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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的雲/記劇中人物的譯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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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的雲
記劇中人物的譯名
作者:魯迅
將譯《桃色的雲》以前的幾句話
本作品收錄於《魯迅全集
本篇原題《譯者附記》,最初發表於一九二二年五月十五日《晨報副鐫》,後經作者稍加增補改定,改題《記劇中人物的譯名》,收入單行本。

我因為十分不得已,對於植物的名字,只好採取了不一律的用法。那大旨是:

一,用見於書上的中國名的。如蒲公英(Taraxacum of ficinale),紫地丁(Viola patrinü var.chinensis),鬼燈檠(Rodgersia podophylla),胡枝子(Lespedeza sieboldi),燕子花(Iris laevigata),玉蟬花(Iris sibirica var. orien^talis)等。此外尚多。

二,用未見於書上的中國名的。如月下香(Oenothera biennis var.Lamarkiana),日本稱為月見草,我們的許多譯籍都沿用了,但現在卻照着北京的名稱。

三,中國雖有名稱而仍用日本名的。這因為美醜太相懸殊,一翻便損了作品的美。如女郎花(Patrinia scabiosaefolia)就是敗醬,鈴蘭(Convallaria majalis)就是鹿蹄草,都不翻。還有朝顏(Pharbitis hederacea)是早上開花的,晝顏(Caly-stegia sepium)日裡開,夕顏(Lagenar ia vulgaris)晚開,若改作牽牛花,旋花,匏,便索然無味了,也不翻。至於福壽草(Adonis opennina var.dahurica)之為側金盞花或元日草,櫻草(Primula cortu^soides)之為蓮馨花,本來也還可譯,但因為太累墜及一樣的偏僻,所以竟也不翻了。

四,中國無名而襲用日本名的。如釣鍾草(Clematis he-racleifolia var.stans),雛菊(Bellis perennis)是。但其一卻譯了意,即破雪草本來是雪割草(Primula Fauriae)。生造了一個,即白葦就是日本之所謂劉萱(Themeda Forskalli var.japonica)。

五,譯西洋名稱的意的。如勿忘草(Myosotis palustris)是。

六,譯西洋名稱的音的。如風信子(Hyacinthus orien-talis),珂斯摩(Cosmos bipinnatus)是。達理亞(Dahlia va-riabilis)在中國南方也稱為大理菊,現在因為怕人誤認為雲南省大理縣出產的菊花,所以也譯了音。

動物的名稱較為沒有什麼問題,但也用了一個日本名:就是雨蛙(Hyla arborea)。雨蛙者,很小的身子,碧綠色或灰色,也會變成灰褐色,趾尖有黑泡,能用以上樹,將雨時必鳴。中國書上稱為雨蛤或樹蛤,但太不普通了,倒不如雨蛙容易懂。

土撥鼠(Talpa europaea)我不知道是否即中國古書上所謂「飲河不過滿腹」[1]的鼴鼠,或謂就是北京尊為「倉神」的田鼠,那可是不對的。總之,這是鼠屬,身子扁而且肥,有淡紅色的尖嘴和淡紅色的腳,腳前小後大,撥着土前進,住在近于田圃的土中,吃蚯蚓,也害草木的根,一遇到太陽光,便看不見東西,不能動彈了。作者在《天明前之歌》的序文上,自說在《桃色的雲》的人物中最愛的是土撥鼠,足見這在本書中是一個重要腳色了。

七草在日本有兩樣,是春天的和秋天的。春的七草為芹,薺,鼠麯草,繁縷,雞腸草,菘,蘿蔔,都可食。秋的七草本於《萬葉集》[2]的歌辭,是胡枝子,芒茅,葛,瞿麥,女郎花,蘭草,朝顏,近來或換以桔梗,則全都是賞玩的植物了。

他們舊時用春的七草來煮粥,以為喝了可避病,惟這時有幾個用別名:鼠麯草稱為御行,雞腸草稱為佛座,蘿蔔稱為清白。但在本書卻不過用作春天的植物的一群,和故事沒有關係了。秋的七草也一樣。

所謂遞送夫者,專做分送報章信件電報牛乳之類的人,大抵年青,其中出產不良少年很不少,中國還沒有這一類人。

一九二二年五月四日記,七月一日改定。

編註[編輯]

  1. 「飲河不過滿腹」,語見《莊子·逍遙遊》:「偃鼠次河,不過滿腹」。偃鼠,同鼴鼠。
  2. 《萬葉集》,日本最早的詩歌總集,共二十卷,約於公元八世紀時編成,內收公元三一三年至七八一年間的詩歌四千五百餘首,計分「雜歌」、「輓歌」、「相聞歌」、「四季雜歌」及「四季相聞」、「譬喻歌」六類。是研究日本古代史的重要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