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越史通鉴纲目/正编/卷之四十一

〈起庚午黎显宗景兴十一年尽丙子黎显宗景兴十七年〉凡七年

〈庚午〉十一年〈清乾隆十五年〉春正月，令以十二条晓示中外。

郑楹令略曰：“赏善罚恶，御世之大权。顷以边方多警，征讨连年，以官赏功，用才赦过，致名器浸滥，弊习日滋。今当厘正，与物㪅新，其以十二条晓示中外。”

注：十二条：一、亲勋大臣密封上达；二、掌府参从随事献替；三、诸道统领审定机宜；四、御史对仗弹劾；五、禁势家抑胁；六、添差官勘讼从公；七、内差出纳详慎；八、百司恪修职业；九、兵有纪律，毋生骄惰；十、民当从令，诸乡目不得滋扰；十一、禁巡司横征；十二、戒吏役泄漏怠废。

秋八月，复保泰荫子法。

保泰初，准定文武官有子入监者，二品子授寺丞，三品子授司务，俸满陞员外知府。其后授司务者，俸满只陞寺丞，至是复旧。

冬十一月，初取通经钱。

〈御批：弊政莫此为甚。〉

中兴初，生徒输钱，各给县校官盘费，保泰行调法场劵仰于官，明经钱亦输官，支给场事，供顿需用。至是，以兵兴贾广，国用不足，乡试令输钱每人三贯，免其考核，并听应举，谓之通经钱〈改明为通，盖避明王楹号也〉，用执政杜世佳之议也。于是农贾屠贩，皆欣然投牒应试，入场之日，互相蹂践，至有死者。场中挟书借人，公然行之，考官与奸为市，试法至此大坏矣。

注：校官，诸府县教谕也。

十二月，郑楹自督大军讨阮名芳。

山西贼名芳，号庚午，又号五十。永祐初，山西贼济、蓬唱乱，及败，芳纠其馀众数万人，据青泠、越池，又据三阳独尊山。自白鹤败后，负险鼠窃，不敢轻出。及黄冯基降，朝廷慰抚无闲，名芳心慕之，密赂郑妃阮氏〈雷阳盛美人〉及内臣谭春域，甚厚。春域为之进降表，楹许之。逮征入朝，名芳不受命，复反，据玉佩山为巢穴，自称顺天启运大人，立宫殿，置官属，旌旗车服，僭拟乘舆。其所居为大屯，次香粳为中屯，郁岐为外屯，其支屯别堡又倍之。所在皆耕田积谷，为死守计。复擅上流茶漆竹木及宣光场矿之利，谷粟货宝积，分兵扼险，与官军相拒，朝廷屡命讨之，辄辇货赂军。诸将亦利养寇自重，故贼势日坚，十有馀年，俨然一敌国也。辰诸道官军会剿，获其弟文皮、文广。名芳掩至，围之于青泠，几为所困。遂出文皮、文广归之，始解围去，其桀黠如此。三带、临洮、沱阳诸属县皆陷没，所至抄掠，屠戮无道，西方之民被毒最酷。至是，郑楹自率大兵攻之，乃令黄五福、杜世佳定军令三十七条，分兵为四军，以黄五福权知军事，阮俨为赞理，段澍为协同，刻日进发。

注：段澍，金英扶鲁人，景兴丙辰科黄甲。玉佩山，在山西之三阳、太原之平川二县界分。青泠，社名。越池，村名，并注见景兴五年。独尊山，注见裕宗保泰八年。郁岐，社名，注见景兴六年。香粳，社名，属山西安朗县。三带，注见前编当宋太祖乾德四年。临洮，注见前编安阳王三十七年。沱阳府，即沱江，属山西，注见圣宗光顺十年。

〈辛未〉十二年〈清乾隆十六年〉春正月，范廷重获阮有求于乂安。

有求少为盗，长，从宁舍贼阮蘧，蘧以女妻之。蘧败，复啸聚劫掠。辰阮名芳据山西，阮筵据乂安，黄文质据快州，黎维�据玉耧，皆拥众数万。惟有求为最黠，又健捷善斗，权谲百出。常被围数重，单骑突出。数日后，复有众万馀，单刀匹马，来去如飞。军士无不辟易，诸将亦避其锋。独廷重誓志诛之，朝延倚以为重。廷重行师有纪律，有求遇之辄败。当辰诸将有求所畏，独廷重而已。自菩提之败，与黄文质合剽掠神溪、青关诸县。廷重与五福提兵征剿，渡潢江，经南昌抵平陆，与有求战于马脑、香儿诸江。贼兵大败，又追至珖翼、㳥溪，连战，破之。贼党散落，文质奔清花。有求亦窜乂安依筵。筵资以兵粮，栖于香揽。既而廷重大兵蹑至，众遂溃散。有求窘迫，泛海将东归。飓风忽起，乃与手下数十人登陆，夺路而走，潜匿于黄梅山中。属将范廷仕获之，槛送郑楹军次。

注：范廷仕，真定博泽人。潢江，在南定美禄县渭潢社。南昌，注见英宗正治三年。平塍，县名，属河内。马脑、香儿，二社名，属平陆县。珖翼，社名，属海阳永赖县。㳥溪，社名，属南定附翼县。香揽，社名，属乂安南塘县。黄梅，社名，属乂安琼瑠县。

二月，阮潘大败阮名芳于玉佩山，擒之，山西平。

初，名芳凭险阻守，又易视诸将，意大军必不能来。郑楹取路太原，出贼不意，夜袭郁岐，破之，进逼香粳屯。贼悉众抗拒，飞弹如雨，官军不能进。辰诸将惟阮潘素号无敌，郑楹以剑赐潘，曰：“此屯不破，即以军法从事。”潘率众而前，解战袍下马地鬭，顾谓手下曰：“诸军名在尺籍，自有军法。汝等皆我私人，今正我捐躯，报国之秋，亦正汝等报我之日。诸有亲老子幼、情不容断者，各退出，馀当与我决一死以报国，无生负此男子须眉也。”众闻言，无肯退者。〈御批：凛凛如生，千古之下，犹能令人感奋。史谓与文廷亿齐名，何异碔砆乱玉。〉潘身先士卒，力攻破之。名芳收馀众，退保玉佩山大屯。玉佩者，贼之巢穴也。其山岩峻险阻，贼先塞其门径，山上列炮以守。郑楹复遣潘进攻之。潘令众人皆持短兵，听其自便，人各为战，约以闻炮而伏，跨石而起。潘率众先登，三军继之，蚁附而上。贼兵大溃，名芳窜入独尊山，又追击，破之。名芳与其党焚垒夜遁，追至立石净练，擒之。名芳既俘，适有求槛亦至，遂大飨将士于春熙行次。郑楹遣有求吹竿、名芳行酒。三军环观，欢声如雷，遂班师。〈御批：千古快事。非有郑楹，已甚难矣。〉是行也，自出师渡河至凯还，才四十三日。及还京，诣阙献捷，遂献俘于太庙。有求谋出狱，事觉，并名芳诛之。

注：独尊山，注见裕宗保泰八年。春熙，社名，属北宁金英县。净练，社名，属山西立石县。

遣阮𡧩、杨公澍宣慰西、北、太原诸路。

𡧩等辞行，郑楹谓之曰：“民遭寇贼荼毒久矣，今当加意存抚。卿等所至，务宣德意，达下情，饔餐迎劳，切勿烦民。”赐程费钱三百贯。

注：西，山西；北，京北；太原，即宁朔；并注见圣宗光顺十年。

令郑橞、黎仕滂勘问词讼。

橞辰为山南承政，仕滂京北参政，特召回京，令直候左门店，勘诸词讼。

注：黎仕滂，天禄内天禄人，永祐丙辰科进士。

三月，覆试新贡士于五龙楼。

自入钱应试，士习奔竞，考官复玩视法纪，嘱托公行，中选者多非实学，物论大哗。郑楹怒，遂令覆试，黜落者二百馀人。诸场官皆贬罢，惟京北提调武公镇免论。辰陈名宁、典举吴廷莹、陈辉宓侍题。国初，文尚雄浑，题目亦务求体要。绍平、洪德闲，经义不拘何章何篇，四六、诗赋不必尽出，经史、策问不甪隐僻。如营营青蝇止于樊制，义命黎念为平章制，占城贡象。表其诗赋，或用杂书，如渡蚁桥砚池牛、渔父入桃源之类，非富赡淹通者不能，策文亦然。中兴以后一变，而以蹈袭为尚，再变而以摛摘为工，文体日趋轻弱。正和闲，议复洪德文体，武晠、吴为寔继出厘正之，然终不能止也。及是，覆试吴廷莹等发问，复分众目。汝廷瓒恶之，请准定古策问，以是非大略，今策问以世务机宜，乡会庭试，并遵洪德文体。从之。

注：吴为寔，青威左青威人，正和辛未科进士。

夏五月朔，日食。

六月，董正治官。

郑楹以海宇向平，治官当先董正。令参从汝廷瓒参酌列朝典例，彚列职品号，缙绅实录，复以九条申明内外职掌：一曰正君心，二曰简官僚，三曰议民政，四曰定戎纪，五曰制国用，六曰申讼例，七曰议会计，八曰正赏罚，九曰信号令。训迪政府，使随材授事，甄叙众职。国家自中兴改制，政府大臣以掌府。署府冠武阶，为五府；参从冠文阶，为府僚；并宰相之职。次陪从权府，同议政事。其属为添差，随差属勘参用文武为之，惟文官知六番，奉行文书，近臣为内差小司，典出纳王命，以六部总六番之大纲，六科弹六部之违谬，六寺卿各守其职，御史台纲维十三道，与畿内提领府尹诸司提刑监察隶焉，外设镇承宪三司，镇司擒防，承司表率，府州县宪司弹劾镇司以下官吏非法，及权贵彊豪勘问诸讼。三司者，并统于台，内有尊人府，国子监，经筵史馆，翰林东阁，司礼司天监，令史，各有所掌。兵兴以后，法纪稍宽，百司率多废弛。至是，皆申明旧制，俾内外凛然，咸遵职守。然参从、陪从为王府私人，尚书、侍郎为朝廷虚位，六番收六部之政，六科无封驳之责，六寺通政谕德庶子皆为散官，无所职掌，名实谬紊，识者非之。

注：五府、府僚，注见玄宗景治二年。六部、六科，注见圣宗洪德二年。六寺，潘辉注历朝宪章职官志：黎圣宗洪德二年，置六寺尚宝、光禄、鸿胪、太常、太仆、大理寺卿〈秩正五品〉，少卿〈秩正六品〉为内官机务职〈关掌何职今无考〉。通政使司〈秩从四品〉掌宣上德而达下情。谕德，东宫官，有左右〈秩从三品〉掌侍从赞谕。庶子，亦东宫官〈秩从三品〉，裕宗保泰二年增置，掌赞理礼仪等职。辰政归郑府，朝廷机务皆归六番私人，而东宫官名往往以阁臣兼领，官职皆为虚衘备设而已。十三道，清花、乂安、山南上、山南下、海阳、京北、山西、兴化、宣光、太原、谅山、安广、高平。

初置平东、平西号。

旧制，催征租税，委之有司，多例外滥索，民颇苦之。至是，以海阳、京北、山西、山南诸路，积年兵火，雕民始集，未置该征官。乃置平东、平西二号于京师，令官征其税，民自输之。后又以太原始集流民，有司征督苛扰，亦令依号官例，听民得自输，属六宫官按日编收，稽留者抵罪。

注：平东号，山南、海阳属焉。平西号，山西、京北属焉。六宫官，注见裕宗永盛十四年。

申明景治教条。

景治初，范公著执政，奉命为教四十七条，社各设官，以岁旦社田，日读法。多事之后，废弛不举。至是，命申饬之。然人情玩愒，等闲视之而已。

注：社田日，立春第五戊为春社、立秋第五戊为秋社社日，祭田祖者。

〈壬申〉十三年〈清乾隆十七年〉春正月，郑楹召参从大臣日就府堂议事。

遣武公镇、杜辉琪等招抚西南诸路。

辰兵兴，所在雕弊，彰德、美良、安山、石室诸县漂散尤甚，乃遣使分往安集之。

注：彰德、石室，二县名，并注见昭宗光绍七年。安山，即宁山，注见昭宗光绍四年。美良，县名，注见世宗光兴八年。

谭春域等讨贼锵于山西，大破之。

始锵舆黎维�占据玉楼、永同。官军至，即奔散；去，复四出抄掠。至是春域、阮俨等击破之，锵败死，维�远遁。郑楹深嘉之，遣阮俒就军中宣慰将士，赏银二十两、钱二千缗。

注：玉楼，社名，注见景兴二年。永同，社名，注见景兴五年。

夏五月，伞圆山崩。

崩长三百丈。

注：伞圆山，注见黎大行应天七年。

秋七月，定宣光七族侬人税。

侬人仝年每率钱六陌，七族每家钱七贯。又七族例有见屋征税，三年一期，每家银二两。

注：侬人七族：山庄自族、山庄黑族、山子白族、山子黑族、大小板族、八仙族、高兰族。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癸酉〉十四年〈清乾隆十八年〉春正月，减海阳、荆门、南策丁数。

减荆门、南策二府丁数五分之一。后又以春域回，言清花民疾苦，命承司勘察户数，随宜减免。

注：荆门，府名，属海阳。南策，即南册，注见前编当晋齐王开运二年。

三月，嘉远、安谟雨黑水。

注：嘉远、安谟，注见襄翼帝洪顺二年。

议屯田。

东南诸路经被兵火，田多荒废。初，命所在增置屯田兵开垦。至是，议取从征撤回诸军，分诸路耕作，贮粟实边。

以枚世准为谅山督镇。

世准增筑谅山城，周广五百七十七丈。

起复阮公采参从。

公采初复相，杜世佳等尤嫉之，公采因以年老致事。至是，陈璟罢，郑楹复起而用之。公采请罢乡试通经钱，从之。寻令兼知国子监。

夏四月，安山、石室雨雹。

山西之安山、石室大雨雹，禾谷大损。命量减田税。

注：安山，县名，即宁山，注见昭宗光绍四年。石室，县名，注见昭宗光绍七年。

六月，旱。令文武诸臣各上封事。

罢四镇兵归农。

初，兵兴，拣取四镇民为卫兵，寻复分隶本镇。至是，以海宇向平，各罢归农。惟递年旗祭，就镇操演，限五日放回。后又以连歉，倂罢之。

免诸道水产税。

诸道水产税，多非旧额。或以一辰滥设，后遂为例；或产不常有，而所在槩行征督，民不胜其苦。朝廷知其弊，令免之。

秋七月，镇宁来献方物。

注：镇宁，古号盆蛮，注见圣宗洪德十年。

定槯桂法。

命清乂二镇都司监之，以官钱分给土酋，雇民搜采所得桂皮，送监当官秤收。

罢诸镇铸钱场。

以诸镇铸钱多滥薄，命罢之。惟畿内仍置日昭、廛桥二场，委重臣监其事。

注：廛桥，在寿昌县白柳坊地分。日昭，注见威穆帝端庆五年。

冬十月，大风，水溢。

东南北三处暴风水涨，禾谷浸没，人民饥馑。令免加租钱，及各奇队兵屯田议行宽免。

注：加租钱，注详景兴三年。三处，海阳、山南、京北是。

令御史台及诸道宪司各实封言事。

郑楹下令台官及诸道宪司曰：“近言事者，多摘发细故，至于贪官阙政，民情幽隐，皆遗略而不言，何以举职。今海内甫平，流民初集，所在必多屈抑，宜各实封，务在切当，俾可施行。”又令乂安督率范廷重条陈辖内革弊救民之要。廷重因陈四事，楹皆从之。

注：四事，一、催勾逃兵烦费；二、收赎罚钱滋扰；三、功臣子孙已得全除，民被空受；四、舟匠各社许留镇营，免其来京及派往别镇。全除民被空受，黎有景治以后，㪅定选法，生不计，死不除，故功臣子孙虽蒙全除，而户数民仍空受。

十二月，郑楹以其子森为世子。

执政累请预建世子，楹从之。乃奏请具礼册立，以阮公宷为森师傅。

〈甲戌〉十五年〈清乾隆十九年〉春正月，恤系囚。

命武公镇、阮𡧩等视囹圄，赈饥乏，轻者决遣。

乂安督率、兵部尚书、太子太保、海郡公范延重卒。

廷重有才略，始第即参军谋，自校讨〈正七品〉以战功迁侍郎〈正三品〉。至是以兵部尚书、海郡公充乂安督率。卒年四十，赠太保。延重领兵征剿，历统诸道，所至贼辄溃散，战功第一。郑楹飞白文武全才四字赐之。又赐以同休功臣扁额、食邑数千户。以儒将负重望，虽在边镇，士夫莫不想望其风采。

考绩。

令黄五福、郑槟、阮廷石等考武班，阮辉润、阮𬀩、武公镇等考文班，详别等第，㪅迭覆阅，议协，然后请裁。

注：阮廷石。阮廷楝之子，延桓之弟，奇英香裔人，造士。

置诸路劝农官。

先是，以诸路田多荒废，令所在官与降人分耕，领垦者众。其后，争认侵占，不能复辨。至是，四方略定，流民次第回复，乃悉以还之。命重臣为劝农官，分行督率，正疆界，理词讼，平买卖。惟官田及没入犯田、剩田，官自耕之。降人亦准回籍，给还田产。又诸道积欠租税，自壬戌至本年，凡十三年，皆蠲免之。

高平饥，出帑银赈之。

高平民饥，命出内帑银三百两赈之。因命镇司稽察辖内土司所管与戸口流散之实。

三月，定吏部铨除法。

吏部阮𬀩、杨公澍等言：“从来铨法沿革不同，请嗣今文武二三品荫子，初授陞授，一遵保泰壬寅定例。正从各职，照资格军功核，实授内殿及王府文职。预中三场者，准实莅县城。内外官考课，并以六期为限。”从之。

注：保泰定例：文武官有子入监，为监官保举者，二品子授寺丞〈正七品〉，三品子授司务〈从七品〉，俸满，升授员外知府。

夏六月，帝幸珥河阅兵。

郑楹以方内初平，使诸军耀武，请帝御阅，百官朝贺。乃命水军列战船于江中，军容甚整，运棹上流，驶船如飞。帝大悦，薄暮，驾还。

注：珥河，即富良江，注见李太祖顺天二年。

河水溢步头，辋川堤决。

步头辋川堤决，民居田榖多为浸没。命宪司勘上其状，议行赈救。

注：步头，社名，属河内上福县。辋川，社名，属山西福寿县。

秋九月，申禁和兰左道。

初，庄宗元和年闲，西洋人衣泥枢始以其道入沿海胶水、南真，阴行传教，谓之天主道，亦谓之十字教。其言以天堂、地狱分善恶之报，与浮屠氏略似。加以称罪、免罪之说，日夜诳诱愚俗，一为惑溺，虽有条禁，死亦不避。景治、正和之闲，屡有申禁，而蔽锢已深，终不能革。至是议复加严禁，然亦不能止也。

注：和兰左道，即花郎左道，注见玄宗景治元年。

冬十二月，复征边镇租庸调税。

先是边镇以雕弊，免其征赋。至是复议征之。税例减四镇之半。

注：租庸调税法，详见裕宗保泰四年。四镇，注见景兴五年。

〈乙亥〉十六年〈清乾隆二十年〉春三月，郑楹自加尚师、尚父、英㫁文治武功明王。

楹初封大元帅总国政、尚师、明王，以功名日盛，欲帝加以殊号。楹外为谦让，群臣犹固请不已。至是，帝命参从阮公采赍册，加封尚师、尚父、英断文治武功明王。

夏四月，大旱。诏百官直言阙失。

辰天久不雨，郑楹请帝于宫中设坛祈祷，因缓平西、平东逋欠、内外诸司词讼、清乂逃兵。又令减乂安公私田租、四镇加租，诸积欠者皆豁免。寻令百官直言阙失。

注：平东、平西号，注见景兴十二年。

五月，镇宁来贡。

蛮书无姓名，请许六年一贡，及止哀牢使，勿过其境。廷议以蛮俗不足深责，但面诘其使，令归报盆蛇。嗣后三年一贡，贡书具著蛮长姓名，其使路一依故事。

注：哀牢，国名，注见前编赵越王二年。盆蛇，蛮长之称。

冬十月，申堤条筑作之令。

堤路小功程，令民以农隙培筑；大功程除调钱。

十一月，置赏功司，寻复罢。

自永佑〈懿宗年号〉盗贼蜂起，从征多滥授军功及幸求颁赐，名器杂乱，乃置赏功司以查核之。寻以黄五福、杜世佳力沮，复罢。

十二月，郑楹自建宫庙于古碑。

郑楹阴欲迁都令理，作宫庙于古碑，因往视焉。

注：古碑，社名，注见裕宗保泰八年。

初制文庙衮冕服。

政府阮辉润上言：“圣人万世帝王之师，向来文庙循用司寇冕服，非所以示崇重。”乃命改用衮冕之服。文庙用王者服自此始。

〈丙子〉十七年〈清乾隆二十一年〉春正月，哀牢来贡。

始，哀牢贡路由镇宁达乂安，镇宁每为牢使苛扰，诸盆蛇苦之。至是，使告于朝，请派官兵卫送检约，牢使免为所苦。郑楹许之，为省驿递夫数，及戒饬牢使，毋得滋扰。

三月，令宦者甲阮科监收民租。

初，诸镇加租调钱，以六番官监收，比多因缘侵亏，及会计，相回护为奸，民亦幸其自输，无傕督者，逋欠甚众。郑楹厌之，乃改令内臣甲阮科董其征。

夏四月，令黎贵惇等采访西南诸路。

贵惇上言府县阮惟醇等清勤，郑树等冗弊，凡十三人，黜陟有差。

注：黎贵惇，延河县延河人，仲庶之子。少有神童名，景兴壬申科榜眼。

罢参从阮公采。

公采性方直，与同僚常有异同，无所曲徇。再入相，郑楹以故老礼遇之，为杜世佳所不悦。公采以政务委积，楹数诘责。乃自陈衰老，力求避位，楹勉从之。

郑楹初令选人引见。

令吏部铨除，必引选人入见，面问政务，能者乃授职，永为常式。又亲试贡士于府庭，取中吴仕等四十八人。其后中进士者十二人，中宏词者三人，人称是选为得人焉。

注：吴仕，青威左青威人，后景兴二十七年丙戌科进士。

五月，以参从阮辉润兼知国子监。

擢阮伯璘为佥都御史，入侍陪从，兼国子监祭酒。

伯璘有文学，质直敢言。郑楹常问以弭盗安民之策，言多称意。乃擢佥都，入侍陪从，语之曰：“卿当勉尽心力，知无不言，以称所职。”复令与汝廷瓒兼国子监祭酒。

秋七月，定征收加租调钱限。

诸镇加租调钱，由属宫官征收。春税以二月，秋税以七月纳，并从平东、平西准例。逾限者，送镇官责收。

冬十月，乂安大雨，水溢。

乂安田禾浸没。宪司不以闻，传旨诘责。因自今凡所辖灾伤、盗贼，悉以闻，毋有所隐。

闰十二月，哀牢请会兵讨镇宁。诏谕解之。

哀牢表言：“镇宁阻梗贡路，朝廷以兵临之，愿发兵会剿。又在国有白象二，请遣官前往拣取其一，倂与其国珍宝奉纳。”郑楹与诸臣议，以为：“蛮情反复，不可信也。彼意欲释憾于镇宁，尔我岂可因利而动。”乃为书谕解之，兼谕以岁贡有常例，其所献珍异，听留为国宝。白象仍自㨂献，不必派人为也。复遣使谕镇宁与牢相睦，毋起衅端。

赐武臣有军功者，仍给民禄。

郑楹谓侍臣曰：“往者四方有警，诸臣多著艰劳，因得军功食邑。今虽属清平，军功亦宜存录。近闻铨部多事拣斥，复议裁省，非所以待功臣之道。自今铨除不得限斥。诸武臣有军功者，仍给民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