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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學紀聞 (四庫全書本)/卷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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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六
  宋 王應麟 撰
  春秋
  春秋之法韓文公謹嚴二字盡之學春秋之法吕成公切近二字盡之
  詩亡然後春秋作詩春秋相表裏詩之所刺春秋之所貶也小雅盡廢有宣王焉春秋可以無作也王風不復雅君子絶望於平王矣然雅亡而風未亡清議蓋凛凛焉擊鼔之詩以從孫子仲為怨則亂賊之黨猶未盛也無衣之詩待天子之命然後安則簒奪之惡猶有懼也更齊宋晉秦之霸未嘗無詩禮義之維持人心如此魯有頌而周益衰變風終于陳靈而詩遂亡夏南之亂諸侯不討而楚討之中國為無人矣春秋所為作與
  春王正月程氏傳曰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時以立義耳胡氏傳曰以夏時冠月垂法後世以周正紀事示無其位不敢自專朱文公謂以書考之凡書月皆不著時疑古史記事例如此至孔子作春秋然後以天時加王月以明上奉天時下正王朔之義而加春於建子之月則行夏時之意亦在其中以程子假天時以立義考之則是夫子作春秋時特加此四字以繫年見行夏時之意如胡氏之説則周亦未嘗改月而夫子特以夏正建寅之月為歳首月下所書之事是周正建子月事自是之後月與事常差兩月恐聖人制作不如是錯亂無章也劉質夫説似亦以春字為夫子所加但魯史謂之春秋似元有此字石林葉氏考左傳祭足取麥穀鄧來朝以為經傳所記有例差兩月者是經用周正而傳取國史有自用夏正者失于更改也陳氏後𫝊曰以夏時冠周月則魯史也夫子修春秋每孟月書時以見魯史每正月書王以存周正蓋尊周而罪魯也張氏集傳曰周官布治言正月之吉此周正也而以夏正為正歳詩七月言月皆夏時而以周正為一之日可見兼存之法沙隨程氏曰周正之春包子丑寅月吕成公講義於春字略焉蓋闕疑之意若璩按春秋魯史記之名孔子前已然年有四時不可徧舉四字以為書號故交錯互舉取春秋二字耳此豈聖人特筆哉
  胡文定春秋傳曰元即仁也仁人心也龜山謂其説似太支離恐改元初無此意東萊集解亦不取
  隠元年有正月後十年皆無正月陸淳曰元年有正言隠當立而不行即位之禮十年無正譏隠合居其位而不正以貽禍
  春秋書侵者才五十八若璩按胡傳以為侵六十而書伐者至於二百一十三蘇氏謂三傳侵伐之例非正也有隙曰侵有辭曰伐愚謂孟子曰春秋無義戰非皆有辭而伐也
  金石録鼎銘有云王格大室即立按古器物銘凡言即立或言立中庭皆當讀為位蓋古字假借其説見鄭氏注儀禮秦泰山刻石猶如此愚按周禮小宗伯掌建國之神位故書位作立鄭司農云立讀為位古者立位同字古文春秋經公即位為公即立蓋古字通用詛楚文變輸盟刺即渝字朱文公引以證公穀鄭人來輸平即左氏渝平也胡文定謂以物求平恐不然
  史記孔子世家文辭有可與人共者至於為春秋筆則筆削則削子夏之徒不能贊一辭曹子建與楊德祖書昔尼父之文辭與人通流至於制春秋游夏之徒乃不能措一辭李善注引史記曰子游子夏之徒不能贊一辭今本無子游二字
  公羊疏案閔因叙云昔孔子制春秋之義使子夏等十四人求周史記得百二十國寳書今經止有五十餘圖通戎夷㝛潞之屬僅有六十莊七年傳云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復君子修之曰星霣如雨何氏曰不修春秋謂史記也古者謂史記為春秋劉原父謂何休以不修春秋百二十國寳書三禮春秋朱文公謂二書不傳不得深探聖人筆削之意若璩按三禮二字疑不可曉反覆窮思似是修為二字質諸公羊傳疏頗合因自笑曰邢邵言日思誤書更是一適 墨子曰吾見百國春秋
  王介甫荅韓求仁問春秋曰此經比他經尤難蓋三傳不足信也尹和靜云介甫不解春秋以其難之也廢春秋非其意朱文公亦曰春秋義例時亦窺其一二大者而終不能自信於心故未嘗敢措一辭
  鶴山曰春秋由懼而作書成而亂賊懼亂賊蓋陷溺之深者而猶懼焉則人性固不相逺也其説本於吕成公講義
  書尹氏卒此尹氏立王子朝之始也書齊崔氏出奔衛此崔杼弑其君之始也比事觀之履霜堅氷之戒明矣聖人絶惡於未萌必謹其微
  薛士龍春秋㫖要序謂先王之制諸侯無史天子有外史掌四方之志而職於周之太史隠之時始更魯歴而為魯史諸侯之有史其周之衰乎費誓秦誓列於周書甘棠韓奕編之南雅烏在諸侯之有史也晉乘始於殤叔秦史作於文公王室之微諸侯之力政焉爾止齋後傳因之朱文公以為諸侯若無史外史何所稽考而為史古人生子則閭史書之閭尚有史況一國乎愚謂酒誥曰矧太史友内史友則諸侯有史矣 若璩按成王封伯禽有史有典䇿典䇿春秋之制也
  春秋日食三十六有甲乙者三十四歴家推騐精者不過二十六有日朔者二十六以周歴考之朔日失二十五魯歴校之又失十三唐一行得二十七朔差者半本朝衛朴得三十五獨莊十八年三月古今算不入食法若璩按春秋三十六日食有誤五為三者莊公十八年僖公十二年是有誤三為二者文公元年是有誤十為七者宣公八年是有誤九為六者昭公十七年是有以後月作前月不應閏而閏先時者隠公三年桓公三年十七年莊公二十五年三十年是有以前月作後月應閏而不閏後時者宣公十七年成公十七年襄公十五年二十七年昭公十五年定公十二年是至僖公十五年五月之交宜在四月然乃亥時月食非日食何誤至此蓋史失其官閏餘乖次從古未有過於春秋之世則難信亦未有過春秋之書者也 衛朴以莊公十八年三月獨不入食法不知法推是歲五月壬子朔申時日食元史郭守敬曰蓋誤五為三是也詳見余潛丘劄記
  漢日食五十三後漢七十二唐九十三歴法一百七十三日有餘一交㑹然春秋隠元年至哀二十七年凡三千一百五十四月唯三十七食是雖交而不食也襄二十一年九月十月二十四年七月八月頻食是頻交而食也漢高帝三年十月十一月亦頻食 若璩按比月頻食此理所絶無者歴家如姜岌一行皆言之鑿鑿不必西法為然余嘗意襄公二十一年二十四年之前之後必有某公某年為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者又有為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者脱其簡於彼而錯其簡於此事固有之理或一解秦雲九頗以為然
  西疇崔氏曰春秋桓四年七年無秋冬定十四年無冬桓十七年書夏五而闕其月莊二十二年書夏五月而闕其事僖二十八年書壬申而不繫之月桓十年書五月而不繫之夏昭十二年書十二月而不繫之冬郭公仲孫忌與凡日食而不繫朔與日者皆闕也
  孟子題辭仲尼有云我欲託之空言不如載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太史公自序聞之董生曰子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正義云此春秋緯文愚謂緯書起哀平間董生時未有之蓋為緯書者述此語耳
  公矢魚于棠朱文公曰據𫝊曰則君不射是以弓矢射之如漢武親射蛟江中之類按淮南時則訓季冬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往射魚則在氏陳魚之説非矣
  春秋正月書王者九十二二月書王者二十有三三月書王者一十九元年不以有事無事皆書王何休謂二月三月皆有王者以存二王之後二月殷之正月三月夏之正月先儒以為妄
  紀侯大去其國陳齊之謂聖人蓋生名之大名也若漢欒大是也愚按以大為紀侯之名本劉質夫説
  魯哀公問仲尼曰春秋之記曰冬十二月霣霜不殺菽何為記此仲尼對曰此言可以殺而不殺也夫宜殺而不殺桃李冬實天失道草木猶犯干之而況於人君乎此韓非書所載也以魯論焉用殺之言觀之恐非夫子之言也法家者流託聖言以文其峭刻耳胡文定公春秋傳取之未詳其意
  沙隨春秋例目云有蜮或考𨽻古春秋作有蟘爾雅食葉蟘音特爾雅蜚蠦蜰郭璞注蜰即負盤臭蟲劉歆曰負蠜誤矣江休復雜志唐彦猷有舊本山海經説蜚處淵則涸行木則枯疑春秋所書即此物若是負蠜不當云有謂之多可也
  郎顗謂魯僖遭旱修政自勅時雨自降然春秋於僖公初書雨已而書雩已而書大旱公之德衰矣若璩按晉袁甫傳公羊有言魯僖甚悦故致旱此何休註也
  名不可不謹也春秋或名以勸善或名以懲惡衮鉞一時薰蕕千載東漢豪傑恥不得豫黨錮慕其流芳也我朝鐫工之微不肯附名黨碑懼其播惡也名教立而榮辱公其轉移風俗之機乎若璩按鐫工安民李仁父長編作李姓非余觀至西安碑林中辨之
  公如京師非禮也晉楚可以言如京師不可以言如於是朝覲之禮廢矣
  仲子之賵宰書其名成風之賵王不書天正三綱也公羊氏乃有母以子貴之説謂之知春秋之義可乎漢章帝不以尊號加於賈貴人晉明帝不以尊號加於荀豫章君猶近古也
  齊侯衛侯胥命于蒲荀子曰春秋善胥命程子胡文定皆善之劉原父以為自相命非正也止齋亦以為相推長也於是齊僖稱小伯黎之臣子亦以方伯責衛宣愚謂齊衛胥命此霸者之始其末也齊魏㑹于徐州以相王霜凝氷堅其來漸矣
  書郊九皆卜不吉失時牛災則書之書大雩二十一皆在午未申之月建巳之雩常事不書
  三書蒐於昭公之時兵權在大夫再書蒐於定公之時兵權在陪臣
  定公六月即位而於春夏書元年正義謂漢魏以來雖於秋冬改元史於春夏即以元年冠之因於古也通鑑漢建安二十五年之初漢尚未亡即以為魏黄初元年朱文公謂奪漢太速與魏太遽非春秋存陳之意
  春秋三書孛而昭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申須曰彗所以除舊布新也史記天官書劉更生封事云春秋彗星三見則彗孛一也晏子春秋齊景公睹彗星使伯常騫禳之晏子曰孛又將出彗星之出庸何懼乎則孛之為變甚於彗矣齊有彗星見於𫝊而經不書
  星孛東方在於越入呉之後彗見西方在衛鞅入秦之前天之示人著矣
  齊桓之將興也恆星不見星隕如雨晉文之將興也沙鹿崩自是諸侯無王矣晉三大夫之命為侯也九鼎震自是大夫無君矣人事之感天地為之變動故董子曰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
  晉自武獻以來以詐力彊其國故傳曰晉人虎狼也晉人無信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春秋書晉人納㨗菑于邾弗克納晉士匄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此孟子所謂彼善於此者君子與之義理之在人心不可泯也剝之上九一陽尚存春秋之作見人心之猶可正也
  列國之變極于呉越通呉以疲楚者晉也通越以撓呉者楚也春秋於是終焉唐以南詔攻吐蕃而唐之亡以南詔本朝以女眞滅契丹而中原之亡以女眞女眞之將亡也吾國又不監宣和而用夾攻之策不知春秋之義也
  邢有狄難已遷於夷儀三國之師城邢俾反其國都故列三國稱師以著其功淮夷病𣏌方伯不能斥逐蠻夷使杞人安其都邑乃城緣陵使遷故書諸侯而不列序狄入衛踰年齊侯方城楚丘以處文公故但書城楚丘而不著其城之者書愈略者功愈降也沙隨程氏云
  齊桓之霸自盟于幽至㑹于淮凡十有二㑹而孔子稱九合諸侯劉氏意林曰始于幽終于淮合者九崔氏曰道其不以兵車而已莊十六年九國盟于幽二十七年五國又盟于幽僖元年六國㑹于檉二年四國盟于貫五年八國㑹王世子于首止七年五國盟于甯母八年王人與七國㑹于洮九年宰周公與七國㑹于葵丘十三年七國㑹于鹹凡九合諸侯也牡丘之盟陽穀之㑹淮之㑹蓋有兵車矣胡氏通㫖曰桓公霸四十二年㑹盟凡二十有一獨稱九合舉衣裳之㑹爾穀梁𫝊衣裳之㑹十有一論語疏謂不取北杏及陽榖為九史記兵車之㑹三乘車之㑹六其説不同朱文公謂九春秋𫝊作糾展喜犒師之詞云爾李氏韶世紀云桓公㑹不邇三川盟不加王人文公㑹畿内盟子虎矣桓公寜不得鄭不納子華懼其奬臣抑君文公則為元咺執衛侯矣此夫子所以有正譎之辨
  春秋繁露曰春秋甚幽而明無𫝊而著又曰易無達吉詩無達詁春秋無達例若璩按今繁露例兩作辭陸農師稱之又曰不由其道而勝不如由其道而敗攻媿按攻媿樓鑰號謂眞得夫子心法何挍本云逹吉疑作達占
  董仲舒春秋決獄其書今不傳太平御覽載二事其一引春秋許止進藥其一引夫人歸于齊通典載一事引春秋之義父為子隠應劭謂仲舒作春秋決獄二百三十二事隋唐志十卷今僅見三事而已若璩按藝文類聚亦載一事御史中丞衆議薛況之罪孔季彦斷梁人之獄皆以春秋合於經誼終軍之詰徐偃則論正而心刻矣吕步舒使治淮南獄窮驗其事蓋仲舒弟子不知其師書者也公孫𢎞以春秋之義繩臣下張湯請博士弟子治尚書春秋補廷尉史是以春秋為司空城旦書也胡文定公曰春秋立法謹嚴而宅心忠恕斯言足以正漢儒之失鹽鐵論文學曰吕步舒弄口而見戮 若璩按文學曰當作丞相史曰
  劉原父深於春秋然議郭后祔廟引春秋禘于太廟用致夫人致者不宜致也且古者不二嫡當許其號而不許其禮張洞非之曰按左氏哀姜之惡所不忍道而二𫝊有非嫡之辭敞議非是然則稽經議禮難矣哉
  桓以許田賂鄭宣以濟西田賂齊身為不義而以賂免取宋郜鼎納莒僕寳玉人欲横流天理滅矣末流之敝貨范鞅而昭公不入矣竊寳弓而盜臣肆行矣受女樂而孔子遂去矣三叛人以邑來知利而不知義矣孟子是以有不奪不饜之戒
  公如京師者一朝王所者二卿大夫如京師者五其簡如是而朝聘於大國史不絶書尊卑之分不明强弱之力是視記禮者以魯為有道之國道焉在哉
  衛人立晉不稱公子者宣公淫亂此狄入衛之兆也居中國去人倫變華而狄以滅其國東徙渡河終不復還舊封詩以鶉之奔奔在定之方中之前其戒深矣故於晉始立名之
  書狄入衛書楚子入陳不忍諸夏見滅于夷狄故稱入焉書呉入郢楚昭出奔猶有君也申包胥求救猶有臣也故不言楚書於越入呉國無人焉如升虚邑故言呉
  禮樂自天子出而獻六羽焉非天子不制度而税畆焉故皆書曰初史記表於秦書初立西畤初租禾初為賦取法乎春秋
  陳同甫春秋屬辭公㑹戎于潛公及戎盟于唐曰聖人不與蠻貊共中國故中國不與蠻貊共禮文齊侯使其弟年來聘鄭伯使其弟語來盟曰諸侯以國事為家事聖人以國事為王事鄭世子忽復歸于鄭許叔入于許曰不能大復國於諸侯則力不足以君國不能公復國於諸侯則義不足以有國公如齊納幣大夫宗婦覿用幣曰父子之大義不以夫婦而遂廢夫婦之常禮不以彊弱而有加鄭伯逃歸不盟鄭伯乞盟曰去就不裁於大義則舉動無異於匹夫宋公㑹于盂戰于泓曰與蠻貊共中國者必不能與蠻貊爭中國盟于翟泉晉人秦人圍鄭曰鋭於合諸侯者必有時而惰工於假大義者必有時而拙狄圍衛衛遷于帝丘衛人侵狄衛人及狄盟曰避蠻貊之兵以見小國之無策要蠻貊之好以見中國之無霸遂城虎牢戍鄭虎牢曰公其險於天下所以大霸者制敵之策歸其險於一國所以成霸者服叛之功城杞城成周曰大夫之於諸侯不自嫌則列國之於王室何以辨其發明經㫖簡而當
  晉語司馬侯曰羊舌肸習於春秋楚語申叔時曰教之春秋皆在孔子前所謂乘檮杌也魯之春秋韓起所見公羊𫝊所云不修春秋也
  康節邵子學於李挺之先視以陸淳春秋欲以表儀五經既可語五經大㫖則授易終焉此學自春秋而始也横渠張子謂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學朱子謂春秋乃學者最後事此學至春秋而終也
  孫明復春秋總論曰周禮九命作伯得專征諸侯孟子所謂五霸者伯也李泰伯常語司馬公迂書皆用此説通鑑謂五霸無異道先儒非之愚按五伯見左傳成二年杜氏注云夏伯昆吾商伯大彭豕韋周伯齊桓晉文以霸為伯可也而非孟子則過矣邵子於五霸取秦穆晉文齊桓楚莊若璩按杜註五伯本服䖍説見毛詩疏此三代之五伯也
  錫桓公命葬成風王不書天桓四年七年去秋冬二時此天法也不書即位名天子之宰貶諸侯討大夫此王法也孟子謂天子之事邵子謂盡性之書胡文定謂傳心之要典也
  明天理正人倫莫深切於春秋三忠臣書及而為義者勸焉三叛人書名而不義者懼焉書克段許止而孝悌行矣書仲子成風而綱常立矣書郜鼎衛寳而義利辨矣書遇于清㑹于稷而亂賊之黨沮矣
  宣之於仲遂定之於意如以私勞忘大誼不若叔孫昭子逺矣晉文公以定襄王而請隧王弗許曰班先王之大物以賞私徳又曰余敢以私勞變前之大章眞文忠文章正宗以此篇為首其有感于寳慶之臣若璩按寳慶理宗初即位乙酉改元之臣謂史彌逺乎懔懔焉春秋之法也
  晉陽以叛書聖筆嚴矣公羊氏乃謂逐君側之惡穀梁亦云以地正國漢之亂賊晉之彊臣唐之悍將假此名以稱亂甚於詩禮發冢者也
  平王之遷戎為之也襄王之出狄為之也春秋之筆戎為先狄次之其末也淮夷列諸侯之㑹天下之變極矣
  春秋以道名分其特書皆三綱之大者曰成宋亂以宋督弗討而貨賂是取也曰宋災故以蔡般弗討而細故是䘏也曰用致夫人以嫡妾無辨而宗廟之禮亂也曰大夫盟以君弱臣彊而福威之柄移也吁其嚴乎
  沈既濟書中宗曰帝在房陵孫之翰范淳夫用其例春秋公在乾侯之比也沙隨程氏謂三子不以敬王之例書居而引諸侯之在他國者其考春秋而未熟者歟朱文公詩以為范太史受説伊川然既濟之議乃其始也若璩按初呉兢撰國史為則天本紀次高宗下既濟奏議以為則天皇后進以彊有退非徳讓史臣追書當稱為太后不宜曰上中宗雖降居藩邸而體元繼代本吾君也宜稱皇帝不宜曰廬陵王睿宗在景龍前天命未集假臨大寳於誼無名宜曰相王未容曰帝且則天改周正朔立七廟天命革矣今以周厠唐列為帝紀考于禮經是謂亂名中宗嗣位在太后前而叙年製紀反居其下方之躊僖公是謂不智昔漢高后稱制獨有王諸吕為負漢約無遷鼎革命事時孝惠已殁子非劉氏不紀吕后尚誰與哉議者猶謂不可況中宗以始年即位季年復祚雖尊名中奪而天命未改足以首事表年何所拘閡而列為二紀魯昭公之出春秋歳書其居曰公在乾侯君在雖失位不敢廢也請省天后紀合中宗紀每歳首必書孝和在所以統之曰皇帝在房陵太后行某事改某制紀稱中宗而事述太后名不失正禮不違常矣夫正名所以尊王室書法所以觀後嗣且太后遺制自去帝號及孝和上諡聞元册命而后之名不易今祔陵配廟皆以后禮而獨承統于帝是有司不時正失先㫖若后姓氏名諱才藝智略崩葬日月宜入皇后𫝊題其篇曰則天順聖武皇后云議不行今唐書則帝紀后𫝊兩收則天殆亦㕘用其説焉
  大雩大閲大蒐肆大眚凡以大言者天子之禮也書魯之僭月令曰大雩帝天子雩上帝諸侯雩山川經書大雩二十有一非禮也賈逵云言大别山川之雩諸侯雩上帝於是季氏旅泰山矣
  溴梁之盟大夫無君申之㑹諸侯皆狄春秋之大變也有雞澤之盟而後有溴梁之盟有宋之盟而後有申之㑹君臣夷夏之分謹其㣲而已
  諸侯之主盟自齊桓始也北杏鄄之㑹魯不至及幽之盟而始㑹焉則魯不亟於從霸也夷狄之主盟自楚靈始也申之㑹魯不至及薳啓疆之召而後如楚焉則魯不亟於從狄也故曰魯一變至於道
  幽王之尹氏不能世吉甫之賢而秉國不平西周所以夷於列國也景王之尹氏又世太師之惡而私立子廟東周所以降於戰國也
  魯秉禮之國也大夫不止僭諸侯而旅泰山以雍徹僭天子矣陪臣不止僭大夫而竊寳弓祀先公僭諸侯矣
  左氏
  三傳皆有得於經而有失焉左氏善於禮公羊善於讖穀梁善於經鄭康成之言也左氏豔而富其失也巫穀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辯而裁其失也俗范武子之言也左氏之義有三長二傳之義有五短劉知幾之言也左氏拘於赴告公羊牽於讖緯榖梁窘於日月劉原父之言也左氏失之淺公羊失之險穀梁失之迂崔伯直之言也左氏之失専而縱公羊之失雜而拘穀梁不縱不拘而失之隨晁以道之言也事莫備於左氏例莫明於公羊義莫精於穀梁或失之誣或失之亂或失之鑿胡文定之言也左氏傳事不傳義是以詳於史而事未必實公羊穀梁傳義不𫝊事是以詳於經而義未必當葉少藴之言也左氏史學事詳而理差公穀經學理精而事誤朱文公之言也學者取其長舍其短庶乎得聖人之心矣啖趙以後憑私臆決甚而閣束三傳是猶入室而不由户也
  吕成公謂左氏有三病周鄭交質不明君臣之義一也以人事傅㑹災祥二也記管晏之事則善説聖人之事則陋三也王介甫疑左氏為六國時人者十一事介甫左氏解一卷其序謂為春秋學餘二十年館閣書目以為依託
  漢武帝好公羊宣帝善穀梁皆立學官左氏嘗立而復廢賈逵以為明劉氏之為堯後始得立不以學之是非而以時之好惡末哉漢儒之言經也若璩按賈逵雖明劉氏為堯後止令逵選高才生二十人教以左氏與簡紙經𫝊各一通未嘗立學官立學官乃光武因陳元之言然旋立旋廢
  八世之後莫之與京其田氏篡齊之後之言乎公侯子孫必復其始其三卿分晉之後之言乎其處者為劉氏其漢儒欲立左氏者所附益乎皆非左氏之舊也新都之篡以沙麓崩為祥釋氏之熾以恆星不見為證蓋有作俑者矣
  正義云和帝元興十一年鄭興父子奏上左氏始得立學遂行於世至章帝時賈逵上春秋大義四十條愚嘗考和帝元興止一年安得有十一年一誤也鄭興子衆終於章帝建初八年不及和帝時二誤也章帝之子為和帝先後失序三誤也釋文序錄亦云元興十一年皆非也
  優而柔之使自求之大戴禮孔子之言也東方曼倩杜元凱皆用之
  老泉諡論云婦人有諡自周景王穆后始愚按魯惠公聲子已有諡在春秋之初若璩按文姜亦不從夫諡金仁山謂特諡為文也計必有秀慧之質晨雊之才者
  衆仲對羽數服杜之説不同服䖍云天子八八至士二八則每佾八人杜預云天子六十四人至士四人則人數如其佾數宋太常傅隆以杜注為非謂八音克諧然後成樂故必以八人為列降殺以兩減其二列爾預以為一列又減二人至士止餘四人豈復成樂劉原父謂士無舞特牲少牢皆士禮無用樂舞之儀若璩按今宋書樂志故必以八人為列人誤作八列誤作例王氏所見本尚古
  石碏曰陳桓公方有寵於王公羊𫝊公子翬曰吾為子口隠矣荀子周公曰成王之為叔父穆天子傳亦云穆滿皆生而稱諡紀事之失也若璩按顧寜人歴引生而稱諡及魯語鮑國謂子叔聲伯曰子何辭苦成叔之邑以成為諡不知下文稱苦成氏晉語稱苦成叔子左傳苦成叔傲甯殖曰苦成家其亡乎則成非諡蓋亦邑名
  富辰言周公封建親戚凡二十六國成鱄言武王兄弟之國十有五人姬姓之國四十人史記云文武成康所封數百而同姓五十五與此同荀子謂周公立七十一國姬姓獨居五十三人漢表謂周封國八百同姓五十有餘後漢章和元年詔謂周之爵封千有八百姬姓居半當以成鱄之言為正皇甫謐亦云武王伐紂之年夏四月乙夘祀於周廟將率之士皆封諸侯國四百人兄弟之國十五人同姓之國四十人若璩按富辰首舉國名皆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明十六人何以云成鱄十五人當為正
  宋人請猛獲于衛衛人欲勿與石祁子曰天下之惡一也名臣之言可訓萬世蓋祁子之學識見於不沐浴佩玉之時衛多君子淵原有自來矣
  原繁曰臣無二心天之制也此天下名言萬世為臣之大法西山讀書記取之博議貶繁恐未為篤論
  鄭伯謂燭之武曰若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觀魏受禪碑唐六臣傳利菑而樂亡者有矣
  君之於民亦曰忠季梁云上思利民忠也子之於親亦曰慈内則云慈以㫖甘聖賢言忠不顓於事君為人謀必忠於朋友必忠告事親必忠養以善教人以利及民無適非忠也
  素問立端於始表正於中推餘於終而天度畢矣注謂立首氣於初節之日示斗建於月半之辰退餘閏於相朢之後此可以發明左氏正時之義
  通鑑外紀目錄云杜預長歴既違五歳再閏又非歸餘於終但據春秋經傳考日辰朔晦前後甲子不合則置一閏非歴也春秋分記云長歴於隠元年正月朔則辛巳二年則乙亥諸歴之正皆建子而預之正獨建丑焉日有不在其月則改易閏餘彊以求合故閏月相距近則十餘月逺或七十餘月劉羲叟起漢元以來為長歴通鑑目錄用之若璩按春秋長歴論止有言當順天以求合非為合以驗天二語是
  王貳于虢王叛王孫蘇曰貳曰叛於君臣之義失矣不可以訓通鑑書燕叛齊而大事記非之書蜀漢冦魏而綱目非之書晉冦梁而讀史管見非之況天子之於臣乎
  晉假道於虞曰冀為不道入自顚軨伐鄍三門杜氏以冀亭為冀國嘗考之東漢西羌𫝊渭首有冀戎史記云秦武公伐而縣之漢天水郡之冀縣也入顚軨者蓋冀戎前此虢公敗犬戎于渭汭蓋亦渭首之戎但秦之縣冀在晉假道於虞之前蓋其餘種也晉自有冀邑冀缺為卿復與之冀 若璩按杜註冀即晉之冀亭最是王氏以為漢冀縣則今伏羌縣也距虞千有餘里
  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生之一字與樂記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孟子樂則生矣之生同温公省試民受天地之中以生論以生為活其説以為民受天地之中則能活也朱文公謂此説好
  楚箴曰民生在勤生如生於憂患之生蓋心生生不窮勤則生矣生則烏可已也怠焉則放放則死矣故公父文伯之母曰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
  古者以徳為才十六才子是也如狄之酆舒晉之知伯齊之盆成括以才稱者古所謂不才子也
  禹鯀之子也史克於鯀曰世濟其凶而於禹曰世濟其美論其世則鯀非美也於此見立言之難
  貴而能貧張文節司馬公有焉能賤而有耻劉道原陳無已有焉若璩按富而能臣見定十三年註能執臣禮
  楚有夏州以夏變夷衛有戎州以夷變夏若璩按楚復封陳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夏氏也
  管子大正篇管仲曰君會其君臣父子則可以加政矣公曰㑹之道奈何曰諸侯毋專立妾以為妻毋專殺大臣無國勞無專予祿士庶人毋專棄妻毋曲隄毋貯粟毋禁林行此卒歲則始可以罰矣君乃布之於諸侯諸侯許諾受而行之孟子所謂五禁略見于此吕成公曰如内政之類桓公於五命之戒亦未免有所犯故左氏隠而不書使後世不知桓公躬言之而躬自蹈之也説苑晉文公合諸侯而盟曰無以美妾疑妻無以聲樂妨政無以姦情害公無以貨利示下亦五禁之意傳記不載
  趙衰以壺飱從徑餒而弗食故使處原韓非子曰晉文公出亡箕鄭挈壺餐而從迷而失道與公相失餓而不敢食及文公反國曰輕忍飢餒之患而必全壺餐是將不以原叛乃舉以為原令此即趙衰事也
  杜預解傳云諸侯諒闇國事皆用吉禮議太子服云高宗無服喪之文唯稱不言而已飾經舞禮不可以訓
  伯宗伐潞曰後之人或者將敬奉徳義以事神人而中固其命若之何待之樂毅伐齊曰待彼悔前之非改過恤下而撫其民則難慮也羊袩伐呉曰若更立令主雖有百萬之衆長江未可窺也此皆兵家權謀惟恐人之遷善豈所謂以善養人者哉
  西陸朝覿其説有三服氏謂春分奎晨見東方杜氏謂三月奎朝見鄭氏謂四月昴朝見爾雅西陸昴也劉炫云鄭為近之詩三星在天其説有二毛氏以爲參十月始見鄭氏以為心三月見東方朱文公從鄭説
  季氏有嘉樹韓宣子譽之服䖍云譽游也宣子游其樹下夏諺曰一游一譽為諸侯度孟子注引苑宣子豫焉苑字誤
  宋伯姬先儒謂婦人之伯夷左氏謂女而不婦非也陸淳又以為非可繼可𫝊之道胡文定譏之謂以此卜其貪生惜死不知命矣愚謂淳黨叔文而不羞由其不知命也
  衛侯賜北宫喜諡曰貞子賜析朱鉏諡曰成子是人臣生而諡也魏明帝有司奏帝制作興治為魏烈祖是人君生而諡也若璩按孫盛謂此當年而逆制祖宗未終而豫自尊顯是也 何屺瞻告余頃得宋槧本不全左傳恰有昭二十年衛侯賜北宫喜事杜註云皆死而賜諡及墓田傳終言之較近刻少未字而字意尤眀義尤協似勝王氏所據之本王氏本與吾單今日同余擊節曰若果未死賜諡是豫凶事非禮也杜當以為譏不應云終言之一字之增何啻霄壤宋槧本眞寳也
  蔡墨曰國有豢龍氏有御龍氏後漢有侍御史擾龍宗豈其苗裔歟
  甯殖愧諸侯之策賈充憂諡傳其惡不可揜也是以知可欲之謂善
  左氏曰先二子鳴莊子曰子以堅白鳴昌黎送東野序言鳴字本於此
  人生求富而子文逃之富人之所欲而晏子弗受庶幾乎無欲矣
  僑不以防怨為善而怨自弭故僑與鄭俱昌斯以分過為忠而過益彰故斯與秦俱亡
  韓非曰宋君失刑而子罕用之故宋君見刼李斯曰司城子罕相宋身行刑罰以威行之朞年遂刼其君愚按襄九年宋樂喜為司城以為政即子罕也左氏載其言行檀弓亦稱之賢大夫也宋世家無子罕刼君之事非斯乃與田常並言不亦誣乎戰國策謂忠臣令誹在己譽在上宋君奪民時以為臺而民非之子罕釋相為司空民非子罕而善其君此即左氏分謗之事司城宋之司空也宋無兩子罕則非斯之言妄矣史記鄒陽曰宋信子罕之計而囚墨翟漢書作子冉文頴注以子冉為子罕皆所未詳若璩按韓非子外儲説右下兩載司城子罕謂宋君曰慶賞賜與民之所喜也君自行之殺戮誅罰民之所惡也臣諸當之宋君曰諾處期年子罕殺宋君而奪政與田常事宛似自屬誣罔然王氏竟未讀此
  臧文仲廢六闗家語云置六闗注謂文仲置闗以税行者故為不仁
  氣志有交勝之理治亂有可易之道故君相不可以言命多福自我求哲命自我貽故聖賢可以言天天者理而已以萇𢎞為違天是人臣不當扶顚持危也以楚克有陳為天道是夷狄可以猾夏亂華也趙氏震揆曰左氏之害義未有甚於記女寬之論萇𢎞也自昔聖賢未嘗以天廢人殷既錯天命王子則曰自靖自獻周天命不又大夫則曰黽勉從事治亂安危天之天也危持顚扶人之天也以忠臣孝子為違天則亂臣賊子為順天矣而可哉
  劉文公合諸侯于召陵及臯鼬將長蔡於衛衛侯使祝佗私於萇𢎞乃長衛侯於盟考之春秋是年三月㑹于召陵蔡侯已在衛侯之上矣五月盟于臯鼬不序諸侯經無長衛之文𫝊未足信也若璩按盟與㑹不同盟較㑹之次為重𫝊固云乃長衛侯於盟非㑹也㑹在召陵蔡固在衛上盟在臯鼬衛則在蔡上異地復異事王氏于此析猶未掅
  韓詩外𫝊受命者必以其祖命之孔子為魯司冦命之曰宋公之子弗甫何孫魯孔丘命爾為司冦古重世族故命必以祖
  文選補亡詩蕩蕩夷庾李善注夷常也辯亡論旋皇輿於夷庚注引繁欽辨惑呉人以船檝為輿馬以巨海為夷庚庚者藏車之所愚按左𫝊成十八年披其地以塞夷庚正義謂平道也二字出於此選注誤
  齊伐晉入孟門孟門山在慈州文城縣林成己春秋論謂孟門即孟津誤矣晉裴秀客京相璠撰春秋土地名其説多見于水經注若璩按胡朏明曰唐文城縣即今山西平陽府吉州此孟門則近朝歌杜註以為晉隘道非文城河中之石槽山也余禹貢錐指冀州壺口下辨甚詳
  匠慶謂季文子曰子為正卿而小君之喪不成不終君也君長誰受其咎吕文靖於李宸妃之喪其意本於此
  衛公叔發注謂公叔文子論語孔注作公孫抜集注云公孫枝蓋傳寫之誤若璩按鄭氏註檀弓亦云名抜或作𤼵
  史記仲尼弟子顔高字子驕定八年傳公侵齊門于陽州士皆坐列曰顔高之弓六鈞皆取而傳觀之陽州人出顔高奪人弱弓籍丘子鉏擊之與一人俱斃豈即斯人與家語作顔刻孔子世家云過匡顔刻為僕古者文武同方冉有用矛樊遲為右有若與微虎之宵攻則顔高以挽彊名無足怪也
  攻媿跋語用飛矢在上行人在下迂齋引熈寜八年舊弼韓富文三公之對愚考春秋釋例曰使以行言言以接事信令之要於是乎在舉不以怒則刑不濫刑不濫則兩國之情得通兵有不交而解者皆行人之勲也是以雖飛矢在上走驛在下見正義攻媿之言本此嘉熈庚子愚試冑闈王圖南發䇿亦用此二語若璩按王氏淳祐元年辛丑進士前一年為嘉熙四年庚子故猶試國子監也
  釋例終篇云稱凡者五十其别四十有九蓋以母弟二凡其義不異故也隋志有春秋五十凡義疏二卷
  魏絳曰靡自有鬲氏收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杜氏謂靡夏遺臣事羿者眞文忠辯之曰靡忠於王室如此考其本末乃事相非羿也豈有夏之忠臣而肯事羿者哉張宣公曰若靡可謂忠之盛者矣若璩按靡于后羿被殺後始奔有鬲氏故曰曾事羿註非無因
  師曠驟歌北風又歌南風服氏注北風無射夾鍾以北南風姑洗南吕以南律是𠉀氣之管氣則風也
  讒鼎之銘服氏注疾讒之鼎明堂位所云崇鼎是也一云讒地名禹鑄九鼎於甘讒之地故曰讒鼎正義謂二説無據愚考韓子説林曰齊伐魯索讒鼎魯以其贗往齊人曰贗也魯人曰眞也齊曰使樂正子春來吾將聽子新序吕氏春秋皆曰岑鼎二字音相近然則讒鼎魯鼎也明堂位魯有崇鼎服注不為無據
  謂之鄭志以明兄弟之倫謂之宋志以正君臣之分宋人取長葛經以為冬傳以為秋劉原父謂左氏雜取諸侯史䇿有用夏正者有用周正者
  公羊疏左氏先著竹帛故漢時謂之古學公羊漢世乃興故謂之今學是以五經異義云古者春秋左氏説今者春秋公羊説鄭衆作長義十九條十七事論公羊之短左氏之長賈逵作長義四十條云公羊理短左氏理長魏鍾繇謂左氏為太官公羊為賣餅家
  權載之問左氏云夏五之闕艮八之占名對也
  史趙曰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舜重之以明徳寘徳於遂魯語幕能帥顓頊者也有虞氏報焉韋昭注云幕舜之後虞思也為夏諸侯鄭語虞幕能聽協風以成樂物生者也注亦以為舜後虞思按左氏則幕在瞽瞍之先非虞思也若璩按金仁山前編亦辯舜出於虞幕祖顓頊不祖黄帝之説頗悉
  穆有塗山之㑹注在夀春東北説文嵞㑹稽山一曰九江當嵞也民以辛壬癸甲嫁娶按漢地理志九江郡當塗應劭注禹所娶塗山侯國有禹虚蘇鶚演義謂宣州當塗誤也東晉以淮南當塗流民寓居于湖僑立當塗縣以治之唐屬宣州漢之當塗乃今濠州鍾離也
  季平子卒陽虎將以璵璠斂仲梁懷弗與吕氏春秋云孔子徑庭而趨歴級而上曰以寳玊收譬之猶暴骸中原也説文云孔子曰美哉璵璠逺而望之奐若也近而視之瑟若也一則理勝二則孚勝初學記引逸論語曰璠璵魯之寳玊也下與説文同其即季孫之事歟
  范武子之徳本於家事治宣子不能守家法乃縱女祁之惡信子鞅之讒錮逐欒盈幾危晉國忝厥祖矣再傳而吉射亡宜哉
  子周公之孫也多饗大利猶思不義子贛之責公孫成也劉歆亦少愧哉
  猶秉周禮齊猶有禮觀猶之一字則禮廢乆矣
  吕向注雪賦曰隱公之時大雪平地一尺是歲大熟為豐年桓公之時平地廣一丈以為陽傷隂盛之證按左氏於隠公云平地尺為大雪不言是歲大熟桓公事無所據其説妄矣桓八年冬十月雨雪建酉之月而雪未聞其廣一丈也
  栁子晉問魏絳之言近寳則公室乃貧按左傳成六年此乃韓獻子之言若璩按東坡石鐘山記魏獻子之歌鐘也獻當作莊 何屺瞻曰詩文中誤用事有自誤者有因古人之誤而亦誤者如晉問作魏絳乃出水經注非不記左𫝊故以示博此又一例也
  劉勰辨騷班固以為羿澆二姚與左氏不合洪慶善曰離騷用羿澆等事正與左氏合孟堅所云謂劉安説耳
  列子載隨㑹知政羣盜奔秦趙襄子勝翟有憂色皆格言也而謂隨㑹時有趙文子又謂孔子聞襄子之言其先後差齵凡諸子紀事若此者衆説苑載祁奚救叔向以欒盈為樂達若璩按史記樂盈皆作欒逞避惠帝諱也樂達二字乃欒逞𫝊寫之訛非説苑本然王氏偶未契勘及此范宣子為范桓子皆誤
  考古編謂歐陽公論二帝三王世次差舛發端於杜佑通典按釋例世族譜已有此疑則發端乃杜預也若璩按曹魏時博士張融難王肅亦以五帝非黄帝子孫相續次者又前於預
  雍熙中校九經史館有宋臧榮緒梁岑之敬所校左傳諸儒引以為證孔維謂不可按據杜鎬引貞觀勅以經籍訛舛由五胡之亂學士多南遷中國經術浸微今並以六朝舊本為證持以詰維維不能對見談苑太平興國中校漢書安徳裕取西域𫝊山川名號字之古者改附近人集語錢熙謂人曰予於此書特經師授皆有訓説豈可胷臆塗竄以合詞章見晏元獻公書觀鎬熙之言則經史校讐不可以臆見定也若璩按齊武帝賜晉安王子懋以杜預手所定左𫝊梁蕭琛得三輔相傳班固眞本漢書此二書當更竒
  前輩學識日新日進東坡詠三良其和淵明者與在鳯翔時所作議論夐殊吕成公博議論公孫敖二子及續説則謂宗子有君道趙宣子使臾駢逆賈季帑則謂古人風俗尚厚博議非是可以見進徳修業之功
  齊晉楚之霸皆先服鄭范雎李斯之謀皆先攻韓蓋虎牢之險天下之樞也在虢曰制在鄭曰虎牢在韓曰成臯虢叔恃險而鄭取之鄭不能守而韓滅之韓又不監而秦并之秦之亡也漢楚爭之在徳不在險佳兵者好還信夫若璩按戰國䇿三晉既破智氏將分其地段規曰分地必取成臯韓王曰成臯石溜之地也無所用之段規曰不然臣聞百里之厚而動千里之權者地利也王用臣言則韓必取鄭矣王曰善果取成臯是成臯不待鄭亡而乆入晉矣
  欲治國者先齊家家之不齊莫甚於魯衛觀詩可見已衛不足言也魯自括戲之爭而桓宣皆篡兄矣自文姜之亂而哀姜襲其跡矣自成風事季友而敬嬴事襄仲矣家法不修故曰魯衛之政兄弟也然衛多君子魯無君子者斯焉取斯風化猶媺也畏清議者亦曰何以見魯衛之士政治雖濁風俗不衰與漢之東都同
  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曲禮注云生者不相辟名衛侯名惡大夫有石惡君臣同名春秋不非理道要訣云自古至商子孫不諱祖父之名周制方諱夷狄皆無諱漢宣帝詔曰古天子之名難知而易諱也其更諱詢則生而稱諱矣博議謂名子者當為孫地出顔氏家訓若璩按孔疏引熊氏曰石字誤當作名字蓋大夬有名惡者謂齊惡非石惡也
  河圖曰崑山出五色流水其白水入中國名為河故晉文公投璧于河曰有如白水
  狐偃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荀彧以此勸曹操迎獻帝彧之言曰晉文公納周襄王而諸侯景從豈誠於為義者故曰譎而不正淮南之書謂晉文得之乎閨内失之乎境外非也辰嬴之事閨内之法安在哉詩於衛風木𤓰猶美齊桓而唐風不錄晉文亦以是夫
  介之推曰身將隠焉用文之君子之潛也名不可得聞先儒謂召平高於四皓申屠蟠賢於郭泰
  邵子曰修夫聖者秦穆之謂也蓋取其悔過自誓胡文定謂文四年見伐不報始能踐自誓之言矣尸子稱穆公明於徳獄斷刑之日揖士大夫曰寡人不敏使民入於刑寡人與有戾焉二三子各據爾官無使民困於刑此雖大禹之泣辜無以過以此坊民猶有立威於棄灰者若璩按嘗謂秦穆公曰其君是惡其民何罪楚共王曰其自為謀也則過矣其為吾先君謀也則忠大哉二君之言可為萬世法
  楚之興也篳路藍縷其衰也翠被豹舄國家之興衰視其儉侈而已
  樂王鮒毁叔向以平公不好賢也梁丘據不毁晏子以景公好賢也二臣皆從君者易地則皆然劉貢父詩云顧子曰昔梁丘據之諌景公也於房晏嬰之諫景公也於朝然晏嬰之忠著於竹素梁丘之佞于今不絶顧夷義訓唐志在儒家梁丘據豈能諌景公哉斯言繆矣
  或求名而不得如向戌欲以弭兵為名而宋之盟其名不列焉或欲蓋而名章如趙盾偽出奔崔杼殺太史將以蓋弑君之惡而其惡益著焉推此類言之可見謹嚴之法求名非謂齊豹名章不止三叛也
  孫郃論春秋無賢臣蓋諸侯不知有王其臣不能正君以尊王室此孟子所以卑管晏也
  周之替也自原伯魯之不説學秦之亡也自子楚之不習誦
  史墨對趙簡子曰天生季氏以貳魯侯又曰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簡子在晉猶季氏在魯也史墨之對其何悖哉張睢陽責尹子竒曰未識人倫焉知天道若璩按張雎陽語以前惟郭璞嘗遇顔含欲為之筮含曰年在天位在人修己而天不與者命也守道而人不知者性也自有性命無勞蓍龜皆理學精言 尹子竒按通鑑當作令狐潮
  今天或者大警晉也畏而能自修者也雖晉之彊能違天乎怠而不自彊者也
  叔向曰楚辟我衷若何效辟王魏公之於冦萊公曰不可學他不是
  公山不狃曰君子違不適讎國所託也則隠斯言也蓋有聞於君子矣背君父以覆宗國者不狃之罪人也
  齊人歌曰唯其儒書以為二國憂春秋之季已輕儒矣至戰國而淳于髠有賢者無益之譏秦昭王有儒無益之問末流極於李斯
  申包胥似張子房天下士也楚破矣請秦師以却呉韓亡矣借漢兵以滅秦其相似一也入郢之仇未報則使越為之謀以滅呉見呉語韓王成之仇未報則從漢為之謀以滅項其相似二也楚君既入而逃賞漢業既成而謝事其相似三也自夏靡之後忠之盛者二子而已然楚國復興而韓祀不續天也子房之志則伸矣我思古人唯漢諸葛武侯可以繼之鞠躬盡力死而後已其志一也若梁之王琳唐之張承業功雖不就抑可以為次矣不當以功之成否論吁春秋亡國五十二未見其人也遂之四氏僅能殲齊戍其亡而復存者唯一包胥豈不難哉太史公𫝊伍員而不傳包胥非所以勸忠也戰國䇿楚莫敖子華曰昔呉與楚戰於柏舉三戰入郢棼冒勃蘇贏糧潛行上崢山踰深溪蹠穿膝暴七日而薄奏朝雀立不轉晝吟宵哭七日不得告水漿無入口秦遂出革車千乘卒萬人屬之子滿左氏作蒲與子虎下塞以東與呉人戰於濁水大敗之棼冒勃蘇即申包胥也豈蚡冐之裔楚之同姓歟淮南修務訓云申包胥贏糧跣走跋渉谷行上峭山赴深谿游川水犯津闗躐𫎇蘢蹷沙石蹠達膝曾繭重胝七日七夜至於秦庭鶴跱而不食晝吟宵哭面若死灰顔色黴黑涕液交集以見秦王亦與子華之言同所謂莫敖大心深入呉軍而死以左氏考之即左司馬戍也戍者葉公諸梁之父也諸梁定白公之亂不有其功而老於葉其聞包胥之風而師法之歟雀立元板作鶴立
  邾文公之知命楚昭王之知大道惠王之知志其所知有在於卜祝史巫之外者禆竈言鄭之將火或中或否子産謂焉知天道梓愼言魯之將水昭子曰旱也秋大旱如昭子之言亦非知天者也故聖人以人占天
  鉏麑之於趙宣子沐謙之於司馬楚之誠敬之感人至矣商君載甲操㦸李林甫重闗複壁不亦愚乎
  春秋書災異不書祥瑞所以訓寅畏防怠忽也災異古史官之職隕石六鷁宋襄以問周内史有雲夾日楚昭以問周太史在漢則太史公掌天官張衡為日官我朝舊制太史局𨽻祕書凡天文失度三館皆知之淳熙中熒惑入斗同修國史李燾類次漢元鼎至宣和四十五事以進熒惑犯氐祕書丞蔣繼周言氐者邸也驛𫝊宜備非常不淹旬都進奏院災蓋毎有星變館吏以片紙錄報故得因事獻言自景定若璩按理宗在位三十六年庚申改元後枋臣按枋臣謂賈似道欲抹殺災異三館遂不復知甲子景定五年彗星宫中見之乃下求言之詔則𫎇蔽可見壬申按度宗咸淳八年地生毛明年失襄陽災異其可忽哉為人臣不知春秋之義其禍天下極矣叔輒所以哭日食也若璩按馬貴與言古太史所職掌者察天文記時政蓋合占侯紀載之事以一人司之故其時象緯有變而紀錄無遺
  宋襄求諸侯而敗于泓楚靈卜得天下而辱於乾谿淮南子曰侯而求霸者必失其侯霸而求王者必喪其霸
  臧孫於魯曰國有人焉師慧於宋曰必無人焉襄仲於秦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有士五人晉文所以霸也有大叔儀有母弟鱄衛獻所以入也有趙孟有伯瑕有史趙師曠有叔向女齊晉所以未可媮也曰子無謂秦無人曰無善人則國從之國之存亡輕重視其人之有無而已舜有臣五人武王有亂臣十人殷有三仁周有八士之人也始可謂之有虞有宫之竒項有范增不能有其有矣魏之窺呉則曰彼有人焉賈生言天下倒縣則曰猶為國有人乎此皆以人為盛衰也
  隠公之大夫多不氏猶可言未命也宋昭公之大夫多不名則説者不一矣
  春秋誅亂臣賊子左氏謂稱君君無道也穀梁謂稱國以弑其君君惡甚矣安定先生曰是啓亂臣賊子之言也其為害教大矣
  宗人釁夏之守禮聖人遺化也後世犯葵丘之禁者多矣漢之劉輔魏之棧潛我朝之鄒浩守經據古其有魯宗人之風乎若璩按劉輔諫成帝不宜立趙倢伃為后棧潛諫文帝不宜立郭貴嬪為后
  夫差之報越其志壯矣燕昭報齊似之取其大節而畧其成敗可也慕容盛之討蘭汗其言曰免不同天之責凡在臣民皆得明目當世君子猶有取焉況呉乎
  周之大寳鎭河圖大訓列焉易象在魯三墳五典在楚周不能有其寳矣然而老耼之禮萇𢎞之樂文獻猶存及王子朝以典籍奔楚若璩按奔楚為魯昭公二十六年事在倚相之後於是觀射父倚相皆誦古訓以華其國以得典籍故也區區一鼎與懷璧同其能國乎若璩按楚昭王失國猶賴䝉穀入大宫負雞次之典以浮於江逃於雲夢中昭王反𫎇穀獻典五官得法而百姓大治非典籍之力乎
  古之謀國者知彼知己如良醫察脈如善奕觀棋徳刑政事典禮不易楚自克庸以來此晉臣之知楚也晉君類能而使之此楚臣之知晉也皆以紀綱風俗知之楚自邲之後晉自蕭魚之後精神景象非昔矣
  請討陳恒之年春秋終焉夫子之請討也將以見之行事請討不從然後託之空言若璩按馬公驌告余曰使孔子請討而得也經大書曰齊陳恒弑其君壬公伐齊殺陳恒春秋二百餘年一大快也請而不得春秋可以絶筆矣春秋之作以亂臣賊子之故其不作亦以亂臣賊子之故哉
  杜氏注云仲尼之徒皆忠於魯國史記載夫子之言曰夫魯父母之國國危如此二三子何為莫出此夫子之訓也
  仲子有文在手曰為魯夫人成季唐叔有文在手曰友曰虞正義云石經古文虞作⿱魯作𣥏手文容或似之友及夫人當有似之者若璩按吾鄉張文潛生而有文在其手曰表故以為名而字文潛陸務觀云
  藝文志春秋虞氏微傳二篇按劉向别錄云虞卿作抄撮九卷授荀卿卿授張蒼然則張蒼師荀卿者也左氏傳漢初出蒼家亦有功於斯文矣浮丘伯亦荀卿門人申公事之受詩是為魯詩經典序錄根牟子傳趙人荀卿子荀卿子𫝊魯人大毛公是爲毛詩荀卿之門有三人焉李斯韓非不能玷其學也毛詩傳以平平為辯治又以五十矢為束皆與荀子同
  御孫曰儉徳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古之格君心者必以儉董仲舒對䇿乃謂儉非聖人之中制公孫𢎞亦云人主病不廣大舒𢎞正邪雖殊而啓武帝之侈心則一
  伯宗好直言而不容于晉國武子好盡言而不容于齊小人衆而君子獨也漢士習於諂諛而以汲長孺為戇朱游為狂晉士習於曠達而以卞望之為鄙君子之所守不以習俗移也
  列國大夫之無君晉為之也㑹于戚而不討孫林父㑹于夷儀而不討崔杼㑹于適歴而不討季孫意如君臣之義不明而大夫篡奪之禍晉自及矣晉語趙宣子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然宣子能言之而躬自犯之
  寺人披之斬袪芊尹無宇之斷旌其讐一也披請見而晉文讓之無宇執人於宫而楚靈赦之楚靈之量優於晉文矣漢高帝之赦季布魏武帝之免梁鵠呉景帝之遣李衡皆有君人之量
  楚伍參曰晉之從政者新謂荀林父也士彌牟曰晉之從政者新謂范鞅也一以喪師一以失諸侯書曰人惟求舊若璩按謂荀林父新從政在本月范鞅新從政僅十日新字竒確
  以近事為鑒則其言易入申叔豫以子南戒薳子馮是也告君亦然樊噲諌高帝曰獨不見趙高之事乎爰盎諌文帝曰獨不見人彘乎
  劉炫謂國語非丘明作傳言鄢陵之敗苗賁皇之為楚語云雍子之為與𫝊不同𫝊𤣥云國語非丘明作有一事而二文不同葉少藴云古有左氏左丘氏太史公稱左丘失明厥有國語今春秋傳作左氏而國語為左丘氏則不得為一家文體亦自不同其非一家書明甚左氏王荆公以為六國時人蓋左史之後以官氏者朱文公謂左氏乃左史倚相之後故其書説楚事為詳鄭漁仲云左氏世為楚史司馬公謂左氏欲傳春秋先作國語國語之文不及傳之精也若璩按黄楚望書出極辨以左氏為楚人之非蓋均載晉楚之事辭意間多與晉而抑楚是也
  臧文仲以玉磬告糴于齊見魯語容齋三筆書博古圖謂左傳無玉磬之説非也
  晉語伯宗索士庇州犂得畢陽及欒弗忌之難諸大夫害伯宗畢陽實送州犂于荆畢陽之孫豫讓見戰國䇿祖孫皆以義烈著所謂是以似之者太史公不書於𫝊故表而出之
  晉語知宣子將以瑶為後知果曰不如宵也弗聽知果别族于太史為輔氏通鑑取此戰國䇿張孟談因朝智伯而出遇智過轅門之外智過入見智伯曰二主殆將有變知過言之不聽出更其姓為輔氏韓非子同云更其族知過即智果也二説之先後不同
  楚語伍舉曰徳義不行則邇者騷離而逺者距違注騷愁也離畔也伍舉所謂騷離屈平所謂離騷皆楚言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為畔牢愁與楚語注合
  皇王大紀景王二年襄三十年楚公子圍至晉晉趙武子鞅鳴玉以相按楚語王孫圉聘於晉定公饗之趙簡子鳴玉以相蓋楚昭王時鞅者武之孫也今以王孫圉為公子圍以鞅為武之子皆誤
  古者孫以王父字為氏子産子國之子國語謂公孫成子左傳謂公孫僑子産之于始為國氏致堂作子産傳曰國僑非也若璩按子産之子左傳謂之國參
  鄭語依㽥歴莘史記鄭世家注莘作華水經注黄水逕華城西史伯曰華君之土也韋昭曰華國名秦白起攻魏拔華陽司馬彪曰華陽在密縣括地志華陽城在鄭州管城縣南可以證今本之誤按下文前華後河則上文當作華 若璩按此證致精朱鬱儀反以酈注華字誤誤矣 何屺曕曰明道本前華後河正作華
  晉語竇犨對趙簡子曰君子哀無人不哀無賄哀無徳不哀無寵哀名之不令不哀年之不登味其言見其賢矣史記孔子將西見趙簡子聞竇鳴犢之死臨河而歎索隠云鳴犢犨字通鑑外紀於周敬王二十八年書簡子殺鳴犢三十年書竇犨對簡子誤也
  江端禮嘗病栁子厚作非國語乃作非非國語東坡見之曰乆有意為此書不謂君先之也然子厚非國語而其文多以國語為法若璩按東坡續楚語論即東坡非非國語
  古以一句為一言左氏傳子大叔九言論語一言蔽之曰思無邪秦漢以來乃有句稱今以一字為一言如五言六言七言詩之類非也若璩按戰國䇿臣請三言而已矣益一言臣請烹是古以一字為一言不為非又按盧六以曰論語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亦以一字為一言是論語已有兩例也
  史墨曰越得歲而呉伐之必受其凶杜牧注孫子曰歲為善星不福無道火為罰星不罰有徳嘉定若璩按寧宗在位十四年戊辰中日官言五福太一臨呉分眞文忠公奏漢之肇造以寬仁得民而不在五星之聚井晉之郤敵以將相有人而不在歲星之臨呉
  子産鑄刑書趙鞅荀寅鑄刑鼎至鄧析竹刑則書於竹簡矣然甫刑云明啓刑書其來已乆漢杜周傳不循三尺法注謂以三尺竹簡書法律也朱博亦云奉三尺律令以從事鹽鐵論乃云二尺四寸之律古今一也蓋律書以二尺四寸簡舉其大數謂之三尺曹裦新禮寫以二尺四寸簡漢禮與律令同錄其制一也
  趙襄子曰以能忍恥庶無害趙宗乎若璩按吕覽尹鐸謂趙簡子曰敦顔而上色者忍醜説苑談叢云能忍恥者安能忍辱者存吕居仁謂忍詬二字古之格言學者可以詳思而致力若璩按嘗戲謂韓信屈於市之少年步騭屈於郡之豪族何淮隂人偏能忍辱耶亦一異
  内有疑妻之妾此宫亂也庶有疑室之子此家亂也朝有疑相之臣此國亂也管子之言即辛伯之諗周桓公也然管子能言之而不能格齊桓之心
  朱子曰左氏之失在以成敗論人愚嘗觀蔡邕獨斷引王仲任曰君子無幸而有不幸小人有幸而無不幸若璩按與論衡不同王氏所擇精矣韓文公謂君子得禍為不幸而小人得禍為常君子得福為常而小人得福為不幸亦仲仕之意斯言可以正左氏之失
  宋人享趙文子叔向爲介司馬置折爼禮也仲尼使舉是禮也以為多文辭服䖍云以其多文辭故特舉而用之後世謂之孔氏聘辭以孔氏有其辭故傳不復載也正義謂孔氏聘辭不知事何所出
  是謂一終一星終也今俗語云一帀淮南子以數雜之夀憂天下之亂猶憂河水之少泣而益之也文子作數集注雜匝也人生子從子至亥為一匝俗語出於此
  或以益為臯陶之子列女𫝊睪子生五歲而贊禹曹大家注臯陶之子伯益也李邕為李思訓碑云睪子贊禹甘生相秦睪與臯同林少頴謂伯益即伯翳其後為秦臧文仲聞六蓼滅曰臯陶庭堅不祀忽諸使臯陶猶有後於秦則文仲之言不若此之甚也列子夷堅聞而志之服䖍注即庭堅也 若璩按伯益為臯陶子亦見高誘注吕氏春秋及鄭氏詩譜陸徳明音義詳尚書古文疏證卷四第五十八條
  嫠不恤緯齊女有禮漆室女憂君況委質為臣者乎列女傳魯漆室女韓詩外傳云魯監門之女嬰 莒婦投紡復其夫之讐而不知有君與不恤緯者異矣
  漢世祖罷郡國都尉晉武帝去州郡武備其害皆見于後唐穆宗之銷兵則不崇朝而變生焉故曰誰能去兵
  劉知幾曰能言吾祖郯子見師不識其先籍談取誚鄧名世曰春秋時善論姓氏者魯有衆仲晉有胥臣見晉語鄭有行人子羽皆能探討本源自炎黄而下如指諸掌鄭漁仲曰世本公子譜二書皆本左傳
  子皮曰君子務知大者逺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程子謂君子之志所慮者豈止一身直慮及天下千萬世小人之慮一朝之忿不遑恤其身
  莊公寤生風俗通云俗説兒墮地未能開目視者謂之寤生若璩按周書寤儆解王曰今朕寤有商驚予註云言夢為紂所伐故驚史記解王召左史戎夫曰今夕朕寤遂事驚予參以説文寤晝見而夜夢也則莊公寤生者乃夢中所生解較直捷
  黄池之㑹王孫雒曰必㑹而先之呉晉爭先雒之謀也然不能救呉之亡故吕氏春秋曰呉王夫差染於王孫雒太宰噽然則雒亦噽之流耳若璩按何屺瞻傳明道二年刊國語正作王孫雒與王氏當日所引本同今流俗本盡作雄
  晉有四姬鄭子産有男女辨姓之言考之穆天子𫝊穆王有盛姬蓋周禮之壞自王朝始諸侯何誅焉
  叔向習春秋為平公之傅而不能諫四姬之惑何也曰正己則可以格君心之非叔向娶於申公巫臣氏違母之訓而從君之命無諸己而後非諸人自反而不縮其能正君乎先儒有言寡欲之臣然後可以言王佐
  季武子曰有叔向女齊以師保其君公室之卑私言於晏嬰𣏌田之治僅及於侵小師保固如是乎
  魯用田賦仲尼曰有周公之典在晉鑄刑鼎仲尼曰晉國將守唐叔之所受法度周公之典唐叔之法度魯晉所以立國也是以漢循高祖之法則治唐變太宗之制則亂夏有典則商云成憲周云舊章
  古也有志克己復禮仁也或謂克己復禮古人所傳非出於仲尼致堂曰夫子以克己復禮為仁非指克己復禮即仁也胥臣曰出門如賓承事如祭仁之則也蓋左氏粗聞闕里緒言每毎引用而輒有更易穆姜於隨舉文言亦此類若璩按亦有辯見尚書古文疏證卷五第七十六條
  晉語欒氏之臣辛俞曰三世仕家君之再世以下主之注大夫稱主優施謂里克妻曰主孟啗我注大夫之妻稱主左傳醫和謂趙孟曰主是謂矣魏戊曰主以不賄聞於諸侯此大夫稱主也若璩按盧六以曰魯語以歜之家而主猶績懼于季孫之怒也此子稱母亦稱主也齊侯使高張來唁公稱主君子家子曰齊卑君矣主君大夫之稱也史記甘茂傳樂羊拔中山魏文侯示之謗書樂羊曰此非臣之功也主君之力也戰國䇿梁王魏嬰觴諸侯於范臺魯君曰主君之尊儀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調也魏以大夫為諸侯故猶稱主君若璩按周禮主以利得民註云主謂公卿大夫是大夫稱主周之制也




  困學紀聞卷六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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