成名。此固富貴利達之薰心,而自謂布衣之極榮也。 乃六國既滅,李斯相秦,儒生猶連鑣而接軫,巷議尚 尊古而卑今。宜逢彼之怒,而盡供秦始之一坑。洎黨 人之清議兮,顧盻長其聲價,登接晉於龍門。俊顧及 廚之標榜兮,宗山斗於三君。《汝南》月旦之芬芳兮,至 穢視夫朝廷。西州豪傑而深恥不與兮,自表免以騰 聲。此固風尚名節之垂芬,而無愧布衣之莫京也。乃 節甫煽禍,黃巾弄兵,黨錮雖乍禁而旋解,善人誰扶 危而奠傾。彼漢社之屋,而實兆分袒於甘陵。若夫濁 流之投隙,緣牛李戰野之血。元黃滔天之虐洪水,非 有斬袪射鉤之仇;而分角門戶,紇干興哀於天子。若 夫洛蜀之英,倏分彼此。水火之形既成,排毀之端蜂 起。適來小人側目之讒,而立碑永錮,銅駝致委於棘 杞,彼道學何負於國家。自偽學之網一設,朝署為之 一空。彼士子樂睹夫京華;自同文之獄一倡,太學於 焉欲封。無何雲擾諸夏,塵飛土中。蹂踐廝養之下,困 頓戎馬之叢,食給稗子,薪拾馬通。此真儒流之浩劫, 而布衣之極窮也。窮斯濫,濫斯變,思求活以苟全,遂 改顏而易面。由徑由竇之罔惜兮,思一長以自衒;為 奴為隸之不辭兮,冀他人之我盼。已漸趨極輕之勢 兮,誰不謂「古之士也貴,而今之士也賤。」若此者,非布 衣之能負人,實人負布衣之稱,而有慚於在昔之名 彥,吾嘗思之矣。五月披裘者何人乎?聿有懷於負薪 之不貪。帶索行吟者何人乎?聿有懷於啟期之樂天。 楮冠而歌《商頌》,鶉衣百結而貧也非病者何人乎?聿 有懷於洙泗之賢。排難解紛,脫屣千金者何人乎?聿 有懷於蹈海之仲連,而且慕富春之垂竿,而且慕松 下之風湍,而且慕五柳之盤桓,而且慕剡溪之入山, 而且慕居遼之幼安,而且慕寄廡之伯鸞,而且慕「白 雲留住」之可以長年,而且慕《安樂行窩》之炳於幾先, 而且慕梅妻鶴子之澹寄襟期於水涯。而山巔。高山 仰止,景行行止,將數之不勝數也。洵布衣者之可師 而可傳。然則所稱布衣者,尤當顧名而思義也。毛褐 「之與儔,而輕煖之勿覬也。安乎布衣之粗,則莫羨綺 羅之細;安乎布衣之樸,則莫羨純綿之麗。毋羨文錦, 而縕袍是愧;毋羨朱紱,而初服是棄。」荷衣蕙帶,標一 丘一壑之清風;朱紱長纓,任九棘三槐之連綴。臥牛 衣而飲泣兮,負英氣以不衰。寧卻衣而凍死兮,秉清 操而愈厲。必服之無斁兮,而後可以「歷險易,齊得失, 不改其儀,一如結之致我,非惡錦衣而逃之,是有分 焉,不可以苟營而妄冀也。雖然,布衣是甘,將遂草木 同腐乎?」曰:非然也,儒者明體達用之學,行則著其事, 居則明其理,綜成敗於古今,日精研乎經史,補葺往 代之遺文,垂為後起之懿軌,不朽惟《三傳》諸奕紀,雖 志行不逮往哲兮,恆「素修之自矢。窺陳編而如覿耿 光兮,乃所願則學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