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晉文/卷一百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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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二十五

范甯[編輯]

甯字武子,汪次子,以汪忤桓溫不得徵辟,孝武初溫卒,始為餘杭令,遷臨淮太守,封陽遂鄉侯,徵拜中書侍郎,出為豫章太守,免,有《穀梁集解》十二卷,《禮雜問》十卷,集十六卷。


為豫章郡表[編輯]

  新淦令孟佃民解列,縣廳事前二丈陸地生蓮華,入冬死,十六年更生四枝,今年三月,復生故處,繁殖轉多,華有二十五枝,鮮明可愛,有異常蓮。《藝文類聚》八十二,《御覽》九百九十九

  永修公國相萬主解列,到縣巡行邑治,縣西北出二里,有林中兩桐樹,下根相去一丈,上枝相去丈八,迎合成一。《藝文類聚》九十八

為豫章臨發上疏[編輯]

  臣聞道尚虛簡,政貴平靜,坦公亮於幽顯,流子愛於百姓,然後可以輕夷險而不憂,乘休否而常夷。先王所以致太平,如此而已。今四境晏如,烽燧不舉,而倉庾虛耗,帑藏空匱。古者使人,歲不過三日,今之勞擾,殆無三日休停。至有殘刑翦發,要求復除,生兒不復舉養,鰥寡不敢妻娶。豈不怨結人鬼,感傷和氣。臣恐社稷之憂,積薪不足以為喻。臣久欲粗啟所懷,日復一日,今當永離左右,不欲令心有餘恨,請出臣啟事,付外詳擇。《晉書·范甯傳》

陳時政疏[編輯]

  古者分土割境,以益百姓之心;聖王作制,籍無黃白之別。昔中原喪亂,流寓江左,庶有旋反之期,故許其挾注本郡。自爾漸久,人安其業,丘壟墳柏,皆以成行,雖無本邦之名,而有安土之實。今宜正其封疆,以土斷人戶,明考課之科,修閭伍之法。難者必曰:「人各有桑梓,俗自有南北。一朝屬戶,長為人隸,君子則有土風之慨,小人則懷下役之慮。」斯誠併兼者之所執,而非通理者之篤論也。古者失地之君,猶臣所寓之主,列國之臣,亦有違適之禮。隨會仕秦,致稱《春秋》;樂毅宦燕,見褒良史。且今普天之人,原其氏出,皆隨世遷移,何至於今而獨不可?

  凡荒郡之人,星居東西,遠者千餘,近者數百,而舉召役調,皆相資須,期會差違,輒致嚴坐,人不堪命,叛為盜賊。是以山湖日積,刑獄愈滋。今荒小郡縣,皆宜併合,不滿五千戶,不得為郡,不滿千戶,不得為縣。守宰之任,宜得清平之人。頃者選舉,惟以恤貧為先,雖制有六年,而富足便退。又郡守長吏,牽置無常,或兼台職,或帶府官。夫府以統州,州以監郡,郡以蒞縣,如令互相領帖,則是下官反為上司,賦調役使無復節限。且牽曳百姓,營起廨舍,東西流遷,人人易處,文書簿籍,少有存者。先之室宇,皆為私家,後來新官,復應修立。其為弊也,胡可勝言!

  又方鎮去官,皆割精兵器杖以為送,故米布之屬不可稱計。監司相容,初無彈糾,其中或有清白,亦復不見甄異。送兵多者至於千餘家,少者數十戶。既力入私門,復資官廩布。兵役既竭,枉服良人,牽引無端,以相充補。若是功勳之臣,則已享裂土之祚,豈應封外復置吏兵乎!謂送故之格宜為節制,以三年為斷。夫人性無涯,奢儉由勢。今併兼之士亦多不贍,非力不足以厚身,非祿不足以富家,是得之有由,而用之無節。υ酒永日,馳騖卒年,一宴之饌,費過十金,麗服之美,不可貲算,盛狗馬之飾,營鄭衛之音,南畝廢而不墾,講誦闕而無聞,凡庸競馳,傲誕成俗。謂宜驗其鄉黨,考其業尚,試其能否,然後升進。如此,匪惟家給人足,賢人豈不繼踵而至哉!

  官制謫兵,不相襲代。頃者小事,便以補役,一愆之違,辱及累世,親戚傍支,罹其禍毒,戶口減耗,亦由於此,皆宜料遣,以全國信。禮,十九為長殤,以其未成人也。十五為中殤,以為尚童幼也。今以十六為全丁,則備成人之役矣。以十三為半丁,所任非復童幼之事矣。豈可傷天理,違經典,困苦萬姓,乃至此乎!今宜修禮文,以二十為全丁,十六至十九為半丁,則人無夭折,生長滋繁矣。《晉書·范甯傳》,《通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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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禮喪服傳,有死宮中者,三月不舉祭,不別長幼之與貴賤也。皇女雖曰嬰孩,臣竊以為疑。《晉書·禮志》上,《通典》五十二,太元十一年九月,皇女亡,及應祠,寧奏,於是使三公行事。

祭殤議[編輯]

  祭法,王祭嫡殤。下及五代,愍懷太子殤太孫,哀太孫、沖太孫,自是先帝嫡殤,歷代彌久,而廟祀之禮,於今未廢,謂非禮典之意,宜從埋主之例。《通典》五十二

為舊君服議[編輯]

  吊服加麻,輕末之服。臣為君服斬衰,舊君齊衰三月,此古今所以得異。甯謂臣有貴賤,禮有隆殺,州郡綱紀,察舉辟命之吏,聞舊君喪,應即奔赴,在官之人,亦宜棄職而去,雖不皆與禮合,稱情立文也。或曰,州郡守牧喪,官吏為之齊衰,故服舊君緦麻,所以為輕重之殺也,臣為君服斬,三代之達禮,秦罷侯置守,雖不繼位,皆有吏臣,豈不得准古諸侯也。《通典》九十

啟國子生假故事[編輯]

  國學開建,彌歷年載,講誦之音靡聞,考課之績不著,良由達道之訓未弘,鑽仰之心弗至,陵替文源,宜見整正。謂應斷假,精加督勵,嚴其師訓,舉善黜違。《御覽》六百三十四

啟斷眾公受假故事[編輯]

  伏見內外眾官,陳假紛紜,煩黷無已。舊有急假,一月五急,一年之中,六十日為限,不問虛實,相率如此;誣罔視聽,煩穢官曹,舉世行之,不以為非。急假之制,唯以父母妻子為辭,而伯叔兄弟,制所不及,長偷薄之風,虧敦睦之化。臣謂宜去病解之故,制一年令賜表一本作裘,案表裘皆有誤。假日,隨其所欲之適,任其取日多少,假寧。疑作定。令曰。諸內外官五月給田假,九月給受衣假,為兩番,各十五日。田假若風土異宜,種收不等,通隨給之。又曰,諸百官九品私家附廟,除程給假五日,四時祭祀,各給假四日。本注,並課主祭者。去任所三百里內亦給程。本注,若在京都除祭者,仍各依朝參制。又曰,諸文武官若流外已上者,父母在,三年給定假三十日。其拜墓,五年一假十一本作七。日,並除程,若已經還家者,計還後給。其五品己上,所司審勘,當於事毋闕者奏,不得輒自奏請。親冠假三日,五服內親冠給假一日,並不給程。又曰,諸婚給假九日除,程周親婚嫁五日,大功五一本作三。日,小功已下一日,並不給程。已下無主者,百里內除程,若本服周親已上,疾病危篤,遠行久別,及諸急難,並量給假。同上,又略見北堂書鈔三十二。

廚籍教[編輯]

  籍官之大信,而比散在眾曹,此不可也。可令作十五廚籍,一縣一廚。《御覽》七百十七

文書教[編輯]

  土紙不可以作文書,皆令用藤角紙。《初學記》二十一

答徐邈書[編輯]

  禮,郊牲必在滌三月。公羊傳養二卜,二卜者,謂本卜養二牲也。帝牲不吉則卜稷牲,稷牲不吉則不郊,蓋所以敬天神而後人鬼也,無本郊不滌牲之禮,牲唯具用,非吾所聞也。凡告用制幣,先儒有明義也。《通典》五十五

  子不得以爵命母,妃是太子婦號,必也正名,寧可以稱母也?《通典》七十二

  案公羊傳,母以子貴,當以此義為禮。禮有君之母非夫人者,以此推之,王者之母,亦何必皆後乎?所為尊母,非使極尊號也,並後匹嫡,譏存春秋,謂宜稱皇太夫人,下皇后一等,位比三公,此君母之極號也。稱夫人,則先後之臣也,加皇太,則至尊之母也。皇,君之謂也,君太夫人,豈不允乎?《通典》七十二

與謝安書[編輯]

  稱無子而養人子者,自謂同族之親,豈施於異姓。今世行之甚眾,是為逆人倫昭穆之序,違經典紹繼之義也。《通典》六十九

難戴逵論馬鄭二義書[編輯]

  傳雲,不滿八歲為無服。則八歲以上不當引此也。尋制名之本意,父之於子,下殤小功,猶有緦麻一階,非為五服已盡,而不以緦麻服之者,以未及人次耳。《通典》九十一,范甯與戴逵書,問馬鄭二義,逵答云云,甯又難逵。

答王書論慧遠慧持孰愈[編輯]

  誠為賢兄賢弟也。《高僧傳》

答王朔之問天子為後父母服[編輯]

  王朔之問范甯雲,至尊為後之父母服不?意謂雖居尊位,亦當不以己尊而便降也。甯答曰,王者之於天下,與諸侯之於一國,義無以異,今謂粗可依准。《通典》八十

答譙王恬問王子為慈母服[編輯]

  譙王司馬恬問范甯曰,妾有二子而出嫁,君命他妾兼子為其母,所命妾今亡,子當有服不?答曰,昔男子外有傅,內慈母,君命教子,何服之有。《通典》八十一

答曹述初問為前妻父母服[編輯]

  遭述初問范甯曰,有人再娶後妻,無父母,而前妻父母亡,當有服不?甯答曰,禮小記雲,從服者,所從亡則已。今妻既卒,則無所從,不應服也。《通典》九十五

又答曹述初難[編輯]

  述初又難曰,妻為夫黨,既為屬從,至於夫卒,服之無虧。妻之父母,而妻卒則已,統例准情,不見其義。若以妻之父母,不得准夫之旁親,實所疑也。小記所稱,自謂臣為君黨,妾子為君母黨服耳。寧又答曰,世間行事,鮮有同者,此亦無準據,殆是率心而行也。《通典》九十五

答鄭澄問已拜時而夫死服[編輯]

  鄭澄問,弟女當適武留繇兒,留去年自將兒來拜時,其兒今卒,不知弟女當奔吊否?若吊,著何服?范甯答曰,禮曾子問,娶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婿齊衰而往吊,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謂斬衰也。謂既親拜舅,寧當重于吉日耳。《通典》九十九

  鄭又問,若拜舅為重于吉日,應服斬,誠如來告,若拜傍親,復云何,昔荀啟拜時而卒,庾家女不往吊,不被譏,何也?再答曰,三代殊制,禮有因革,意為娶女有吉日,理輕於拜舅,復重於拜餘人。荀氏海內名族,庾則異行之門,想其不奔吊,必有所據。同上

答殷仲堪問改葬復虞[編輯]

  殷仲堪問范甯曰,荀訥議太后改葬,既據言不虞,朝廷所用,賀要記雲三月便止,何也?甯答曰,賀無此文,或好事者為之邪?不見馬鄭賀范說改葬有虞。神已在廟,虞何為哉?《通典》一百二十

答王薈問喪服變除[編輯]

  王薈問范甯曰,人有父在遭母喪,十七月乃得葬,便當頓除,更復練祥邪?答曰,三年而後葬者,必再祭,練祥之祭也。主喪不除,未葬不變也。十七月既祥,即除服,不礻覃可知也。《通典》一百三十

春秋穀梁傳集解序[編輯]

  昔周道衰陵,乾綱絕紐,禮壞樂崩,彝倫攸<攵>,弒逆篡盜者國有,淫縱破義者比肩,是以妖災因釁而作,民俗染化而遷,陰陽為之愆度,七曜為之盈縮,川岳為之崩竭,鬼神為之疵厲。故父子之恩缺,則小弁之刺作,君臣之禮廢,則桑扈之諷興,夫婦之道絕,則谷風之篇奏,骨肉之親離,則角弓之怨彰,君子之路塞,則白駒之詩賦。天垂象見吉凶,聖作訓紀成敗,欲人君戒慎厥行,增修德政,蓋誨爾諄諄,聽我藐藐,履霜堅冰,所由者漸,四夷交侵,華戎同貫,幽王以暴虐見禍,平王以微弱東遷,征伐不由天子之命,號令出自權臣之門,故兩觀表而臣禮亡,朱干設而君權喪,下陵上替,僭逼理極,天下蕩蕩,王道盡矣,孔子睹滄海之橫流,乃喟然而嘆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言文王之道喪,興之者在己。於是就大師而正雅頌,因魯史而春秋,列黍離干國風,齊王德於邦君,所以明其不能復雅,政化不足以被群後也。於時則接乎隱公,故因茲以托始,該二儀之化育,贊人道之幽變,舉得失以彰黜陟,明成敗以著勸誡,拯綱以繼三五,鼓芳風以扇游塵,一字之褒,寵寵華兗之贈,片言之貶,辱過市朝之撻,德之所助,雖賤必申,義之所抑,雖貴必屈,故附勢匿非者,無所逃其罪,潛德獨運者,無所隱其名,信不易之宏軌,百王之通典也。先王之道既弘,麟感化而來應,因事備而終篇,故絕筆於斯年,成天下之事業,定天下之邪正,莫善於春秋。春秋之傳有三,而為經之旨一,臧否不同,褒貶殊致。蓋九流分而微言隱,異端作而大義乖,左氏以鬻拳兵諫為愛君,文公納幣為用禮;穀梁以衛輒拒父為尊祖,不納子糾為內惡;公羊以祭仲廢君為行權,妾母稱夫人為合正。以兵諫為愛君,是人主可得而脅也。以納幣為用禮,是居喪可得而婚也。以拒父為尊祖,是為子可得而叛也。以不納子糾為內惡,是仇讎可得而容也。以廢君為行權,是神器可得而窺也。以妾母為夫人,是嫡庶可得而齊也。若此之類,傷教害義,不可強通者也。凡傳以通經為主,經以必當為理。夫至當無二,而三傳殊說,庸得不棄其所滯,擇善而從乎?既不俱當,則固容俱失。若至言幽絕,擇善靡從,庸得不並舍以求宗,據理以通經乎?雖我之所是,理未全當,安可以得當之難,而自絕於希通哉?而漢興以來,瑰望碩儒,各信所習,是非紛錯,准裁靡定,故有父子異同之論,石渠分爭之說,廢興由於好惡,盛衰繼之辯訥,斯蓋非通方之至理,誠君子之所嘆息也,左氏艷而富,其失也巫;穀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辯而裁,其失也俗,若能富而不巫,清而不短,裁而不俗,則深於其道者也。故君子之於春秋,沒身而已矣。昇平之末,歲次大梁,先君北蕃回軫,頓駕於吳,乃帥門生故史,我兄弟子侄,研講六籍,次及三傳,左氏則有服杜之注,公羊則有何嚴之訓,釋穀梁傳者雖近十家,皆膚淺末學,不經師匠,辭理典據,既無可觀,又引左氏公羊以解此傳,文義違反,斯害也己。於是乃商略名例,敷陳疑滯,博示諸儒同異之說,昊天不弔,太山其,匍匐墓次,死亡無日,日月逾邁,及視息,乃與二三學士及諸子弟,各記所識,並言其意,業未及終,嚴霜夏墜,從弟雕落,二子泯沒,天實喪予,何痛如之。今撰諸子之言,各記其姓名,名曰春秋穀梁傳集解。唐石經拓本

王弼何晏論[編輯]

  時以浮虛相扇,儒雅日替,甯以為其源始於王弼、何晏,二人之罪深於桀紂,乃著論曰:

  或曰:「黃唐緬邈,至道淪翳,濠濮輟詠,風流靡托,爭奪兆於仁義,是非成於儒墨。平叔神懷超絕,輔嗣妙思通微,振千載之頹網,落周孔之塵綱,斯蓋軒冕之龍門,濠梁之宗匠。嘗聞夫子之論,以為罪過桀紂,何哉?」

  答曰:「子信有聖人之言乎?夫聖人者,德侔二儀,道冠三才,雖帝皇殊號,質文異制,而統天成務,曠代齊趣。王何蔑棄典文,不遵禮度,游辭浮說,波盪後生,飾華言以翳實,騁繁文以惑世。紳之徒,翻然改轍,洙泗之風,緬焉將墜。遂令仁義幽淪,儒雅蒙塵,禮壞樂崩,中原傾覆。古之所謂言偽而辯,行僻而堅者,其斯人之徒歟?昔夫子斬少正於魯,太公戮華士於齊,豈非曠世而同誅乎?桀紂暴虐,正足以滅身覆國,為後世鑑戒耳。豈能回百姓之視聽哉!王何叨海內之浮譽,資膏粱之傲誕,畫螭魅以為巧,扇無檢以為俗,鄭聲之亂樂,利口之覆邦,信矣哉!吾固以為一世之禍輕,歷代之罪重,自喪之釁少,迷眾之愆大也。《晉書·范甯傳》

禮雜問[編輯]

  父母生之,續莫大焉;三千之罪,無後為重。夫立大宗,所以銓序昭穆,彌綸百代,繼之以姓而弗別,綴之以食而弗殊,禮盡於此,義誠重矣。方之祖考,於斯為薄。若令舍重適輕,違親就疏,則是生不敬養,沒不敬享,生人之本不盡,孝子之事靡終,非所以通人子之情,為經代之典。夫嫡子存則奉養有主,嫡子亡則蒸嘗靡寄,是以支子有出後之義,而無廢嫡之文。故嫡子不得後大宗,但云以支子繼大宗,則義已暢矣。不應復雲嫡子不得繼大宗,此乃小宗不可絕之明文也。若無大宗,唯不得收族耳。小宗之家,各統昭穆,何必亂乎!《通典》九十六

范弘之[編輯]

弘之字長文,甯兄康之子,襲祖汪爵武興侯,為太學博士,出為餘杭令,有集六卷。

衛將軍謝石諡議[編輯]

  石階藉門蔭,屢登崇顯,總司百揆,翼贊三台,閒練庶事,勤勞匪懈,內外僉議,皆曰與能。當淮肥之捷,勛拯危墜,雖皇威遐震,狡寇天亡,因時立功,石亦與焉。又開建學校,以延胄子,雖盛化未洽,亦愛禮存羊。然古之賢輔,大則以道事君,侃侃終日;次則厲身奉國,夙夜無怠,下則愛人惜力,以濟時務,此數者,然後可以免惟塵之譏,塞素餐之責矣。今石位居朝端,任則論道,唱言無忠國之謀,守職則容身而已,不可謂事君;貨黷京邑,聚斂無厭,不可謂厲身;坐擁大眾,侵食百姓,《大東》流於遠近,怨毒結於眾心,不可謂愛人;工徒勞於土木,思慮殫於機巧,紈綺盡於婢妾,財用縻於絲桐,不可謂惜力。此人臣之大害,有國之所去也。

  先王所以正風俗,理人倫者,莫尚乎節儉,故夷吾受謗乎三歸,平仲流美於約己。自頃風軌陵遲,奢僭無度,廉恥不興,利競交馳,不可不深防原本,以絕其流。漢文襲弋綈之服,諸侯猶侈;武帝焚雉頭之裘,靡麗不息。良由儉德雖彰,而威禁不肅;道自我建,而刑不及物。若存罰其違,亡貶其惡,則四維必張,禮義行矣。

  案諡法,因事有功曰「襄」,貪以敗官曰「墨」,宜諡曰襄墨公。《晉書·儒林范弘之傳》

與會稽王道子箋[編輯]

  下官輕徼寒士,謬得廁在俎豆,實懼辱累清流,惟塵聖世。竊以人君居廟堂之上,智周四海之外者,非徒聰明內照,亦賴群言之助也。是以舜之佐堯,以啟闢為首;咎繇謨禹,以侃侃為先,故下無隱情之責,上收神明之功。敢緣斯義,志在輸盡。常以謝石黷累,應被清澄,殷浩忠貞,宜蒙褒顯,是以不量輕弱,先眾言之。而惡直醜正,其徒實繁,雖仰恃聖主欽明之度,俯賴明公愛物之隆,而交至之患,實有無賴。下官與石本無怨忌,生不相識,事無相干,正以國體宜明,不應稍計強弱。與浩年時邈絕,世不相及,無復藉聞,故老語其遺事耳。於下官之身有何痛癢,而當為之犯時干主邪!

  每觀載籍,志士仁人有發中心任直道而行者,有懷知陽愚負情曲從者,所用雖異,而並傳後世。故比干處三仁之中,箕子為名賢之首。後人用舍,參差不同,各信所見,率應而至,或榮名顯赫,或禍敗系踵,此皆不量時趣,以身嘗禍,雖有々之稱,而非大雅之致,此亦下官所不為也。世人乃雲下官正直,能犯艱難,斯談實過。下官知主上聖明,明公虛己,思求格言,必不使盡忠之臣,屈於邪枉之門也。是以敢獻愚誠,布之執事,豈與昔人擬其輕重邪!亦以臣之事君,惟思盡忠而已,不應復計利鈍,事不允心則讜言悟主,義感於情則陳辭靡悔。若懷情藏意,蘊而不言,此乃古人所以得罪於明君,明君所以致法於群下者也。

  桓溫事跡,布在天朝,逆順之情,暴之四海,在三者臣子,情豈或異!凡厥黔首,誰獨無心!舉朝嘿嘿,未有唱言者,是以頓筆案氣,不敢多雲。桓溫於亡祖,雖其意難測,求之於事,止免黜耳,非有至怨也。亡父昔為溫吏,推之情禮,義兼他人。所以每懷憤發,痛若身首者,明公有以尋之,王以下官議殷浩諡,不宜暴揚桓溫之惡。感其提拔之恩,懷其入幕之遇,托以廢黜昏暗,建立聖明,自謂此事足以明其忠貞之節,明公試復以一事觀之。昔周公居攝,道致昇平,禮樂刑政皆自己出。以德言之,周公大聖,以年言之,成王幼弱,猶復遽避君位,復子明辟。漢之霍光,大勛赫然,孝宣年未二十,亦反萬機。故能君臣俱隆,道邁千歲。若溫忠為社稷,誠存本朝,便當仰遵二公,式是令矩,何不奉還萬機,退守藩屏?方提勒公王,匡總朝廷,豈為先帝幼弱,未可親政邪?將德桓溫,不能聽政邪?又逼脅袁宏,使作九錫,備物光赫,其文具存,朝廷畏怖,莫不景從,惟謝安、王坦之以死守之,故得稽留耳。會上天降怒,奸惡自亡,社稷危而復安,靈命墜而復構。

  晉自中興以來,號令威權多出強臣,中宗、肅祖斂衽於王敦,先皇受屈於桓氏。今主上親覽萬機,明公光贊百揆,政出王室,人無異望,復不於今大明國典,作制百代,不審復欲待誰?先王統物,必明其典誥,貽厥孫謀,故令問休嘉,千歲承風。願明公遠覽殷周,近察漢魏,慮其所以危,求其所以安,如此而已。《晉書·范弘之傳》

與王[編輯]

  見足下答仲堪書,深具義發之懷。夫人道所重,莫過君親,君親所系,忠孝而已,孝以揚親為主,忠以節義為先。殷侯忠貞居正,心貫人神,加與先帝隆布衣之好,著莫逆之契,契闊艱難,夷以之,雖受屈奸雄,志達千載,此忠良之徒所以義干其心不獲以已者也。既當時貞烈之徒所究見,亦後生所備聞,吾亦何敢苟避狂狡,以欺聖明。足下不推居正之大致,而懷知己之小惠,欲以莫府之小節奪名教之重義,於君臣之際,既以虧矣。尊大君以殷侯協契忠規,同戴王室,志厲秋霜,誠貫一時,殷侯所以得宣其義聲,實尊大君協贊之力也。足下不能光大君此之直志,乃感溫小顧,懷其曲澤,公在聖世,欺罔天下,使丞相之德不及三葉,領軍之基一構而傾,此忠臣所以解心,孝子所以喪氣,父子之道固若是乎?足下言臣則非忠,語子則非孝,二者既亡,吾誰畏哉!

  吾少嘗過庭,備聞祖考之言,未嘗不發憤衝冠,情見乎辭。當爾之時,惟覆亡是懼,豈暇謀及國家。不圖今日得操筆斯事,是以上憤國朝無正義之臣,次惟祖考有沒身之恨,豈得與足下同其肝膽邪?先君往亦嘗為其吏,於時危懼,恆不自保,仰首聖朝,心口憤嘆,豈復得計策名昔日,自同在三邪?昔子政以五世純臣,子駿以下委質王莽,先典既已正其逆順,後人亦已鑒其成敗。每讀其事,未嘗不臨文痛嘆,憤愾交懷。以今況古,乃知一揆耳。《晉書·范弘之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