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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一堂遗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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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一堂遗稿
作者:姜至德
183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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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有兄弟而埙篪相和。有朋友而钟吕相合。是皆人伦中至乐。而自古人之有此乐者。绝难得而或有之。况乎家室之内。夫妇相得。簪珥之警。不绝于燕闲。茶饭之说。皆足以资益。则其为乐何如也。吾宗坦园明直甫。少好气节。所行者。不能无得失。自胜冠。稍稍向道。遂就正于刚斋先生门。固穷读书。笃志砺行。余尝重之。年来其穷益甚。又丧其牉体。身计之凄廓。殆人所不堪。犹尚益奋励。不渝初志。余益异之。忽一日袖出一小册子。题曰静一堂遗稿。泣谓余曰。此吾亡妻所著文字之收拾于巾箱中者。尝自谓文章。非妇人事。未或出于藏。其人虽殁。不欲伤平日志。然亦终有所不忍湮没者。其为诗绝少。而要皆学者自警之言。其文又非华靡藻饰。无非婘婘于不佞身心上。论学则主诚敬。论工课则龂龂乎格致与践履。条条自合于经旨者。盖其常时治红之暇。潜心古经。必有慧识妙悟。而其用工之浅深。见处之精觕。为其夫者。亦未能尽知。然而使其夫浸浸然变其气质。从师就友。能免于大罪过者。皆妇人赐也。余竦然闻之。始焉击节兴叹。终焉敛膝起敬。而曰噫。余之于子重之异之者。其有验矣。其有资于簪珥之警。茶饭之益也。是尤岂不绝异矣乎。古昔哲妇贤媛之名于后世者。或以孝烈德行言语一节之美。焜耀人耳目何限。而至于义理之精解。学力之深造。如此卷者。岂易得于闺阁之内也。其视兄弟之联芳。朋友之唱酬。其难易得失。果何如也。明直之图所以不朽。永作贻后之梱范恶得已乎。明直甫以余有同人之好。要一言以识之。不敢自外。窃不揆僭妄而乐为之书。时

崇祯纪元后四甲午九月戊子。通政大夫前大司谏坡平尹济弘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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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次尊姑只一堂韵丁巳[编辑]

下学须敦伦。慈幼且安老。直辔从此行。自是坦坦道。

原韵[编辑]

春来花正盛。岁去人渐老。叹息将何为。只要一善道。

始课戊午[编辑]

三十始课读。于学迷西东。及今须努力。庶期古人同。

见书童被挞[编辑]

尔能谨而慎。过罪何处从。自今便有悔。诚心复正容。

山家[编辑]

山中君子宅。读书对明窗。有客从远至。柴门吠老狵。

自励[编辑]

休令好日月。游浪断送虚。宜鉴不学者。枯落叹穷庐。

性善[编辑]

人性本皆善。尽之为圣人。欲仁仁在此。明理以诚身。

呈夫子[编辑]

妾愧无才德。幼年学线针。真工须自勉。衣食莫关心。

敬呈夫子行驾[编辑]

清晨洒泣送君子。去去湖山应不忘。临行惟有一言告。世事循环如彼苍。

除夕感吟[编辑]

无为虚送好光阴。五十一年明日是。中宵悲叹将何益。且向馀生修厥己。

病后壬午[编辑]

一疾几危今幸差。清秋开户余心快。调济岂专参术功。伊来体认诚明界。

偶吟[编辑]

我乏三年艾。沈疴苦未医。及今犹不蓄。他日悔何追。

读中庸[编辑]

一编思圣传。千载继开多。体立无偏倚。用行不谬差。始能存戒慎。终可致中和。达道关三德。诚哉理孰加。

示从孙谨镇妇崔氏权氏[编辑]

贞悫首矣。顺从务焉。是妇道也。尔须勉旃。

夜坐癸未[编辑]

夜久群动息。庭空皓月明。方寸清如洗。豁然见性情。

坦园甲申[编辑]

坦园幽且静。端合至人居。独探千古籍。高卧数椽庐。

谢海石金相公载瓒惠贶新历伐夫子作○丙戌[编辑]

蓂荚阳生惠及邻。山家从此记冬春。只忧时月悠悠过。诵服良箴企日新。

奉献青翰子李观夏尊大人回甲寿席代夫子作[编辑]

养德北山下。潜光道益尊。鹤声清和子。筠影绿生孙。弧矢方回甲。宾朋共侑樽。馀庥曾未艾。车驷伫容门。

赠朴仲辂秉殷○代夫子作[编辑]

志行虽贵勤。门路须寻正。可久终成功。为山与凿井。

示同庚诸友代夫子作[编辑]

五旬荒钝只依前。尤悔如山孰可镌。诸子从今相佽助。愿资丽泽送馀年。

坦园三章代夫子作[编辑]

林居谷飮。抱书自好。前修有心。庶几窥奥。群疑蔀塞。孰从往叩。履玆中正。坦平其道。

景仄虞渊。冰雪磋峨。秣马脂轊。前路云遐。仆弱难驭。登顿于嗟。遭此晩暮。忧伤如何。

鸟嘤求群。鱼泳逐队。节舒阳和。其乐自在。胡为索居。终罕朋辈。愿言三益。勤箴吾过。

谨次丈席涒滩诗韵代夫子作[编辑]

宁陵追泣宋夫子。中夜悲歌当日诗。后生庄诵春秋义。感泪频添白发垂。

勉诸童[编辑]

汝须勤读书。毋失少壮时。岂徒记诵已。宜与圣贤期。

除夜偶作[编辑]

古圣传斯道。人人所共由。心月印寒水。精光炯千秋。相传一敬字。关键孰能抽。鹜远徒虚劳。力进须近求。终身宜自强。望道敢迟留。

赠安秀才骏甲。兼示高信义廷植。○代夫子作[编辑]

圣道如大路。古今之所由。学问非别致。向上须探求。卷中指南术。历历在前修。勉哉驾直辔。道域偕优游。

呈夫子[编辑]

昔从艮斋日。求道断无他。于今三十载。造诣果如何。

元朝敬呈夫子庚寅[编辑]

人苟未闻道。不死亦非庆。惟将夫子训。一心尽诚敬。

除庭草[编辑]

小锄理荒秽。快雨洒尘埃。纵愧濂翁意。山茅旧迳开。

示诚圭侄[编辑]

先生知尔孝。以尔承兄后。愿尔事先生。一如事父母。

壬午冬。夫子示余五绝一首。勉志业之进就。余未及仰和矣。忽于昨夜梦中。追次前韵。既寤而犹记。遂录以存之。壬辰。即属纩前三日。[编辑]

馀生只三日。惭负圣贤期。想慕曾夫子。正终易箦时。

主敬以下。年条未考。[编辑]

万理原天地。一心统性情。若非敬为主。安能驾远程。

听秋蝉[编辑]

万木迎秋气。蝉声乱夕阳。沈吟感物性。林下独彷徨。

仰孔夫子[编辑]

大哉夫子德。沧海浩无边。嗟尔测蠡者。安知纳百川。

客来[编辑]

远人慕夫子。云自北关来。家贫曷飮食。唯有酒三杯。

坦园前路通乎康庄[编辑]

哀哉叔季世。几人逐迷程。坦坦吾家路。愿言直辔行。

诚敬吟[编辑]

非诚曷有。非敬曷存。唯斯二者。入道之门。

谨次王舅戒吸烟草韵[编辑]

恶草不宜吸。于古未闻名。矧余王舅训。垂后甚分明。

偶吟[编辑]

断断先生志。唯期学古圣。有知行必践。应物身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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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姜就如日会代夫子作[编辑]

令季氏来访。袖传惠札。披读之馀。从审新凉。静履毖卫。慰荷无比。第闻间遭功服之丧。兼以夭惨。惊愕何喩。弟省状姑依。而身恙室病。去益沈痼。闷不可状。闻胤儿善长可幸。而蒙养之功。果不失义方否。须及时勉诲。无至扞格之患。如何。令三从氏参奉星会及云会。昆季。素知孝友敦睦。迥殊凡人。则为人大节。不出此个道理。不必远求师资。而使胤儿日夕熏习于其间。则岂非便近而切实乎。抄秋有历枉之期云。奉企奉企。馀手涩倩书。不备仪。戊辰七月十九日。弟某拜。

与宗中书代夫子作[编辑]

霜寒比紧。伏惟佥体侯万卫。伏溯无任区区。宗下身羔。经秋尚不得夬苏。私闷何状。就白宗下家。曾修本派谱牒。祖先事迹及子孙名录。十分详细。经始有年矣。甲子岁。云居恩津宗人名允行者。来见屡次。自愿于修单之任。故信而无疑矣。未几持单本序文与若干单子而去。屡月后始闻之。则私自印出。故推见其所谓印本。则昭穆紊乱。嫡庶混淆。其他诖误。无所不至。此不过渠以乡曲无识者。滥生冒托之心。有此罔测之举。今番谱役。又恐此人来参。致有见欺之弊。若然则宗中严斥勿受。且惩前罪。至仰至仰。先事之虑。有不敢不然者。委此书告耳。馀不备。伏惟佥下察。甲戌菊月望日。宗下某拜。

与宗人光周书代夫子作[编辑]

岁暮雪深。瞻𨓏良勤。即惟启居清重。慰溯无已。宗末坯蛰吟疴。顿无好况。只用自怜。尊三世文字。今始构呈。而不但非其人而已。体制芜拙。不能发挥幽光。第难于违孤盛意。有此僭妄之举。悚愧交中。无以为喩。馀病倩。不宣书仪。统希照亮。乙亥腊日。宗末某拜。

与宗人釜山之谦代夫子作[编辑]

省礼。顷者半晌晋唔。迄庸伏慰。襄奉间已过行。仰惟孝思靡逮之痛。何以堪抑。积日劳攘之馀。风日又此愆常。哀棣侍奠。动止支卫。溯念不能暂弛。宗末。宿病添感。日事呻卧。闷苦何喩。下询礼疑。归考尤翁说。则闻讣在亡月。则只计月数而行练祥于亡日。又曰。丧服当从闻讣日计之。成服虽后于闻讣数月之后。亦不可据此为断。先正说既如是明白。遵用似无疑矣。馀不备疏仪。丙子二月卄五日。宗末某拜。

与丰川宗人泽霖代夫子作[编辑]

岁换适半。信息仍阻。怅仰怀思。曷惟其已。此际渐热。静中动用诸节。一向晏重。远溯不容区区。宗末宿病频作。振刷无期。自顾闷怜。每念佥宗氏相爱之谊。一次委进。稳叙情话。兼作名区壮游之举。初拟今春发程矣。身恙马瘏。此计竟违。更以秋冬间退期。而仲秋科时。那中少年。如有入洛之便。相报动静如何。馀官褫甚遽。姑此不备。伏惟亮照。甲申端月念日。宗末某拜。

上舅氏权乌斋中实慰书年条未考。疑甲子季秋。[编辑]

便稀路远。音侯漠然。常用慕郁。昨冬就如回。伏承覆札。始闻叔母主下世之报。惊恸何言。春秋殊不至笃老。平时筋力。亦云康旺。私情冀望必跻遐寿之域。岂意今者。遽承凶音耶。伏想叔主摧折悲痛之怀。必难宽抑。儿小失恃呼号之状。有若目睹。尤觉惨毒。不忍忘食息之间矣。虽欲专人唁侯。以伸舅甥至切之情。而近来残疾。殆无暇日。且拘于形势之不逮。若视越人。每切自讼。而不胜悲念之忱。夏初。因致兴继闻第二从丧报。惨矣惨矣。以渠强壮完厚之质。以叔主慈谅深仁之德。未蒙其泽。有此梦外之变。叠出于一期之内。不知者寿也亦理也。召祸之荐酷。胡至于斯。连年遭变。虽家计之稍饶者。似无宿庀之需。而况绝峡穷家。初终襄礼。其何以及期拮据。丧威之馀。凡百必无统緖。且叔主频见此不忍见之境。自爱保重之道。应失其宜。念至于斯。节节悲结而酿泪矣。甥女身病渐痼。外庭亦以宿症。长时欠愆。其他计活之艰。去而益甚。月前遭儿戚。侍下情理。何忍提达。亹亹所怀。殊不止此。而书不敢尽。伏祝气体万安。不备白。

上夫子书庚寅冬[编辑]

伏问夜间慎侯。比昨何如。自怀还次后。窃欲从颂有所仰达。而非但贱疾才甦。神精眩瞀。窃虑撼顿之馀。致有劳损。且镇日客挠。未暇禀质。今朝则身恙稍间。宾客已散。适有酒馔。恭俟晨谒后。仍为进馈。随即拜陈矣。日已晌午。尚无沃盥之命。伏想体内愆和。犹未复常。伏虑万万。窃闻今番师门之行。受来非礼勿视听言动字。将以刻揭书室。伏切喜幸。此四勾。孔圣所以答颜子。而颜子所以终身请事。进于圣人者也。且王舅府君。尝书此自勉。以教后人。伏愿夫子仰孔颜传受之重。念先世箴戒之至。承师门勉励之意。日夜靡懈。常目在是。未已者。吾心所好。不合天理之谓。礼者天理之节文。必先明其何者礼。何者非礼。然后勇断己私。一从天理。则可至于道矣。敢以此仰勉。馀在拜时续禀。不备。

尺牍幷上夫子[编辑]

今朝。一老婆来献斗米斤肉。问其故。对曰。向出郊外。被驱于无赖汉。适值夫子之过。泣䜣马前。夫子严辞谕之。遂得免焉。感恩实深。故献此表诚云云。时闻外堂有客。不敢烦达。自内还授。则老婆执坚不肯。故谓之曰。夫子尝七日绝粒。而却千金之赀。今岂受汝之物乎。老婆叹息。方持米肉还去耳。彼虽以诚意来献。而我若受之。则有沽惠之嫌。故如是处之。未知如何。

俄者。似闻自城内还驾。历入某家。果然否。此虽士夫家。今方卖酒。夫子之与客历访。固出偶然。而安知外人不谓沽飮也。古人诗云。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可不警惕耶。

今将进饭。愿不介意而尽之也。今日家众所食均赡。请无虑焉。设或不赡。君子不必屑屑于饭匙间事也。

俄闻夫子责人。声气过厉。此非中道也。如是而设或正其人。已先不正。其可乎。愿加审思。

李䌹庵晋渊存心不放。循理无违八字。与洪洗马直弼以实心行实事之语。相为表里。而李养窝义胜戒子书。善莫大于改过。恶莫大于欺心。养福莫如宽。速祸莫如忿四句。不但戒子而已。实君子所当警省者。愿夫子益自勉戒。兪参议汉隽号著庵,李都正廷仁号四事堂。俱以八耋长老。远地屡顾。此岂为寻常颜分而然哉。爱夫子之学行而有所期待也。愿修吾之实而副人之望。

日昏不可行。夫子何不思朴其斋宗传言乎。

易曰。节飮食。酒是飮食中一犬端。愿夫子节飮而慎德。俄以何事切责某人。或不几于过中之责耶。声色言语。君子之尤当用工处。诗云温温恭人。惟德之基。夫子责人时。颇少温和之气。敢以仰告。

今朝客李上舍远重。去。何不挽留耶。众人犹不可然。况贤者乎。想必以贱恙中。恐致劳动而然也。然甁中尚馀升许之米。且病症较昨稍愈。岂可惮一妇人之劳。而败夫子之家规乎。接宾之礼。次于奉先。人家之大事也。切不可少忽耳。

日会冲寒早来。故闷其劳瘁而有此作饭之教耶。礼山叔光学之来此今既近旬。而粥飮或阙。今日遽为日弟作饭。非但力不赡。以夫子而言之。则妻兄弟亲于己族。以妻而言之。则私兄弟重于夫党。此虽小事。于义未安。不敢闻命。无任悚惶。

益斋黄润锺号。自幼不入酒肆。夫子恒称其士夫之一节。而屡坐于某家何也。似违言行相顾之意。请更勉之。

伏承下示。有曰岂敢曰知人。岂敢曰为人师也。但以目下来从而相守者言之。各有取焉。如孔胤锡古圣之裔。而有纯实之资。赵仁锡松山之后。而有孝友之行。朴秉殷朴实而好古。林道喆和乐而爱伦。黄浩淳緖于秋浦芝所之忠孝。李敬铉裔于龟川直斋之道学。权道仁,姜祈永。因其亲姻之好。林达润,金应洙。难孤远来之诚云云。窃念夫子或以一善而辄许之。一不善而过乎责。岂可以一善一不善而知其人哉。书曰。知人则哲。惟帝其难之。况识鉴之不及圣人者哉。望须视所以观所由察所安。如孔夫子之教。而徐徐参验。庶可知矣。且夫求为人师则妄矣。若格致诚正之工。日新于己。而自然及人。非我求之。童蒙求我。则亦何嫌于好为人师耶。愚见如是。请更剖示。

我有实德。人虽不知。何损焉。我无实德。虽有虚誉。何益焉。有玉于此。人谓之石。而无损于玉。有石于此。人谓之土。而无益于石。愿夫子务实德。上不愧于天。下不怍于地。无恤乎人之知不知也。

君子处世。消长之理。事物之变。所当推究者也。山天斋金监役相岳号。之易学。八年堂沈处士瑬号。之数论。其义精。其说详。苟能善学。则斯可知要矣。鹤山公尹承旨济弘号。诗韵清稳。青翰子李监役观夏号文辞赡博。夫陶情抒感。达意导志。是亦儒者之所不可无也。请于究会六经之暇。时时从事焉。

权童子用锡从兄用稷弟之来。果有顶针之教耶。来者固不当拒。况其父兄有勤托。自家有实心者耶。且随其人而教之。如洪三隐义燮号,赵子安仁锡有诚孝之心。则易教以事亲之道。张仲深有仁厚之姿。则易就其及人之善。举此二者。馀皆可推矣。

下示或说云云谨悉。盖画像与神主不同。不必宗子主之。为子孙者。皆当守之。苟有德而人所瞻仰者。则门生后学。亦当奉安。而以时瞻谒。况其子孙乎。金富平素以纯孝之姿。出后于宗家。而不得主祀于本生父。则终天之痛。无地可寓。故奉文忠公画像于别斋。每于文忠晬辰。设茶礼省谒。以寓孺慕之诚。此实所谓于情安。于义无损者也。

宋木川钦成。刚斋之胤。金上舍炳云。渼湖之孙。屡次见访。在夫子固当极意接待。而每缘艰乏。不能从心。岂胜叹咄。窃闻两贤。并端厚恺悌。请相对切偲。以为交勉之地。如何。

妇人之嫉妒甚者。至于亡人家而绝人嗣。此不惟不识义理。亦不知利害也。夫之子即己之子。若子姓蕃衍。则为幸何如哉。女宗言七去之道曰。妒正为首。淫僻,窃盗,长舌,骄侮,无子,恶病。皆在其后。然则罪莫大乎嫉妒矣。窃闻夫子欲作女戒。以示子孙妇女。请编入妒忌一章。使读者有所痛惩而进于妇德。如何如何。

某富人而劝酒三杯。无乃过欤。铃原尹参判行直老矣。汤羹间。未及接待。似为欠事。此虽小节。不何不量处也。

李雅蓍英之保族守家。奉先接宾。各有次第。果如下示。请益为交勉。克成友道之美。

李明夫炳悳居在乡谷。虽傍无师友。而犹自笃学。每见其上夫子书。味学之实。蔼然溢于辞表。殊甚钦叹。请尽意答之。使得益勉进就也。

父子一体也。父当慈而子当孝。请夫子之于钦圭。更加慈爱。弟子之于师。视之犹父。师之于弟子。视之犹子。古道也。请夫子虽泛爱。而择其诚心向上者。加爱而笃教。俾有成就如何。

深衣虽是通吉凶之服。而吊时古有吊服。今有素服。则不必着黑缘采带而吊之。故刚斋先生有此深衣吊哭。恐似未稳之教耶。

幅巾虽非古制。而朱子著于家礼。则临祭之着。似愈于笠子耶。

褖衣士妻之服。而其色纯黑。忌祀时着此。似未稳。姑从鲁庵其斋一号。家素褖衣之制。而但未有所考处。如何。

华冠者。言华人之冠也。古无是名。大明革世后。宫人之避难来东者著此冠。东人指以名之。然考见礼十五而笄注。妇人无冠。以簪固其䯻而已。窃恐冠之一字似未安。请易以笄字何如。

戒惧是未发时工夫。而慎之于已发。而人不知己独知之际最为紧要处。近日衰症转甚。精神益耗。未及于他工夫。而惟用力于此。不无微效。亦愿夫子实心体认。

年前李梧轩参判愚在。燕行时。托子于夫子。夫子固辞。因推让于老湖。吴进善煕常。日昨数十章甫。自乡赴举。闻夫子之名。相率贽见。且馈遗甚多。夫子坚让不受。右数事。果皆善处矣。一则吾无及人之德而不可遽承盛托。一则未谙诚意之如何而不可遽受腆币。此虽与前日仰达者。有若矛盾。而但于事理。有彼此之殊耳。前日仰达。指伏承下示条也。

伏问宵回。愆度若何。风雪赑屃。堗冷如冰。恐致添患矣。月前。谨镇拾园栗。拣其大者升许及切肉数片。持而来献。故受置矣。今出而视之。栗则半为鼠耗。肉则败矣。刀括水洗。煨𬊈于炉火。仍以纸价两叶铜。沽酒而温之以进。此物虽细。无忘所由来之艰如何。少若瘳饥。旋即开卷。无或流失光阴。千万伏祝。

谨孙虽质胜而欠于中行。然犹胜于文胜而灭质矣。此儿口有所诺。必践其言。奉先守家。可恃此儿。而堂内无出其右者矣。幸望引而教之。使得成就焉。且此儿幼而失母。祖母又性严。常视夫子与我。犹其父母。十里江郊。不避风雨寒暑。身赍糗粮。夙宵来侍。念其形容。番番零涕矣。此儿小或有过。详细开谕。切勿外视。如何如何。

菱山黄正言基天号文词之高妙。绮园兪永春汉芝号篆棣之精熟。果如下教。而但夫子多病年晩。经礼之学。尚未融贯。何暇学此耶。惟望实心自勉。探赜六籍之蕴奥。追步圣贤之阃域。夙夜孜孜。无负当年志愿。千万千万。

时弟时会早孤失学。然能自力于奉先睦族。爱兄子如己子。诚心教导。不幸无年无儿。今似闻祈永求族子为之后。此侄自来诚心在此。竟能成之。奇幸奇幸。伏愿因徐一心馨辅便。书探于上舍族兄昌会。从近详闻而教导所后之儿。同于祈永。使之守家。千万幸甚。

文中子之服。俭而洁。今夫子之服。俭则俭矣。洁则未也。俭是夫子之德。至于垢污而未澣。绽裂而未补。妾之罪也。谨和灰纫针以俟敢请。

花卉宜植于园中。而不宜植于内庭。移种于东岩月潭之间似好。而凤仙花所以染指甲者也。妾性不喜。此幷为移出如何。

某儿家闻四不举火。吾家则三不炊。此儿所馈不可受。况非其亲之意而渠私自持来。虽是升米分铜之小。义则未安。若向来金童之馈。则虽是石米之多。与受既合情谊。又以亲命为之。不宜辞也。

义者治之源也。利者乱之枢也。闻或人日来外舍。多言利说。恐门生小子习闻其言。浸浸然入于其中。夫子何不早远此人。远之之道。在乎不恶而严。当正衣冠。尊瞻视。了无非礼之言动。则彼自远矣。

人之有仁义。犹四时之有春秋。言仁礼在其中。言义智在其中。恐不必疑。

师者道之所在。与君父一体。寻师之行。与省亲无异。则何可以贱疾停骖也。今病虽甚未必死。如夫子闻道。则虽死犹荣。愿趣驾戒程焉。

事亲而私妻子则孝不笃。事君而私妻子则忠不尽。事师而私妻子则学不诚。推之事事皆然。妾虽不敏。不愿夫子之私之也。假使夫子一有所私而损于德业。则妾虽富贵宁逸。不若穷饿而死。请夫子勉之。每书字录呈。直触不逊。殊失妾妇之道。然而沈愳轩丈师东尝谓夫子有虚受之量。且妾尝承随事直言之教。故不敢不尽言耳。若闻过而少或吝改。改或贰之。则终无由进德。请夫子。益勉益勉。

贫者士之分也。俭者物之本也。安分守本而从吾所好。乐莫大焉。虽三公之贵。万锺之富。苟非其道。愿勿挂念。不有孔夫子之言乎。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李某炳道升木。其妻警谏以为失士夫之体。此甚钦叹。况大于此者哉。

愿夫子有善忘善。无过思过。见善如己出。见恶如己病。君子不可无义理之勇。不可有血气之怒。今闻夫子责人过于声色。然则大有损于修身之道。请戒之。

不炊今三朝矣。书童适卷南瓜蔓以归。搜得其实如拳者数枚。切而为羹。谋一杯酒不得。只以羹献。不任惶叹。德固不可一日而不修。学亦不可一日而不讲。讲学又莫先于读书。窃闻夫子方读易。而李银河子晩英来留过冬。此自少经学之儒也。相与讲磨甚好。愿以日日讨论者。录于片纸下示。则幸甚幸甚。

新凉入郊。此正灯火可亲之时也。望须接客应事。不得已之外。专意读书焉。妾亦针线馈食之暇。中夜下帷之际。看字理会为计矣。向读四书。而孟子下三篇。尚未讫。然不久当讫。拟自今冬。从夫子讲易。而客若久留。则不可为矣。从近裁书于金洗马𨯶许诗书大全借示伏望。洪洗马赠夫子诗云丹经未成头发白。百年虚作丈夫身。令人警惕。请夫子益懋新德。进进不已。

眼患屡曰未瘳。伏切闷虑。愿瞑目端坐。息却闲思虑。平心下气。存养方寸。则非但调病之方而已。亦于尊德性之工。似有益矣。

下示为善最乐。其言固甚大。但于事事物物上。必先推究其所以为善之理。明知其当然。然后一于善而实践之。则可见最乐之效也。

金上舍群从兄弟。时时来顾。且乘轩之客。自远委访者亦多。固为可感。然但尽吾为主人之道。而遇卿大夫则以待卿大夫之礼待之。遇士则以待士之礼待之。不以位势之有无。有所轻重。则此心常正而无侮辱之招矣。客之来见。以夫子有为己之道也。性潭宋赞成焕箕号曰。读书穷理。自明其道而已。海石相公曰。为忠孝求道德。皆是自己分内事也。此皆格至之论。愿以是孜孜自勉。而必体鳌村先生诚敬之训。终归于至善。则岂不美哉。

无所为而为者。循天理之君子也。有所为而为者。徇人欲之小人也。诚能反诸己而求之。明乎斯而由乎斯。则坦然夷涂。直辔无碍矣。

谚云三岁之心。八十犹在。此言气质之难化也。气质之高者。易与为善。气质之下者。难于入道。教人者亦当随其人之高下而善导之也。亲党中惟弟日会。自孩提时有怀橘让棃之事。课读勤孜。不贻长者忧。及其长也。孝友敦睦。人无异辞。见解超卓。庶乎进就。不幸而夭。族侄勋永。容止安静。且好读书。颇有可望。外亲中上舍从国仁弱不好弄。做读专笃。其文行可尚。谊卿月正尝见其为人。则端厚和易。外沈内明。艺而不轻。智而不驳。敦乎伦而博乎文。守其家训。绰有成规。当为外族中第一人。黄生锺濩虽未亲见。而其在外堂。未尝闻喧聒。食飮之馀。整而不乱。足迹不到果园中。侍坐听讲。竟日寂然如无人。其心必无出入。当有成就。愿夫子与若而人周旋。或相提诲。或相切磨。则庶有资益矣。

夫子尝言。求婚必于其类。取友必于胜己。又曰。金茂朱丈载琬汎论人过失而曰。反而思之。则却是说己病。闻来不胜警发也。今某人为失类之婚而夫子不戒。近者相从。颇多损友。又或论人过失。似与前日所教不同。果何故耶。愿闻其义。

门生家。或有馈献。则必禀于夫子而后辞受之。或有不请而直辞之者。独于近日不请而受者有二。一则金元伯孟渊眼镜。一则黄义卿敬浩馈肉也。两生俱自幼来学。而金则诚闷眼昏。黄则诚念无馔。以亲命而来。俱是情贶。夫子似亦不辞。故不及请而受之。未知如何。

君子之为道。修己治人而已。日夜孜孜。犹恐不及。夫奚暇于闲思虑。闲言语。闲酬应。闲出入。以自损乎任重致远之志哉。请夫子戒之勉之。

人之寿夭穷达。有命焉。为父母者。信世俗之语。以教女子读书为大忌。故妇女往往全不识义理。甚可笑也。

允挚堂曰。我虽妇人。而所受之性。初无男女之殊。又曰。妇人而不以任姒自期者。皆自弃也。然则虽妇人而能有为。则亦可至于圣人。未审夫子以为如何。

允挚堂曰。孝者百行之源。既失于本源。则虽尽天下之贤能。馀不足道也。又曰。未有不孝于亲而能尽忠于君者。此诚确论。

尹宅镇鹤镇。既与夫子为同人。而闻其资质纯实。又能贽见。诚意可尚。宜随其人之可及者而教之。则似无厌苦难行之患矣。

陶庵诗曰。壮年易失难重得。须作超凡入圣人。陶庵教少年。犹以易失壮年为戒。矧失壮年者。岂可不下百倍之功乎。请夫子勉之。

妾是一个妇人。身锁闺闼。无闻无识。犹于针线洒扫之隙。览古经籍。穷其理而效其行。思欲与前修同归。矧夫子以大丈夫立心求道。从师取友。孜孜进益。则何所学而不能。何所讲而不明。何所行而不达。由仁义立中正。成圣成贤。谁能御之。圣贤丈夫也。吾亦丈夫也。何畏而不为哉。万乞夫子。日新其德。必以圣贤为期。

附别纸[编辑]

师门往复别纸代夫子作[编辑]

深衣通吉凶之服。则吊哭亦当服深衣耶。刚斋答日。深衣吊哭。恐似不稳。未见明据。何敢质言。性潭答曰。深衣之著。凡于吉凶。何所不可。右癸亥。

戒慎恐惧。朱子谓常存敬畏。则是通动静言也。又以存养省察言。则戒惧似是专属静。如何看得而适从耶。刚斋答曰。戒惧对慎独言。则固属静。而章句中常存二字。诚如来示。故沙溪先生。兼动静看。而吾先子以为不可不分中。又有不可分者。须仔细体验。方可见得。右戊辰。

题主。通德郞之妻。或书恭人。或书孺人。未知何者为得。刚斋答曰。妇人题主。从夫实职。则以有郞阶而书恭人。似是俗例之误也。右己巳。

抄饭。依陶庵说。三年内则行之。而世有一抄者有三抄者。何者为得。敢乞下教。刚斋答曰。抄饭。礼所不言。而鄙家未尝行之。一抄三抄之得失。何敢质言。上仝。

上食或以粥。则扱匙。何以为之耶。刚斋答曰。上食用粥。则置匙于粥器上而西柄无妨耶。右辛未。

答金富平别纸代夫子作○丁亥[编辑]

本生丧葬前。所后忌祭。使人代奠。只入哭而退。南溪说可考。

本生丧中。入所后庙服色。遂庵曰。孝巾布深衣。陶庵云孝巾加以平凉子。可遵而行也。

本生舅姑服大功。礼律同然。且有沙翁定论。恐当遵行。为本生舅姑大功。则常时服玉色衣裙。尤翁说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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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永隐公茔墓记代夫子作[编辑]

先祖敦宁府都正赠吏曹判书永隐公。先祖妣赠贞夫人金氏,先祖妣赠贞夫人金氏三位合祔茔墓。在于京畿安城郡东十里加士面丸士谷粉土山东麓辛坐之原。术士称卧牛形。居民传谓尹某陵而失传者四十有四年矣。正宗戊午。公之后配亲家后孙金丽淳来告于光演曰。有姜一文者。碎公墓碑而埋之。墓田陈告。为官屯云。光演往掘其埋处。果有碎碑四五段。合而观之。则官衔姓讳及配位姓氏不差。纳诸砻台。亦不差。于是光演始改莎而享祀之。且公墓下。有三冢。考诸家乘。公以下参判公讳傅行。掌令。,进士公讳克贤。赠掌乐正。,承旨公讳在莘。洗马止县令。三世墓。皆曰上同。此固无疑。而姑不验诸圹志。故未敢质言。以俟后日焉。岁祭之礼。定以每年十月初吉。十世孙光演谨识。

晩醒斋记洪处士宗善号。代夫子作。[编辑]

吾儒之学。以敬为主。而敬以醒心为要。常自洒濯而提掇之。如寐而唤起。如醉而解醒。水止波静。镜明尘去。其非谨独主一之工夫乎。人之生也。气质固有清浊粹驳之异。则清粹者易于为善。浊驳者难于复性。故光彻宇宙。上智是也。昏惑终身。下愚是也。是以古昔圣贤。拈出一敬字。作为德门之钥匙。要在自醒而醒人而已。今南阳洪子。恬静其性。孝友其行。学有门路。笃于自修。所居小斋。扁曰晩醒。求余文以记之。余亦蒙蔀而迷方者也。顾何敢剖释乎醒心之义也。盖闻诸先生长者。以为敬者。正一念而胜百邪。贯动静而彻始终。及其至也。灵台洞照。主人常醒醒。余明年。为五十岁人。思如伯玉知非。而莫可企及。洪子则年尊德邵。固可谓天民先觉者也。夫奚特晩醒云乎哉。难孤勤托。姑取持敬之说。奉赠而自勉焉。

坦园记[编辑]

坦园者何。坦斋之园也。何云乎坦园。园旧称徐园。以园主徐姓也。又曰西园。于汉师属西也。今也坦斋夫子居之。曷不坦园云乎。郑公之乡。高阳之里。苏之堤。欧之亭。随其人而名焉。园称坦园。不其宜乎。坦之号孰与之。刚斋宋先生与之。坦之义何居焉。君子坦荡荡尔。尝试观乎坦园。则其土确。其树樛。其屋隘。有隆然高者。俯仰台,中和坛也。有崒然峙者。起墩,文阜也。薰珮迳幽而曲。小崑溪侧而折。园不可谓坦矣。然而主人以坦坦心。行坦坦道。荒谿穷谷不为崄。圭窦荜户不为厄。方将戒珍。驾驭直辔。平驱乎仁义之域。其视确者樛者隘者。隆然而崒然者。或幽而或侧者。无往而非坦涂也。垒石可以为山。引泉可以为池。栽花接果。种菜锄药。可以为闲中经济。琴酒图书之间。日与山朋野客。逍遥自适。皆可以傲公卿轻爵禄。是则坦园主人之真乐也。彼乘肥衣轻。蹑康庄而遨嬉者。一遇风波。颠踣不振。岂若栖迟一园之中而不失坦坦之地哉。易曰。履道坦坦。又曰。贲于邱园。坦园主人以之。

题跋[编辑]

书世牒后代夫子作[编辑]

此即我家坡平尹氏直派世系。而自始祖太师公。至不肖身。凡二十八世。傍亲及适庶男女。皆因旧谱而记之。前月。不肖将行怀川。请贽于刚斋宋夫子。为便师门考见。倩宗叔健喆氏。临行书出。归后始妆池为册。请绮园兪公汉芝篆于卷。噫。祖先之成立者。忠孝勤俭也。子孙之覆坠者。顽率邪傲也。苟欲法其成立而戒其覆坠。舍学何以哉。不肖年今三十一矣。姿识庸下。闻道甚晩。夙夜忧愳。唯是忝先之戒而略具其状于此卷。俾后人之览此者。有所痛惩于不肖也。

崇祯百八十一年九月十九日。不肖孙某谨识。

书外王考妣遗事后代夫子作[编辑]

右我外王考妣遗事略也。岁己巳。先妣年七十有一矣。自二月寝疾。跨夏渐谻。以谚书草此。托于不肖为真翻。是年九月。竟见背。呜呼痛矣。庚午,辛未两岁。行先祖考妣,先考妣,伯兄伯嫂三世六位缅礼。仍又蒐摭三世遗事。间又立伯兄后。事故多端。未能翻誊。去月晦。披阅文字。得先妣遗墨。迄今六年。手泽如新。垂泪罔极。遗命之迁延未行。不孝大矣。谨以真翻如右。甲戌九月十二日。不肖子某泣血谨书。

墓志铭[编辑]

孺人金氏墓志铭代夫子作[编辑]

林叟金公。尝侨居南郭。与余为邻并。而诏三子。来问字于余。由是习于公之质直好义。而又以知壶范之懿也。公之配曰金氏。其先金海人也。入我朝。有讳始荣。登武科官刑曹判书。讳履行官水使。寔孺人十一世若七世祖也。高祖讳秉道武府使。曾祖讳启。祖讳应海佥中枢。考讳光时赠参判。妣全州李氏。学生时晖女。英宗甲戌十二月二十四日。孺人生。幼有德性。和惠端静。孝于尊姑而敬夫子无违。在膳羞。适温凊。未尝少懈。值不安节。躬执汤药。累夜不卸衣。尊姑感其诚。尝曰。愿吾子孙皆如新妇也。夫子或有过。从容辨析。引而当道。有忧戚则辄以理宽譬。母夫人年老穷独。孺人焉依。孺人奉而致其养。曁终事无憾。一弟早逝而有遗孤。俾成立而奉其祀。持家勤敏。早作晏息。执女红节冗费。而至于周人之急。无所吝惜。合于祭品者。则预储以须莅事。宿斋致洁。与妯娌恩爱笃至。御家众𥳑而恕。平居沉默慈谅。罕见其疾言遽色。宗䣊邻里。一辞称誉焉。训诸子。以孝为先。而戒其溺爱于子女。及称未亡人。家事一听于长子而无或自遂。卒于当宁癸酉二月二十二日。越三月二十八日。窆于报恩外北面礼同里德加岘坐巳之原。新兆也。林叟公讳命祖。庆州人。前娶江陵崔氏。育一女。适柳明。孺人继配也。举三男。长致远。娶金振光女。次致道。娶陈亮女。次致达。娶孙奭女。致远三女。致道一子璟。俱幼。致达持状。累然而至。托余以埋铭。固辞非其人。而泣请不已。念昔同闬也。吾先妣疾病。赖孺人佽助。获以济焉。吾先妣亦尝慕其义而称之曰贤。今忍以不文而终默而已乎。谨掇其梗槩。铭而系之曰。和足以宜一室。而默能以应万为。允叶乎含章之贞。闺梱之彝。列此辞于幽墟。庶几更百世而勿侵夷。

殇女瘗志代夫子作[编辑]

呜呼。此坡平尹光演殇女之藏也。其名季淑。母曰姜氏。甲戌八月二十九日。儿生于药岘坦园之第。形端正。内明慧。三四朔。能辨其父母颜。虽啼号。见父母辄止其声。近之则孩笑。远则流睨。朱夫子所谓无知之儿。见父则笑者耶。前此举五男三女。俱未言而夭。父母未闻呼父母声。儿最后生。冀其长而寄怀爱之同男子子。母素患乳无湩。儿才生七日。襁抱就乳于他人所。丐涓滴以活。寒暑远近不暇顾。间以糜粥哺之。外气侵而中胃伤。受病固也。家素贫。岁且大饥。亲朋之知其情者。欲助而全之。其势难继。及病泄甚。投之药。幸或愈涉月。竟不救。死之日。乙亥正月初四。计其岁未期也。广陵有家阡。力不能致。浅埋于村南坼峯之右麓。厥十四日。因其地完瘗焉。呜呼。物之有血气者。生则有终。莫非命也。或养之失其宜。不得全其性者。亦可谓命耶。如此儿之夭椓其生。亦由命之固然。而不责乎人事之失宜乎。悲悲而不能舍。从以文而志之。无乃过于情欤。庶几后人之谅此而勿使畊犂之及而坏夷之也。父坡平尹光演明直父识。

孝子李君圹铭代夫子作[编辑]

始泉处士全义李公德来。与某相善久。岁玄黓敦牂之仲夏。访余居。泣而谂曰。长子元培。以昨年八月卄五日死。距其生癸丑十月四日。仅卄九稔也。权瘗于延曙驿新寺洞。又将移襄于杨州四派其妣李氏山下艮原。噫。元培孝子也。宗䣊邻戚。罔有异辞。且获游于吾子之门。吾子亦尝以孝称之。铭其竁而征于后。非吾子而谁托。敢以为请。某闻而悲之。略掇其言而为之铭曰。天畀秉彝。孰充厥类。李氏之子。伯仁其字。粤自髫龀。孝敬克备。温凊以时。便适亲体。就养百方。务悦心志。必有酒肉。供以滋味。客至欣接。杯酌不罄。亲或出游。资斧常嬴。及遭内制。戚毁过程。慰亲鳏苦。夙宵营营。蒲博之费。稗官之诵。招延拮据。以写愁寂。劝弟从师。躬给衣食。交人不妄。言必敦伦。妇曰禹氏。媲德述仁。侍疾尊章。诚恪闻邻。呜呼斯人。生而穷贫。殁不得年。二孤继夭。报施理舛。奈何苍昊。载此铭辞。以诏来后。无或耕犂。永绥斯兆。

行状[编辑]

前嫂孺人柳氏家状代夫子作[编辑]

孺人姓柳氏。系出文化。曾祖讳应寿佥枢。祖讳英县监。考讳远大。妣汉阳赵氏。生员仁复女。生于英宗甲申。年十八。归于我伯兄。是辛丑岁也。翌年壬寅。吾家流寓。往依孺人本家。越一年。更移他所。孺人未及从。常叹曰。妇人有从夫之义。适人固当于归。而吾则未能。深可恨也。性诚勤柔顺。早孤而事母氏。尽其孝。抚弟妹。极其恩爱。及嫁事舅姑曁夫子。诚敬备至。夫之弟妹。亦接以友睦。舅姑夫子。或有不悦之甚。未敢少有怫然之色。终以婉顺解之。纺纴之工。惟日孶孶。家人罕见其灭烛休息。治膳羞执缝纫。皆精好有法度。正宗甲辰九月十六日。卒于青阳本家。是年某月某日。葬于本县南上面防筑村辛坐之原。当宁辛未三月十二日。改葬于广州大旺面遁退里金谷亥坐之原。合窆于夫子墓。孺人之归我家。不过四稔。寿仅二十一岁。其闺范女行。固不可以详悉。而壬寅往寓时。虽值穷匮仓卒。孝敬勤敏之节。彰然自著。余时五岁儿也。孺人常抱负育养。恩义甚挚。今尚宛然可记。其他可称之行。先妣在时。每举以语不肖者也。其敢忘诸。噫。孺人乃心夫家。以未及于归为恨。竟夭逝于本第。翳然孤茔。寄在湖乡。其为存没无穷之感。当如何哉。余庸是结轖于中。跋涉远道。奉榇移葬。以祔于亡兄幽宅者。成孺人之志也。辛未冬。夫弟某谨状。

外姑孺人安东权氏行状代夫子作[编辑]

外姑孺人权氏。籍安东。始祖讳幸。佐命丽太祖。官太师。其后子孙蕃昌。圭组相望。在我睿成两庙。有讳瑊。策翊戴佐理功。封花川君谥襄平。历六世。执义公讳格。以直节著名。生三子。长遂庵先生讳尚夏。传宋子道德之统。寔为儒宗。次讳尚明。有志行早世。赠吏曹参判。季判书讳尚游。以德业显。参判公即孺人高祖考也。曾祖讳燮。号玉所山人。行谊高善文章。隐德不仕。以寿阶至同枢。祖考讳初性通德郞。考讳瑞应。修洁好古。后人称为清江处士。妣延安李氏。学生齐哲女。英宗庚申四月十日。孺人生于清风黄江里第。性端庄贞洁。聪明绝人。自幼事父母。能以至诚。晨夕行定省礼。婉容怡声于侧。使亲心悦豫。敏于女红。精于治膳。纺织裁澣𢭏熨之法。烹饪芼择调和之节。必于亲便体而适口也。钜万之数。能屈指而计之不差。踦赢握算者莫能及。读列女传妇训女诫等书。及观古孝子烈女事。潜心慕效焉。与姊妹。笃于恩爱。亲有疾。达宵不卸衣。煎药煮粥。必躬执之。其在童年。行纯德美已如此。盖由处士公教导之正。而出于天得。不待矫勉者多焉。年二十。及于姜氏。名族也。夫子讳在洙。贤有志操。孺人之始归也。家道杌。生业凋零。上有继祖姑及尊姑。无以为养。乃殚诚竭力。以供菽水。冬月手足皲瘃。不见辛楚色。祖姑性严难事。而先意承奉。洞属惟一。终致感回而爱重之。事夫子。敬而无违。凡事罔敢自专。夫子或以穷悴。发于忧叹。则辄以理宽譬。每日鸡鸣而兴。整理家务。夜分就息。或彻晓力作。不以为劳。常以妇女惰容嬉游为戒。平居靓默端坐。则虽亲戚妇人。不敢亵言哄笑于其侧。其律己而孚人有如此者。奉先甚虔。遇可于祭需者。必储而待。习于荐享办具。亲党有事。咨孺人而后行。族父山水轩先生震应。亟称孝敬之笃。女工之善曰。吾族妇女。罕有其比。教子女。常谓为母者溺爱护过。不使父知。是长其恶也。吾所深戒。由是在膝下者。无敢为非正之事。诏室人之训。有曰。妇人顺从为务。贞悫为首。声音须低缓。动作必有常。嫁之曰戒曰。孝于姑。敬夫子。和妯娌。是吾愿也。尔能如此。则养志之孝。孰大于是。贫富自有定分。寒士之妻。昧于此义。每存厌贫之意。亦何益哉。壬辰祖姑捐世。越五年。又遭尊姑丧。终事如礼。哀毁逾制。处士公无子。取从子中实为后。公既于癸巳丧其配李夫人。因就中实。居于堤乡。孺人与之隔墙。便于温凊。致其诚孝者凡八年。及公疾笃。三朔侍汤。不暂离侧。及卒致其哀慕。戊申秋。夫子暴疾不起。殡葬毕。矢不欲生。念孤嗣幼而靡托。强自支延。以育以诲。自为未亡人。未尝辄见天日。积伤悲疚。因以成疾。终制后数年。移往清风。甲寅命长子日会。往汉师及涟乡。为其受学也。日会以远离病亲辞。孺人勖之曰。汝既稍长。吾病非朝夕危者。往须读书修行。无废先人遗教。以重吾罪也。越明年冬。疾革。促装还堤乡旧居。遂以十一月十三日卒。享年五十六。丙辰二月十五日。葬祔夫子墓。二男。日会,时会。一女婿尹光演。即不佞。日会娶金焕参女。生一男祈永。一女俱幼。时会娶李载万女。生一女亦幼。於乎。孺人行谊淳备。才识超诣。处穷乡食苦贫。凡其遭值多人所难。然孺人处之沛然而顺。穆如而定。门户得以维持。劬先而焘后者。俱可以为世俗簪珥之则也。不佞始拜于甥馆也。庸𫘤无似。孺人问所读书。对以四书,小学。孺人谓曰。若不体行。便是虚读。当日唯唯而已。追思始知针砭之切也。继而承诲者不一二。事亲饬行之要。治心向学之方。片言提撕。𥳑而不烦。尤信乎所存之实。含章而益光也。日会有志无年。家庭事行之纪述阙如也。时会惧其久而无传。以状文属诸不佞。既于外舅言行。忘僭而述之。又略取室人所录孺人遗事及时会之逮于耳目者。参互而删补。以备立言者之采择焉。岁乙亥腊月下浣。外甥坡平尹光演谨状。

恭人李氏行状代夫子作[编辑]

景贤窝金公命运。与不佞有二十年之旧。其子㝡和。以亲命来且受书。由是益知其世德之有渊源。而家范之多可传久矣。今㝡和以其大人命。记其先恭人遗事。袖致而泣请为状。追念契分之深厚。乌可终辞乎。谨按恭人姓李氏。璿派也。成宗大王子景明君讳忱。即其鼻祖。而其子曰安南君讳寿炼。安南生锦川君讳俌。锦川生昌原正齐衡。寔恭人六世若五世祖也。高祖讳生寅进士。曾祖讳端锡官吏曹参判。赠吏曹判书。祖讳克渊通德郞。考讳台秀训炼院佥正。妣淑夫人晋州柳氏。副护军道章之女。英宗壬辰六月初六日生恭人。性质温和慈谅。辞气宽缓详明。自幼以孝友。见称于宗䣊。及归夫家。事尊章。致其诚敬。每日夙兴问寝。夜分俟定乃退。习以为常。久而不少懈。朝夕之供。极其滋味。有疾则茶药汤糜。躬自煮和。适其温冷以进。未尝卸衣就便处。复常然后乃止。每事先意承顺。虽细微未敢专。舅姑极加爱之。常抚背曰。吾家贤妇也。尝抄女戒三纲等书。以谚字翻写。记诵而慕效焉。见人之不孝于亲者。叹曰何其为人。反不若禽鸟之反哺乎。考妣既殁。庶母靡所依托。请于夫子。率来同居。终始二十年。恩义如一。敬事夫子。事无钜细。惟夫子是从。或值其怒。则惴然不敢出一言。尝谓人曰。家长过致恚怒。虽或不当于理。在我之道。只当逊顺承受而已。虽惑于女色。亦宜勿妒。以遵妇道也。见人家妇女之妒悍及肆于言而湎于酒者。耻其所为而深戒之。每早盥栉。扫除室堂。终日孜孜。而语音不出于闺门。足迹不及于外舍。膳羞必要精洁。裁缝必要端正。夫子喜客。过从者多。孺人殚心力以接待之。恒云吾家男子出则为他家客。他家男子来则为吾家客。当以诚待。不可踈慢。况接宾之礼。次于奉先。而为主人者。每多不诚。内间妇女。尤为忽略。至于婢仆。从而倍甚焉。宁可不惕念加勉乎。未尝言人短处。不对人詈骂。不与人强辨。恒云虽有誉我者。我无善不足喜也。虽有毁我者。我无过不足愠也。财物取予之际。分数甚明。有所贷用于人者。则记其月日。及期必偿。喜施恤贫。寒者衣之。饥者食之。无少吝惜。教一子有法度。恒云人孰不爱其子。善教者是真爱子也。若溺于情而不知教。则是禽犊也。其所以爱之。适足为害矣。儿子幼时。惰游不读。则反复戒之曰。所贵乎人者行也。欲明其行。要在读书。吾闻读书次第。莫先于小学。尔须受读而体行之。儿子或有过。则必告夫子。诃责而夏楚之。请于夫子曰。器欲成。必求良工。人欲学。必求贤师。闻尹子贤者也。盍使儿子就学。古有三迁之教。又有千里从师者。况在同城而惮迁徙之劳乎。夫子从其言。命㝡和来学于余。乙丑冬。因娩后馀症。径年沈笃。语家人曰。吾知此病终不可起。修短在天。复何怨乎。但恨未及见吾儿之将就。又得娶妇以承先干蛊也。丙寅十月之望。疾革。犹命㝡和。出就书斋。行数百武。儿忽心惊而身栗。仍还归扶侍。是夜恭人谓之曰。夫子适出外。吾病殆不救。是吾憾也。吾殁后。尔无虚送岁月。从师善学。以慰吾九原也。翌晓遂终。某月某日。葬于高阳元堂面木稀里某坐原。金公字永之。其上祖讳兴光。以新罗宪康王第三子。知宗国将乱。遁于光山。子孙因以为乡贯。蕃昌赫奕。为东方大姓。入本朝。有讳成玉。文科大司成。五世有讳浃。文科校理。又三世有讳孝信。始以武进。官止训谏都正。录原从动。自是世登武科。冠冕相继。更四世。有宣传官赠左承旨讳汉明。宣传官赠参判讳圣弼。同中枢讳得衍。是其曾王考,王考,考也。初娶延安金氏载厚女。无育。恭人其继配也。育一男。即㝡和。辛巳登武科。娶司果李时祥女。二女幼。金公为人阔达信厚。庚申夏。余始识面。一见辄以托子为言。余辞不敢当。且余间多栖屑。未暇及此。越三年戊辰十月。始如其请。计今已十五年。顾余浅陋。何足以为人师。第念恭人眷眷之意。积年勤挚。令人感叹而钦服。岂敢以存没而有间乎。㝡和立心持身。粗知其方。可谓不负义方之训矣。虽以箕裘之业。从事弓马。而观其貌听其言。尽是谨饬儒士也。余于恭人之状。不敢辞而为之者以此。然其淑德懿行之可书者甚众。今略存梗槩。以俟后之立言者云尔。崇祯后四壬午孟夏下浣。坡山尹某谨状。

祭文[编辑]

祭无心翁洪公丝浩代夫子作[编辑]

崇祯纪元后四戊辰八月甲午朔。二十九日壬戌。坡平尹某。谨以菲薄之奠。哭告于资宪大夫知中枢府事兼五卫都捴府都揔管无心翁洪公灵筵曰。恬静廉介。维公常德。肃整精白。居家之则。施政湖邑。民歌惠绩。归栖南郭。安于家食。寿由禀厚。从以人爵。天褒有烨。匪颁继侈。九耋八座。荫途罕觏。晩忝邻契。获侍座右。不以鄙幼。实荷提诱。公少许可。于我特厚。勉以大节。曰忠与孝。大字书赠。衿绅铭镂。奄悼登化。祥期且迩。迫于忧病。未即往诔。辜负夙昔。如轖如噎。薄醪短辞。敢陈斯义。尚飨。

祭族弟圣宽光德代夫子作[编辑]

维岁次甲戌三月壬辰朔。二日癸巳。族从某。谨用酒果之奠。使从游生韩洪基。哭告于圣宽灵筵曰。呜呼今日。即君之终祥也。星霜屡易。筵几将彻。鹤发之二亲冤号。伶俜之孀孤茹痛。君其冥漠而不知耶。抑长往而不顾耶。呜呼。性行之慈仁。宜享厚福。而夭其天年。词翰之精妙可振衰门。而未成一名。此何理也。同人之谊。由前笃矣。而自君之弟光学后吾叔父。情之密而爱之挚。期以长途。托以平生者。今焉已矣。去年湖行。历入一哭。结轖之怀。未尽杼写。且以山川间阔。疾病缠身。操文一酹。亦未能躬将。呜呼圣宽。谅此情而歆玆卮也。尚飨。

祭留取子金公允秋文代夫子作[编辑]

维崇祯纪元后四庚辰二月丁亥朔。十八日甲辰。坡平尹光演。窃闻留取金先生绋行。将向黄骊。力疾而来。谨以卮酒楪菓。哭诀曰。呜呼。志尚三英。飒爽倜傥。欲学未究。晩陪屦杖。益部耆旧。衰俗兴想。呜呼哀哉。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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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筒铭[编辑]

违琴材。庋文房。良友赠。笃不忘。

案铭[编辑]

肘不离此。功以岁计。如对严师。终日敬畏。

砚匣铭[编辑]

钝为体。藏之密。须点检。无污缺。

扇铭[编辑]

月在手。风满袖。

木鸟铭[编辑]

是何鸟。坦园隅。

杂著[编辑]

思嗜录[编辑]

十一世祖舅议政公少时。被酒睡于花树下。

十世祖舅判书公。南归后。建书斋于飞凤山下。扁曰永隐堂。又于粉土山下筑一堂。扁曰白直斋。日与学子讨论经史。或琴酒自娱。

八世祖舅忘世轩公。性喜诗酒。尝曰诗不必巧。言志而已。酒不可乱。浃洽而止。以上。见家世故事。

六世祖舅浦隐公。好读书。夜分方寝。鸡鸣即起。常节飮膳。不多食。夫人沈氏。甚有妇德。平日诵论语小学。以为修检之方。每夜深。以小杯斟酒。和密或桂糖之属进之。因讲问经义。

高祖舅大宪公。性爱松。几杖器用皆以松。飮松笋酒。服松叶屑。凡松之姿状臭味。与其节操。靡不好焉。故人称松翁。其讳辰。虽在冬月。十月九日。曾祖舅必具松饼,松酒。盛以松杯,楪荐之。洎祖舅晩年。犹不废。以上。家庭传闻。

曾祖舅判书公。喜诗酒。尝曰先祖忘世公德行。何敢企及。唯此二者。其庶几乎。其在莅邑。时值荒年。急于赒民。常啜粥而赈之。又性至俭。衣服器皿稍华。则必严责之。唯酒醪之需。虽或过费。无责焉。客至。必设酒数巡。肴用脯果菜蔌而已。飮虽多。常自温克。不至于乱。时有亲友谓公曰。子以克号。虽出于克己之克。其亦温克之谓也。公笑曰。温克。不亦克己之一端乎。

祖舅知枢公。尝于旅馆值仲秋。先舅请问所欲。公曰。别无所欲。但此时新稻米作酒饭。肥牛肉作脍炙则佳耳。公讳辰。适八月九日也。先舅常曰子孙虽贫。唯是四者。此时不甚难办。苟有诚意拯力为之可也。以上。闻诸夫子。

祖姑贞夫人李氏嗜肉脍。先舅姑临祭必具。

先舅自斋公嗜硬物。先姑只一斋嗜洁膳。先姑尝谓余曰。先夫子喜食干匏,吉更,豆卷菜。故晬辰六月二十五日以此为需。季儿亦同嗜。而其生日。后先夫子八日。故储馀菜以食之。丧后则忌辰。亦用此物。吾最喜精糳白饭及干石鱼。新妇亦然。父子姑妇之同嗜。亦奇矣。

吾先父母。嗜干鱼肉。先姑有时命送。近因夫子之教。略略赍送。以伸私情。以上。余所闻见。

古之人。事死如事生。故斋之日。思其居处笑语。志意所乐及其所嗜。然贫家祭需。当先期营办。若待斋日而思之。则每多不及之叹。况礼相助奠。是妇人之职。则尤是余勉力处。苟见一物之合于祀用及先世嗜好者。诚心藏储。及期而用可也。余故录此以备忽忘。且令儿辈常目于是。以尽报本追远之诚云尔。

砚说。示李童子弗亿。敬铉儿名[编辑]

砚有三德。一曰贞。二曰静。三曰重。贞则久。静则专。重则不挠。是以君子贵之。况于先王盛恩。先祖遗泽之所存乎。余闻汝祖考杞园公。以校理入侍时。正庙特赐一砚。且谕曰。尔是直斋之孙。清寒之家。勉之勉之。杞园公常宝用此砚。洎晩年以付于汝。汝其可不敬欤。汝从学于夫子。既有年矣。夫子近作怀川行。又游关西。托余教汝。汝年既浅少。家又酷贫。若立志不坚。甘自暴弃。则非但有违先祖之意。亦将上负先王之命。汝须一念兢惕。昕夕孜孜。必以三德为柯则。介然有常。如砚之贞。密然收敛。如砚之静。凝然自持。如砚之重。从斯于是。进而不已。则庶几砚田之中。日有获焉。

拾遗[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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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寄宗人东伯声大○代夫子作○辛卯正月[编辑]

言议常存长者风。旬宣东道诵治功。棠轩无事吟诗处。岭月川云似画中。

尺牍[编辑]

从孙谨镇之女。今四岁。颖悟有心地。苟随事循循提诲。导之以诚正。则庶几他日。进就妇德矣。

昼寝则气昏志堕。多言则怨生谤兴。过飮酒则戕性而丧德。多吸烟则损神而长傲。俱宜戒之。

下教水能润物。而粘石不润。此似为下愚而发。然如使圣人当之。则安知或因其一端而化之也。窃愿不患其不润。而患不能润。

李承宣晋渊庸学箚疑。闻是与洪尚书奭周讲辨者。其义周详。又其所著山野问答。淹博综核。可为世用云。从近借示甚好耳。

先祖愚谷公。训子格言。鹤谷族兄昌会方付梓。而将分送于亲戚云。幸须托于三洲兄。元会受一秩以来。如何。

夫子尝言德虽小宜思报。向赖崔上舍汉绮偕乘。得遂怀乡宣城之行。良非小德。曷不思报耶。

园中平稳台。李洗马度中名之。其地荦确不平。而名曰平稳。似有所取义。更逢时问之如何。

凡民俊秀。三古之所不弃也。今书童中卢龟详明。李岩敦厚。刘喆孝谨。皆可教也。请勿以卑幼而忽之。

族侄濬永。待其从兄允永若同己。且睦于亲戚。能承先父兄之笃行。甚可嘉也。

从舅东洲公。字画正直。文轩叔进士光义。初名光载。笔法遒敏。今箧中唯有数行。请分送于礼山叔光学及族侄滋勋。使之谨守。以存典刑焉。

沈恩津文永虚顾可叹。任牧使鲁,李郡守馨秀两贤及沈上舍弘模。连次见枉。所讲何书。所质何义。必多可闻。幸望录示。

下示李英阳丈建胄所教。条条皆是。深用钦叹。但夫祭妻。子读祝一段。与先贤说有异同。盍于洪斯文直弼就质焉。尹尚书光普来示其是非吟。是非何日定。何人定是非。是是非曰非。是非自有归。一是一曰非。是非每相违。谁决是非讼。永罢是非疑。固为可感。但诗中是非浑无指的。恐未可辄和。姑以拙辞。如何。

下示一绝。孔颜吾愿学。妊姒子攸期。志业且相勉。况玆衰暮时。庄诵无已。人莫不知人性之善。莫不知圣人之尽性。而苟不知如何性善。如何尽性。则所知者固非真知。又或有知而行之者。然立志不坚。作辍无常。一日二日。年光流迈。竟未免卤莽。此是尝所惕然者。今承勉励。敢不服膺。

君子非礼不言。怪力乱神。子所不语。近闻门下少辈。说利谈怪。漫浪度日。何不严责。使之正容读书。

从夫子游而终始不渝者无多。此不可咎人而当反求诸己矣。若言不忠信。行不笃敬。我无自修之实。则奚暇点检他人。曾传云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敢以是仰勉。

海石金相公尝谓夫子曰。某在山亭。终日只对坦园。见屋上烟生。则想𫗴粥之炊否。见学徒出入。则知教授之多少。此固出于相爱之意。然又安知非戒夫子以固穷乐道。笃学诲人耶。每思其言。深觉感荷。

先舅遗稿之营刊寿传。诚出孝思。而绍述言行。尤大于此。所当夙夜自勉。而文字剞劂。家既穷窭。末由强就。则姑为精写数帙。以待事力之稍裕。似无害于孝道矣。

先稿刊役。夫子必欲成之。而东伯参判声大及西河倅大谏济弘。既有惠助。亲戚知旧之出力者颇多。今宜即速始役。不可迟延迁就。或至干没。自速大戾矣。

洪洗马直弼云以实心行实事。今士友中能如是者几人。苟有实心实事。则必能终始如一。表里相合。斯可以知其人矣。

附录[编辑]

行状姜元会[编辑]

孺人姓姜氏。号静一堂。系出晋州。隋炀帝东伐高句丽时。兵马元帅讳以式。大破隋师。名震三国。是其鼻祖也。奕世蝉联。为东方名族。有讳启庸文科。以国子博士。佐金方庆征日本。有大勋封晋山府院君。历三世讳君宝文科门下侍中凤山君谥文敬。讳蓍号养真堂文科三重大匡门下赞成事晋山府院君谥恭穆。事在丽史。讳淮伯号通亭文科政堂文学。讳硕德号玩易斋。以隐逸进长国子。宪府亚东铨南宫。事我英陵。赞修五礼仪。卒知敦宁府事谥戴敏。讳希孟号私淑斋。三登巍科。再喋勋盟。封晋山君。卒左赞成谥文良。俱见名臣传。皆有集曰晋山世稿。讳龟孙文科右议政谥肃宪。肃宪之曾孙讳克诚号醉竹文科舍人。赐暇湖堂。讳宗庆号梅墅文科荐史局。未及补而卒。赠都承旨。讳晋晖号壸溪。睿宗寝郞。牛溪先生尝许以吾道有托。不幸早圽。亦皆有集曰续世稿。取第生员讳晋昇仲子为嗣。讳德后号愚谷。著训子格言。赠春曹亚卿。讳锡圭号聱牙斋文科。罹于眚。北谪东迁。十年而宥。又以文章忤权戚。官止军资监正知制教。寔孺人之五世祖也。高祖讳济溥号无有堂通德郞。以文行三登铨剡。终屈于命。曾祖讳柱宇号就将斋。中景宗癸卯司马。疏伸尹公志述冤。大忤一边人。遂终身坎坷。有遗集藏于家。祖讳心焕。考讳在洙。俱有笃行。蚤世不振。妣安东权氏。清江处士。瑞应之女。玉所山人燮之曾孙。遂庵先生仲弟参判尚明之玄孙也。孺人以英宗壬辰十月十五日。生于堤川近右面新村第。先是母夫人有娠。梦两圣妣降其室。指侍者一人曰。此有至德。令以付汝。既而孺人生。母夫人心异之。遂因梦而名焉。性贞静端一。喜怒不形于色。自幼不与群儿戏。足不履阃外。虽清羸多疾。而精力过人。善女红。不教而能。洒扫应对。恪承庭训。见者啧啧以为天人。清江公奇爱之曰。山水从兄。尝言汝母为吾权第一妇女。汝其趾矣。八岁。先府君诵无非无仪。夜行以烛等语以训之。孺人俛首听从。罔或有违。亲有疾。虽祈寒盛暑。不解衣不交睫。药饵食飮。必躬亲之。戊申遭外艰。哀毁逾制。几至伤孝。家甚贫。从母夫人针线纺绩。达宵不寐。母夫人闷其劳令暂休。孺人对以不劳。且无睡意。以安母氏心。婢仆辈或进鱼果之属。虽甚饥必奉于母夫人。辛亥归于坦斋尹子。两家俱贫。未即装行。翌年尊舅临见。留十数日。察其言行。甚宜之曰。吾家其复兴乎。癸丑尊舅下世。甲寅夏。孺人始自清江舟行。母夫人戒之曰。善事尊姑。无违夫子。娣姒亲党之间。须尽吾实心。贫者常也。一任命数。慎勿戚戚。孺人承聆而退。终身不忘。虽于无人之地。昏夜之中。言不敢不谨。行不敢不徐。夙兴夜寐。极其孝敬。定省必拜。得一味则必藏储。以为供亲奉先之需。尊姑爱之甚。然不敢恃此而少有怠忽。终尊姑之身。十六年如一日。己巳尊姑之丧。哀毁甚切。晨夕之哭。上食之节。尽其诚礼。时值荒年。冬且寒严。家罄铢粒。而竭力营葬。每事必亲。手足皲瘃。人或言其太劳。孺人曰。是何言也。吾不为而谁为之乎。致敬于夫子。每出行。经宿以上则必拜。归亦如之。闺门之内。肃若朝廷。有丈夫弟二人。友爱笃至。自失所怙。益加抚恤。癸丑日会负笈京师。从我先人。卒为谨饬之士。孺人志也。见人薄于夫之兄弟。则甚非之曰。知爱其夫子而薄其兄弟。是不体舅姑均视之意也。尊舅丧后。家计益剥落。夫兄肃庵公光国僦屋数楹。身亲鄙事。犹不赡于奉养。坦斋亦曳缞奔走于湖岭之间。孺人泣勉曰。人而不学。无以为人。与其弃义而营生。不若闻道而安贫。妇虽不才。粗解针绩。当日夜孜孜。以具𫗴粥。愿夫子读圣贤书。无以家务关心。坦斋感其言。取四书及程,朱书读之。孺人每手执刀尺。隅坐而听。或问字画。或问音义。谛视一过。遂即暗诵。又解奥旨。坦斋大加惊异。遂相与讲确。日闻所不闻。后数年。又曰。学而不行。与不学同。凡圣贤谟训。既知其当然。则可以行之。然独学而无师友。则不免固陋。愿夫子从师取友。以自益焉。坦斋益自奋励。就师门请业。多从诸君子游。学业大进。坦斋尝寒饿日久。适作远行。孺人奉以一绝。叙临别之怀。且勉以物理循环。不足欣戚之意。戊午侨居果川。借人空舍。虎豹昼嗥。夔魈夜啼。满目凄荒。且七时绝粒。间遭儿戚。孺人犹能宽慰曰。夫子守正。邪自远矣。饥困之时。尤当忍性。修短之命。自有定分。皆不必忧。但患在己之道。未能自尽。夫何怨尤乎。坦斋偶有过失。则必申申勉戒。在外堂。处事又或不中。则以片纸急报止之。一宰臣闷坦斋之贫。时有操千金而干嘱者。宰臣书于坦斋曰。事直矣。君其以书告我。我其成之。孺人曰。以千金而易吾之操可乎。劝夫子报书以辞。又尝失数百金。坦斋有忧色。孺人曰。得丧关数。何必芥怀。况皇姑之言曰。甑已破。视何益。丈夫不当忧此等小事耳。坦斋素无甔石。而行三世七位缅葬于千里之地。为兄弟亲族立后者七八人。营办婚丧亦多。且数从师友于远道。而孺人能以死守家。治规井井。远近接济。未尝或阙。坦斋性喜宾客。户屦常满。孺人从其志。每客来极意营办。虽疏食菜羹。薄酒寸肴。必致精洁。使客忘其贫而尽其欢。人或谓其难能。孺人曰。是妇道之小节也。此犹不能。则焉用妇人为哉。尝日不能一炊。而屡年拮据。得数十缗。成人大事。终绝口。不伐己功。有所假贷于人。则指日以偿。虽典卖裙钗。不逾其期。尝曰。人之贫富。自有定分。寒士之妻。每有厌贫之心。至于怨舅姑讪夫子。是非人道也。又曰。非义之物。死且不可受。况在不必死之地。而可以货取乎。故见一物则必先求义之当否。又曰。善者治之源。利者乱之枢。若有以利来说者。但当守正以远之耳。平居无疾言遽色。呵叱不及于仆隶。音乐优戏。喧阗外庭。而未尝窥户。夜不秉烛。则未尝下堂。用财则先人而后己。分饪则先死而后生。善则归美于人。过则归咎于己。扬人之善。唯恐不及。掩己之能。唯恐有知。恶而诩其善。爱而知其过。然未尝言人之过曰。不治己过而先言人过可乎。人有毁己者。劝夫子加厚曰。尽己而已。平生笃学。探赜天人之际。硏穷性命之源。致力于存养省察。敬义交须。动静如一。少时读中庸戒慎章。剖析精义。暗合紫阳之旨。闲居无事。阖户端坐。体认未发。自言神气和平。浑忘饥寒疾病之苦。又尝见朱夫子在同安。闻钟一声未绝。此心已自走作之语。每当昏晓钟时。默默体验。书童击水杓为戏。疏数无节。孺人令匀其声。以验此心操舍之顷。又或持针纫线。期以从此至彼。不易此心。自言始患浮挠。渐至瀜习。洎晩年。表里泰然矣。遍读十三经。沉潜䌷绎。每独处吟诵。又博观典籍。古今治乱之迹。了如指掌。喜作字书。常于灯下运毫。遒逸楷正。模写尊王舅正心斋笔法及黄道谷都正运祚号,洪艮斋校理仪泳号,权天游进士复仁号书。亦学心斋性潭本号刚斋半行。而银钩铁索。一出心画。工于诗律。不甚用功而自然成章。文则三寸后始为之。人有谒文于坦斋者而未及酬应。则孺人或代撰而曰。此非妇人事也。或恐人之见知也。己未秋。坦斋拜中洲李尚书丈直辅。语次偶及戊午一绝。李公极加叹赏曰。贤夫妇相戒之辞。孺人闻之愧。自是益加鞱晦。片言只字。绝不示人。至辛巳除夕。始见一诗。盖知坦斋之益谨于言也。尝言五伦五常之理也。皆是人心自然处。非勉强也。又曰。师者虽非天属。然生三而一事之。故有心丧三年之制。而今人不知有此。愿夫子克从古道。论小学。则曰身为万事之本。敬为一身之主。故敬身一篇。乃是揔会。论大学。则曰学莫先于格致。今人多不能修齐。由其不能格致上用功也。又曰。性命之微。一贯之妙。无徒作一场空说话。须先从人事上笃实求之。又曰。天命之性。自是子思极言道之本原。又指示戒惧。使学者先知下工夫处。非悬空说了。又曰。天命之性。初无男女之殊。妇人而不以任姒自期者。是亦自弃也。又曰。天地万物。与我一体也。苟未格一物之理。则欠吾一知。自天地鬼神卦象井田。以至昆虫草木。与夫经史难义曰用所疑。一一条列以质于坦斋。坦斋随知随答。所不知者。问于师友而答之。坦斋又或设疑问难。则孺人尽其意而答焉。遂录其问答为二编。以为体行之资。人有一言一行之善。则闻辄入录。以为模楷。壬午七月。孺人得危疾。气绝三日而苏。答问编言行录。幷见閪失。孺人叹曰。平生精力。尽归乌有矣。壬辰秋疾革。属纩前一日。坦斋入见泣下。孺人正色曰。死生命也。何戚之有。愿夫子慎旃。是年九月十四日。卒于汉师药岘里坦园第。享年六十一。邻里老少。闻孺人之殁。皆失声哭。学徒之在门而或自幼被养。或升堂拜见者。数十人。亦皆带素号哭。以十月三十日。葬于广州清溪东大旺面遁退里壬坐之原。从先兆也。尹子名光演。字明直。师刚斋宋先生。刚斋命其号曰坦斋。其上祖讳莘达。佐丽祖官太师。玄孙文肃公讳瓘。讨女真有大勋。封铃平伯文康公。讳彦颐以文学名。父子俱见丽史。九世而昭靖公讳坤参佐理勋。封坡平君。官吏判。三世而讳兴商号永隐官都正。值昏朝弃官隐。赠吏判。讳傅号九思掌令。讳在莘号樵渔。荐学行。由洗马止县令。讳𣐀号浦隐赠吏参。讳三星号克斋。师尤庵先生。郡守赠户判。讳心震号正心斋知枢。讳东烨号自斋。早游渼湖之门。有文行。即其十世,九世若七世,六世。而曾王考王考考也。妣天安全氏。生员汝忠女也。号只一堂。其行迹有刚斋语。坦斋笃学四十年。内有良箴。外有贤师。菀为儒门之望。而遽失闺中切磋之益。其悲哀之情。良有既乎。孺人举五男四女。不育。取宗人光周子钦圭为后。娶韩山李文在女。生一男九镇幼。孺人天姿绝高。地步醇深。天人性命。王霸邪正。靡不溯流而穷源。加以存省之工。中和之德。发为词翰。犹祥鸾瑞𬸦。光采烂然。而常自谦虚鞱晦。若无所有。人亦罕有知者。坦斋方搜辑遗稿。将以入梓。零金碎玉。犹足以知其所存。则一脔全鼎。其在斯欤。呜呼。天地醇元之气。酝酿而赋人。在男子则为尧为舜。在妇人则为任为姒。继尧,舜而作者。文,武,周,孔也。继周,孔而作者。程,朱也。前圣后贤。统緖相承。吾道如日星于天。而若夫继任姒而作者。果谁欤。如曹大家,孟德曜。贤则贤矣。吾未知其闻道也否乎。孺人生于文献故家。端庄其气貌。𥳑正其言辞。安详其动止。行足以标准一世。文足以步骤鸿匠。噫其盛矣。且超逸之才。或欠于涵养光明之德。易蔽于气欲。知之不至。以其无讲学明理之功也。行之不力。以其无诚意正心之实也。惟才德兼备知行交须者。余于孺人见之。然则如孺人者。奚止为女中之君子。实女史中所未有也。余岂或阿其亲而溢美乎哉。坦斋袖遗事一编。泣而曰。知吾内莫如子详。盍为状。余曰。既挽之。又诔之。若其状德文字。又乌可以拙辞也。谨掇梗槩。以俟他日立言者。

崇祯后四癸巳九月下澣。三从姜元会撰。

孺人晋州姜氏墓志铭洪直弼[编辑]

坦园尹明直。过余江汉之上。示其内子姜孺人所著静一堂遗稿。要一言发其潜幽。余曰。妇人之德。含章而不外见。且窃读其状。仁义忠信。不离于心。欲以文辞图不朽者。恐乖孺人素志。曰无已则盍为志。用寿厥传。余曰。是不可以已也。遂按而叙之。孺人晋州人。以高句丽兵马元帅以式为鼻祖。奕世圭组。名德辈出。为左海名族。不须谱也。考讳在洙。妣安东权氏。处士瑞应女。寒水先生从玄孙也。权孺人有异梦而举孺人。因梦而名。性贞静端一。足不蹈阃外。处士公奇爱曰。山水轩从兄。尝称汝母为吾宗第一妇女。汝其趾矣。仍受女诫。罔或少违。及嫁。舅宜其言行曰。吾家其复兴乎。事尊章至孝。定省必拜。及丧。哀毁几不全。时值荐饥。家罄铢粒。而竭力终事。体肤皲瘃而不知劳。致敬君子。出行必拜。劝其居业曰。人而不学。无以为人。与其弃义而营生。不若闻道而安贫。妾虽不才。粗解针绩。当谋𫗴粥。愿读圣贤书。无以家务累心。明直感其言。读四子及程,朱书。孺人每手执刀尺。隅坐而听。遂即暗诵。默契奥旨。复勉明直从师曰。学而不行。与不学同。真知经训之当然后可行。独学则固陋。愿从师友以自广。俾尽生三事一之义。明直家益落。不奠厥居。侨寓穷山。虎豹纵横。累日绝火。又罹殇戚。而孺人犹宽明直曰。守正邪自远矣。修短自有定命。饥困尤当忍性。患未尽在我。夫何怨尤。明直有过失。必申警不休。虽在外堂。出片幅止之。有悯明直之贫操千金干嘱者。孺人劝其勿受曰。讵可以千金而易吾之操。明直亦尝丧财。孺人曰。得失关数。毋少介怀。明直赤手举三世缅襄。为亲族继绝者近十人。且营办昏丧。咸赖孺人之力。明直好宾客。户屦常满。孺人极意供欢。人诩其能。孺人曰。是妇道之踈节。而犹不能则焉用妇人为哉。尝云贫富自有定分。寒士之妻。厌贫而至于讪泣。非人道也。苟其非义。死且不可受。况不必死而可以货取乎。善者治之源。利者乱之枢。以故遇物先求义之当否。苟有以利来者。守正以远之。居恒无疾言遽色。呵叱不及仆隶。昼不窥户。夜不下堂。临财先人而后己。分饪先死而后生。善则归人。不善则归己。慥慥乎隐恶扬善曰。不治己过而先言人过可乎。有毁明直者。劝其加厚曰尽己而已。尝云天命之性。初无男女之殊。妇人不以妊姒自期者。是自弃也。专于内修。动静如一。常服褖衣。随明直晨谒家庙。退必端拱跪坐。体认未发境界。神气和平。不知有饥寒疾病。每听晨夕钟声。默验心体存否。如朱先生同安时。书童击水杓为戏。孺人令均其节。以验操舍之顷。又纫针。期以从此至彼。不易此心。竟赖存养之力。始患浮扬。渐底凝定焉。好学如渴。遍读十三经。沈潜阐绎。穷昼夜罔倦。博通典籍。古今治乱。人物臧否。灿然若指掌。尝云五伦五常之理也。皆人心所自然。非勉强。又曰。身为万事之本。敬为一身之主。敬身一篇。是小学总会。又曰。学莫先于格致。今人不能修齐。由不能用工于格致。又曰。性命之微。一贯之妙。无徒作一场空说。先从人事上求之。又曰。天命之性。即子思极言道之本原。又举戒惧。俾学者先知下手处。非悬空说了。又曰。天地万物与我一体。苟未格一物之理。则欠吾一知。自三才万象。以至经史百家。日用所疑。罔不钻硏。录为三编。多精义名论。竟佚不传。惜哉。笔法一出心画。尝不作闲言语。或为君子代斲。或为箴戒发者。偶被人见赏。自是弥加鞱晦。以讱其出焉。及疾革。无怛化意。见明直泣。正色曰。死生命也。何戚之有。愿夫子勉旃。竟以壬辰九月十四日卒。距其生甲子一周也。邻里如丧亲戚。明直学徒升堂而拜者。皆素带号哭。十月葬于广州遁退里壬坐。从先兆也。明直名光演。坡平人。世袭文行。服事鳌村宋公。固穷勉学。而得于内助者为多云。孺人九举不育。为之畜妾。视遇如子女而曰。妒之为恶。当居七去之首。继子钦圭。钦圭子九镇。呜呼。古先王施教。初无男女之别。而女子不就傅。诗之所诫。只在无非无仪。惟酒食是议。以故簪珥中。虽有英姿朗识。未尝以道学自勖。苟有一言可采。圣人不弃。此卫庄姜,许穆夫人之诗。所以见列于国风也。诗犹不删。况专于学而穷天人性命之原者哉。今读孺人文。其敦学问裨世程者。近古闺阁中一人。非特妇人之能言者也。余谓明直孺人君之师。君更读十年书。可以知孺人之德。明直笑曰。子之言是也。静一非孺人所自号。而乃所愿在玆云。铭曰。

猗嗟硕媛。名阀肖子。维德之符。具玆四美。敦悦诗礼。循蹈绳轨。动静无违。行己有耻。环佩琼琚。翼翼靡靡。象服是宜。不徒簪珥。好学善道。是安素履。天授慧识。洞穷众理。鸡鸣昧朝。以勖夫子。寤寐羹墙。即古莘挚。弗笃弗措。死而后已。清溪涟漪。遁山峛崺。永安且固。以藏女士。德音孔嘉。昭示无止。我铭不朽。敬告彤史。

崇祯纪元后四乙未闰六月上澣。唐城洪直弼撰。

祭亡室孺人姜氏文三篇尹光演[编辑]

维崇祯纪元后岁次四壬辰十月癸卯朔十五日丁巳。夫尹光演因朝奠哭告于亡室孺人静一堂姜氏灵筵曰。呜呼今日。是君回庚之日也。使君而犹在。则皤皤然老夫妻相对。虽粟饭藜羹。啜茶飮水。其乐亦足。而胡为今日徒见有我。不见有君。素帷风凄。木榻尘凝。只留残稿剩墨。散乱于空箱破箧之中。触目凄惨而已。呜呼痛哉。君之入吾室。终始四十馀年。其间同忧共戚。食贫攻苦之事。追而思之。无一非痛哭处也。而惟君至仁至厚。至诚至正。可师而可法。可敬而可重者。非但寻常妇女之所不可及。虽成德君子。亦有所难者。吾于是愈为之悲伤焉。君之于归。父母安之。娣姒宜之。宗党称之。婢仆依之。室无升斗之储。而奉祭祀。罔或有缺。囊罄锱铢之资。而接宾客。必尽其欢。信于践言。及期则一刻不宿。明于辞受。非义则一介不取。急于周济。简于自奉。严于律己。宽于责人。举九男女不育。而心无怨焉。历三昼夜绝粒。而容无戚焉。字画足以勒金石。而傍人未尝见焉。文辞可以侔钜工。而亲戚不之知焉。炎旸虽酷。昼必掩门而坐。阶庭虽近。夜必秉烛而行。声音不出中闺。足迹不及外户。飮膳极其洁。针线极其精。此虽出于天禀之卓异。而盖亦得力于经传者多。确有操守。动成模楷。类皆如是。斯岂人人之所可能也哉。且不唯是也。吾幼而失业。长而愚𫘤。亲龄渐高。家计剥落。役于营生。奔走东西。将不能保有恒心。君尝泣而勉余曰。人而不学。失其所以为人。与其弃义而谋生。不若闻道而安贫。且一飮一啄。元自有定。不可力求。惟当修吾本分。以俟天命。吾虽不才。终不以衣食累夫子之心。须以读书为念。以副吾仰望之诚。吾始感君一言。奋发磨砺。取四书及程朱书。闭户课读。颇致勤苦。每展卷咿唔。君执女工。隅坐而傍听。吾读未熟。君已暗诵。吾疑未解。君已融会。往复问难。咸得领要。如是五六年。君又曰学而不思。与不学同。思而不行。与不思同。凡书中圣贤谟训。俱是当行底道理。既知其当行则行之可也。而必有师友之资。然后所行者不至于过差。愿夫子从师取友。以自益焉。吾又惺然开悟。自是就师门请业。又从诸君子游。用工于践履省察。不敢自懈。行年六旬。迄无所成。然比之少日猖狂妄率。亦自不同。君又平日硏穷性命之源。探赜精一之要。常于应事接物之际。兀然端坐。体认未发。自言每有疾恙。辄收敛端坐。觑得诚明之界。自然神气和平。不知疾之去体也。吾闻之甚喜。遂勉而学之。虽未敢自谓有得。而此心终不放肆。以至于今日。微君之言。吾未知其为何状人也。呜呼痛哉。吾尝谓妇人之事丈夫也。相爱则易。主敬则难。承顺者多。劝戒者少。惟君之于吾。行人之所难。得人之所少。见吾有一善。则非徒喜之。又加勉焉。见吾有愆。尤非徒忧之。又从以责焉。必使吾立于中正之域。为天地间无过之人。虽吾暗劣未能悉从。然嘉言格论。终身服膺。所以夫妇之间。严若尊师。肃肃祗祗。罔或有忽。每与君坐。如对神明。每与君语。如眼瞑眩。自今以后。斯人也不可得而复见。呜呼痛哉。君素婴沈疴。老而尤剧。长在枕席。迨至今秋。数旬少间。吾私自喜幸谓可以及见晬辰。忽于一朝。病势猝加。方其未没。吾入而视之。君见我泫然泣下。既而正色曰。死生命也。何庸戚戚。吾时进食。君又曰。愿慎飮食。屡顾新妇。意不能忘。又欲向吾有言。吾曰。勿劳也。凡事吾已有讲磨者。当自处之耳。无何。君遂冥然而寐。遽然而化。其于临卒之际。气貌从容。言辞周详。一如平日。略无颠倒错乱之举。亦岂非大过于人者欤。呜呼痛哉。自君之逝。吾不能不过哀。或谓余曰。甚矣子之哀也。无乃自念夫鳏居孤处。身世踽凉而然欤。抑亦自伤夫单寒穷窭。殡葬馈奠。无以如礼而然欤。何其异乎人之哀之也。吾曰。否否。子安知我之心哉。生老病死。即理之常。长贫固穷。乃士之分。吾何为甚哀。但念吾室人之亡。吾有所疑。谁其释之。吾欲有为。谁其成之。吾有错误。谁其正之。吾有过尤。谁其戒之。中正之论。奥妙之旨。何从而闻之。操存之工。涵养之方。何从而讲之。吾之所以获免罪戾。粗守谨敕之行者。固吾先父母教训所致。亦由师友间熏陶之益。而君之功居多焉。君今舍吾而逝。令吾孤寄。有如失维之舟。无相之瞽。摇摇乎靡依。伥伥乎靡适。前涂无涯。莫知攸届。此吾所以哀之之甚也。呜呼痛哉。今将卜君之兆于清溪之阡。密迩吾先父母幽宅。庶几灵魄得有所依归。而君之遗稿若干篇。搜辑缮写。待先稿授梓之后。将续成板本。以为君不朽之资。而但赀力绵薄。恐不得成吾之志。负君于幽冥之中。嗟乎嗟乎。恶知其然。恶知其不然。生罹饥寒之患。病缺调护之方。殁乏敛形之具。又无一介子女留得形影。以君之德之行。天之报施胡至此极。嗟乎。理耶命耶。运使然耶。呜呼痛哉。吾今衰病日甚。精神日耗。箸骸渐以枯瘁。眠食渐以减却。昏昏然殆无省觉。亦几何而哭君。几何而从君于泉下哉。死而有知。犹可慰也。如其无知。亦已焉哉。悠悠此恨。无地可诉。略缀哀辞。敬侑一觞。非吾过情。言实由中。君若闻此。必为吾悲。呜呼痛哉。呜呼痛哉。尚飨。

维崇祯纪元后二百六年岁次癸巳七月己巳朔。三日辛未。夫尹光演。哭告于亡室静一堂姜氏灵筵曰。呜呼今日。我生之辰。余早失祜。悲恸在身。先妣怃我。期我成人。每当此时。截发为馔。馈及同志。辄设讲席。非要乐康。实为资益。君继妣志。劝我丽泽。何有何亡。平生殚力。君今逝矣。谁复继之。我独斯存。感旧悲时。二三子来。佩壶传觞。触物伤怀。有泪滂滂。君频入梦。执策问义。或告休咎。指以趋避。谓灵昧昧。胡能如斯。我分斯酒。侑君一酌。知君有心。为我恻恻。呜呼恸哉。尚其歆格。

维崇祯后四癸巳重阳日丙子。夫尹光演。谨以卮酒。哭告于静一堂灵筵曰。呜呼。君没未几。疾病日侵。穷窭日甚。儿孙尽散。婢仆不留。唯吾茕然一身。履穿摄弊。呻饥呼寒。卧起于荒园破茅之中。一何身世之孤苦耶。岁值饥荒。人心不臧。盗及于筵几之物。变出于情想之外。横来之辱。无从之毁。缠缴其身。拂乱其心。而曾无宁静之日。又何命途之嵚巇耶。是吾平日未能遵先人之训。奉尊师之教。从孺人之戒。以至于此耶。以吾师大贤之德。曾被毁辱于人。而犹曰吾有自修之实。则人言岂至斯哉。然则若余之言行𫍲浅。未孚于人者。宜其遭此矣。呜呼。先考尝有训矣。忠孝节义是已。吾师尝有教矣。克复诚敬是已。孺人尝有戒矣。存省之工。中和之德是已。窃欲从事于是。孜孜不懈。闭户读书。以终馀年。而顾此寸进尺退。前亡后遗。作一天地间无用之物。他日从君于泉下。安得不汗颜哉。呜呼。君之云逝。人或劝余继室。又或使余卜姓。而余既不能遵先训奉师教。从贤妻之戒。则此心诚不忍一日安养。只欲自苦以毙。而但念血属无遗。重得罪于祖先。是以昼宵悲叹。罔知措身之地。呜呼呜呼。夫复何言。日月周期。灵床将撤。从今以后。虽欲有言。告诉无处。玆陈一觞。声泪俱迸。呜呼哀哉。尚飨。

孺人静一堂姜氏诔文姜元会[编辑]

岁壬辰之月日。坦斋尹明直。丧其配孺人静一堂姜氏。哭而恸曰。天夺我良友。而今而后吾不复有为矣。第念知孺人。莫如我详。为挽诗律绝四首而归之。遂续为之诔曰。妇人之有才者。未必有德。有德者。未必有才。世或有中才小德之兼而有者。则犹可为女中之士。而我未之闻也。今孺人以绝人之才。旷世之德。未笄而有窈窕之称。既嫁而有涵养之实。闺门之内。肃然若朝廷之仪。而永夜寒灯。孺人持针。夫子读书。其读书为斯文之名儒者。实孺人开发之力也。使夫子不以贫窭乱心。而惟学是勉。则夫妇相戒之意。有足以感神明。而明直之为之也。亦可谓勇往直前者矣。孺人于是。或从傍涉猎。或专精硏究。终始四十年之间。除了供祭祀接宾客。针线饔飧。忧戚疾病等事。如十三经。是孺人之茶饭。而舜之说心。汤之说性处。靡不摅其精微之蕴。尝爱看周公尔雅。左氏春秋。近思录击蒙诀诸书。而闾巷谚稗。一不经眼。此岂非孺人之自得于天理之粹然者乎。倘使孺人而为男子身。则可以置经幄而进善纳规。可以莅函席而牖蒙警俗。其为有补于世道者何如。而惟天之予齿去角。其理则然。尚何怨哉。呜呼。性情之正。得于关雎。明诚之学。得于中庸。安于贫则不愧乎箪瓢之乐。发于诗则可参乎。濂洛之什。银钩之画。吾知其直内之敬。尺竿之步。吾知其向上之功。平生著述不为不多。而不使人知。如经书箚辨序记箴铭之类。随录随祛。掷地金声。尽归乌有。惟若干篇。留落箧笥。一脔全鼎。其在斯欤。奈之何以孺人之才之德。吃尽艰难。一朝示惫而又无一个血胤。扶将于死生之际。安得不为之悲且唏也。吾将以任姒之德。献与孺人。则固知孺人之让而不居。如世所称曹大家之英才。亦孺人之所不屑也。一言以蔽之。曰才德兼备。谓之君子。它日女史之为孺人立传者。其唯曰女中之君子乎。抑余有私切悲于中者。文学乃吾家之青毡也。顾余颛蒙。到老无成。门内弟兄。其能担负继述之责者。亦无几又何。使孺人不为吾家之丈夫。而只为明直之一良友也。此明直之幸而吾家之不幸也。吾安得不为之悲且䀌也。盖孺人即我再从叔讳在洙之女也。系之以辞曰。嗟孺人兮静而一。冰玉之质存中发。外晬而盎。学问之功。嗟孺人兮仁且孝。舅曰贤妇。撤去土墙引正路。夫曰良友。嗟孺人兮备尝艰。奈何乎天。君子之逑合两美。永言不朽。是年冬十月下澣。三从姜元会挥泪而书。

挽章姜元会[编辑]

齐闰周壸必称姜。静一孺人集众芳。奉栉良箴来正路。裁针寒烛伴书床。笔描王赵存心画。诗带邵程玩埋章。若置吾家男子列。优看世稿更添光。

城南有女士。堂静座无尘。模范三千礼。箪瓢四十春。明诚恢地步。恩爱重人伦。埋没竟何故。青溪暮色频。

三从之亲一甲年。孺人才德我知专。拙篇犹不能摸写。矧可区区谄九泉。

寄语坦园子。如何失良友。收拾遗文墨。永言图不朽。三从姜元会进士

挽章姜昌会[编辑]

古来列女传。孰与我妹同。役爨勤妇道。鬻箴巧女红。早年劝夫子。从师俾发蒙。恳恳规勉语。累累尺牍中。绩灯傍照书。键捷靡不穷。馀事文辞妙。平生学问功。千百编尽阅。二五机已通。非特宜闺范。优优入儒丛。著述三十卷。惜哉付虚空。馀咳存髣髴。览者必激衷。愧我男子身。让与继家风。族从姜昌会进士

挽章权用正[编辑]

我昔升堂拜。曾瞻淑慎仪。闺中存宿学。林下得严师。切实常行处。虚明未发时。菜妻与歜母。同传亦应宜。

名门女士在。纯粹得天全。欲识孺人德。能令夫子贤。古经勤讲确。良友勉周旋。只此一诚字。行之四十年。

守信坚如石。发言温若春。谓宜贻福禄。胡乃备酸辛。瘐竹秋无子。饥鸿雪满身。堪悲静一字。零落箧中尘。

作善竟无报。彼天何杳茫。生来多疾病。身后见文章。古井幽泉咽。虚帷缺月凉。空留伯鸾在。白首泪盈裳。安东权用正㓒奉

挽章李晋渊[编辑]

吾党明直叟。尚志坦园冈。岩栖安淡泊。瓢飮味洁芳。虽资师友益。抑赖女士良。老屋三间才。和瑟半生强。𫗴粥从内法。裘葛办中藏。奉先笾承实。留客藿在场。一介审辞受。百为谨权量。人人所畏难。事事必亭当。最是闺阁里。谁识道义长。天明恒若临。经言每在傍。定静主一地。表里自直方。室家宜肃雍。邻里敬端庄。真工维有孚。潜德乃含章。玉蕴山吐辉。兰幽谷生香。寂寥追挽字。惭愧欠称扬。以下追挽。完山李晋渊承旨

挽章兪晦柱[编辑]

闺门千古集群芳。道学文章静一堂。发挥性命人传诵。自我先君起敬长。杞溪兪晦柱

挽章尹显商[编辑]

良史如椽笔。能书静一堂。笃工惟圣学。馀事是文章。夫妇兼师友。豆笾间几床。古今卿士宅。芳响较谁长。坡平尹显商

挽章李观夏[编辑]

尹子修身士。平生师其妇。几案间甁俎。典谟杂醢韭。道义相磨濯。文章相括垢。其乐忘轩驷。一朝葬草莽。秋山为余道。听之还呿口。眄仰隔泉台。悲风来飗飗。至行神可证。余言岂不朽。聊慰尹子思。佛头甘露丑。完山李观夏监役

挽章白东奎[编辑]

时人皆仰坦翁仪。不识坦翁自有师。泣说孺人姜氏德。非徒百事室家宜。

历数人间女士谁。班家续史谢家诗。藻华不过闺房秀。心性那曾道一辞。隋城白东奎校理

挽章李宜铉[编辑]

古来多女士。𨓏𨓏播芬芳。学造精微域。今闻静一堂。

探赜天人际。硏穷性命源。却将吾道重。一笔状闺门。

谁验吾心体。能于未发时。伟哉刀尺上。存养以为期。

片玉犹为宝。遗珠幸有馀。欲识孺人者。须看半卷书。

六十穷而独。坦斋太数奇。最怜闺壸里。永失一良师。

惜不为男子。深悲有诔词。斯文何寂寞。非直一门私。余尝识坦斋为有志之士。一日过访其读书寓榻。出示其夫人姜氏小集曰。亡妻少好学。有遗稿几数十卷。不幸散佚。只此断简残编。掇拾于粘箱糊壁之间。不忍泯弃。将谋付梓。亲友多追挽而称述之者。子亦其一言乎。窃观其诗文杂著凡若干首。一字一句。无非名言格论。而其尺牍之为夫子随事箴规者。尤见其躬行心得之实。始知坦斋之学。实资于夫人开发之益。虽谓之妻而师可也。呜呼。其伟矣。古之以女士名者。或以德行。或以文章。或以诗词书画。奇姿绝艺。盖可指数而其操存省察。动循规矩之宜。参究会通。深造性命之微。则求之儒门。亦未易得。矧在闺闼。曷不君子。私亲状德之言。人无可间。名儒志幽之铭。文足有征。后之览斯集者。亦必有为孺人立传者矣。坦斋其俟之。顾余𫍲𧪈。不足副教。而感叹之深。忘拙为短绝小跋。如是焉尔。孺人号静一堂。未尝自号而其夫子。因其素尚而称之云。○宣城李宜铉县监

挽章金𨯶[编辑]

学究天人性命源。短章只字揔嘉言。千秋彤史书其事。应谓鸿儒是硕媛。延安金𨯶洗马

挽章权国仁[编辑]

猗欤姜氏姊。闺范出天真。进学箴夫子。安贫迈古人。文章亦非小。诚正已能臻。懿迹从传后。千秋可质神。戚弟安东权国仁进士

挽章金炳云[编辑]

文章班氏姊。笔法卫家娘。闺阁真儒在。千秋静一堂。安东金炳云进士

挽章任翼常[编辑]

鲜矣吾儒问学工。况于闺阁孰能通。堂名可以知其德。我用为唫女士风。丰川任翼常监役

挽章权敬仁[编辑]

学透天人理。德全性命真。一片闺中月。千秋不染尘。安东权敬仁

静一堂诗跋壬午花山权愚仁[编辑]

右二首。坦斋尹明直室内静一堂姜孺人所咏也。明直袖而示不佞曰。余居室三十馀年。虽知家荆粗解文字。而未尝见为诗。今此诗一则望六之年。遇除夕。感怀自勉。一则今秋大病几危能甦。读中庸而用工之辞。故以示君何如。不佞敬而览之。虽妇人所作。而无香奁粉脂之气。有山林藏修之意。非慧闺才姬。写怀咏物之比。虽自谓读书求志之士。似不能如是其恳恳孜孜于省己诚心之工也。不觉敛膝更坐。呜呼。古之名媛甚多。曹大家能文而贤。以女师名。其馀则指不必偻。而我东有思任允挚两夫人。俱有德行。而思任传吟咏。允挚播著述。最有称焉。今孺人非特此诗。好读四书。多有箚记。兼两夫人之所能。亦不显示夫子。其贤有德。可知也。盖妇人之行。非外人所可与知。而自有族姻邻里之所传。不佞与明直交久。而又为孺人外戚。亦有所闻知者。孺人善事尊姑。和于姒氏及姊。奉祭敬接宾谨。爱从孙如己子。家贫甚。人所不堪。晏如无几微色。未尝干求于人。不以有无。为夫子忧。此虽出于天赋。亦有得于经传者多矣。明直少颇尚气。不遵绳墨。因孺人一言启发。寻师从友。读书饬躬。俨为巨擘。远近称之。孺人之言行。有以动人者如此。不可与寻常有名称妇女同日而语矣。孟子以不愧不怍。为一乐。明直方以是自励之。又与孺人讨论硺磨。有文会辅仁之益于举案奉栉之间。不佞以为明直有二乐。玆于二诗。谨书其后而贺之。

静一堂笔帖跋癸巳花山权用正[编辑]

余于孺人。为外族。始拜孺人于药岘第。见其敛襟危坐。气容静肃。如对神明。问余所读何书。又曰。此儿有心。余时虽幼。犹竦异之。及归问于家大人。乃知孺人德行。实女中君子也。其后又闻孺人善文章工楷书。而秘不示人。余思欲一览而不得。然先妣与孺人相善。数数致书问讯。谚字端好。词理恳到。于是默有所推想者焉。既而舍伯父诵孺人二诗。且为之跋。余遂得见其诗。而笔则未也。岁壬辰。孺人下世。坦斋丈乃以孺人墨迹示余。字画劲正纯古。绝无柔媚之态。余不觉凛然起敬。如童年拜孺人时也。又观遗稿。其诗文皆从义理性命中出。凿凿如五谷。淡淡如玄酒大羹。令人充然有得。于是益知孺人天姿之高。学力之深。而其文词笔法。有所自而然也。孺人备经艰楚。素多疾病。又无血嗣。天之报施。一何舛也。然啬其禄于身。而昌其名于后。亦理也。以天地之久而视百年。犹一瞥也。其得失孰多少哉。坦斋丈方搜辑遗稿。将以付梓。又收笔迹。帖而妆之。欲寿其传。余窃愿载名于末。谨书如右。

刚斋宋先生覆书略二度癸巳八月。乙未三月。[编辑]

送示诸纸。强病一阅。不觉敛衽。又知益友之失。不独丧配而已。重为之嗟伤也。文字之示。顾何可辞云云。

贤阁遗事。奉阅再三。不觉起钦。宜乎座下之悼惜。久愈不能已也。文字之托。实非陋劣所可堪。亦不敢以是为辞云云。孺人行迹。不忍泯灭。光演再请文字于师门。师门下书如此。而贱疾频作。未遑躬谒。刊役将讫。敢遵心许。谨以师门下书中大略。录于篇末。

书迹[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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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静一堂姜氏遗稿后宋稺圭[编辑]

呜呼。此静一堂遗稿者。坡平尹光演明直内子孺人姜氏所著也。自古固多有女士之称。而女红之暇。潜心根究乎圣贤经传。其论说操心修身之要。处事接物之方。不失儒家正路。如孺人者。盖所未闻。况其贫病平生。实有人不能堪者耶。苟非静一之至。何以有是。所谓尺牍。皆所以劝勉戒勖于其夫子者。而温柔之中。又甚正直。使读之者。自不觉其肃然。明直之明师畏友。岂待他求。此明直所以叩盆已有年。而悲恸不能已者也。明直袖示余曰。不忍使之泯没。以活字印出。愿得一言以为重。顾余非其人而老病滨死。久废笔硏。且洪洗马直弼。为作墓志。叙述甚详而编为附录。余又何以赘焉。第念孺人晋山大姓。其内外世德。宜其有孺人。而闺阁中希圣之工。可以愧世之为丈夫而无立志者矣。然则斯稿之刊。固知非孺人之意。而其可终已耶。但孺人多举而不育。绍述无人。是可悲也。明直倘能不以衰耗自沮而务进德学。毋负其平日期望。则所以慰泉下之心。岂不有大于刊斯稿耶。幸须勉之也。

崇祯四丙申季秋日。恩津宋稺圭书。

静一堂遗稿跋尹守庆[编辑]

吾宗坦斋主人明直。笃行士也。为学盖自有传授渊源。而其早年志学。晩来切磨。实赖闺阁中贤师友。观于孺人静一堂遗稿一编。槩可知也。孺人以天挺才识。本之以德行。凡为文辞。绝无浮靡华艶之态。而慥慥乎修身穷理之说。博学宿儒。莫或能过。虽然果于鞱晦。未有闻于生前。亦不可因以泯。始有传于身后。兼以数字心画如铁索银钩。印之于编末。使观者不觉敛衽起敬。吁亦盛矣。但其平生著述。殆至数十编之多。而以无一个血属之故而零散已尽。才以略干诗文尺牍杂著乱草之在尘箧中者。始发于其夫子之手。不能使后人。获睹其全帙。岂不大可惜而重为之悲哉。余以宗谊。深知明直。今为其孺人遗稿之刊行。不能无言。略记见闻如右。

崇祯后四乙未季夏下澣。坡平尹守庆谨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