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斋全书/卷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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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百 弘斋全书
卷百一
作者:李算
卷百二

经史讲义三十八○易一○癸卯选。李显道,赵济鲁,李勉兢,金启洛,金煕朝,李崑秀,尹行恁,成种仁,李晴,李翼晋,沈晋贤,申馥,姜世纶等对。[编辑]

先儒言易更三圣。即伏羲文王孔子之谓也。而周公则兼于文王也。伏羲尚矣。但就文王周孔而言之。则干字之下元亨利贞。文王之彖辞也。初九之下潜龙勿用。周公之爻辞也。彖曰象曰。乃孔子释经之辞。而即所谓大象小象彖传象传者也。圣人之意。宜无不同。而以言乎元亨利贞则主乎大通。利在正固。文王之意也。而孔子则分四德而言之。此孔子之不同于文王者也。以言乎彖爻。则彖辞纯吉无咎。而爻辞则曰勿用曰厉曰有悔。此周公之不同于文王者也。卦爻系辞。主乎占筮之用。而彖象诸传。则专就圣人之位德而言。此又孔子之不同于文王周公者也。元亨利贞。既分为四德。而自屯卦以下用文王本意。此则孔子之言。又自不相同也。此皆易中之大纲领。而圣人之立言垂教。若是不同。安所适从。

行恁对。一部易经。更三圣而始大备。其言虽殊。其意一而已。何则文王为之卦辞。以备羲卦之所未备。元亨利贞四字。已包得许多意矣。然只言卦之德。不言卦之用。故周公为之爻辞。爻者动而变者也。吉凶悔吝。于是生焉。故曰勿用曰有悔曰厉曰凶。其实文王卦辞之馀蕴也。然其立说。本乎象数而已。用之占筮而已。义理之切于事为者则犹且不备。吾夫子为彖传为象传。分四德之名。说圣人之位。以备文王周公时所未备者。然则周公之易。即文王之易。孔子之易。即周公之易。岂非所谓不同之中。自有所同者耶。至若屯卦之元亨利贞。却复以主乎大通利在正固为释。此岂文王本意不用于干。而始用于屯以下而然哉。诚以四德之兼全。不如乾卦故也。

五爻皆称龙。而九三之独不称龙何也。云峰胡氏曰三四人位。故三不称龙而称君子。苟如其说则四何以言或跃也。彖言六位。又称六龙。说者曰。汎指六虚曰六位。专指六画曰六龙。其果然乎。内卦以德学言。外卦以时位言者何谓也。如何而为工夫之条件。如何而为工夫之功程。如何而诚生于干之一画。如何而敬生于坤之一画。凡此数说。愿闻其详。

煕朝对。文言曰刚而不中。又曰中不在人。以是观之。四虽人位。非人位之正。而惟九三居人位之正。此所以变他爻之例。不称龙而称君子者也。位非实有之地。龙是假设之辞。则彖所称六位。果是六虚之汎指也。彖所称六龙。果是六画之专指也。至于内卦之德学。外卦之时位。大体论之。言德学处。时位在其中。言时位处。德学亦在其中。但修其德而后行乎时。明其学而后处乎位。煞有内外先后之序。故言德学于内。说时位于外。此盖圣人作易之微意也。忠信进德。修辞立其诚。即所谓工夫之条件。知至知终与几与存义。即所谓工夫之功程。先儒之说明的可据。而干一画之生诚。以其阳之实也。坤一画之生敬。以其阴之虚也。不然九二何以言诚而六二何以言敬也哉。以上干

牝马之贞正也。干为马则谓坤为牝马可也。但所谓正者,指柔顺而言耶。指行地无疆而言耶。先迷后得云者。阴先于阳阴后于阳之谓耶。抑就有攸往者之先迷后得而言耶。大抵阴之为物。先于阳则失其道。后于阳而终其事。则未有截处一方而能施功利之理。故退处其所则适与离兑之阴类而为朋。往从阳方则绝其离兑之阴朋而上进。西南下也。东北上也。地气上腾。天气下济。于是乎二气交和而可以有功。此所以东北丧朋之终必有庆也。今按本义云反之西南则终有庆矣。是必由于安贞之安字而如是立说耳。然使牝马絷而不行。则所谓行地无疆者。将何所施乎。惟其顺而健行。乃为其正。然则安贞之义。亦何异于利牝马之贞哉。此说似合于彖传。而有违于本义。未知何如。

翼晋对。坤者对乎干者也。贞者得其正者也。干体纯乎阳。故以刚健为贞。坤体纯乎阴。故以柔顺为贞。所以为贞者。虽有不同。而得其正则一也。盖干为马。故坤之对干则以牝马别之。柔顺言其性也。健行言其用也。既不可单指其性。亦不可单指其用。故以柔顺健行释之者。可见顺而健之为贞也。至若先迷后得之象。即指其阴阳倡和之序也。君子攸往之训。只言其观象玩占之道也。程朱训释。虽或有差殊处。而不害为一义看也。独此西南东北之说。程传主流行而言。本义主对待而言。故阴必从阳。离其朋类。乃成化育之功云者。程子之训以顺健为正者也。阴不得兼阳。故常减于干之半。反之西南。终有庆云者。朱子之训以守分为正者也。自其流行而言。故舍其离兑之朋而从乎震坎之位。以明夫阴阳会合上下交济之功也。从其对待而言。故如慢水急水之譬。循常守分之训。盖明其安于常而得其正也。流行本乎对待。对待所以流行。传义之训。各主一义。而本义之与程传不同。乃所以补程传之不备。则于其不同处。亦可见其同矣。

以六爻而合之卦辞则曰霜曰冰曰囊曰裳。当属之牝。而曰直方曰可贞。当属之贞欤。或从王事。无成有终。是固先迷后得之义。而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果指牝马之贞之相反而言欤。干主九五而坤主六二何欤。文言曰坤动也刚。是则坤之性不止于柔而兼乎刚也。系辞曰干其动也直。坤之刚。何以有异于干之刚。而干之直。不可幷论乎坤之直欤。

启洛对。霜冰囊裳。皆取阴柔之义则与牝之著象。似无异同。而阴本驳杂。取比者多。固异于干之称龙。则不可专属于牝矣。直方可贞。亦言贞固之道。则与贞之为义。自相贯通。而直方之言其德。可贞之言其用。差间于贞之言体。则亦不必专属于贞矣。六三之无成有终。果是先迷后得之义。而至于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盖言其阴极必伤之象。则与牝马之贞。诚有相反。而此以其卦体之变处而言矣。干有君象而五为君位。坤是臣道而二为臣位。则二卦之或主九五或主六二者。各有以也。坤之动虽刚。其体也柔则固异于乾道之至刚。而干之直特言其动。坤之直方统言其德。则亦不可幷论矣。以上坤

乾坤之后。次以屯蒙者。或言万物盈塞之义。或言三子生育之功。其详可得闻欤。雷雨之动满盈一句。程传则释以大亨贞。本义则释以利建侯何也。大抵屯之为言。以其云上雷下。郁结而未成雨也。若其云化为雨。雷上雨下则郁结者变而为解。而未亨者大亨矣。然则方屯之时则犹未解也。而夫子欲明元亨之义。故变云雷为雷雨。以见屯之必解而有亨之道。盖要屯之终而为言也。若乃建侯之时则政是云雷郁塞。屯难未解之初也。安可谓之阴阳交而雷雨作乎。如此说去则程传为顺。而本义之不从。亦岂无所以然者欤。

种仁对。天地剖判。万物有盈塞之象。乾坤交媾。三子肇生育之功。由前则以其郁结未通。专就卦象而言也。由后则论其一索再索。专指卦变而言也。至若雷雨满盈之句。程传本义迥然不同。盖程传则以大亨贞属下段。本义则以大亨贞属上段。亨贞既属下段则雷雨满盈。即是卦德也。亨贞若属上段则雷雨满盈。只是卦象也。此所以取义之不同。而立说之各异也。虽然不曰云雷而曰雷雨。则方屯之始而要其终之必解。政所以发明大亨之道。而程传恐合此卦本旨。王何二说。亦已发此义也。第本义则既曰阴阳交而雷雨作。带得亨通底意。继云天下未定。名分未明。还有郁结之象。上下承接。稍涉矛盾。而本义之如是为言。亦岂无所以而然哉。盖不曰雷雨解而曰云雷屯。则方屯之时。不宜遽言解之意也。况天造草昧云者。即杂乱昧冥之谓也。岂有上句则既已亨通。而下句则还为郁结之理哉。夫如是故。仍以雷雨之句。直连草昧之句而一例释之也。如是看则程朱微旨。槩可以想得矣。

卦辞所谓利贞勿往利建侯。盖所以统言一卦。而爻辞则只属之初九一爻何也。震为长子而均有建侯之象。则豫卦之先建侯而后行师。屯卦之先勿往而后建侯。亦何也。彼以震上而此以震下而然欤。抑亦建侯之象。在于下画而然欤。即鹿之鹿。或云当作麓字。何可长之长。或作不可缓之意。又或以经纶分属于云雷二象。是皆有不可晓者。愿闻其说。

启洛对。勿往建侯。统言一卦之义。而初九一爻。以震而主初则固为一卦之主。故特言建侯于此爻之下者。以示利于建初。且言其不可缓之意也。豫则有豫备之象。故先言建侯。屯则处屯难之时。故后言建侯。此皆所遇者异则恐不可以震之居上下。象之在下画。谓有先后之不同矣。至若鹿之或作麓。长之不可缓。既非传义所训。则固不足取矣。经纶之取云雷二象。盖君子处屯难之时。弥纶天下之事。故程朱揭训。自有旨义。吴临川所谓自一分自二合之说。恐近于傅会之嫌矣。以上屯

蒙之为卦。教亦多术。观卦辞初告渎不告之文。则若主乎诚一而为言。观彖传蒙以养正之说则若主乎正字而为言。观初爻用刑之辞则若主乎刑字而为言。又有开发之蒙。包容之蒙。涵养之蒙。是何纷然多端也。试以初六一爻言之。则治蒙之初。威之以刑者。所以说去其昏蒙之桎梏云者。程子说也。发蒙之道。当痛惩而暂舍之。以观其后。若遂往而不舍则致羞吝云者。朱子说也。当蒙之初。不能正法以惩其小。而用说桎梏。纵之以往则吝道也云者。王氏说也。三说之中。当以本义为正。然后儒或有主王说者。未知何如。

种仁对。卦辞之初告。即养其诚一之心。而用工于根本之地者也。彖传之养正。即示其正大之路。而诱掖于行事之间者也。初爻之用刑。即刑以弼教。而济其教之所不足也。若所云发蒙包蒙养蒙。义各少异。盖发蒙之蒙。蒙蔽之谓也。养蒙之蒙。穉蒙之谓也。包蒙之蒙。愚蒙之谓也。惟其三蒙字。所指不同。故其所以发之养之包之。亦不得不异。而终归于教养童蒙则一也。至若初六一爻。虽有三说之同异。而要皆发明此章之旨。盖夏楚为发蒙之具。而若又一向尚严则非所以开发穉昧之道。故本义所云暂舍二字。正得虞典在宽之义。语意尽觉圆全。程传之说。亦非不好。而但桎梏二字。释之以蒙蔽之意者。不若训刑之为平顺也。若荆公之言。则归之于缓刑则招吝。是或可以备一说。而圣人训蒙之道。不必如是其迫切。则后儒之主是说。未知其可也。

童蒙之时。情窦未开。天真未散。粹然一出于正。所谓赤子心是也。涵养正性。全在童蒙之时。此之谓养蒙也。记曰夏楚二物。收其威也。书曰扑作教刑。治蒙之道。示之以刑。则人知警畏。开发之机由此而始。此之谓发蒙也。然养蒙发蒙。原非二事。对前日之蒙而言则曰发也。对后日之圣而言则曰养也。且以项氏包蒙主卦之说观之。则发蒙养蒙。又若该于包蒙之中。经旨果如此否。

启洛对。发蒙养蒙。虽有警发涵养之殊。前后成就之分。而其教则固一也。至于九二。则有刚中之德而应六五之君。以成治蒙之功。故朱夫子亦曰。蒙之三四五爻。皆是蒙者。惟九二一爻为治蒙之主。然则项平庵主卦之说。其亦此意。而发蒙养蒙。似该于包蒙之中矣。以上蒙

由干而视坎。则有若至险不测之渊。恒有凛凛跌坠之虑。故远则曰郊。少近则曰沙。逼近则曰泥。甚至于目之以寇。然坎何尝如是哉。方且为酒为食。衎衎为乐。而下视三阳之上进。反谓不速之客。恐其来挠己事。而显有竦敬之色。观其意象之相反。不啻若霄壤之判矣。然则此卦当分上下二卦看。而又不可不合而释之也。何者。彖曰需须也。险在前也。刚健而不陷。此主乎干而言也。需有孚光亨贞吉。位乎天位。以正中也。此主乎坎而言也。盖需之名。起于干之遇险而须待。须之者即干而非坎也。譬之渡江。干为渡人而坎则为江。须与不须。惟在于人。而江不与焉。是则需在于干也。坎体中实而润。又居得尊位。如盈樽之酒。含雨之云。而人望其赐。是则需在于坎也。如此则分言之可也。然其需于人与为人所需也。未始不相须而有成。故自古忠臣烈士。往往凌阳侯犯蛟鳄而能底越险济艰者。未尝不仗忠信而秉刚德。则干之刚健。坎之有孚。又不可阙一也明矣。如此则合言之亦可也。然后彖象诸说。无一不合而需之义备矣。未知如何。

馥对。易之取义无常。有卦则吉而爻则吝者。有内外卦之各自不同者。夫需之为卦也。以卦而言则以干遇险。为刚健不陷之象。故有需沙需泥之戒。以爻而言则坎为中实。为酒食贞吉之象。故有不速敬之之义。此其内外卦之所以异也。正如同人之卦。美其中正之应。而九二爻辞。反以同人于宗。为吝道也。然则主干而言者。以其险在前也。主坎而言者。取其中实有孚也。通乎一卦而言则合言之可也。主乎一爻而言则分言之亦可也。需之卦。虽以干之需待而名。而坎之中实。又自有需于酒食之象。则需之在干在坎。恐不必论也。泰之外卦六四上六。皆为翩翩城复之象。而六五一爻独为治泰之应。此特系于爻之取义。而不在于卦体之如何。奚独至于此而疑之乎。至若忠臣烈士之勇往直前。仗忠信而秉刚德者。正得有孚光亨之义。此所以易不可以一槩言也。

或曰汉元帝之优游不断。宋神宗之躁动偾事。皆不识需义。优游躁动。何必以不识需义言之耶。

世纶对。需者须待之义也。天下之理。自有动静之机。天下之事。皆有时措之宜。其曰需于郊需于沙需于泥。以至利涉大川。往而有功者。皆是措其时宜。合于动静之义。则需之时义大矣哉。过于需则知静而不知动也。不及于需则知动而不知静也。汉帝之当断不断。过于需者也。宋宗之轻事喜事。不及于需者也。宜其西京之颠覆。而南士之偾误也。其所谓不识需义者。岂不信然乎。以上需

需之反。即讼也。坎上干下则曰利涉大川。干上坎下。则曰不利涉大川何也。需则言有孚光亨。而讼则言有孚窒惕何也。九二不克讼。程子则以为义不克。朱子则以为势不可敌何也。主乎君臣之分而言之。则义字为胜耶。观天水相违之象。则违戾讼之所由也。见上刚下险之辞。则刚险讼之所生也。二者相因而发耶。抑各有所取欤。将欲息讼而止讼。当务何先。

勉兢对。阳刚而孚信。遇险而不轻进。得其道则为利涉之象。反其道则为不利涉之象。此所以二卦之异义也。能需。故有孚光亨而致终吉之占。争讼。故有孚窒惕而有终凶之戒。亦所以二卦之异辞也。至若九二之不克讼。程传主义理。故曰义不克。本义主象占。故曰势不可敌。其为二爻之不敢与五为敌均也。二阳相应。两刚不相与。有若相讼之象。故主乎君臣之定位而言。则不可言敌而谓之义。主乎内外之卦爻而言。则不必言义而谓之敌。曰义曰敌。各有攸当。不必的言其孰胜也。天水相违。卦体卦象之所以为讼也。刚险相接。卦德卦才之所以为讼也。所指虽异。其理相因。苟使在下之君子。能识中吉终凶之义。则讼可息矣。居尊之大人。苟无偏听私系之失。则讼可止矣。

丈人。程传则以为众所尊信畏服之人。本义则以为长老之称。而长老之义。似尤衬切。盖兵。危道也。非老成谙练之人。鲜不败事。如周之方叔。赵之廉颇。汉之赵充国。秦之王翦。皆以老成而有功。括信武贤年少之将则反是。此岂非朱义之为尤备者耶。

崑秀对。程传之以才谋德业释丈人者。只言其将帅之材也。本义之以老成二字释丈人者。盖言其有将帅之材而兼又老于兵间。谙练事机者也。夫但言才谋德业则不能兼老成。而若言老成则其有将帅之材。亦可推而知。此所以本义较程传尤为完备。而况爻中多言弟子。若所谓弟子。即年少之称。而丈人之吉。即与弟子之凶相对。则此所以以老成释之者。尤似有味矣。

毒天下之毒字。殊不可晓。夫王者之师。所至如时雨。安有毒害之理也。毒之为言。害之深也。如虿蝎之螫人。钩喙之祸人是已。上文既言能以众正。可以王矣。而今曰毒天下。今古文字之意。容有不同。而似不如是之乖戾也。本义以不无害释之。然此岂泛然无害之称耶。或曰亭毐之毐字。与毒字相似。恐是毐字之误也。毐即育也畜也。其意若曰以此畜天下之民而民从之云尔。则正与象传所称容民畜众之意。吻然相合。未知是否。

行恁对。毒字即毒害之毒。非亭毐之毐。若是亭毐之义。则民固欣欣然乐矣。何必曰而民从之乎。虽是毒天下之事。而盖出安民之意。故民从之民字上。著一而字。即上下段关棙处。而而字与犹字之义相似。王师之兴。纵若大旱之望霓。杀伐之张。盖是圣人之不免。故殷之伐甘。犹有戮社之诰。周之征商。不无漂杵之举。正如胡云峯所谓不得已用之。若毒药之攻痾者也。恐不可泥著于象传畜众之义。而从或者之说也。以上师

比之原筮。与蒙之初筮。同乎异乎。中孚之初九曰有他。比之初六亦曰有他。而彼则戒他向之心。此则许他至之吉何也。六二之内比。六四之外比。贞吉则同矣。而所谓内外者。指何而言耶。干之无首。比之无首。爻辞则一也。而吉凶之不同何欤。

启洛对。原筮初筮。皆释以占决。而初筮之筮。有质问之意。原筮之筮。有卜度之义。至若有他二字。诚孚之道。莫先于诚一。故戒其他向之志。亲比之义。必贵乎诚信。故许其他至之吉。此盖两卦之各随其体而言者也。六二则处内而应外。六四则舍初而应五。俱是贞吉之道。而自内而比。从上而应。则此所以有内外之分也。用九有刚健之德而不为物先。上六以阴柔之象而未能善始。则两卦吉凶之不同。亦可见矣。

上之比下。下之比上。其为亲辅亲比之义则一也。他爻则皆曰比之。而特以孚之一字。加于初六之比。又以显之一字。加于九五之比何也。说者以为显比之世。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而有皞皞之气象。远去者若不知有王者之亲。乃所以亲之至也。近附者若不知有王者之尊。乃所以尊之至也。大顺大化之不见其迹者如此。其所谓皞皞之气象。大顺之功化。于何而考之欤。

种仁对。比之初六。比之初也。惟其最初相比。必以诚信之道。然后方可以不归于阿比党比之科。而君臣可以道合。朋友可以诚孚矣。至若五之显比。显之一字有光明正大之象。无回曲隐伏之态。殆若虞四门之洞辟。周八窗之玲珑。则人心大同。王化普畅。由是而做煕如皞如之治。即亦次第事耳。后儒之以大顺大化。莫不尊亲等语。形容显字者。亦可谓推演善说得也。若欲观其气象。考其功化。则先儒谓三驱失禽。置失得于勿恤者。状荡平之王心。邑人不诫。泯知识于大顺者。状煕皞之王化。斯言恐无改评。以上比

小畜之彖曰密云不雨尚往也。此言阳之上也。小过之象曰密云不雨已上也。此言阴之上也。夫地气上腾。天气下降。阴阳交和而雨。不然则不雨者。诸家之说同然。而程传亦用此说。以为阳尚往而上。故不成雨。若然则小过之阴上。而亦不雨何也。

种仁对。大抵阴阳之气。交和而不相过。然后方能成雨。天气不能下降而向上不已。则是乃阳之过也。地气虽云上升而向上不已。则是又阴之过也。岂有阳自阳阴自阴。判然不交。而可以成雨者乎。阳上既云不雨。则阴上似若成雨。而第小过之不雨。其咎不在于上字。而在于已字。此则已有龚氏之说。臣何敢改评。

朱子曰。以巽畜干。畜他不得。故不能雨。胡氏曰。阴气不能固蔽故不雨。张氏曰。阳气未应故不雨。至若阴阳升降之说。则或有以天气为阴。地气为阳者。或云阴之上腾者为阳。阳之下降者为阴。于斯数说。当何适从。

崑秀对。以阴畜阳。能系而不能固。此所谓畜他不得。而若阴气之不能固蔽。阳气之未应。不过演本义之馀意矣。至若阴阳升降之说。以两仪之分言则位乎下而气上腾者为阴。位乎上而气下降者为阳。自四象之交言则阴之腾上者又为阳。阳之下降者又为阴。后儒以此说谓之以发朱子之所未发。如臣愚见。更何费说于其间也。以上小畜

素履之素。有曰贫贱之素也。曰洁素也。曰质素也。曰雅素也。洁素之素。果异于质素之素。雅素之素。又异于洁素之素。而洁素质素雅素之外。别有所谓贫贱之素也欤。朱子所谓不为物迁者。果统言之耶。

馥对。藉用白茅。贵其尚洁。白贲无咎。取其能质。则素之为德也至矣。履初之君子。以阳刚之才。处卑下之位。而能安履其素。卓乎有裕。语其行则洁素也。语其履则质素也。语其位则雅素也。然则其曰洁素者。取其行己之洁。其曰质素者。取其质而无文。其曰雅素者。取其安于所遇。而洁素质素之素。其意差相近。至于雅素之素。与中庸素位之素同。比之两素字。不能无别矣。而要之三素字。不出乎贫贱之素之外。此则程传备矣。饭糗茹草。大舜之素也。疏食箪瓢。孔颜之素也。朱绂之来。不足以变其素。黄耳之吉。不足以易其素。朱子不为物迁之训。正说得素履之素。而三素字皆在其中矣。然而朱子亦据履之初而言耳。君子之素位而行。岂特安于贫贱之素而已哉。必如素富行富素患行患。然后其义方备矣。

履虎尾一也。或咥人或不咥人者。是固由于所履之不同。而先儒以为口实而合。有不咥之象。口虚而开。有咥人之象。何如为实而何如为虚。何者为合而何者为开欤。

崑秀对。履之为卦。以和说而遇乾刚。至艰至险。语其危则暴虎而冯河也。然苟能安履其素。下顺乎上。阴承乎阳。则虽所处之甚危。而不至于伤害。此卦辞所以断之以不咥人者也。若夫以卦象言之则履得兑为下卦。而兑有口之象。槩二阳在下。一阴居上。以阴居阳。才弱志刚。而六三一爻。正当其缺。先儒之以实合虚开。明咥人不咥人之殊者。槩取乎卦象也。然则初九之素履。九二之履道。即实也合也。六三之眇视跛履。即虚也开也。以所履之地而言则安危之不同如此。以所遇之象而言则刚柔之不济又如此。卦辞爻辞之迳庭。恐无足怪矣。以上履

泰之六四。传义皆以此爻为小人复来之几。然诸儒之说则或云三阳既进。乐与贤共。或云从五下贤。其心休休。或言下以刚直事乎上。上以谦虚接乎下。凡此数段。较似有味。可以有补于传义之阙欤。

馥对。易爻之取义。只举其大者而言耳。泰之为卦。三阳在下。三阴居上。阳盛之极。是为阴至之候。泰通之馀。必致否塞之象。而六四一爻。以阴柔之质。居过中之时。质既阴柔则其占为小人。泰既过中则其象为将否。此传义之以六四爻归之小人者也。然而易之道。不可以一槩言也。昔人有以干之九四为太子者。伊川非之曰若果如此则易只做三百八十四件事。夫四。近君之位也。处乎泰通之时。能上承柔顺之君。下引汇征之贤。则㧑谦之德。未必多让于谦之六四。求婚之吉。亦将并美于屯之六四矣。如是看。亦何不可之有哉。先儒之说。盖亦有见于此。而其于传义之旨。可谓并行而不悖也。虽然阳极而阴至。泰极而否来。理之常也。必如程朱之说。然后可得周公之本旨矣。

彖传云内君子外小人。则未尝不致严于淑慝之分。而九二之却言包荒何也。初九云拔茅茹以其汇。则未尝不归重于朋类之援。而九二之反言何也。

崑秀对。泰之义。优优大哉。天地通泰。万物交茂。君子则道长。小人则道消。此正君臣上下同心协力。代天理工之日也。贤邪进退之机。阴阳升降之分。于是系焉。则圣人曷不慥慥于世道污隆之会乎。然而初九则曰拔茅茹汇征。九二则曰包荒朋亡。前后旨义。似若矛盾。徐究其义。槩有深意。其曰包荒云者。非忽于淑慝之别。而过用濡忍之风也。泰治之世。上下同志。苟无含弘之量。优游而宽假。则在上者无以示其广。为下者无以布其才矣。其曰朋亡云者。非谓孤立寡与。不欲引进善类也。君子则进之。小人则退之。芝兰同臭。吉士咸征。而若不绝去其私。断以大公。则非所谓汇征之吉也。故又以朋亡二字。以明上爻之旨。若欧阳修所云进君子之良朋。退小人之伪朋者。可以发挥斯义矣。以上泰

否之为卦。内小人而外君子。在下之三阴。是小人之象也。而程传以在下之君子当之何也。初之拔茅。本义则以为小人连类而进。王氏则以为君子引类而退。初之吉亨。本义则属之小人之吉亨。或说则归之君子之吉亨。何者为是。

启洛对。此卦则以其内小人而外君子也。故为否闭之象焉。若以在下之三阴。谓是在下之君子。则恶在其泰与否之别也。是以朱子答董铢之问。有曰恐牵强不是此意。然则此卦之义。当从本义。而至若初六茅茹之义。则其与泰初茅茹之象。尽有间焉。观于征贞二字之分。可知其辞意之各异。则王氏及或说之释以君子者。虽从程传之馀意。而恐不若本义之为平顺矣。

平陂往复。否极泰来。是亦天理之常也。则今于上九之辞。不曰否倾而曰倾否何也。王氏曰人力居多。先儒又曰天人有交胜之理。处其交履其会者。必有变化持守之道。若然则世可以长泰久宁而无否塞之时也欤。毕竟天运人力交胜之分数。孰重孰多。

馥对。硕大之果。不种则不生。将攲之器。不扶则不正。以分数计之。人力分数较多。此包胥所以有人众胜天之语。而后世君臣之坐视危亡而莫之救者。皆不识此义故也。然则否之上九。不曰否倾而曰倾否者。盖亦以人力之较胜于天运。而先儒诸说。岂无所见而然乎。至若世之无长泰久宁之时者。虽或由于天运之互嬗。而抑由人力之不足以胜天故耳。岂可诿以天运。而不思所以变化持守之方乎。以上否

郊野一也。同人于野则言亨。同人于郊则只言无悔何也。同有大同之同。亦有不苟同之同。固不可一例论之。而六二一爻。以卦体言之则有大同之义。以爻义言之则示阿党之戒。九五一爻。彖象则明其中直中正之应。而程传则谓非人君大同之道。将何适从也。或曰内体自同而异。外体自异而同。三四二爻。正当同而异异而同之际。其所以为同异之几。可得详辨欤。

晋贤对。郊与野。均是在外之地。而野则释之曰旷远。郊则释之曰荒僻。然则旷远之地。其同也无所碍矣。荒僻之所。其同也无与应者。此所以有亨与无悔之不同也。六二之象示阿党之戒者。以一阴而求合于九五之故也。而若以卦体言之则五阳同归于中正之一阴。乃所以为大同也。九五之象。谓非大同之道者。弃同德之众阳。而应在下之一阴故也。而若以卦象言之则阳刚居五。既中正而且直。乃所以有彖象之赞也。是固易理之错综变易处而不可尚也。同人之内卦自是离也。而离乃干画一变之卦。则是自同而异也。同人之外卦自是干也。而九五一爻下而应于离阴。则是自异而同也。若乃三四二爻则间于六二九五之间。有从上从下之势。故在九三则曰伏戎于莽。有强夺求同之意。在九四则曰乘墉弗克。有困而能反之义。执此以究。同不同。盖可知矣。

先儒云六十四卦。已具于伏羲之时。但有其名而无其辞。至文王始为彖辞。以干字为伏羲之文。以元亨利贞为文王之文。苟如其言。则履虎尾同人于野之类。将如何分属。

启洛对。伏羲时有画无文。至文王而始系其辞。先儒固已详论。而邵子先天图亦有所指掌者矣。至若履同人之类。则与他卦辞之分言。诚有不同者。盖诸卦之中。或有单言某卦而其下系彖辞者。或有蒙上卦名而言其卦义者。惟此履虎尾同人于野云者。与否之匪人艮其背之类。皆是蒙上系辞之义。而卦之名虽出于伏羲之世。系之辞即在于文王之时。则其所分属。恐不难辨矣。以上同人

传义则以履信思顺尚贤。为上九之事。而郭氏则以为六五之事。今以履信之履字观之。则五之孚信而上九履其上。有蹈履诚信之意。程说似然。又以尚贤之尚字观之。则上九为贤而六五处其下。有尊尚贤德之意。郭说似是。未知何说为得欤。第念诸卦通例。以上爻为无用之位。五爻为人君之位。而卦之所重。在于君爻。则履信思顺尚贤之属之六五。于义为尤胜欤。

翼晋对。爻有六位。而以五为君。独于上一爻属之无位而尊。故诸家之说。或以宾师之义。休退之地为言。如鸿渐于逵。不事王侯之类是也。此卦六五之君。下有群贤之辅。而上九则以刚明之德。处大有之盛。无所作为。而享其天祐之福。履信思顺尚贤之事。特言其顺理合道。获助天人之庆也。传义之训。皆主是义。若如郭说则当初系辞中何不及六五爻辞。而只举自天祐以下。继之以云云耶。此个爻位。恐当以宾师休退之例推之矣。然而六十四卦。莫盛于大有。盛必有衰。固理之常也。故于九四爻辞。已有匪彭之戒。况居大有之极者。必有招损之虑。而只缘大有之终承之以谦。有大而不自有。居上而不自高。所谓履信思顺。其实谦之为也。非大有之为也。又何独以六五当之哉。

阳为富阴为贫。阳为大阴为小。今此一阴在上卦之中而五阳宗之。则非谓大者有之。即谓所有之大也。程传以富有释大有。而郑氏则以为直以大有。为富有盛大。则失其义矣。然若以所有之大之义例之。则富有独不可谓所有之富也欤。

崑秀对。释大有之义者。皆以为大其有。而不以为大且有。谨按王注曰不大通。何由得大有乎。孔疏曰能大所有。故称大有。本义曰大有。所有之大也。此皆大其有之谓也。独程传曰大有。盛大丰有也。又曰大有繁庶之义。又曰富有鲜不有害。则此乃大且有之谓也。郑氏所云失其义者。以是故耳。虽然善于易者。玩其象而毋泥其辞可也。今夫大有一卦。一柔居尊。众阳并应。谓之大其有可也。谓之大且有亦可也。有何失其义之可论哉。若必以所有之富。释所有之大。则亦恐非程传之本旨也。以上大有

谦之为德至矣。而五上二爻。皆言侵伐行师何欤。程传则曰君道不可专尚谦柔。必须威武相济。或说则曰征邑国。非侵伐也。乃克己之谓也。未知两说孰是。朱子语类中引老子抗兵相加。哀者胜矣之句。以释谦卦之义。当于何爻。见得此意否耶。

晋贤对。侵伐行师之与谦柔相反。固是可疑。而第玆谦柔之中。不可无威武者。亦犹威武之中。不可无谦柔也。是故伯益之赞征苗。有谦受益之语。洪范之论三德。有刚柔克之济。此程传所以必欲如是解也。至如征邑之释以克己。恐非主论。今若以上六行师之文。取以为象。以作治心者祛私闲邪之法。则容或可也。岂可遽尔曰谦之上六行师。乃是克己之义云乎。且夫坤之象。为众为地。则其所谓侵伐也行师也邑国也。盖亦有所取焉。是岂欲言克去私心之义。而强取譬于行师征邑者也。若夫老子哀者胜矣之说。盖是自家守雌之论。而如欲引以发挥于谦卦之象。则今此上六之鸣谦。既有极谦之德。而又有行师之利。得不有似于老氏之所言乎。

以象传之裒多益寡称物平施观之。则谦字有平等之意。以彖传之亏盈益谦害盈福谦观之。则谦字正与盈字相对。而有不足之意。传义之释以有而不居者。果无欠阙处耶。冯氏以为大象非君子谦德之象。乃君子治一世使谦之象也。此言又何如也。

勉兢对。象传之称物平施。平其不均之谓也。乃所以益其谦也。彖传之亏盈益谦。益其不足之谓也。乃所以平其施也。以臣之愚见。未见其有异同也。今夫锤之称物也。左重而右轻则移左而置右。使之均一而锤不倾焉。物之多者。裒取而使之寡。物之寡者。增益而使之多。谦故益之。益之故平。恐不必分看平等与不足也。且夫有而不居。盖释谦字之主意。而平施亏益。即君子用谦之道。则下语或有差殊。而亦未可谓有欠阙也。至若冯氏之说。恐未稳当。君子之修己治人。何尝有二件事也。吾之身谦则推以之于天下。无不得其谦焉。岂有不谦其德。而治一世使谦之理也。其曰非君子谦德云者。臣未敢取也。以上谦

九四之大臣。既为和豫之主。而不失为臣之正。则六五爻义之反释以柔弱受制者。虽是据爻取义之活例。终有所难晓者矣。今按王何两家之说。一则引法家拂士之语而譬六五之得九四。一则以战兢畏惕之意而譬疾病之终得恒。如此看得。能不大悖于经旨欤。

济鲁对。九四以阳刚而居臣位。以主乎和豫。则可知其得臣之正也。六五以阴柔而处尊位。以耽乎逸豫。则可知其失君之道也。故杨氏以伊周之得君行道。当九四由豫之象。冯氏以齐鲁之受制强臣。当六五贞疾之义。在四不言其失正。而在五乃言其强逼者。虽若互相矛盾。然易爻取义。本不拘于一端。是所谓活看之法也。至如王何两说。虽似与传义不同。然九四之得君。固可谓法家拂士之助六五之柔弱。亦当致战兢畏惕之戒。以此观之。则格心之道。起疾之方。亦可见于垂象之中矣。二家之说。恐亦不害于参看也。

豫之为义。其说有三。大象所言者和豫也。六爻所言者逸豫也。重门击柝。以御暴客者备豫也。但卦爻中无备豫之义。故先儒疑之。今欲以备豫二字。求之诸爻。则何爻可以当之欤。九四之勿疑。六三之迟有悔。皆有迅速早决之意。此皆可以属之备豫欤。系辞之赞六二曰知几其神。知几之称。便包备豫之旨。则独可以六二当之欤。

煕朝对。论此豫卦者。或谓之和豫。或谓之逸豫。而若其第一义理。实在乎备豫矣。然而六爻之中。未尝言备豫二字者何也。盖羲经诸卦。往往隐奥其旨。而使人因象求之。此卦即其一也。初六鸣豫。虽似无备豫之义。而观其象者。知小人用事之兆。有以豫防焉。上六冥豫。亦似无备豫之义。而观其象者。知君子迁善之几。有以豫图焉。推此以往。则六三之盱豫。九四之由豫。亦皆有重门击柝。以待暴客底意思。而不独六二一爻可当备豫之道矣。以上豫

初九曰官有渝。孔颖达解之曰人心所主谓之官。传义所谓主守偏主。似本于此。而至于震主动主之两主者。是成卦之主之义也。似非官字之注释。而张氏兪氏直以震主之主训官字。或者又言阳为阴主。故曰官。传义之本意。果如是耶。

晋贤对。易之爻辞。每有两义。一则卦之象。如干之龙剥之床是也。一则君子之用。如履之礼需之待是也。今此官有渝之官字。自君子视之则是人之所主。而主守也偏主也。皆是此爻之正义也。若自卦象而观之。则随之内卦为震。而初爻又是震之主。故有官之义。由前而说则官是君子之守也。由后而说则初乃震卦之主官也。谓之官主者。君子观易之象也。谓之主守者。君子用易之义也。臣则以为两说皆通。而古圣人取象垂戒之义。亦必不外于此矣。

徐氏曰。六三之有得者。得乎四也。九四之有获者。获乎三也。龚氏亦云六三上而从阳。理之正也。九四下为阴从。固守则凶。盖原于虞翻获三之说也。其说虽与传义不同。然抑亦有可取者欤。

崑秀对。随之为卦。六三与初九同体。则三当随初而反随乎四者。系丈夫而失小子也。至于九四之贞凶。以其有危疑之象也。非谓其下为阴从也。然则以六三之有得。谓之得乎四则可。以九四之有获。谓之获乎三则恐不可。虞翻之说。既与传义不同。则臣不敢取。以上随

先甲后甲。其说不一。马融云甲为十日之首。孔氏云甲者创制之令。是二说者。其于甲字之解则近之矣。不亦疏于先三后三之义欤。惟朱夫子辛新丁宁之解。迥出诸家。而云峯胡氏逆数得艮顺数得巽之说。亦颇精新。可备一义欤。

种仁对。程传如甲乙甲令之说。似出于马孔二氏。而若所谓先三日而究其所以然。后三日而虑其所将然者。即二家之所未道。此等处可见汉儒之疏于说经。而程传之为备也。虽然本义所云先三得辛后三得丁之说。尤是发程传之所未发。盖前事将坏则可自新而为后事之端。后事方始则又丁宁而监其前事之失。古人祭祀。亦多用辛亥丁亥。则本义之说。亦不可谓无所本矣。至若胡氏则以卦由山风而成。故必从巽艮而看。甲在离。逆数三位而得艮。又顺数三位而得巽。此则以先天为言。而亦可谓推演本义之馀意矣。

蛊之五爻。皆言父子。不及君臣。而上九一爻。独以不事王侯为言何也。苏氏曰蛊非一日之故也。必世而后见。故爻皆以父子言之。此说亦有可取欤。

启洛对。蛊之不言君臣而言父子者。盖臣之于君事。犹子之于父事。则五爻之内。虽不言君臣。而其所移事之义则固未尝不包矣。至于上九之独言不事王侯者。诚以子于父母之事。有不可自诿。而君臣则以义合。故君子或有尚志而不事者焉。此乃阳刚居上。在事之外。故其言爻象者如此。而夫天下之事。本诸一家。一家之责。莫重于子尽其道。如蒙之九二。特言子克家。家人之彖。亦言父子者。皆是自家而国。先本后末之义。而蛊之取象。其亦此意。则苏氏所谓必世而后见。故皆言父子云者。恐未知其衬切矣。以上蛊

八月之说有三。曰自丑至申为否也。曰自子至未为遁也。曰自寅至酉为观也。本义之所取者。果在何说。而所未取者。亦可详言之欤。

崑秀对。八月之说。先儒论之详矣。或曰自复一阳之月。至遁二阴之月。或曰自泰至观。二阳在上。四阴在下。与临相反。此皆言周正夏正之别也。独本义以临断之以十二月卦者。槩取乎临之为卦。二阳浸进。有陵逼之象也。若论反对则观为八月之卦。以观次临则当数至观。而不当数至遁。圣人于观。不言阴盛。而于临言之者。以其阳盛则阴萌也。本义所取。恐在是矣。

胡氏之释至临曰六四坤兑之间。地与泽相临之至也。释知临曰五常之德。知藏于内。坤以藏之故也。释敦临曰坤与艮土也。有敦厚之象。是皆指临之外体坤卦而发也。然则内卦三爻。亦可以类推。山泽通气。故山上有泽。其卦为咸。咸感也。程传咸临之训。盖有所本。而胡氏于此。独舍之不从何也。或曰恪守本义。莫如胡氏。本义既以皆训咸。故胡氏不欲违异而然。其果信然否耶。

翼晋对。此卦上三爻。传义训释。明白无馀。云峯注说。可见其不悖于朱夫子之意矣。至于咸临之象。则程传之训咸为感。实取阴阳相感之理。而下体为悦。泽山相感。此个条释。亦或为爻中之一义。故朱夫子亦尝以为谓咸为感固是。但觉得牵强些。今只得如此说。胡说之不取程训。果未知不敢有违于朱夫子之训而然耶。抑自家见得出如此而然耶。古人之心。固难臆料。而窃观后来诸儒之说。或多崖异于朱先生之训。以为务新夸奇之方。故如或说之讥胡氏以恪守云者。自不觉其骎骎然日入于侮朱子之科。臣何必𫌨缕于是乎。以上临

有孚颙若。厥有两说。孚信在中。颙然可仰。朱子之说也。在下之人。信而仰之。或者之说也。本义则兼存两说。语类则以后说为得。盖以彖传下观而化之义归重故也。然而先儒之论。有以前说为胜者。又有兼用两说者。今当何从。

世纶对。在上之君子。诚信积于中。庄严著于外。端乎其表。俨然其仪。则在下之人。莫不尊敬而瞻仰之。诚信而向慕之矣。势固然也。彖传所谓下观而化者。正是善形容有孚颙若之旨也。孚信在中。颙然可仰者。特因致其精洁。不轻自用之意而释之。则固不悖于卦辞之旨。然以彖辞而观之。则在下之人。信而仰之者。诚得下化之义也。故朱子始存两说。而末乃以或者之说为正。则恐不必以前说为胜。亦未必兼用两说。而不以彖传之旨归重也。

天下观感之馀。应捷影响。莫不从化者。此乃吴氏神道设教之注。而亦出彖传之意也。然观有远近之殊。远则有童子女子之观。近则有宾王观国之观。所见之明暗。所感之浅深。若是不同。则安可便谓之捷如影响。而神道设教之意。果安在也。

煕朝对。吴氏之神道设教注。真能见得彖传之义。今若以六二九四之见有明暗感有浅深。便疑神教之不能行。则臣请以唐虞之事证之。邹夫子曰匡之直之辅之翼之。又从而振德之。此言尧舜之神道设教。而当是时也。如岳牧皋虁之伦。即近于君者也。济济焉曰都曰兪。则其见明而其感亦深。如耕凿击壤之民。即远于君者也。蚩蚩焉不识不知。则其见暗而其感亦浅。然而论唐虞之时者。未尝以此谓有欠于功化。而必曰时雍焉风动焉。则今此童观之观。窥观之观。虽有间于用宾观国之观。而毕竟同归于观感之中。涵泳其德而不自知其功。鼓舞其化而不自知其用。臣故曰吴氏之神道设教注。真能见得彖传义也。以上观

噬嗑一卦。初上二爻外。若噬肤若噬腊肉若噬干胏若噬干肉之文。未见其有用狱之象。而一例断之以刑狱者。何所本而然也。或云灭趾腓也。灭鼻劓也。灭耳刵也。如是分属则于义较密。而第念肤与趾何与耳。亦言卦体上下之象而已。未必为五刑轻重之序。则未见其为的然也。至若金矢之训。尤觉疑晦。设如周礼所载之事。直依本文所谓入矢致金则可也。而下得一得字。岂不有违于本文之义耶。大抵九四一爻。最为颐中刚硬之物。而噬嗑之名。实起于此。则但释以刚硬之义。未为不可。古人无此论否。

煕朝对。象与义。何可一例论之哉。象虽在此。义或在彼。故善观易者。未尝泥于象而害其义。然则噬肤也噬腊肉也噬干胏也噬干肉也四者。卦中之象也。乃若归之于刑者。因卦辞利用狱之训而为之义也。苟能知象之在彼。义之在此。则何必如冯厚斋之以噬为治狱之人。以肤肉腊胏为在狱之人而后。方始得其解乎。初九之言趾。以其下卦为震而有足之象也。六二之言鼻。以其中爻为艮而有鼻之象也。上九之言耳。以其上离错坎而有耳之象也。若如或者之论以灭趾为腓灭鼻为劓灭耳为刵。则臣恐其穿凿傅会也。九四金矢。证之以周礼入金矢者。朱夫子之本义也。其说固有所据。而但依程传之训以刚为金以直为矢则语意尤似平顺矣。大抵九四一爻。最为颐中刚硬之物。而反隅于天下。则奸宄之伤治化。在内之刚硬也。夷狄之扰疆埸。在外之刚硬也。其必罚以惩之。刑以威之。如人之呑噬在颐之物而后。可底吉亨之道矣。然则古圣人作易之际。不但释刚硬之义。而兼释刑狱者。正以此欤。

九四以刚居柔。六五以柔居刚。可谓刚柔之兼备。而李氏则曰以刚噬者。有司执法之公。以柔噬者。人君不忍之仁。丘氏亦谓主柔而言则以仁为治狱之本。主刚而言则以威为治狱之用。然则九四专主乎刚。六五专主乎柔耶。胡氏又曰柔中有刚。刚中有柔。未知何说为长耶。

启洛对。此卦四五之象。李西溪丘建安两说。虽有取义之差殊。而若其四五之分言刚柔则一也。然而若就爻象而观之。九四则以阳质而居柔位。得用刑之道。六五则以柔体而处中刚。有服人之德。故程传本义皆以刚柔相济之义释之。而胡氏所谓柔中有刚刚中有柔云者。其亦传义之馀意。则此论似胜于主刚主柔之两说矣。以上噬嗑

彖传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其所以赞贲之文明。可谓盛矣。大抵物之相杂曰文。文者五色相宣之谓也。而赞贲之要。宜莫过于色也。然而六四之皤如。上九之白贲。彼则言其未贲之义。此则戒其反素之道。而外此诸爻之言色者。只是九三之濡如而已。此亦有意于其间而然耶。

煕朝对。鲁论曰文胜质则史。质胜文则野。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中庸曰衣锦尚褧。恶其文之著也。臣于此有以知贲卦之罕言色也。贲之彖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贲之所以文明者。为如何哉。在虞则煌煌乎五采五色。绘之为日月山龙之服。而凤凰九苞。灿然览辉而下者是也。在周则八窗明堂之中。执黄琮珮苍玉而龙旗宝鼎。辉暎于左右者是也。于其卦爻之中。如欲摸画得此意思。必以五色相宣之色。逐爻说去。以增焕烂底气象而后。方可谓之贲如矣。然徒有是文。而不以质为本。则殆异于尚褧之美。易归于文胜之弊。故乃为敦本尚质之论。九三濡如之外。皆不言色。而由文反质之戒。尤眷眷于上九白贲。然则圣人作易之意其微矣。

本义曰六五敦本尚实。得贲之道。故有丘园之象。阴性吝啬。故有束帛戋戋之象。是则以敦尚而拟乎丘园也。以吝啬而言乎戋帛也。胡氏曰贲于丘园敦本也。束帛戋戋尚实也。是则以敦本尚实。分属于二者。未知果不悖于朱子之意耶。

崑秀对。束帛戋戋。程传则以受人翦裁释之。本义则以薄物浅小解之。程传之旨。槩以六五之位。不能自成。而受人之贲。如束帛之戋戋而成用也。本义之旨。槩以贲极反本。安于丘园。而从俭获吉也。然则敦本尚实。即指六五本质而取丘园之象也。阴性吝啬。束帛戋戋。即指处贲之道也。程传本义之旨。不啻相悬。如臣愚鲁。不敢妄论。而至于胡氏之说。即推广本义之馀意也。又以夫子与奢宁俭之训。以明礼奢宁俭之旨。与朱子之意。恐不相悖矣。以上贲

六三剥之无咎之剥字。亦阴剥阳之谓耶。以贯鱼硕果之义例之。则剥床之床。当取类于阴耶。亦将取类于阳耶。床之为物。下虚上实。亦有剥卦之象。则爻辞之云云。亦有见于此耶。

行恁对。剥之无咎之剥字。即剥之之时也。三独居刚。与上为应。故虽在剥之之时而无咎。剥床之剥。即阴剥阳之谓。而床之体下虚上实。而阴之剥阳。自五月姤卦至九月而成剥。则自下而至上也。故必取象于床矣。自古小人之害君子。自微而至大。由浅而入深。丁谓之嫌莱公。在于过言而竟作崖州之贬客。安石之怨韩富。起于新法而终媒元祐之党籍。此坤卦所谓履霜坚冰至者。而剥床之足而至于辨肤者也。可不慎哉。

鱼固阴物而有顺序同队之义。然以诗所谓众维鱼矣观之。则亦有舆众之象。贯鱼与得舆。韵又相叶。如此参看如何耶。

启洛对。六五之取义于贯鱼者。诚以一阳在上。众阴顺从。而五为众阴之长。率其类而受制于阳者。有如宫人之备数进御于君。则可见其顺序同队之义。而若以众维鱼之释以众多。鱼与舆之韵又相叶。参看以舆众之义。则虽不大悖于同队之意。其于顺序承阳之义。终欠衬切。且以姤卦之包鱼。中孚之豚鱼观之。只取其阴类而言。至于众多之义则未尝槪见于传义之训。恐不可以诗经所释。参互于此爻之象矣。以上剥

云峯胡氏曰反复其道。统言阴阳往来之理也。七日来复。专言一阳方来之数也。又以不远复。为入德之事。敦复为成德之事。其所以统言专言之旨。入德成德之序。皆可指陈欤。

晴对。天地密移。运转无已。消长之道。反复迭至。则是乃天地自然之机也。易之为义。扶阳而抑阴。故必于复卦之辞。乃曰反复其道。统言阴阳往来之理。而一阳之来复。以卦爻言之则自坤初爻历七爻而为复。以月数言之则自五月阴长之时。历七月而为复。以卦次言之则自姤卦阳消之时。变七卦而成复。故其数为七而阳者日也。故曰七日来复。此之谓专言一阳往来之数也。至若不远复。为阳复之初。则正似善心之初萌而为入德之事也。敦复有中顺之德则正似善行之益固而为成德之事也。然而不远复之义。系辞以颜子之不贰过当之。则是指下圣人一等处言之也。恐不可直以为初学入德之事矣。敦复之义则当阳复方微之时。以柔居尊。故盖欲其敦复而勿失也。此正学者之所省察。则亦不可直以为君子成德之事矣。

彖辞曰七日来复。利有攸往。而象传则曰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者何也。至若复其见天地之心。当于何处见得耶。濂溪就回来处说。伊川就动处说。兪氏则谓天地生物之心。无处不在。圣人于剥反为复。静极动初。见天地生物之心未尝一日息。非为惟复卦见天地之心也。以静为天地之心非也。以动为天地之心亦非也。未知当从何说。

馥对。天道好还。虽有利往之几。穉阳始生。政须静养之功。康节诗曰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周礼冬至日。奏乐于圜丘。此等处正好看。七日来复。至日闭关之意矣。至若复其见天地之心。圣人之训。可谓说得亲切。夫天地生物。其心孔仁。自元而贞。贞而复元。虽在大冬严雪百草萎死之时。而蔼然生物之心。未尝一日而暂息。故上变而下生。剥极而复来。半夜雷声。唤起无中含有之象。一线阳气。带得品物流形之意。此所以为天地之心也。且纯坤积阴之时。虽未尝无阳。而人不可得而见。及其子夜将半。一阳初动。则万物化生之功。于是乎权舆。而天地生物之心。可见于剥极必复之际矣。傥所谓复见天地之心者非耶。至于先儒之论。其说不一。濂溪自其来复者言则所以就回来处说也。程子自其方动者言则所以就动处说也。要之道理只一般。非有所异。而程子之论曰动之端。乃天地之心。朱子亟称之曰自古儒者。皆言静见天地之心。惟某言动而见天地之心。是于动处求静。以事理考之。程说为密矣。若兪氏所谓以静为天地之心非也。以动为天地之心亦非也云者。盖兼动静而说。而其言微带语病。似不必如是立说也。大抵复之为德也盛矣。天地之德。以复为善。不复则息矣。圣人以静极而动为复。常人以恶极而善为复。君子得舆。朝廷之复也。匪风下泉。天地之复也。人君苟能体来复之象。而施生物之功。则斯可谓善用复矣。古之圣王。顺月行令而于至日。尤致意焉。盖有以也。以上复

六二不耕获不菑畬之文。注说虽多。终欠明白。岂不耕而获不菑而畬之谓耶。将不为获而耕。不为畬而菑之谓耶。抑亦不方耕而即望有其获。不方菑而即望成其畬之谓耶。将都不耕获都不菑畬之谓耶。本义所谓无所为于前。无所冀于后。及程传所谓不首造。而因事理之当然者。果何意也。

馥对。不耕获不菑畬之义。程传大意。盖谓不耕而获。不菑而畬也。夫不耕不可以有获。不菑不可以成畬。则程传之意。岂是要人不耕不菑而即望其获与畬耶。然则其曰不耕而获不菑而畬者。即谓人不耕而自获。不菑而自畬。不容有所作为于其间。而先有较计之念也。此所以有不首造其事之训也。此等处不以辞害意可也。然而程传所释。语意缭绕。终有说不得者。不若朱子之以都不耕获都不菑畬为训。而要人不置耕获菑畬于心之为愈也。

朱子解中庸诚字曰真实无妄之谓。此解无妄曰实理自然之谓。抑有同异之可言欤。所谓无妄者。亦有无所期望之意。丘氏所谓惟其无妄。所以无望。及胡氏所谓自然二字。已兼无望之意云者。果合于朱子之意耶。

崑秀对。无妄二字。程传释之以至诚。朱子释之以实理自然。程传之诚。即中庸之诚也。本义之实理。即中庸真实之实也。互相发明。无异同之可言矣。夫史记之以妄作望。其义亦通。而本义中自然二字。果兼无望之义。若备一说则容或可也。而无望之望。即顾望之望也。非诚妄之妄也。无妄之义。得望字义浅。得妄字义深。若以无望之望。专释自然之旨。恐不可以发挥朱子之本意也。以上无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