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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斋全书/卷百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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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百十四 弘斋全书
卷百十五
作者:李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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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史讲义五十二○纲目[编辑]

纲目至宋纪。书法屡变。武帝元年庚申。书名而不书姓。二年辛酉。书姓书名。三年壬戌。又不书姓而只曰裕。宋纪则后太子书皇字。自宋以下。皆削而不书。至隋复书。其所笔削之义。各有攸在而然欤。谢瞻。晦之兄也。恬谨自守。轻视爵禄。固贤矣。然而见晦之权位日盛。惧祸及己。乃反隔篱门庭何欤。晦若福过灾生。累延其兄。则瞻以兄弟之亲。处比屋之地。其可以一笆篱自免欤。

幼学南𪹯对。元年书名。以其废故主也。二年书姓书名。以其有弑上之恶。即春秋书齐大夫田常。晋卿赵盾之笔法也。三年又书名。亦罪之之辞也。宋纪之后太子书皇字者。盖宋则亲受禅于晋故也。自宋以下去皇字者。不与正统故也。至隋复书皇字。特示正嫡之统也。至若谢瞻之隔篱门庭。虽示分门之意。以冀自免。而若不幸祸及则兄弟之亲。岂可免祸耶。宋武帝

蔡廓之不受吏部也。苟能一出于辞权之意。则谓之勇退可也。而廓之言以为悉付选事则不论。不然则不能拜也。及徐羡之之不畀黄散以上。则遂怒而不受。然则廓之辞铨。实出于贪权之意。史法当贬。而朱子嘉而特书者何欤。

幼学朴奎源对。蔡廓之不受尚书。岂徒然哉。当是时也。徐羡之,傅亮以顾命之臣。反肆专擅之心。既不能除去徐傅。以宁社稷。则无宁洁己自持。无陷乱逆之科。而苟以敛退为辞。则彼将反生忌忮。必使之同浴而后已。故所以回护其说。真若争权者然。俾彼贪夫。惧失其权而舍之。其智岂不过人乎。紫阳之所取。其在斯欤。

崔浩之排佛老信道教。一则仿子房。一则希主意。朱子所谓学得子房呆了。方逊志所谓以智济欲。归于不智。正谓此也。盖其契合虽深。左右多短。故心未尝一日安。而亦无决退之勇。则于是乎外托修炼而混其迹。内假灵异而徼其宠。史论之力斥其失。尽得之。而但一时崇信之说。蔓延于天下后世。至宋而始改天师之号者何欤。岂其说不无可崇可信。而道教本出于老子。则虽排老子。犹有所沿袭者存耶。

幼学任重白对。崔浩之托迹修炼。以为徼宠之计。诚如圣教。不待史论矣。天师之号。肇自道陵。至魏始盛。历代因之。莫可禁遏。其号虽改于宋。而其事则依旧焉。亦何关于天师之改与不改耶。大抵神仙之术。似不干涉于老子之道。而一自谦之之徒。暗窃老氏之书。以为仙家之祖。其所沿袭者。即其糟粕也。以上宋主义符

魏太武听察精敏。下无遁情。赏不遗贱。罚不避贵。亦一代之杰耳。然其果于杀戮。往往已杀而复悔之者。非真悔也。特示人以悔而已。悔出于真则怒虽难制。岂无克去之道耶。

生员尹愭对。精敏公明。所以为太武也。鸷勇残忍。所以为太武也。鸷勇残忍。故果于杀戮。精敏公明。故往往悔之。然悔苟真也。可以收克己之功。而太武则特不过怒之甚则杀之。杀之过则悔之。悔之久则复值怒而杀之耳。岂因悔而制怒者耶。

渊明之令彭泽也。不以家累自随。则不知一力从何办耶。若谓彭泽所办。则渊明岂以彭泽一物自私者耶。且陶潜传云公田悉令种秫。妻子固请种秔。不随之妻子。何为而有此请耶。

幼学宋冕载对。渊明之为令也。惠泽入人。安知无愿为执鞭。而自髡钳为奴者乎。不以家累自随。故其归也有稚子候门之句。则妻子固请之说。自可辨其误矣。

夷狄之入中国也。士马虽精强。根蒂虽深固。每以主客之异势。未尝不顾忌于士大夫。魏主遗逸之征。亦此意也。虽其以礼申喩。任其进退。观于州郡之逼遣。未必无束缚之意。崔绰之以母老固辞。岂非自见其志于出处之际者耶。代整流品。明辨姓族。不惟众所不悦。抑亦太武之所不急。崔浩不解此意。终至狼狈。不然创制立事。不于此时。而更待何时欤。

幼学李海邵对。中州士大夫出处。当以崔绰为正。太武征世胄之诏。外假征辟之名。而内售驾驭之计。则绰之不肯就。岂但为匹夫之谅哉。至若崔浩之妄于自用。终受其败。何其暗于时措之义也。创制立事。必待䂓模既定。纲纪既立。群黎百姓。咸归尔极。然后徐议。诚未晩也。故周家法度。始备于成康之世。而贾生易制。不得免喜事之讥也。

杀人者死。古今通行之法。夷夏不易之典也。魏昭成之制法也。反逆外一应当死之类。并许金马赎及马牛葬具以平之。而境内安之者何欤。崔浩之言曰关中华戎杂错。风俗劲悍。欲以荆扬之化。施之函秦。则无异解衣包火。张罗捕虎。审如是也。则云代以北。尤不可不严法也明矣。而道武之始入也。务崇𥳑易。太武之更定也。又多删除何欤。

幼学闵靖显对。古者戎狄无法律。习于脱略𥳑便。急之则乱。顺之则安。什翼犍之许以物赎。虽违于通行之典。法令粗完。宜其使国内安也。北魏律令。大略尚严。则所谓崇𥳑而删繁。直就其细目之蠲除者言耳。崔浩之言。虽审风俗之宜。而蜀人好乱。张方平以齐鲁待之。民以不叛。亦安有荆扬函秦之别哉。

宋文之立四学。与汉灵之建鸿都学。其意同欤。以次宗主儒学。而文帝以巾褠之服。临弦诵之场。日与讨讲。礼遇愈重。然则文帝之崇儒重道。可谓至矣。犹且别建玄学何欤。

幼学权馥对。宋氏之四学。既非周家四术之制。又非孔门四科之教。而曰儒曰文曰史曰玄。各设一学。略无轻重。则其坏人心害世道之祸。反有甚于鸿都。先儒已有定论矣。

静轮符箓之举。成于崔浩。而廷臣不一言之何欤。大抵太武君臣。类皆以一时之智。而交相欺者也。故古弼起捽刘树以沽忠质之名。而太武从以许。可以成自家之高。此所以真个直言之终不闻也。如其不然。则减囿之请。本非急报。而胡乃不耐暂坐。无礼如彼也。在苑囿则可言。在静轮则不可言欤。

幼学李基善对。古弼不过索虏中性刚直而无学术者也。盖其素性朴质。无所回避。故疾刘树侍棋之久。而至有捽头之举。以此直性。稍有学识。的知异端之必可辟。则必为毁坛裂符之举。终至捽谦之而驱崔浩。然则古弼之不言于静轮者。不学无术之致也。

天下之至难平者狱情也。况其疑者乎。要在乎考其迹而察其情而已。千端万緖。不可测者情也。东撺西捺。莫之适者迹也。执莫适之迹。求不测之情者。可谓难矣。历代帝王。立为律文。其事甚悉。其法甚密。曲折纤细。无复馀蕴。而狱无定形。疑非一端。随时随处。莫之究诘。则律亦有所不通矣。如舜命皋陶。穆命吕侯。周礼秋官等书。可见圣人钦恤恻怛之至意。而其节目之详。未之见焉。易之明慎用刑而不留狱。论语之如得情。哀矜勿喜。大学之使无讼。又是平说道理。则今虽欲引经义决疑狱。经何尝有为疑狱准备语耶。

幼学郑东晏对。疑狱之决。惟经文遗义。最为吃紧底文书。骤看则若无衬著之语。细究则实有的据之证。今议狱决疑。而不以经据义则律书所云臆断也勒决也。故焦赣治外黄。以周易听疑狱。隽不疑为理官。引春秋决疑案。圣问中易之明慎用刑。论语之得情哀矜。大学之使无讼。尤可验其为疑狱准备语也。既明且慎。何情之不可得。既得其情。何疑之不可决。情无不得。疑无不决。则刑可期无而讼可使无也。

辟异端之要。不过曰明吾道而已。吾道明则异端自辟。吾道不明则虽火其书焚其卢坑其人。亦无益也。况阖寺沙门。靡复孑遗。岂不已甚乎。又况崇信寇谦之之书。作此为道教灭僧徒之举耶。善乎丘琼山之言曰人君之于民。贤智者当爱之。愚不肖者当怜之。魏之君臣。得不有愧于斯义耶。然以异教之故。吾儒往往快此一举。而朱子亦不免大书诛字何也。纲目中沙门书诛三。佛教书废三。而皆不数年而复。岂佛道不可无欤。

幼学朴长舆对。纲目之大书诛沙门。又特书诣道坛。使后人有以知其惑之太甚。斥之太过。笔削之微意可见。岂若俗儒辈只知斥佛。快其妄杀者哉。书诛沙门者三。书废佛教者三。而不能崇儒重道。明仁义兴教化。则无怪其乍废旋炽。乃知辟异端之本。在于明吾道而已。

崔浩之罪。不在于直书。而在于刊石。以其罪罪之。夫孰曰不可。而魏主之怒。却在于暴扬。不在于刊石何欤。假使浩,允辈极意揄扬。立之郊坛。则当不为罪耶。湛标之流。本不足道。而浩亦不料其触怒耶。抑料之而不料其抵于死耶。又或料死而沽名之心。反重于畏死耶。方其临诘也。惶惑失措。则可知其曾不料死。以浩之智。而胡至于此耶。且高允能知其为祸。而但言吾徒无噍类。终不于事理上论是非何也。

进士金龙翰对。浩之直书。未足为罪。然浩之罪有二。公则暴国恶也。私则沽直名也。为尊者讳。春秋之训。讦以为直。论语所戒。浩皆犯之。能无及乎。高允之识。出于浩。故能知其祸之始也。而观于对太子之言。则浩之史体。允未尝非之。浩之遂非。允亦不之救也。

秦皇峄山之碑。适所以自彰其愚。则留此片石。使后人读其文而论其世。未必不为他山之石也。岂必排而仆之而后为快欤。然而史论曰祠孔子可嘉。仆秦碑更快者何欤。

进士申义衡对。峄山一片石。独为秦皇帝以狂为圣。以乱为治。使愚夫愚妇击节称叹。而泰山之封。梁父之禅。人皆得以为之。则不暇为他山之石。而适足为万世之口实。后人之效尤矣。魏太武倔起于夷虏之中。能行此豪快之举。想其仆碑时气象。雷动风行。尚令人激昂而起立。史论之称快。不亦宜乎。以上宋文帝

金革之礼。固非平时之所可用。而古之名臣硕辅。往往行之。富弼疑韩琦之沮己。则以弼之贤。犹不以为不可欤。岳飞当国家用兵之日。而犹不肯出。则其学识有过人者。而独不可为国事黾勉乎。虽在无事之时。苟有非常之恩礼。如宋主之于颜竣。皇明之于江陵相。则为人臣者。亦当屈意曲从乎。

幼学南九老对。金革夺情。非圣人礼。然苟使君父有急如岳武穆。则义或可以从权。而国家无事如富郑公。则恩不当以逾经矣。至于刘宋之丹阳尹。皇明之江陵相。一则负家庭之训。一则倚貂珰之势。恃恩从利。平时冒出。不亦为经礼之罪人乎。

魏文成于是乎失言矣。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内而有左右史。外而有卿大夫。近之为朝廷。远之为郡国。皆所以求吾过而纳于无过也。苟其言之直也。而吾从以直之。则是将彰吾之明。吾何歉焉。高允之不欲显谏。岂不以文成之病。政在于不欲闻过也欤。然古人之不留谏草。或请留中。亦多在于明良之际者何也。无乃君道如彼。而臣道如此耶。抑以所处之地。而各有同异欤。

幼学韩用厚对。高允之不显谏。盖以君虽乐闻。而不欲显君之过。言虽毕陈。而不欲沽我之直也。此在臣道则可。而至于魏文成之以不显为忠者。恐非喜闻过彰直臣之道也。至于谏草之不留。奏牍之留中。亦出古人忠爱之诚。未必以所处之各异也。

宋孝武始造五路。周礼曰路。路车。天子所乘之法车也。周以后至宋始造。则孝武以前。天子无所乘之法车欤。其所谓路之义何也。路有五名。五路之名。亦可历考欤。路是临戎之车欤。抑郊见之驾欤。子曰乘殷之辂。辂制殷为大备。殷亦有五路之制欤。或曰五路象五行也。一曰玉路二曰金路五曰木路。此三者谓可以象五行之义。而至于水火。将何以以车为象欤。陆注曰五路饰异而制同。制者轮轸较衡之谓也。饰者葆盖和銮之谓也。所以同所以异者。亦可以指陈欤。

幼学韩用𫍯对。天子所乘之车谓之路。路之义大也。有虞氏鸾车。夏后氏钩车。殷人大路木路而已。及周始有五路之名。玉路以祀。金路以宾。象路以朝。革路以戎。木路以田。自周以后。五路之制不复讲。汉之金根车。亦非三代之制也。及至宋孝武。欲仿古作五路。然愈失古制。后竟不用。故至唐犹用金根车矣。至若五路象五行云者。盖取其数。而不必取其物也。惟天子迎时之车。各以其方之色。然则五路象五行。或指此欤。至于同异之制。则所谓盖圆象天。轸方象地。二十八橑象星。三十辐象月。乃其同者也。饰以玉饰以金饰以象与漆者。乃其异者也。以上宋孝武帝

鹅眼。千钱长不盈三寸。古之尺度。或长于今之尺度欤。𫄧环钱入水不沈。金之至薄者。或有浮水之理欤。无乃史氏纪事之浮夸爽实欤。

幼学林昇运对。鹅眼𫄧环之钱。当时已患随手破碎。非如五铢之制。犹有留传。则今不可详。而然一钱之薄。必不至薄于薄纸。而翦纸为钱。索贯千叶。则万无不盈三寸之理。古之尺度。亦有周礼之式。至今通行。则亦岂长于今之尺度。臣愚以为千钱之千字。或三寸之寸字。必有误书者矣。𫄧环之钱。若无轮郭。形质如叶。则亦有浮水不沈之理。史氏之说。似非浮夸也。

此曰解甲下标。标即解兵之标验欤。注曰下标即解下牙也。然则标即以牙为之。而如我国符信之制欤。古所谓麟符虎符之在王卧内者皆谓之标。而发兵解兵。必以标为验欤。

幼学朴宗万对。发兵解兵。必以麟符虎符而谓符曰标。募兵罢兵。亦以牙旗令旗而谓旗曰标。今此子勋之下标。似是牙旗之标。而非牙符之标也。按是时袁𫖮子勋之起兵。俱曰建牙。建牙之牙。即旗也。下标之标。亦必旗也。以上宋主子业

吴喜之请兵三百也。或以刀笔吏短之。或以屡经军旅赞之。毕竟进逼义兴。诸垒皆溃。屡经军旅之说。幸而有中也。然二说者皆不可谓审于选将也。英雄豪杰往往起自刀笔。则刀笔之中。何尝无将才。勇决习战。只是为将者之一能。则又乌可以断其必能为将也。然则不可以刀笔而弃之。不可以屡经军旅而用之。须先的知其勇决之为何策。习战之奏何功然后始可也。宋主之于用喜则不然。但凭必有成绩之言而命之不疑。虽若能断于任将。然任将之道。岂其然哉。其能成功则幸也欤。

幼学郑时晦对。宋主之用吴喜。盖有暗契而心信者。喜之为人。宽而且厚。奉命东吴而人心幷怀。慰抚雍州而讹言乃息。义兴之人。亦闻喜来。望风而降。则非军旅之屡经也。非勇决而习战也。实由平昔得众心而然也。或者之短之赞之。皆非确论。而宋主之任之不疑。以致成功者。特在信其心耳。

卫侯之不去旗。孝祖之鼓盖自随。皆所以取败。而栾鍼识子重之旌。则古人师行。固尝自标。不独卫侯为然。而左氏讥其失何也。刘锜之顺昌旗帜。岳飞之岳字号。为敌人之所畏避。自标则同。而利害之悬殊何欤。

幼学金在元对。师行之有旗鼓。所以一三军之耳目。然孝祖徒恃匹夫之勇。莫听死将之戒。渠自送死。非敌之杀也。若卫懿公一败而遂不遑自谋。子重之旌。好是临阵之常法。适见戎事之整暇。则无怪左氏之讥独在卫公之失也。至如顺昌之刘。精忠之岳。旗脚所指。风声先走。岂可与孝祖血气之勇。同日而语乎。

宋魏自薛安都叛附魏。始构衅。祸结兵连。夷其城邑。俘其侯王。景和以来。殆无宁岁。宋之于魏。有必报之怨。而今于魏使求和。靡然从之。不复为复雪之计何欤。或姑且縻之。以待休养生息。以为一举以报之图欤。或迫于内难。不遑外略。幸其求成。从而许之者欤。

幼学安光晋对。宋何尝一日忘魏。特力不足耳。然则卑辞厚弊之间。常存拘冰卧薪之心。未必非宋之得计。虽自我乞和。未为不可。况彼请而我报乎。又况宋主之荒暴淫虐。浮于子业。则内难如此。亦何暇于外略耶。以上宋明帝

沈攸之受裲裆托孤之诏。处荆襄必胜之地。号召列镇。水陆并进。一由江陵上流趋建康。一从梁州大路迫石头。则除一道成。即发蒙振落。然而在镇十年。为王敬儿所钳制。不能出一策。西上一任道成之稔恶何欤。道成挟主而在内。攸之分节而在外。此其势不得不然。而果非攸之之畏死欤。自檀道济死后。宋朝宿将唯攸之在耳。中外视为安危。隐若长城。而优游不断。宋室遂倾。攸之之罪。固难自赎。而终能举义讨贼。身随而殉。此一著有可以原其心而恕其迹欤。

幼学李羲平对。事固有执迹而论心者。心与迹不同。则其事虽义。其功未必成也。今夫攸之之起兵讨道成。其迹诚义也。其心则阴欲济其谋也。然攸之亦宋之旧将。死宁为王绰之毅魄。生不与褚渊而比肩。斯亦可恕也已。

前年十月。书袁粲以母丧去职。书法以为嘉守制也。至是又书为中书监领司徒则起复也。而不书起复何也。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如非金革之事则礼经未尝许之。当时国势之艰虞。固非升平无事之日。粲之所起者。亦与金革有间。则始予其守制。终予其起复。得不几于首尾横决耶。

生员郑国辉对。当是时也。称兵之变。起于亲藩。挟主之危。凛若缀旒。则粲虽欲守经终制得乎。以其时言之则虽无金革之事。而危甚于金革。昔之守经。今之从权。两得其当。紫阳所以不书起复。前后皆予者。恐无横决之疑矣。以上宋主昱

道成之不能进位。即以褚渊在也。道成托梦之说。欲探褚渊几微之色。而渊以未容便移为答。道成以不从奈何为言。然则道成积蓄之计。惟待褚渊之诺否。而渊不能制。终又从之何欤。以道成之权威势焰。畏渊若是。而渊反为一任遐所制何欤。

幼学李羲斗对。萧道成之假梦探褚渊。岂畏渊而然哉。渊固宋室之旧望。故微言以动其中也。渊又痴人。未解其意。则又曰褚公不从奈何。亦胁以威而激其意也。虽无任遐之制。褚渊安能抗齐王䲭张之势乎。

在晋为郞中。在宋为光禄。大节亏矣。而及其攀车恸哭。呜咽不胜。则其亦天理之不泯者也。呜呼。当时之人。视社稷如逆旅。以一身事三姓。而恬然苟生。曾不知耻者独何也。使琨而贤者也。虽其力不能存国。必不忍亡国而独生。士之舍生取义。其难若是欤。

幼学柳礼模对。王琨之攀车一哭。只叹此事之频见者。不过妇寺之凄感行路之恻隐也。岂可执此遽谓袁安之涕伯仁之泪。而至责熊鱼之义乎。以上宋顺帝

自古州郡之制。郡属于州。县属于郡。齐置二十三州三百九十郡一千四百八十五县。一州总几郡。一郡总几县欤。无员之官。称以员外。所谓无员者。何谓欤。褚渊曰臣与俭。已左珥。古者朝仪。官高者或簪貂于左鬓欤。然则官卑则当右珥欤。建康外城。设以竹篱。江城之固。古称吴会则自孙仲谋割据之时。已有竹城欤。

生员禹升谟对。南齐州郡之制。多寡疏密。互相参差。或有一州领数十郡。或有一郡领一二县。或有有郡而无属县。州各不同。郡各不同矣。员外之义。与今之额外无异。而齐梁以后。员外常侍。员外侍郞。实为正额。唐以后六部员外。遂为正官矣。簪珥之制。通典有侍中插左。常侍插右之文。侍中尊官。常侍为次。则有尊卑之辨矣。竹城非独建康外城而已。一统志曰竹城在高淳县。然则江东饶竹之地。故沿江处处。植竹为城。有若北地之木栅也。

古人在首之饰有二笄焉。一则腰细而可卷发。一则体椭而可固冠。今究玉导之制。晋魏以来。冠帻有簪有导。导引也。所以引发入冠帻之内也。审如此说。则簪固固冠之笄。而导即卷发之笄也。然既曰引发。则无乃如后世掠鬓之篦子欤。此等名物。一一讨究。亦读史之一法也。

幼学申缙对。古有双玉导,金饰玉簪导,玉簪导,犀簪导,角簪导。非直为卷发之制掠鬓之用而已。亦岂非表贵贱昭文章者欤。刘煕释名曰导所以导㧰鬓发。使入巾帻之里者。此簪导形名之粗。而欲执其名求其遗象。则又安得仿佛汉之步摇之于周副之制乎。以上齐高帝

王弘之先识诸孙固异矣。僧达之跳作虎子。打坏蜡凤。何能知其终危门户。僧绰之坐采蜡珠团作凤凰。何能知其名义见美。且况僧虔则累得十二棋子。累棋如累卵。此当为至危之象。而独许以必做长者。位至公台何欤。古人识人之鉴。往往多奇中者。而弘言之一一无违。岂非不可晓者欤。

幼学梁性讷对。古语曰知子莫如父。王弘之知孙。其此之谓欤。盖僧达之作虎坏凤。豪爽之习气难掩。则宜有门户之忧也。僧绰之采蜡为凤。颇有沉潜底意。则许其名义之美也。僧虔之累棋不坠。可见积累之工。所以有长一世登三台之语也。

政莫先于田制。治莫要于籍法。而历代因循。每以著手为难者何欤。大抵天下之事。一势字而已。不操其势。虽豪杰无如之何。魏之代汉。只依汉旧样。晋之代魏。只依魏旧样。毕意变更他不得者。盖其狃安之势在下。而人心易挠故也。孝文固称贤主。在中国亦一羁旅之势耳。去岁均田。今年定籍。容易做去。上下安之者。此何术欤。任事得人而然欤。董民以威而然欤。抑别有所以而然欤。

幼学崔鼎重对。魏孝文羇处中国。而田制籍法。次第均定。若运诸掌。此非高世之明主。又兼刚克而能断者耶。且田籍之制。民始愁苦。毕意课调倍省。上下安之。则亦必得人而任之也。臣故曰王政之行。非势也非威也。其有为在明主。行之在勇断。成之在得人。

悖义之不可为将军。佞浊之不可爵五等。已有先儒之论。而既已削职禁锢。则拜将军爵五等。乌在其削而锢之欤。且是官是爵。便是戏剧。而史无讥语何欤。

幼学任圣卨对。苻承祖宠于太后之宫。故格外之官官外之爵。可见魏主不得已而行也。特书之纲。亦可知讥刺于不言之中也。

孝文失著。恐莫过于迁洛。成周之营洛。以其为当时九服之中也。魏地北连广漠。而自洛阳南距敌国才数百里。非所谓宅中也。河东河内。皆古帝王之州。而风气强劲。宜于北人。何必洛阳而后始可行王政欤。此个形便也非难知。而不采众议。断自独运。此果为魏之长策欤。任城之从以赞成。又何也。

幼学成浩观对。元魏失著。不在迁洛。而亶在独运。夫用夷变夏。蔚兴文治。是孝文之苦心。则必欲卜宅函夏。以薰染乎周汉遗风者。无足怪矣。至若任城。魏之贤宗室。而李冲,李彪,高闾,王肃之徒。又是大臣之贤者。董役于营洛之时。则魏之迁都。当时之不以为非审矣。何独于任城之赞成而疑之乎。

齐武严明得治体。而晩好游宴。自知其失。而未能顿遣。知而不改。不如不知而不能改欤。至于不立子良。委托萧鸾。亦由于知之则非不明。而病不能自断而然欤。司马光曰自帝王至学者。不患不知。患不能改之。齐武之过。政在于不能改者欤。

幼学李致祜对。齐武自知游宴之失而未顿遣一句语。可谓明于知非。暗于救失也。至于立储一节。虽出于明大义严宗统之意。而募民取钱。开阁夜䜩。即昭业在储时事。则乃曰必负荷大业者。不知其苗之硕也。虽谓之不明可也。以上齐武帝

韩显宗上书。言言切实。行之可以无弊。而有曰陛下景昃而食。夜分而寝。非所以啬神养性保无疆之祚也。显宗此言。固知出于爱君之诚。而启君上怠惰之心。未必不由于斯言。孝文明主也。孜孜求治。即古圣王未遑暇食。昧爽丕显之遗意。而显宗之谏止。抑何意欤。无或近于谄谀欤。

幼学元宗鲁对。旰食宵衣。即圣王求治之道。而魏孝文轻将锐骑。驰骋为事。朝发平城。暮还洛阳。反不免疲形耗神之归。故显宗之谏。其语意重在涉履山河。而欲其垂拱啬养。以保无疆之祚而已。真可谓药石之言。岂出于谄谀之心哉。齐主昭业

昭业昭文之废立也。谢瀹与客棋。闻变竟局还卧。竟不问外事。江𢽾被召。至云龙门。托药发吐车中而去。虽无卓然之大节。犹贤于趋附之鄙夫欤。竟局近于痴顽。吐药几于谲诈。要之不出于诚心。而亦有优劣之不同欤。

幼学赵学谦对。齐祚不竞。逆臣盗弄。于斯时也。为臣子者。力可以扶危则殚心竭虑。继之死可也。势不能讨乱则被发入山亦可也。瀹也平居则鸣珂拖组。耀富贵于闾里。临乱则倚枕袖手。视君父于笆篱。此岂人臣事君尽节之义耶。古之人当国家危乱之际。或有悬冠而去者。或有托疾而归者。江𢽾之车中吐药。视诸瀹也。容有可恕也。

谢朏之不传玺绶。即是宋朝之纯臣也。当其引枕坚卧之时。自分死久矣。虽不死。不为许身事齐则决耳。今不但不能不仕。乃反历事齐四主。至求为吴兴太守。一节横决。判若二人何欤。或曰朏辞内求外。即不欲立朝之意也。西山之薇。亦是周草。则况此吴兴一隅。即齐家籍中之地。而太守亦官耳。今欲以求外。而谓之以不为失身何欤。

幼学李周鼎对。谢胐之不解印绶。殆若一节。乃反事齐。求出为守。不免为失身之人。何足道哉。

魏孝文,金世宗。皆贤主也。而孝文以用夏变夷。黜武崇文为务。而世宗以不忘故俗为戒。二者孰为得失。孝文之治国。躬行仁政。修明礼乐。制度仪章。灿然具备。而魏之削弱。实自孝文始。岂礼乐文物。无补人之家国欤。

生员洪晩荣对。魏孝文欲兴礼乐而不知时宜。变之无渐。故政教多紊。内外不服。传之未久。莫可收拾。此岂礼乐之过哉。金世宗则惩羹于元魏。无甚变革。而只以仁爱之心。厚结民心。其制治之得宜。虽谓之远迈孝文。不为过矣。以上齐主昭文

先门地而后贤才。魏晋所以陵替也。夫以孝文之贤。而鉴又不远。则岂不知其末流之弊。复踵前辙也。然且为之者。因其俗而收其望耶。抑别有微意存耶。

进士李羲骏对。魏主以族姓选调。此岂人君公天下家四海之良法美制乎。然而魏主之意则盖以为奇材异能。既难得于草野。而卿相子弟则耳目之所闻见。家庭之所教训。有非闾巷凡民之比。任以官爵。责以政事。亦足为救时守法之要诀也。

魏孝文天质之美。超出凡主。而若乃变夷为华。不无得失之可言。谁得谁失。皆可历言欤。崇儒右文。非不美矣。而奚取于崔卢郑李。降妻为妾。何等败伦。而胡至于诸王改娶欤。以魏之全盛。当萧齐之内乱。强弱之势。如山压卵。而终无尺寸可纪之功。重以北地虚耗。尽为尔朱氏牧马之场。变夷为华之效。顾安在欤。

幼学李厚老对。魏孝文之向慕华制。断然一变者。可见天姿之超出凡人。而其大举伐齐。迁都洛阳。即孝文之大失著也。若夫重门族一事。亦由于但慕华俗。不知所裁也。崔卢郑李。何关于为官择人之道。而闾巷匹庶。乌得无抱才虚老之叹耶。至于以妻为妾之举。是欲以华变夷。而不自知悖伦之为胡风也。

懊憹歌。即江南下俚之音也。野调村腔。亦关时运何欤。草可揽女可撷者。即是诗人览物起兴之词。则此何足为平江南之象。而应天时兆人事。若是其符合何欤。巷陌风谣。亦知其秦声能夏。则大堤联袂之唱。如符如谶。足可为仰观俯察之奇兆异验欤。仲雄之一叠焦琴。翻惹齐鸾之一层猜怒。琴中之寓心。弦外之妙解。此可谓两得三昧者欤。

幼学尹象基对。巷陌讴谣。或有吻契之妙。以其虚灵不昧。自有通知之理。此懊憹歌所以其应如响也。至若仲雄之寓意琴中。萧鸾之妙解弦外。足可谓知音之善者。而猜疑转加。祸乱相寻。则乌可与论于三昧之真境也。以上齐明帝

魏孝文立经陈纪。动遵三代。可谓卓越之英主矣。然冯后之退处后宫。不忍黜废。方其临殂。遗命自尽。葬以后礼。其处置之方。果皆得当欤。以孝文之明。优于治国。而短于齐家者何欤。

生员尹涵对。孝文临殂之命。既令冯氏自尽。则为其有罪也。而又云葬之如礼。则有若哀其无罪者然。何其颠倒之至此也。且赐其自尽。在孝文之时则可矣。以此付之。尝以母事之太子何也。孝文固可谓明主。至于圣人修齐治平之道。槩未之闻焉。

纲目正名定分。取法春秋。其于书法。尤所加谨。而至于宝卷则诸镇之称兵京国。皆不书叛何也。或宝卷获罪天人。即一独夫。如陈胜,吴广不书叛之例而然欤。

幼学赵启焕对。萧衍之叛。纲目书以起兵者。虽著东昏之罪。而诛衍之微意。亦未尝不寓于其中。故于翌年书曰萧衍以太后令。追废宝卷。自为大司马承制。其曰以者。无其令而托之也。又书自为者。以著衍之罪也。以上齐主宝卷

宝融叛于江陵。肆然称帝。遥废宝卷为涪陵王。宝卷本非幽拘。又非退处。而位号自如。命将出师。然则自辛巳三月至于十二月。真正齐主也。史氏书法不可以昏淫有所低昂。而不曰齐主。而必称涪陵王何也。

进士赵道宇对。昌邑为汉帝二十七日。而不曰帝。子业践阼一二年。而不曰宋主。今此宝卷之必称涪陵王者。亦示贬削之意也。

孙文明等要亦为旧君报仇。则宜如张良复仇之书以韩人。而此乃曰盗何哉。书法发明。虽皆以文明佞嬖陷君。以至亡国为言。而乃曰捕得伏诛。则似若嫉之已甚何哉。

幼学柳琇对。以匹夫而劫君。曹沫,荆轲一也。而春秋则不盗曹沫。纲目则盗荆轲。盖沫出于纯诚。而轲不过为侠徒也。今孙文明之事。若出于豫让之纯诚。则宜无间于张良之书韩人。而观其平生行事。即一佞嬖误国之人。则安知非假名报仇。阴售他图耶。书之以盗。又曰伏诛者。恐不可谓嫉之甚也。以上齐和帝

声气之原。固不可以度数求。而舍度数则无声气。上古之乐。固不可以今乐求。而舍今乐则无古乐。梁武当两汉以来声气散失之馀。郊庙所荐。能以雅音校勘。亦可谓知所先务矣。盖候气之说。出于刘歆。而后儒尊信。乐之理。渐归于荒诞。旋宫之废。始自万宝常。而史氏称美。乐之声。益失其均调。孟子曰今之乐。由古之乐。苟因今之乐器。求今古之所以异。去其淫哇。协其均调。则古乐亦如是而已矣。大抵管以九四相应。而正变生于长短。弦以全半相和。而宫商起于巨细。八音以丝竹为本。故箫管得其径围。琴瑟定其徽柱。则十二律吕八十四调。举皆谐协。不必六马仰秣。游鱼出听而后。方可谓之真乐也。然古之乐器。一器各具一音。今之乐器。一器而具众音。世级之渐下。风气之所囿。宫室器用。车盖服饰。莫不与古绝异。则乐安得独不然。朱载堉之因笙定琴。禁其吟猱。谓之雅音者。亦足称乐学之大方也欤。

幼学李羲温对。三代以上。其政美故其音正。三代以下。其政缪故其音哇。梁武帝有意三代之乐。其志诚美矣。但政如是下。而乐求其古。则是不过轮人之糟粕也。大抵古之乐。纯而正。故一器各具一音。今之乐。繁而缛。故一器而具众音。今若舍繁而趋正。则一器一音之美。何难反之于今乐也。郑世子载堉笙琴禁猱之说。臣实𫍲闻。不敢臆对。

高肇之夤缘入魏。既不可考。而大抵东国故事。泯无考稽。如黑齿常之,张保皋,郑年诸人。皆据中国纪载而传之。文献之固陋如此何哉。

幼学李周丰对。事迹之难稽。非但高肇然也。如安市将,百结翁之表表可称者。亦湮没无传。反不如黑齿诸人之犹据中国纪载者。则此盖胜国以前。习俗贸贸。不识文献之为可贵也。又或三国瓜裂。名山牒藏。遗逸无传之致也。

有芝生于魏太极殿。崔光上表曰气蒸成菌。宜生于墟落湿秽之地。不当生于殿堂高华之处。今忽有之。诚足异也。又曰太戊中宗。惧灾修德。殷道以昌。所谓家利而怪先。国兴而妖预者也。可谓审于灾祥而善于喩君也。然历代以来。指芝为瑞者。不可枚举。而汉武之时。芝生甘泉。宣明之时。芝又生殿。唐家寝室之芝。宋家太庙之芝。未闻指以为灾。而崔光之独以为异者何欤。果如光言则芝生殿堂。本不足为瑞。而历代群臣。皆未免迎合上旨。指灾为祥者欤。且如越裳之雉。阿阁之凤。郊薮之麟。明是圣世之上瑞。而新莽之白雉。黄初之丹凤。石赵之苍麟。又何为而出耶。

进士柳谏对。芝草盛世之祥。尧明峻德则产于郊。舜徽五典则挺于野。何尝非其时而出耶。今此西序之产。虽谓真个灵芝。已知其非时。况扶疏脆弱。殆若朝菌者耶。麟凤白雉。固是皇天之嘉贶。而莽,丕及勒。矫诬上天。自愚愚人。安得免为乱亡之兆也。

魏罢盐池之禁。而富强者专其利。乃复收之数年而又罢之。盖甄琛则欲尽捐之民。元勰则欲专属之官。丘琼山以为俱未得中道。官为厉禁。俾民取之。而裁入其税则政平而害息矣。今按勰所谓乃用之者无方。非作之者有失也者。似与琼山同意。而亦以为不得中道何欤。

幼学金鲁渊对。甄琛之捐民。元勰之属官。皆归一偏之说。勰所谓乃用之无方。非作之有失云者。虽似的论。初不详陈利害。以为大变通之举。而乃以宜如旧式一言而止。则宜其有琼山俱未得中之论也。

魏主专讲佛书。不事经籍。侍郞裴延儁上疏曰五经治世之模楷。应物之所先。互览兼存。则内外俱周。夫儒佛之相反。不啻若阴阳昼夜。夫岂有互览俱周之理哉。然而魏主之惑。不可遽解。则互览兼存。犹胜于专治佛书欤。

幼学洪始渊对。既曰五经为治世之模楷。则当勉以专心硏究。而乃以互览兼存之说。欲望开导。不亦迂乎。然而若使魏主兼览五经。则亦庶几回悟事佛之非。而惜乎尚不能采用也。

节以壹惠之谓谥。谥者万世之公也。非人主之所得以予夺也。沈约之怀诈自疑而谥之以文。则有司之失之溢美也。梁武改之是矣。然得无启后弊乎。贞惠文子之家。请所以易其名于君。而君子不以为非。宋仁宗赐夏竦美谥。而未免当时之窃议。然则谥之付于有司而君不与焉者。似是后世矫弊之意。而如夏竦之美谥。又安得不改之。

幼学金在渊对。谥法之付于有司。而人主不与者公也。而至若沈约,夏竦之美谥。既咈公议。则不顾后弊而改之亦公也。

梁武专尚浮屠。好生恶杀。而淮堰之设。士卒死者不可胜计。庙社之享。尚且去牲。而土木之役。若是戕生何欤。山谷之固。江河之大。天实作之。不容人工。而乃以区区之力。捧土筑石。欲壅天地节宣之气者何欤。纲目之书成书溃不一书者。又何义欤。

幼学李寿薰对。梁武之筑淮堰。浪费民力。至于戕人。今年而成。明年而溃。足为病国害民之证。宜作后辟鉴戒之端。则纲目之书成书溃。盖有深意也。

记曰君子不食圂腴。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此皆君子广仁之道也。梁武之禁织仙人鸟兽之形者。为其有乖于仁道也。亦可谓暗合于君子广仁之本旨欤。

幼学崔在昇对。梁武之禁织人兽。谓裁翦之时。有乖乎仁。则其情虽近于仁术。然其所谓仁。非吾所谓仁也。若以绣人似人而不欲裁翦则犹可也。至于宗彝华虫水龙之绣。即先王之法服。岂可以喣喣之心。废其隆杀之章耶。

三字石经。固可为中国之宝传。而五经文字。自有博士之藏。则石经之缺。补之可也。不补亦可也。朱子之特书何欤。旋因叉腾之乱。未遂补缺之役。则书之曰补。又何义也。盖所以许其补经之志。而惜其未卒之工也欤。

幼学赵亨基对。崔光请补。槩出尊经之志。而太后许补。实有重道之美。则虽曰未补。吾必谓之补也。朱子之特书魏补三字石经者。岂无以哉。

梁置孤独园。以收养穷民。盖取释氏达多长者之为耳。非能法先王施仁必先之政也。其名虽善。实德何有。而孤独者赖而有养。则犹有愈于残虐无告而不知恤者耶。然而论者特以崇佛之故。而并此不之许何也。

幼学李发源对。先王之恤四民公也。梁武之孤独园私也。公者公天下而行仁也。私者私一己而徼福也。朱子之大书特书。亦所以深寓贬意也。

王罴之搏战三岁。终不被箭。果由于天感其忠而然也。从古忠臣之誓天冒死者何限。而有感有未感何也。岂忠有浅深。感有彼此耶。万春之忠而面中六矢。天岂厚薄于其间而然也。即幸不幸存焉耳。然则论人之道。只当论其诚不诚。不当问其感不感。而凡论忠孝之际。每以感应归重者何也。

幼学赵斗采对。雷万春格天之诚。非比身事伪朝之王罴。而万春被伤。王罴不被伤。此理之所不可必。而抑亦时有利不利也。虽然感应之理在天。忠孝之诚在人。在人者吾当尽之而已。岂可必其感应之理乎。人之以感应为言者。即著其感应之效。以勉忠孝之实也。

书法高欢不得六镇。则尔朱未易亡。书兆使欢喜之也。尔朱之恶。天下之所不容。而欢亦非魏之纯臣。则是亦一尔朱。以暴易暴。又何幸焉。书法所云。恐非朱子本意。

幼学李日宪对。书兆使欢志今日之喜也。他日之高欢未暇论也。尔朱急而高欢缓也。尔朱已著而高欢未然也。乌可以他日之忧。而不书今日之喜乎。此乃紫阳书法分金秤出者也。

弘景仕齐为奉朝请。弃官隐居。不应梁武之招。早与梁武游。而能使梁武得书焚香虔受。其见重如此。临没之诗。所见尤卓然。易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弘景有焉。史特书卒。深予之也。胡氏始以居山中预朝政深非之。又备书时政阙失。而罪弘景之无一言以省帝心。既罪其出位。又罪其不言。必欲求过于无过。而自不觉其言之截为两段。令人不满一笑。

幼学柳玉鸣对。朱子书陶弘景卒。非予之也。而辟之也。盖神仙之说。惑诬转蔓。而弘景服飞丹托神仙。故朱子以忧道距诐之心。于汉书留侯张良卒。于梁书处士陶弘景卒。于唐书邺侯李泌卒。使天下后世。皆知古今无神仙。三人书卒。而神仙之说。自归荒唐。卫道之功大矣。至若弘景之预朝政。有访则对也。非出位也。不问则不言而已。岂可以此罪弘景乎。

魏使苏绰仿周书作大诰。宣示群臣。命自今文章皆依此体。将所以革文弊也。夫大诰之文。想因其方语。曲折反复而已。非欲其诘屈聱牙也。是故在当时则妇孺易晓。而在后世则宿儒难解。纵使其依样画葫。魏之臣民。其能听解否。且文章与时污隆。唐虞而有唐虞之文。三代而有三代之文。秦汉而有秦汉之文。魏晋而有魏晋之文。譬如声音之与政相通。则魏承晋氏浮华之馀。既不能革其俗。而遽欲仿古于文字之间。果何益哉。然习之能久。仍而成俗。则亦或有因此转移之几欤。

幼学权永锡对。今详苏绰所谓大诰原文。初不能依样画葫。设能听解。又安用哉。大抵文章。与世推移。上有明哲之君。能至诚敷腹。即文章虽不古雅。议论虽不高妙。自当感孚。如汉文初元之诏。唐德兴元之诏是也。今以猾泰之窃弄。乃欲效成周之格顽。尤见其不相入也。况文章一有摹拟。便成虚假。设令习久成俗。只恐世道日渐矫伪。文气日渐虚损。不可谓转移之有几也。

胡氏论梁武以梦纳景之事曰。梦非一端。武帝之梦。想所生也。国家大计。当以义理断其可否。岂有凭一梦而决者乎。其言似矣。然六梦之占。其来已久。诗曰讯之占梦。他如风沙之梦。傅岩之梦。皆出于圣人。而亦有明验。则梦亦不可专委于不可信。岂在圣人则可信。而在凡人则不可信耶。

幼学禹尚渊对。圣人则梦虽真也。必先以义理裁断。凡人则徒以苟且侥幸之心。取必于梦寐依俙之间。此梁武所以纳侯景也。夫圣凡之梦。俱是梦也。而圣人精诚之发于宵寐者。公也正也。固可信也。凡人情念之交于神思者。私也欲也。不可信也。

夫以先知之明。而的见后来之患。则人臣之道。当明告君上。以为预图之策。而侯景之败于绍宗也。詹事何敬容知景之终必乱国。至以得景遂死。为朝廷福。其言寔出于先见。而只言于太子。不告于武帝何也。或以宫僚异于廷臣。嫌于出位而然欤。然则又何不密赞太子。使之极谏于其君乎。是时侯景直境上之一匹夫耳。顾何难于除去。而赂金诈书。一听寿阳之奸。青袍白马。终致台城之变欤。太子闻敬容之言。不以为不然。则其隐忧深虑。亦必与敬容无异。而未闻有一言何也。朱异之将诛。极言而谏止。在侯景则不言。在朱异则言之者。抑有其说欤。大抵人之明于先事者。或疏于防患。如张九龄之先知禄山反相而不能力言。期于必诛乃已。无乃智有馀。勇不足而然欤。

进士沈厚镇对。何敬容既知侯景之为乱阶。而不为力言预防之计。胡氏之罪敬容。不亦宜乎。至如张九龄识营州羯奴。不以败军之律争论。而乃以未来之事。欲断其后患。固宜明皇之拒之也。先见则比诸敬容。不可同日语。而不以失律固争。亦缘知有所不明也。

高澄兵力雄强。意固蔑梁。而梁又纳其叛臣。侵其疆土。二国之交恶久矣。忽卑辞求成者。正如明月之暗投。其奸谋诡计。岂独傅岐之知之。梁主虽厌兵。亦岂不能料许成则启侯景之叛衅也。及景有使臣何地自处之启。则又复霸縻委曲而对之。岂谓如此可以安景之反侧欤。后之论者。皆归罪于朱异。而其实梁武不得辞其责。

幼学尹昌赫对。梁主不量侯景求成之请。反有阴谲之谋。自堕其计。致此之患。虽欲辞其责得乎。易日慢藏诲盗。侯景之叛。实梁主开之。奚独诿之于朱异乎。以上梁武帝

萧绎之举义讨贼。史氏以为不及西凉一洗氏。洗氏以西鄙一女。啸聚流亡。揭竿称兵。萧绎以梁室亲王。传檄列镇。北伐侯景。则绎之于洗氏。固不可比而同之。而不但不比。乃谓以反不及焉者何欤。梁祖之殂。已经一周。台城之陷。亦且二年。而进不能陨首致命。退不能枕戈泣血。到今移檄之举。亦可谓呜呼已晩。则史氏之诛绎者。或以是欤。

幼学闵忠懋对。尹起莘曰萧梁举兵。名义甚正。然必至父死。始克进攻。盖其包藏祸心。欲借贼手。非为父兄讨贼也。此语可为诛绎之断案。史氏所谓不及一洗氏者。亦以此也。

史称冯融世为方伯。而非其土人。故号令不行。夫冯氏之为方伯。凡三世于玆。必其习知风俗。惯熟物情。然而号令不得自行。待高凉洗氏之女而后。始得以行其政者何也。以诸洞蛮之皆服洗氏信义观之。冯氏号令之不行。必由于素无信义。而蛮人不附也。岂可诿之于非其土人乎。若如史氏之言则世之为方伯者。岂皆土人而后始可行令乎。

幼学沈迵镇对。冯宝洗氏之事。不在所处之地。而在信义之如何耳。史氏之论。乌乎可哉。以上梁𥳑文帝

杨愔之先拜仆射。后乃尚公主何欤。公主即魏孝静皇后。则不曰故魏皇后。而曰太原公主。汉平皇后。即新莽之女。则不曰黄皇室主。而曰孝平皇后者何欤。

幼学金锺运对。太原公主。虽是魏皇后。不能自贞。已绝于魏矣。孝平皇后。虽是莽之女。称疾不朝。已斥于莽矣。今若以太原公主书曰魏皇后。则惩诛之义扫矣。以孝平皇后书曰黄皇室主。则褒扬之法蔑矣。以朱子史笔。岂可无诛褒之别乎。

王伟之罪不容诛。胡氏之论。固为严正。而见狱中诗。始欲宥之。则湘东王诚有爱才之心。及见檄文。发怒于一目之说而诛之。何其小欤。窃想称檄文者。必与伟有嫌。欲因以惎杀。决非爱其文而诚心荐之。如杨狗监之于司马相如。迹其用意。诚小人之类。彼王伟不足道。湘东王不足责。而有人于此。正人也贤士也。人君爱而欲用。小人以术而间之。如言檄文者之为。则顾何以覰破其情状。而不堕于术中耶。且瞎儿一泪。能成霸业。众人两目。未尽英姿。则当初伟檄以目为言者。其何以动人之心而定向背之机欤。文人轻薄之语。无实用而徒招危祸者。亦足以鉴戒于此等。

幼学洪文锡对。湘东王既获王伟。则当严辞正罪。而其生其杀。不过以区区文词。王伟则未著其罪。湘东则反涉枉杀。刑政失当矣。若其称檄文者。吁亦巧且憯矣。为人君者。苟能明足有临。公听并观。则中山之谤箧。燕王之谗书。何足忧哉。书曰在知人。又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

王气之说。出于谶纬之书。以此而生奸雄之心。启乱贼之祸者。从古何限。帝王之都。莫美于西京东洛。或以山川之形胜。或以道里之均适。未闻有以王气为者也。所谓王气则诚有之矣。真主所在。气随而佳。嘘以为龙彩。结以为金翡。此必然之理也。若其人非真主。而惟以居王气之地。皆得以兴王业。则决知其无是也。彼孝元诸臣。以王气之已尽。不欲还都建业。有若王业兴衰。全系于王气有无者然。此与儿童之见何异。若然则芒砀之云。不属于高帝。而舂陵之气。不膺于光武。别自为一隅王气之地。而隐于其山。生于其县者。皆可以为高帝光武欤。

幼学郑履中对。王业之兴替。国祚之修短。惟系天命与人事耳。世之为符谶之说者。刱出王气二字。乃谓地气之衰旺。而帝王之运随之。其亦风水家之作俑也。

壹天下而有之曰帝也。南北朝之各分一局。互相为帝者。已非一统之义。而魏主之使人称帝。梁王之受人指使。而始乃称帝。自有国以来所未有也。纲目书此者。其所褒贬之旨。可得闻欤。

幼学李永德对。南北朝称帝。直儿戏耳。寄社稷于蚊睫。寻干戈于蜗角。兴废存亡。如朝槿夕菌。区区称号。何足较其得失哉。今魏主之立詧为帝。外假继绝。阴济其私。而詧则不知堕其计中。阖城系虏。坐失襄阳。纲目书此。一以斥魏诈。一以讥梁愚也。以上梁孝元帝

齐主以佛道二教不同。欲去其一。集二家学者。论难于前。遂敕道士皆剃发为沙门。论者以为儒道佛三教。自东汉以来。并立于世。互相抵排。终莫能一。而道教渐衰。到今无闻者。未必不由于齐主合一之效。此说如何。去道士而为沙门。适足以增益沙门之势而繁其徒。岂不反归于崇佛之为欤。二家论难而后去道士。则必其说之见屈于佛也。以儒佛而言之。则彼此争辨。两不相下。真如敌手之对垒。历几千年而未有能屈之者何欤。岂吾道与异端。果无优劣而然欤。

幼学吴民秀对。齐主之敕道士为沙门。即百步五十步之间。其害正则一也。且道教最微。学者本鲜。叔季无闻。岂必由齐主之合一哉。儒佛之间。薰莸易辨。而一阴一阳。亦道之常。攻乎异端。斯害也已。然则莫如明吾道。吾道明则异端自破矣。

治国无常法。贵在通变而已。夏之忠而殷变以质。殷之质而周变以文。诚以因时制宜。所损益不得不然。天下之无善治也久矣。好古之士。必以周官为口实。殊不知圣王有作。则又自有一王之制也。夫名则美矣。而实不可用者。曲士之所以误国。如宋煕丰,明建文之事可鉴也。史称宇文泰不尚虚饰。明达政事。而又称其崇儒好古。凡所施设。皆依仿三代。如依周礼建六官。即其一事。而宇文氏立国制度。皆仿周官。灿然可观。均之为死法。而宇文氏用之则国以治。宋明用之则小则病国。大则丧邦何哉。

幼学尹载僖对。治国之道。固贵通变。而如周官制度。自是万世不易之法也。然非其人则不可行。王安石则依样节目而已。宋国以非。齐黄辈坐谈高远而已。明政以弱。此岂周官制度之过哉。宇文泰夷虏馀孽。固不足道。而雄俊杰特。贤能任事。国赖而治。比之宋明之事。可谓此胜于彼矣。以上梁敬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